嗜尸性昆虫证据在案发现场的分布研究

王 禹，王江峰，王 敏

(1.华南农业大学 资环学院，广东 广州 510642;2.广东警官学院 刑事技术系，广东 广州 510080)

法医昆虫学主要根据尸体上高频发生的昆虫的生长发育规律及演替规律判断尸体、特别腐败尸体的死亡时间。在应用中关于昆虫证据的采集是至关重要的，取样是否正确不仅能否对死亡时间进行有效判断，而且决定着判断的准确性。有关法医昆虫学的取样及样品的保存已有多篇文章介绍，但这些方法特别简单，无法对现场调查人员提供指导［1，2，3，4］。迄今为止，尚没有有关法医昆虫学取样的专门研究。笔者在日常工作中，也经常遇到取样的问题，大部分刑侦部门取样太简单，样品太少，无法进行有效判断。很有必要对案发现场法医昆虫证据的取样进行系统研究及规范化，以便为法医实践提供依据和借鉴。

有鉴于此，我们对不同环境下尸体腐败过程中各种昆虫在现场的分布进行了观察，并结合前人的报告提出了一套现场昆虫证据的收集方法。

1．材料与方法

1．1 昆虫在尸体上的分布范围及去向

放置猪尸体于不同环境。每天两次观察不同种类昆虫在该模拟环境的分布及活动情况。各实验用猪的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模拟尸体处理情况Table 1 treatment Details of the simulated pig carcass

2．结果与分析

结果显示:各种类的成虫、取食期幼虫、成熟幼虫、蛹各有其分布范围。蝇类成虫主要在空中飞舞，偶尔落于尸体及其它物体上;蝇类取食期幼虫主要在尸体上;离食期大部分爬离尸体，而蛹主要分布于土壤中的地下，少数在地面上;甲虫的成虫和幼虫主要分布于尸体中、尸体下隐蔽的地方及尸体周围土壤的地面和地下。室内和室外环境比较，对于野外尸体，与尸体有关的昆虫的活动范围不限于尸体，在尸体周围直径约10米范围内皆有分布;而对于室内尸体，在相通的各房间以及室外墙根处皆有尸食性昆虫活动。就冬季和夏季来说，在广东省两个季节，均有昆虫发生，夏季幼虫早期主要在自然开口及伤口发生，而冬季幼虫早期主要从尸体自然开口钻入内部取食。夏天成虫发生数量大，冬天发生数量小。水淹尸体由于有水的阻隔而与陆地尸体昆虫发生不同，但昆虫幼虫可游水到临近干燥的土壤。对于夏季室外、夏季室内、冬季室外、冬季室内、水淹尸等环境条件，本研究重点观察了大头金蝇、丝光绿蝇、绯颜裸金蝇、厚环黑蝇、阎甲科、隐翅甲科、埋葬甲科和皮蠹科昆虫的活动情况。各种类的活动情况如下。部分昆虫的活动情况可见图版1。

2．1 大头金蝇及丝光绿蝇

1)夏季室外

取食期幼虫成堆分布于尸体上取食。成熟幼虫在尸体周围地面爬行，或成堆聚集于尸体周围，一旦找到合适场所将钻入地下，体长缩短并化蛹。蛹主要分布于地面下，少数在地面上。呈聚集分布。在尸体周围1米范围内大约有15%，1～3米范围50%，3－6米范围30%，6米以上范围约5%。成虫在尸体周围飞行或停留于尸体及其附近的植被。白天的大部分时间在尸体上活动，其中大头金蝇在午后尤多，而丝光绿蝇则主要在早晚活动。

2)夏季室内

取食期幼虫成堆分布于尸体上取食;成熟幼虫在整个房间范围爬行，一些沿墙脚爬向室外。蛹分布于室内比较隐蔽的地方，比如墙边、墙角、家具下面等，部分分散于室内地面，在相通的各房间均有分布;大量分布于室外的墙根，最远可达15米外。蛹在室内主要分布于地表，而室外主要分布于地下，即使碎石地表也能钻入。

3)冬季室外

取食期幼虫成堆分布于尸体上取食。早期，幼虫主要钻入温暖的口腔内取食，后期逐渐扩散到其他部位。成熟幼虫在尸体周围爬行，一般不会爬行很远，常聚集于尸体边背风温暖的地方钻入地下。主要分布于地面下，少数在地面上。一般分布于尸体周围比较干燥背风处的地下，呈聚集分布。

4)冬季室内

取食期幼虫成堆分布于尸体上取食。早期，幼虫主要钻入温暖的口腔内取食，后期逐渐扩散到其他部位。成熟幼虫在尸体周围爬行，寻找干燥的化蛹场所，或成堆聚集于尸体周围。蛹分布于室内比较隐蔽的地方，比如墙边、墙角/杂物堆等，部分分散于室内地面，在相通的各房间均有分布;少数个体分布于室外。在尸体上可看到零星的几只成蝇飞舞，主要为大头金蝇，这些成蝇一旦飞进来，就很少飞出去，主要停留在墙角、砖缝中。

5)夏天小水坑水淹尸

取食期幼虫主要在尸体浮出水面的部位取食，由于水的影响常被冲到水中。离食期幼虫在尸体上爬行，从尸体接近坑沿的部位爬或游到周围比较干燥的地方钻入土中化蛹。蛹在水坑周围的陆地上分布，范围小一些，且靠近尸体的部位分布多一些。成虫停留于尸体浮出水面的部位或在空中飞舞。

2．2 绯颜裸金蝇

1)暖季室外

取食期幼虫成堆分布于尸体上取食，其他种类的幼虫常躲开该幼虫。成熟幼虫部分不爬离尸体，就地化蛹;部分爬开，但不会爬太远。蛹多数分布于地面下，少数在地面上分布。呈随机分布。在尸体周围1米范围内大约有57%，三米范围38%，6米范围21%，9米范围无分布。成虫到达尸体比前两个种类晚，白天大部分时间在尸体上活动。

2)暖季室内

取食期幼虫成堆分布于尸体上取食，其他种类的幼虫常躲开该幼虫。成熟幼虫或爬离或不爬离尸体，就地或稍微爬开化蛹。蛹随机分布于地面上，但隐蔽处较多。爬到室外的个体多数分布于地面下，少数在地面上分布。成虫到达尸体比前两个种类晚，白昼均在尸体上活动。

3)冷季室外

取食期幼虫，常成堆分布于尸体上取食。早期，幼虫主要钻入温暖的口腔内取食，后期逐渐扩散到其他部位。其它种类幼虫常躲开该种类。成熟幼虫不爬离尸体，就地化蛹。蛹多数分布于地面下，少数在地面上分布。一般分布于尸体周围比较干燥背风处的地下，呈聚集分布。成虫活动与大头金蝇相同，但到达晚

4)冷季室内

取食期幼虫，常成堆分布于尸体上取食。早期，幼虫主要钻入温暖的口腔内取食，后期逐渐扩散到其他部位。成熟幼虫不爬离尸体，就地化蛹蛹在地面随处可见，但在墙边、杂物堆、尸体背光处更多，部分在室外沿墙脚分布成虫到达尸体比前两个种类晚。活动习性基本同于前两个种

5)夏天小水坑水淹尸

取食期幼虫同表2相同种类。离食期幼虫不爬离尸体，就地化蛹。蛹在尸体上及尸体周围的陆地上分布成虫到达尸体比前两个种类晚。活动习性基本同于前两个种。

2．3 厚环黑蝇

1)夏季室外

取食期幼虫以尸体周围的污泥及腐败的尸体组织为食物，发生远远晚于丽蝇科昆虫。在尸体腐败早期，主要分布于尸体周围的污泥中;腐败后期，主要分布于尸体下表面及尸体周围的污泥中。离食期幼虫大部分分布于取食部位，就地化蛹。蛹多数分布于地面下，少数在地面上分布。呈随机分布。在尸体周围1米范围内大约有48%，三米范围28%，6米范围24%，9米范围无分布。成虫在尸体腐败多天后才到达尸体，成虫往往悬停在尸体上空飞行，少数停于尸体上休息。

2)夏季室内

取食期幼虫腐食性，以腐败的尸体组织及其它昆虫的粪便为食物。离食期幼虫主要分布于尸体下表面及取食部位，不爬离尸体，就地化蛹。蛹在室内随机分布于地面上，但隐蔽处较多。爬到室外的个体多数分布于地面下，少数在地面上分布。成虫与室外相同。

3)冷季室外

取食期幼虫以尸体周围的污泥及腐败的尸体组织为食物，主要分布于尸体周围的烂泥中。离食期幼虫不爬离尸体，就地化蛹。蛹多数分布于地面下，少数在地面上分布。呈随机分布。该种类成虫在尸体上出现较多，在尸体腐败数天后才到达尸体。

4)冷季室内

取食期幼虫以尸体腐败组织及其它昆虫的粪便为食物。离食期幼虫不爬离尸体，就地化蛹，蛹在地面随处可见，但在墙边、杂物堆、尸体背光处更多，部分在室外沿墙脚分布。成虫在尸体腐败数天后才到达尸体，成虫往往悬停在尸体上空飞行，少数停于尸体上休息。

5)夏天小水坑水淹尸

取食期幼虫以尸体腐败组织及其它昆虫的粪便为食物。离食期幼虫不爬离尸体，就地化蛹。蛹在尸体上及尸体周围的陆地上分布，成虫同前。

2．4 阎甲、隐翅甲、郭公甲及埋葬甲

1)夏季室外

幼虫主要分布于尸体下及尸体周围的土壤中取食，化蛹皆在地下。成虫在尸体腐败数天后，尸体有液体流出才出现，成虫常隐蔽于尸体下、蛆虫堆中取食。主要晚上活动。

2)夏季室内

幼虫兼食性，主要分布于尸体下的腐败物中;在尸体下面下的腐败物中化蛹。成虫同前面相同种类

3)夏季室外

幼虫兼食性，主要分布于尸体下及尸体周围的土壤中。在尸体下面及尸体周围的土壤中化蛹。成虫在尸体腐败数天后，尸体有液体流出才出现，成虫主要隐蔽于尸体下、蛆虫堆中取食。主要晚上活动。

4)夏季室内

幼虫捕食性，主要分布于尸体中及尸体下面。在尸体下面。成虫在尸体腐败数天后，尸体有液体流出才出现，成虫主要隐蔽于尸体下、蛆虫堆中取食。主要晚上活动。

2．5 皮蠹

1)夏季室外

幼虫腐食性，主要在尸体上活动。在取食组织上化蛹。在尸体及尸体周围比较干燥的地方可见蛹。成虫在尸体变干残骸期才出现主要取食尸体的毛皮。在尸体周围常可看到皮蠹褪下的褐色的皮及排泄的白色粪便

2)夏季室内

发生基本同前，但发生数量大。

3)冷季室外

幼虫腐食性，主要在尸体上活动。在取食组织上化蛹。在尸体变干残骸期才出现主要取食尸体的毛皮。

4)冷季室内

幼虫腐食性，主要在尸体上活动。在取食组织上化蛹。在尸体变干残骸期才出现，主要取食尸体的毛皮。

3．结论

根据本研究结果，结合前人的研究情况［5，6］，我们推荐的现场昆虫数据调查采集方法如下 (由于法医昆虫学专业性较强且根据多个指标判断死亡时间，各个案件复杂多样，利用昆虫推断死亡时间时，应尽量请法医昆虫学鉴定人到现场。如果没有条件，则应收集相关信息及标本送检，一般要收集的材料包括尸体情况、气象资料及昆虫标本，本文只介绍标本的收集):

1)在现场及尸体周围的土壤的地面及地下大约10米范围仔细查找看有无空蛹壳以及蛹。尽可能多的收集起来;

2)如果现场没有蛹出现，则应收集最大个体的幼虫40多头，收集的标本一般先用开水或X.A.液 (乙酸乙酯:酒精=1:1)杀死，然后保存于75%的酒精中送检，同时也应收集同样数量的活虫保存于指形管中送检。送检时对于带刺幼虫和不带刺幼虫应分开放置，以防止彼此取食;

3)在尸体下及尸体周围的土壤中，包括地面上及地面下仔细搜寻，收集阎甲、埋葬甲、隐翅甲、皮蠹等甲虫的成虫、幼虫及蛹，尽可能多的收集;

4)收集其他昆虫及节肢动物，包括黄蜂、蚂蚁、螨虫等。

为了使取得的昆虫证据成为法庭上的有效证据，在取样时也应该同时拍照。

4．讨论

尸体的出现，为昆虫等生物提供了一个营养丰富的生态系统，昆虫在尸体生态系统取食、生长、繁衍、死亡，形成了一种错综复杂的演替。对于昆虫来说，尸体只是它们的食物源，但并不一定是其栖息地，本文结果即表明了这一点。参与演替的昆虫不仅仅包括尸体上的昆虫，还应包括尸体周围的昆虫。只有将这些昆虫收集完全，才能对死亡时间有一个准确的推断。

昆虫在尸体生态环境的分布受时间、小生态环境及季节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就时间来说，在同一天，早晚及中午昆虫是不同的，比如蝇类成虫，有的不喜欢强阳光，从而在早晚活动，有的喜欢正午的强阳光所以在中午活动较多。白天及黑夜的昆虫也不同，蝇类昆虫主要在白天活动，甲虫喜欢在黑夜活动。就小生态环境来说，就本文研究所涉及的室内及室外环境来说，由于室内地面比较坚硬，昆虫无法钻入地下，所以主要分布于地面上，在观察中，我们常常发现蝇蛆及蛹成堆分布于室内比较隐蔽的地点，比如室内家具背光的地方，桌椅脚背面，笤帚中及下水道;其次也直接分布于地面，在观察中常常由于幼虫大量分布于地面而使得我们无处落脚;其三，幼虫可爬到相邻的相通的各个房间以及从门下大量爬出房间，并沿着墙脚分布在室外。室外环境由于有土壤的存在，昆虫主要分布于10米左右范围的地面及地下。就季节因素来说，广东省不像我国其他地方那样四季分明，而是冷季和暖季两个大体的季节，嗜尸性昆虫在广东省可全年发生，季节对其的影响主要是影响昆虫的发生量以及种类，在广东除冬季外的其它季节，如果没有其它比如封闭等障碍，昆虫一般都可以尽快到达尸体在尸体上大量发生，由于昆虫发生数量大从而导致尸体上的蝇类昆虫只能发生一代尸体就被吃光了，即使在这一代，早到的幼虫对晚到的幼虫也有抑制作用，晚到的昆虫要么被吃掉，要么长不大，从而使得尸体上大量幼虫的化蛹以及随后的羽化时间均趋于一致，而使得死亡时间的推断变得简单。而在冬季，成虫只能在天气晴朗阳光普照的情况下少量发生，尸体的大量组织不能被吃掉从而保存相当长的时间，从而导致蝇类世代交替十分复杂，同一代各批次间隔时间也比较长，因此，在冬天根据昆虫判断死亡时间难度要大于其它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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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Jason，B H and CL James．Forensic entomology:the utility of arthropods in legal investigations．CRC press，200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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