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 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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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的诗集《女神》是一卷壮丽的“宇宙诗”。纵观《女神》三辑五十多首诗,它展现了一个突破时空、穿越古今的无所不容的宇宙世界。郭沫若通过诗的语言运筹帷幄,一切为我所用,时间上将“神话-历史-现实”串成一线,空间上将“天-地-自然万物-人”融为一体,纵横驰骋,物我两忘,追求并实现着他心中理想化的最高人生境界——“天人合一”。《女神》中的“天人合一”不仅仅表现在追求人与自然统一和谐的主题,而且是“人”的神化,“人”的天地化,“人”的创造力和伟大力的体现。
在语言学上,语言作为一种符号体系,是思维的工具,也是认识成果的贮存所。解读《女神》的语言,破解它的符号体系,也许能够从中发现诗人通过诗的语言来展现“天人合一”的境界的奥秘。有人认为:“词汇系统中,任何一个词汇成分都是以共同性为基础同其他词汇成分发生聚合关系的。”索绪尔认为,这种聚合关系是“由心理联想构成的联想关系”。面对宇宙的无言大美,郭沫若敞开了心扉,在《女神》中描绘出了一卷跨越时空的壮丽的“宇宙”画面,各种具有共同特征的物象性名词层出不穷、“我”纵横驰骋、语气词随处可见,体现出了强烈的“天人合一”思想。
物象,就是被作者人格化了的描写对象。有了物象这个载体,抒情才有所依附。诗人塑造物象常常是为了言志、言情、言心声。天地山川、风云月露、花草叶木、鸟兽虫鱼,当这些具体事物寄托了作者某种特殊的意义时,这个物象就具有了生命。“在词汇系统中,各个词语之间形成纵向的和横向的联系,因为作为人类思维工具的语言,是反映人的意义世界的。从横向看,对应于概念的类聚关系,形成了类义词子系统。”纵观《女神》的诗篇,名词的物象性可以大致分为以下两个子系统:大物象名词系统和小物象名词系统。
《女神》中多描绘太阳、地球、大海、太平洋等大物象作为抒情言志的意象,物体大物象化大多具有崇高、壮丽、雄浑、浩大、博广、伟力等语义特征,建立的新世界应该也是这样一个光明、伟大的新世界。郭沫若一方面构建着这样一个新的理想世界,另一方面又从中汲取着宇宙中的刚健有为、奋发向上、激情四溢等特征的创造力。例如:
(1)我是个偶像崇拜者哟!/我崇拜太阳,崇拜山岳,崇拜海洋;/我崇拜水,崇拜火,崇拜火山,崇拜伟大的江河;/我崇拜生,崇拜死,崇拜光明,崇拜黑夜;/我崇拜苏彝士、巴拿马、万里长城、金字塔,/我崇拜创造的精神,崇拜力,崇拜血,崇拜心脏;/我崇拜炸弹,崇拜悲哀,崇拜破坏;/我崇拜偶像破坏者,崇拜我!
——《我是个偶像崇拜者》
(2)晨安!常动不息的大海呀!/晨安!明迷恍惚的旭光呀!/晨安!诗一样涌着的白云呀!/晨安!平匀明直的丝雨呀!诗语呀!/晨安!情热一样燃着的海山呀!/晨安!梳人灵魂的晨风呀!/晨风呀!你请把我的声音传到四方去吧!/晨安!我年青的祖国呀!
——《晨安》
例(1)中的“太阳”“山岳”“海洋”“火山”“伟大的江河”“万里长城”“金字塔”等众多大的物象作为诗人崇拜的对象,诗人的人格与强烈的感情无不融于其中。例(2)中,诗人选取“大海”“旭光”“白云”“海山”等壮丽景象,怀着满腔激情,向祖国及世界问好,希望与世界万物共同迎接新造的太阳,共同“享受这千载一时的晨光”。诗人把自己融入到整个宇宙之中,把众多大物象作为崇拜的对象,并向它们问好,物我处在一种友好和谐的氛围之中,“天人”融为一体。
郭沫若选取这些物象构成了宇宙的天地,“太阳”是天的代表,是光明、创造力的象征;“大海”是地的代表,犹如母亲及情人,是诗人倾诉的对象。除此以外,《女神》中还选用了“火云”“大西洋”“太平洋”“光海”“云岛”……大量体积庞大的物象,有时在诗歌之中不断重复、堆积,“太阳”“大海”等大物象在《女神》中更是频频出现。这些浸透诗人情感的大物象,成为诗歌中“天人合一”意象的主要组成部分。
“五四时期是一个呼唤巨人的伟大时代。面对寥廓无垠的宇宙放歌的,只有郭沫若。”众多大物象的使用与铺排组成的意象群,体现出了诗人崇高的理想、广阔的胸怀、雄伟的气魄,以此为代表的新的理想世界在郭沫若的心中也正在酝酿着。
英国思想家柏克说过“,体积庞大的东西是崇高的有力原因”。康德曾经把崇高分为“数学的崇高”和“力学的崇高”,其特点分别为对象体积的巨大和对象具有巨大的力量。茫茫宇宙、浩瀚天空、苍茫大地、火红太阳、汪洋大海、奔腾江河、巍巍高山,这些物象本身具有巨大的体积和巨大的力量,按照亚里士多德著名的命题“整体大于各孤立部分之和”所表示的基本原理,它们形成了一种聚合关系,组成了一个气势磅礴、崇高雄壮的大语义场。融入一个类义词磁场之中,由于磁场的力量是巨大的,这与仅仅是单个的“太阳”或“大海”等的效果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在整个磁场之中,可以说“一切的一,一的一切”整个大物象群体都彼此感应并相互传达着一种光明、创造、新生的波澜壮阔的时代精神,自然贴切地传达了当时一代青年的心声,使人在气势磅礴的《女神》中热血沸腾,追求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崇高美。
在选取大物象的同时,诗人又采撷一些小物象作为补充,不仅与大的物体融为一体,与小的物体也亲密无间。诗人融入大自然之中,与自然万物交流谈话,难分彼此你我。于是,在众多小物象名词的运用下,形成了一个充满生机活力和生命韵律的小物象名词系统。例如:
(3)池上几株新柳,/柳下一座长亭,/亭中坐着我和儿,/池中映着日和云。/鸡声、群鸟声、鹦鹉声,/溶流着的水晶一样!/粉蝶儿飞去飞来,/泥燕儿飞来飞往。/落叶蹁跹,/飞下池中水。/绿叶蹁跹,/翻弄空中银辉。/一只白鸟/来在池中飞舞。/哦,一湾的碎玉!/无限的青蒲!
——《晴朝》
(4)几匹游鳞,/喁喁地向我私语:“/阳春还没有信来,/梅花还没有开意。”
——《登临》
(5)蚕儿呀,你在吐丝……/哦,你在吐诗!/你的诗,怎么那样地/纤细、明媚、柔腻、纯粹!/那样地……嗳!我已形容不出你。
——《春蚕》
例(3)是一幅清新优美的自然画面,翠绿的新柳,飞舞的粉蝶儿、泥燕儿、白鸟,青青的池塘,各种鸟类的交响乐……聚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印象,显示着诗人对大自然的热爱与依恋。
例(4)中“游鳞”与我切切私语,传达阳春没信来、梅花未开的信息,真是物我两忘,物我两传情。大自然的一切都是有生命力的,不是静止不动的,因而有时诗人与它们进行着交流。
例(5)诗人赞美“蚕儿”的丝是秀美的诗,与蚕儿进行着朋友般的谈心。诗人享受着自然万物,用欣赏赞美的态度与自然万物和谐共处,还不时进行言语的交流、心灵的沟通。
除了上面一些物象,瓦屋、蝉、雪、鸽儿、青松、帆船、飞鸟、清露、小刀等许多小的物象也进入诗人的视野,它们有某些共同语义特征,组成了一个小物象聚合的语义场,物中有我,我中有物,构成了人格化、审美化的宇宙自然的一部分,它们如同一颗颗小的珍珠,发着耀眼的光芒。这些小的物象是众多大物象的重要补充,它们是填充天地的充满生命的自然万物,二者互补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宇宙”。小物象的聚合则是诗人婉约的一面的体现。郭沫若在《〈少年维特之烦恼〉序引》中如此写道:“泛神便是无神。一切的自然只是神的表现,自我也是神的表现。我即是神,一切自然都是自我的表现。”于是,在《女神》中,他把自然界的一切当作有生命的抒情对象,歌唱自我表现的力量,生命的律动首先从大自然的律动中体现出来。在这里,庄子“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诗人与宇宙自然万物融为一体,形成了天地人的和谐统一。
诗的存在方式,本质上是诗人自我的表现方式,然而在《女神》中代词“我”的运用主要表现在“天人合一”的表述中。在《女神》中,一个“开辟鸿荒的大我”贯穿于全诗之中,作为强悍粗暴的具有巨大创造力的高大的“自我”形象,成为了一个个性得到充分发展的、达到诗人理想的完满境界的典型。“我”犹如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摆脱了一切束缚枷锁,不停地驰骋、破坏、创造,不断张扬个性,不停表现自我;犹如时代的号角、回声和战鼓,反映了时代的要求,凝结着民族的血泪和呼声。例如,创造新宇宙的女神、在涅槃中重生的凤凰、吞日月宇宙的天狗、崇尚创造的屈原、作为宇宙本体的梅花都是“我”的化身,“我”穿越时光隧道,将“神话-历史-现实”都融入于同一个宇宙的大画卷之下,与宇宙万物共生共存。请看下面:
(6)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我把全宇宙来吞了。/我便是我了!//我是月底光,/我是日底光,/我是一切星球底光,/我是X光线底光,/我是全宇宙底Energy底总量!
——《天狗》
(7)我效法造化底精神,我自由创造,自由地表现我自己。我创造尊严的山岳、宏伟的海洋,我创造日月星辰,我驰骋风云雷雨,我萃之虽仅限于我一身,放之则可泛滥乎宇宙。
——《湘累》
(8)太阳当顶了!/无限的太平洋鼓奏着男性的音调!/万象森罗,一个圆形舞蹈!/我在这舞蹈场中戏弄波涛!/我的血和海浪同潮,/我的心和日火同烧,/我有生以来的尘垢、粃糠/早已被全盘洗掉!
——《浴海》
例(6)作为“天狗”的“我”既是浓缩的小我,又是包孕宇宙的大我,汇聚着“日月星球”的光,“全宇宙”的总能量,可以说是新生命的一种化身,有着强大的力量。诗中公开、彻底地褒扬了“我”这个破坏者的形象,破坏即创造,个人通过破坏获得了本体的自由,“我就是我了。”
例(7)急促快速,热烈奔放,古人屈原情绪的宣泄如火山爆发,酣畅淋漓,一泻千里。这里的“我”,具有无穷的力量,具有坚强的反抗意志,不为淫威屈服,不在压迫者面前苟且偷生。正是借助于“夫子自道”,体现出郭沫若对创造精神的呼唤,我创造宇宙的一切,集宇宙于一身,我身上的小宇宙就是自然的大宇宙,我与宇宙融为一体。
例(8)诗人在戏弄波涛,与宇宙心灵感应,与宇宙连通呼应,“血和海浪同潮,心和日火同烧”,真是心有灵犀。诗人将宏大的事物与自己诗感的抒发融会在一起,完全投入到世界万物之中,成为其中一员,自己的心同时代的脉搏一起跳动。
在诗集《女神》中,“我”的大物象化与时代背景有密切的关系。在五四时期这个呼唤巨人的伟大时代,突破自我、追求自我并创造自我,从而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新的秩序是大势所趋、历史必然。“我”作为一个顶天立地、气吞寰宇、突出自我的抒情主人公形象,既是一个“偶像崇拜者”,又是一个“偶像破坏者”。《女神》中的“我”表现出来的不仅有一种与山岳海洋、地球太阳相往来、相亲近的“同天”“乐天”意识,而且还有一种积极改造世界、积极创造世界的“事天”“造天”精神。
“我”的矛盾与释放成为诗歌的核心,诗中个人成了主宰自我、自然、甚至是宇宙的神,这一点源于其绝对统一的哲学观念。所谓绝对统一观念即郭沫若由泛神论发展而来的万物皆神、我即自然的神人合一的观点。
《女神》中的大物象“我”以“自我”为中心向四荒八极作无止境的追求与扩展,是自由和创造精神的象征,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限制它的进取和发展。郭沫若很赞同歌德“把自身的小己推广成人类的大我”,“把一己的全我发展出去,努力精进”,以求在事业中发挥“恢宏意志”的思想。因此,在《女神》中,作者充分强调自我扩充,强调自我的作用和力量。《女神》瑰奇雄伟,日月风雷,辽阔的天宇任“我”邀游,整个宇宙任“我”创造,这种强调自我扩充、强调自我作用的思想,正最强烈地体现了五四狂飙突进、波澜壮阔的时代精神,要求个性解放的革命精神,透露出了时代的光亮。
通过以上分析,结合语言学理论中对代词“我”的研究成果,在《女神》中,在天人合一境界下的“我”至少有以下几层内涵,具体表现在:
1.“我”是自称,更是泛称。“我”不仅仅是主张突出个性、表现个性的“自我”,而且还包含着你、我、他,如凤凰所唱的“我们便是他,他们便是我。我中也有你,你中也有我”,这是民族意志的化身,是一个民族的象征。这是一个具有民族精神的“大我”,可以说是中华民族精神的化身。
2.“我”是单数,也是复数。既指自己也指当时的一代青年,既是自己的觉醒和自觉,也是人的觉醒和自觉、民族的觉醒和奋起。这个“我”作为开始觉醒的人,开始发现并认识自己:“我”不但是生活的主人,也是自己的主人;“我”不但具有巨大的能量,也具有无限的创造力。这种创造太阳、创造宇宙的无处不在的能量,无所不在的“力”,既是自我个性的张扬,也是生命能量的爆发,洋溢着生命的运动形式。《女神》正是那个时代新人、时代巨人的呼声,是对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新的宇宙的呐喊。
3.“我”既是“我”,又是“非我”。如神一般,创造天地万物;如天地万物一般,我即万物;回归为人的我,则崇拜一切自然万物。受泛神论影响,这里的“我”一方面指作为神的表现的自我,即感性的现实的具体的人,一方面指与神相融相合的自我,即人的主观精神与宇宙本原的结合。这里把人作为本体提升到宇宙高度,从而将本体“神”泛化为“自然”与“自我”,用以证明人的本质存在与宇宙存在的同一性。
周扬在《郭沫若和他的〈女神〉》中说,《女神》“表现自我,张扬个性,完成所谓人的自觉”,郭沫若在完成人的自觉后充满了对自我力量的充分自信。“我”的大物象化与名词的大物象也是相辅相成的。时代呼唤巨人,巨人创造拥有大物象的新世界,同时,大物象化的新世界需要巨人的创造。由于人的觉醒,一个强悍粗暴的具有巨大创造力的自我形象便依托于女神、天狗等物象而熠熠生辉,所以说,这些大物象的选择也是自我表现的一种内在要求。这些意象表面上看是一个个的客观事物,但无不投射在作者感情的光辉之下,不是融情入景,而是以情造景,与感情相关的意象被感情抒发这条滔滔洪流卷入,一个活力奔腾的自我通过一个常动不息的意象群体表现出来。
诗人在宇宙自然之中,由于情感表达的需要,就不由自主地运用了语气词。如果没有了语气词,那种宏伟的气魄、狂热的激情就不能够充分有效地表达出来。语气词的大量运用,语气词聚合在一个语义场中,有助于表达诗人与宇宙自然的融合,适应了诗人的感性表达。例如:
(9)宇宙呀,宇宙,/我要努力地把你诅咒:/你浓血污秽着的屠场呀!/你悲哀充塞着的囚牢呀!/你群鬼叫号着的坟墓呀!/你群魔跳梁着的地狱呀!/你到底为什么存在?
——《凤凰涅槃》
(10)太阳哟!太阳的象征哟!金字塔哟!/我恨不能飞随你去哟!飞向你去哟!
——《金字塔·其一》
(11)无数的白云正在空中怒涌,/啊啊!好幅壮丽的北冰洋的情景哟!/无限的太平洋提起他全身的力量来要把地球推倒。/啊啊!我眼前来了的滚滚的洪涛哟!/啊啊!不断的毁坏,不断的创造,不断的努力哟!/啊啊!力哟!力哟!/力的绘画,力的舞蹈,力的音乐,力的诗歌,力的律吕哟!
——《立在地球边上放号》
“哟、呀”作为句式的形式标志,其形式功能是多表示“强烈的感情”。例(9)的语气词“呀”,除了表示感叹以外,还有表示列举的意思,在这里有着数落旧宇宙罪恶的强烈作用,字字血,声声恨,倾泻出了诗人的强烈的愤慨,表达了对黑暗的控诉,对光明的渴求。
例(10)数个语气词“哟”,用充沛的情感表达了对太阳的赞美之情,以及追求光明的急切的心情,简直就是想与太阳共存的真实写照。
例(11)更是气势非凡,有昂首天外之感,一声声惊呼,紧紧掘住读者的心弦。北冰洋上空白云如海涛般怒涌,太平洋无边的洪涛滚滚,面对如此生生不息的壮丽场景,诗人作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也是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地加入搏斗之中,同滚滚洪涛融为一体,于是赞美力的毁坏与创造、讴歌力的美好的强烈而饱满的情感便一发而不可收拾。诗人完全陶醉于宇宙中,被力的创造精神所感染。
总而言之,语气词的聚合运用有助于抒发强烈的情感。“哟”“呀”“啊”等这些语气词,组成一个大的语气词的磁场,在诗集中诗人情感得到充分抒发。黎运汉在论述“思想感情与语言风格”时说,“表达者的思想感情制约着语言运用”,“不同的语言风格,就是诗人的不同的思想感情直接导引的产物”。语气词的运用,拉近了物我之间的距离,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促进“天人合一”的境界。
通过以上分析发现可以知道,诗集《女神》中艺术形象众多,在诗歌内部形成了以语言单位的共同性为基础的大、小物象群的聚合,郭沫若既惯用众多大的物象作为主要的意象,又运用一些小的物象作为补充,在词语上选取的这些物象性名词,构成了万物俱容、缤纷绚丽的宇宙世界,从而构建出了诗人心中的新的理想世界。代词“我”贯穿全诗,一方面,作为诗人自我的化身,与宇宙自然心心相印,融为一体;另一方面,作为“开辟鸿荒的大我”,不仅作为张扬着自我,而且创造着宇宙万物。语气词的运用,就像一种粘合剂,将诗人的感情抒发与宇宙自然万物有效地结合在一起,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促进“天人合一”的境界。大小物象性名词、大物象化的“我”及语气词等的聚合,形成了一个《女神》内部网络化的词汇系统。“任何一个词汇成分都会在这张无形的巨网的交点上找到自己的确切位置,并在纵横交错的种种聚合关系中,实现着每个词汇成分乃至整个词汇系统自身性质的界定,并以词汇关系的组合关系为支点,实现着每个词汇成分乃至整个词汇系统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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