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实历史的画幅中
——读《毛泽东与郭沫若》

2014-11-14 21:43谭春霞
郭沫若学刊 2014年3期
关键词:郭老郭沫若李白

陈 羲 谭春霞

(四川大学 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4)

在真实历史的画幅中

——读《毛泽东与郭沫若》

陈 羲 谭春霞

(四川大学 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4)

在郭沫若研究中,郭沫若与毛泽东的交往无疑是极为重要的研究内容,也是一个“众说纷纭”的敏感话题。尽管在诸如《郭沫若传》《郭沫若学术论辩》《郭沫若评传》《郭沫若人格》等多种著作中对其有客观公正的评述,但总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攻击郭沫若是“投机”是“迎合”,甚至还有人用极其恶毒的语言污蔑郭沫若“骨子里依然是奴隶……旧主子(指毛泽东——作者引)刚死,他又开始寻觅新主人”,连郭沫若“把我的骨灰撒到大寨肥田”的临终遗言也被辱骂成“一个拍‘舵爷’马屁的遗嘱”。然而历史的真相是不容歪曲的,这部《毛泽东与郭沫若》(季国平著,中国青年出版社2008年出版)以翔实的资料、生动的细节再现了两位历史巨人的交往史,在一幅幅真实感人的历史画面中又一次让我们感受到:

毛泽东与郭沫若,一个是中国现代政治舞台上叱咤风云的伟人,一个是现代文化舞台上光辉灿烂的巨星。他们共同经历了摧毁旧中国、创造新中国的伟大革命,他们同是中国社会走向进步的桥梁,他们都是中国人民的骄子。

毛泽东与郭沫若交往的纽带,是他们对人民的深爱和对民族的赤诚,是他们共同的理想和共同的追求,是他们笔下的诗和他们胸中涌动着的浪漫激情。

——《毛泽东与郭沫若》前言

在以往毛泽东的研究著作中,大多侧重于他在政治和军事指挥领域方面的卓越表现,对其作为诗人、文学家的一面突出不够。对郭沫若的研究则较多地将他作为诗人、文学家和史学家看待,对其政治观点和革命经历缺少深入细致的探讨。这部《毛泽东与郭沫若》即选择了充分展示毛泽东诗人和文学家的一面、对郭沫若作为革命文化人的政治活动予以全面反映的新角度,以时间先后为经、人物交往为纬,采取“分镜头”写真的方法,融情景描述、思想对比、人物评述为一体,不仅让我们看到了两人交往的来龙去脉,更从“对比”“评议”中理解了他们并肩战斗结下深厚友谊的必然性。例如第一章“五羊城下初相识”,开篇并未直接写1926年3月两人在广州初次相见,而是用了占本章一半的篇幅来叙写两人的身世、写作以及求学经历、性格特征等作为铺垫,从而告诉我们两人相识并非偶然,亦非巧合,而是“毛泽东与郭沫若心灵相通的开始”,因为“一个是来自‘芙蓉之国’、韶山冲上屋场的政治雄才;一个是来自‘海棠香国’、乐山大佛脚下的文学骄子”,而且“随后在各自的岗位上,用枪和笔并肩作战。他们的思想和心灵时时相通,他们的敌人始终也是共同的敌人,他们在为人民革命事业的奋斗中增长着信任和友情”!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郭沫若“笔的讨伐”,在去武汉途中连夜写下了震撼人心的讨蒋檄文《请看今日之蒋介石》,“第一个振聋发聩地喊出了‘打到蒋介石’的口号”!毛泽东则在组织和领导“秋收起义”等一系列“枪的反击”中,在与蒋介石的最初较量中总结出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游击战口诀,写出了对革命充满必胜信心的雄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极大地鼓舞了革命人民。作者同时指出:“更可贵的是,毛泽东又是一个伟大的实践家”,“他在对蒋介石‘枪的反击’中迅速成长为一名杰出的军事家”,这又将毛泽东作为革命家、军事家的主要特点显示了出来。

《毛泽东与郭沫若》的最大特点是详尽地展示了他们作为“文朋诗友”的真实感情。书中不仅叙写了郭沫若继承发扬“鲁迅精神”的具体事实、披露了毛泽东称赞郭沫若“做了许多十分有益的革命文化工作”有关的书信内容,更突出地描述了始于1945年“重庆谈判”期间唱和毛泽东《沁园春·雪》的“诗交”所结下的珍贵友谊。作者指出:“在毛泽东不平凡的一生中,能够于诗词跟他唱和的人很少,数十年来得此殊荣者仅此二人,一个是郭沫若,另一个是著名诗人柳亚子。当《沁园春·雪》在重庆报纸上公开刊出后,步韵填词一时成为时髦,使得国共两党尖锐的政治斗争在文化领域里风雅化了。郭沫若以其爱憎分明的唱和,勇敢地抨击了国名党反动文人,捍卫了毛泽东。”郭沫若不仅步毛泽东《沁园春·雪》原韵,及时发表了和词二首,还在1946年7月发表了《摩登堂吉诃德的一种手法》一文,较为具体地介绍了毛泽东此词问世的情况,提出了自己对该词“寓意”的理解,即“郭沫若从国共两党的政治斗争着眼,把北国雪景看作是反动势力强加于人民的白色恐怖,以冰雪的必然要融化比喻‘有帝王思想’一味‘争夺江山’的‘英雄’们必然要被消灭,实际上预示了蒋介石反动派必然灭亡的前景”。虽然这首词并不是毛泽东在重庆所写,但作者认为郭沫若“这样的解说在当时尖锐激烈的斗争中,是有着重要的战斗意义的”。

《毛泽东与郭沫若》着重探究了郭沫若“歌唱”毛泽东的历史背景及真实意图,列数了郭沫若对毛泽东由崇敬到崇拜直至迷信的变化过程,又依据毛泽东对“个人崇拜”从警惕到接受过程的历史材料作了实事求是的分析,指出:“郭沫若在创作中所表现出来的对革命领袖的崇敬和拥戴,本身就代表了人民群众中普遍存在的一种情绪,它使毛泽东自我陶醉了;而毛泽东对个人崇拜的渐渐接受,又刺激和鼓励了广大群众中自发存在的对领袖崇拜的心情。”基于这样的认识,作者专辟第五章《浪漫诗人的切磋与交往》,对两位“浪漫派诗人”、“意气相投、旨趣相近”的“诗友”在诗词的唱和、赠答、诠释、切磋等诸多方面的交往,作了更为详尽更加深刻的评述:一方面介绍了毛泽东对中国古典诗词的广泛涉猎和个人“偏爱”,如说“唐代诗人中,毛泽东更喜欢‘三李’,即李白、李贺、李商隐,喜爱他们的浪漫主义诗风”,同时也指出“郭沫若是‘五四’以来最具成就的浪漫主义诗人。他与毛泽东意气相投,旨趣相近,是他们数十年诗交的基础”,并详细交代了“郭沫若自幼在母亲的影响下,就喜欢读李白的诗”,究其原因则是“郭沫若所理解和欣赏的李白诗歌的本质,一方面是李白诗歌那种藐视权贵、亲近平民的品格,以及对祖国雄伟秀丽山河的无比热爱的爱国主义精神”,“另一方面是李白诗歌那种自由的个性、丰富的想象、热烈的情感和豪放的风格”。由于郭沫若认定毛泽东“同时又是伟大的一位浪漫主义者”,所以“当他与毛泽东诗词唱和、切磋诗艺时,就能配合默契,心灵相通;当他对毛泽东诗词作解说时,对毛泽东诗词的革命浪漫主义精神尤能心领神会,从而成为解释毛泽东诗词最早、也是最具影响的‘权威’”。作者还指出了郭沫若在毛泽东诗词解说中的“不足”之处,如“随意的附会”、“不能摆脱‘左’的个人崇拜的历史桎梏”等。由于郭沫若后来对这些“不足”已有所警惕,便多次告诫青年读者“不要勉强落实”、“求之过深、无法回答”,所以他的“解说仍然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此外,《毛泽东与郭沫若》实事求是的科学分析还体现在对“三打白骨精”唱和、“沧海横流”与“只争朝夕”的唱和以及写作《李白与杜甫》等一系列重要活动的评述中,充分说明了这些活动根本不是什么“迎合毛泽东”,写作《李白与杜甫》的“本意是坚持‘李杜’并称”,起因是“不满于把杜甫神圣化”!

还应指出,插入若干生动的细节也是《毛泽东与郭沫若》一书的显著特点。它不仅增强了历史内容的真实性,也大大增加了这部学术专著的可读性。例如第三章“山城重逢”中写到1945年9月3日毛泽东在“桂园”会见郭沫若、周谷城等文化名人时,周问毛“现在”还写诗不,毛泽东回答说“近来没有那样的心情了”后“又转过身来,对坐在他左侧的郭沫若说:‘要说写诗,应当问我们的郭老。’”接着作者这样评述道:“文化界人士出于对郭沫若的敬重,总以‘郭老’呼之。他比毛泽东仅长一岁,毛泽东也称之‘郭老’,显然是对他的尊重……这种称呼在二人后半生数十年的交往中一直延续着”。另外一个相关的细节也证明了这一点:“文革”中“革命大批判”在全国展开时,“北京大学著名教授冯友兰,迫于形势也写了两篇批孔文章,其中提到了郭沫若。毛泽东得到消息后,要谢静宜送来看看。看完后,他对谢静宜说:那里面可是指了郭老的名字的,别批郭老啊!”结果是两文在《光明日报》发表时“删去了郭沫若的名字和书名”。作者评述道:“毛泽东仍然尊重郭沫若的才学,即使在批评他的时候,也以‘郭老’相称。在‘文化大革命’中,像郭沫若这样受到毛泽东诚心诚意的‘保护’的人,尚不多见。”总之,“他们的关系既是革命领袖,又是朋友与诗友,非同寻常”!

总而言之,作为“毛泽东与政要交往书系”之一种,《毛泽东与郭沫若》不仅是近年来研究人民领袖毛泽东的一部好书,也是让我们能更全面地了解郭沫若这位文学巨星、更真实地认识郭沫若与毛泽东数十年来交往的优秀著作!

(本文写作得到曾绍义教授的具体指导,谨向曾老师深致谢忱!)

(责任编辑:王锦厚)

注释

①除已注明者,本文以下引文均出自此书。

[1]郭沫若传[M].龚济民、方仁念.北京十月出版社,1988.

[2]郭沫若学术论辩[M].王锦厚,四川大学出版社,1990.

[3]郭沫若评传[M].秦川.重庆出版社,1993.

[4]郭沫若人格[M].桑逢康.河南人民出版社,2005.

[5]余杰.王府花园中的郭沫若[A].见铁屋的呐喊[M].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1998.

[6]魏明伦.巴山鬼话·自序[M].四川文艺出版社,1996.

2014-07-07

陈羲,女,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2013级硕士研究生;谭春霞,女,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成教2012级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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