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籍华人作家王性初诗文主题综论

2014-11-14 08:34钟惠红向忆秋
闽台文化研究 2014年3期
关键词:诗文乡愁作家

钟惠红向忆秋

(1.漳州市东铺头中心小学;2.闽南师范大学闽南文化研究院,福建 漳州 363000)

美籍华人作家王性初诗文主题综论

钟惠红向忆秋

(1.漳州市东铺头中心小学;2.闽南师范大学闽南文化研究院,福建 漳州 363000)

祖籍福建的美籍华人作家王性初在诗文创作方面取得丰硕的成果。论文以王性初诗文主题为研究范畴,从离乡与怀乡、孤独与爱、“门”内与“门”外世界的书写等三个向度加以探讨,并简要评述了王性初创作在福建文坛和华文文坛的意义。

王性初;美华文学;主题

王性初生于福建,以诗步入中国文坛。1980年代末王性初远赴美国,成为“新移民”浪潮中的一族,却也一直和中国文坛保持着密切的互动,被学者视为“福建诗群”中的中坚力量。在美国,王性初继续文学行旅,发挥自己在文学领域的影响力,主持《中外论坛》(主编)、《美华文学》(副主编)、《红杉林》(副主编)等重要华文刊物;在文学创作方面,王性初的作品在美国、中国大陆、台湾、香港、澳洲等地“天女散花”般大量发表,结集出版有《独木舟》(1989年)、《月亮的青春期》(1998年)、《王性初短诗选》(中英文对照,2002年)、《孤之旅》(2005年)、《心的版图》(2006年)、《行星的自白》(2011年)、《知秋一页》(2012年)、《诗影相随》(2013年)等诗集,又将自己多年的散文笔耕结集为《蝶殇》(2002年)、《美国250》(2010年)、《唐人街涂鸦》(2014年)。学者孙绍振评论王性初作品说,“性初诗文两栖,其情其志,其神其貌,若仅读其诗,只能窥见其侧面,侧面即片面;读其诗,并读其文,两侧则相得益彰,方得哲学意义上之全面。”此话诚然。笔者与作家往来十几年,反复拜读过王氏著作。本文试着对王性初诗文著作的主题做出综合论述。

一、离乡与怀乡:王性初诗文的永恒主题

离乡与怀乡是古今中外人类文学的永恒母题,当然也是王性初诗文的永恒主题。离乡与怀乡既形成了悖论,也是必然。作为一位现代行者,去国的远行使王性初的诗文自然呈现出怀乡和离乡、也即乡愁、乡思与漂泊的双重特点。

乡愁、乡思是王性初诗文主题的主旋律,王性初相当多的作品,都烙上了乡愁和乡思的“印章”。首先,王性初的诗歌集中,有极多怀乡的作品、乡愁的旋律。王性初的《故土》、《距离》等诗歌都是以乡愁、乡思为主题的优秀作品。《相思,第两千零一夜》直接抒发了诗人对故土的思念之情。“华文报纸的字里行间/墨香着我的相思/华语电视的欢声笑语/泛滥着我的相思/华人脸上的阡陌皱纹/镌刻着我的相思呵/华夏子孙的心田血脉/奔腾着我的相思/……两千零一夜的相思/是我离别故土的全部……每一个黎明都是我相思的起跑线/每一个夜晚都是我相思的马拉松。”在此诗中,王性初的乡思和相思,可以计算其时间长度,是“两千零一夜的相思”;同时诗人的乡思、相思,居然也有空间的宽度,它显现于“华文报纸的字里行间”,它镌刻于“华人脸上的阡陌皱纹”。其实,对漂泊海外的诗人来说,所有有关故乡的空间都是诗人生生世世牵挂的、思念的空间;诗人所有的生命时间都是乡思的时间,正如诗人所说,“每一个黎明都是我相思的起跑线/每一个夜晚都是我相思的马拉松。”王性初对乡愁、乡思的书写在此诗中最是浓墨重彩。他的《第十五天是白色的惊喜》一诗,诗题别致,且令人费解。通读全诗,才知道所谓“白色的惊喜”,是诗人吃到了中国的白米稀饭。白米稀饭原本是极为平常的中国饭食,在国内、在海外的唐人街都不足以令人感觉是“从天而降”的“惊喜”。但诗人在澳大利亚和纽西兰的漫长旅途中,饮食方面一直饱尝着西式的、重复、乏味的“痛苦”:“重复刀叉重复香肠重复熏肉及其他/重复毫无新意的口腔活动/重复一个个美式的饱嗝”。直到第十五天清晨,早餐时终于吃到了久违的稀粥。“餐厅的铝锅里春意盎然/荡漾着白色的亲切/亲切得犹如久别重逢的恋人。”“碗中的白色是故乡的风味/舀一勺送进饥渴的口中/久久地久久地品着/品尝一个亘古不变朴素的血统/品尝一首永不走调清醇的恋歌。”王性初此诗并不是单纯写一件吃早餐事情,王性初是在中国饮食文化的书写中,表达一种乡恋、乡思、乡愁的感情。其次,王性初的散文不乏此类主题的作品。在散文集《蝶殇》中,《除夕的失落》、《橄榄青青》、《蝶殇》、《家乡风味》等诸文都承载了远离故土的王性初绵绵不绝的思乡怀人之苦。在王性初笔下,佳节、美味既催人离愁别恨,强化了漂泊者的漂泊之感,又给人增添别样的怀乡之情。在《除夕的失落》一文中,海外离人怀想着老家福州过年的气氛分外失落:“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品尝着一碗又一碗热气腾腾的家乡菜”。“窗外,不时传来一阵阵爆竹的轰响和一声声冲天龙的呼啸。红春联、红窗花,贴满了大街小巷;欢笑声、鞭炮声,回荡在万户千家。”这送旧迎新、万家团圆的“中国节”,竟成了海外游子心头割不断、解不开的“中国结”,最能撩动离人思乡的情怀。《家乡风味》中的“锅边”、“蛎饼”、“福州芋泥”、“福州鱼丸”等地道家乡食品,是既能掀起离人思乡的狂澜,也可以有效缓解游子离乡的苦痛。散文集《蝶殇》中还有好些文章,纪念着中国那已然或正在消逝的“传统”,像《两双筷子搭成的字》、《灶之忆》、《“粮票”春秋》等。笔者将王性初对这些“传统”的回忆和书写,理解为是作家所释放的一种别样的乡愁。在《两双筷子搭成的字》一文中,作者感叹,不仅海外华人的孩子纳闷“What is a well”?即使中国城市里的孩子,也不能想象中国人千百年来赖以生存的水“井”了。在以前,那些民生须臾不可或缺的井,“不管是清晨还是夜晚,总有邻居在那儿汲水,一小桶一小桶从井里捍上来,倒在井边的水桶里,然后再挑回自家的厨房,倒进水缸里。汲水,捍水,挑水,倒水这些活儿,几乎成了家家户户日常必修的功课。”作家对水井的“抒情”,不仅是为了怀念那市井田园的淳朴岁月,或为了激活千千万万中国人的生命记忆;对于如王性初一般的海外漂泊者而言,一个“井”字,蕴含了多少惆怅、伤感、亲近、渴慕的感情;而“背井离乡”四个字,正反映了千百年来华夏游子心头不堪负荷的伤痛。

在上述散文和诗歌中,王性初以不同的方式(或直接抒情,或含蓄传情)表达了自己绵绵不绝的乡愁和乡思。乡愁和乡思是人类最原始、最本能的怀乡之情,同时它也成为人类迁徙、漂泊的表征。也就是说,乡愁是人们对故乡的顾盼和回望,于是乡愁同时也成了离岸漂泊的表征;乡愁是自己对自己的延续,乡愁也同时成了自己对自己的背离。因此,乡愁、乡思的书写实际上也隐含着漂泊的书写,怀乡的歌吟实际上隐藏着离乡的呻吟。落实到王性初的诗文创作中,我们可以明晰地感觉到,作家在思乡怀人的文学书写中都或明或隐地蕴含着漂泊的苦涩。甚至在《命运的家园》、《浪迹天涯》、《远方,有一只独木舟》等作品中,直接地书写漂泊之情、漂泊之痛。

王性初的《唐人街》是最富有漂泊和怀乡双重色彩的诗作之一。“唐人街”是漂泊海外的华人特有的聚集区(王性初旅居的旧金山就有美国最大的唐人街),因此诗题就令人油然而生漂泊、沧桑、怀乡、亲切之类的情绪。

黑眼睛望穿黑眼睛

于尊严的季节里归来

黄皮肤贴着黄皮肤

愈合一代代无法愈合的伤痕

点横竖撇捺

迷人的方块正与蓝天对话

熟悉的笔画

填补了旷久的心空

有无数亲切

有无数沉浮

都在CHINA的china里盛着

都在缤纷的橱窗里活着

然后

用一双双相思的筷子

夹起了乡音的彩虹

一道道一弯弯又甜又苦

以上所引是此诗的前四节。整首诗意象密集,而且意象之间转换巧妙。第一节诗中“一代代无法愈合的伤痕”,其实是一代代华人背井离乡的伤痕,它是人类最难以愈合的原始“创伤”。但“黑眼睛望穿黑眼睛”,“黄皮肤贴着黄皮肤”,却可以期待“愈合”,只因为黑眼睛、黄皮肤是华人最根本的身体特征,是唤醒海外华人漂泊者同声相应、内心相通的原始“符号”;在第二节,中华民族创造的汉字在海外华人心中如此“迷人”,当“实”的“蓝天”意象转换为“虚”的“心空”意象,“点横竖撇捺”,所有的笔画都可以填补“旷久的心空”。可见,在海外漂泊者的内心世界,中国的文字、中国的笔画是他们最弥足珍贵的“精神粮食”。在第三节,“虚”的“亲切”、“沉浮”,居然可以“在CHINA的china里盛着”,“在缤纷的橱窗里活着”。诗人利用CHINA(中国)、china(瓷器)两个英语单词的巧妙含义,合成了这句奇妙的诗句,无比贴切地表达了唐人街在海外华人内心世界所唤起的亲切、沧桑的感情。诗歌第四节有二个怪异组合,其一是“相思的筷子”。“筷子”竟能“相思”,是因为“筷子”是中国人最常用的日常物品,是中国文化符号,自然引起漂泊者的怀乡之思。于是,“相思的筷子”在此就显得极能“传情”。其二是“乡音的彩虹”。彩虹是自然界的“光”现象,“乡音”却是人世间的“音”现象,“彩虹”何以能和“乡音”组合?那是因为唐人街的华人“乡音”(方言)多姿多彩,它和彩虹的绚丽多彩具有同样的特征;同时,“乡音”勾起漂泊者的亲切、思念,“彩虹”予人以美丽的遐想,两者在华人内心唤起的是相同的“美好”的情感特质。于是,“乡音”和“彩虹”这两个毫无关联的意象在漂泊者的心中具有了同质性。在一系列诗歌意象所折射和累积的情感世界中,“唐人街”一诗向我们展示了海外华人独特的漂泊和乡思、离乡和怀乡的丰富内涵。

可以说,乡愁是人类亘古不变的“原始”情感,是精神的怀乡病。人类迁徙、流浪的潜在欲望,成就了千百年来离人笔下绵延不绝的离乡/怀乡母题。在现代中国,因为战乱、分裂而漂泊境外的作家(余光中、白先勇、洛夫可作为代表)所书写的乡愁文学,更多的是崇高的文化乡愁、悲怆的家国之愁(痛)。在当代中国,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而主动去国的漂泊者所书写的乡愁文学,没有国破家亡的悲怆底色,也较少刻骨铭心的家国之痛、文化乡愁,而更多地指向一种思乡、怀乡之情,乡愁书写中蕴含着更多生动丰富的日常细节。具体到王性初的诗文中,乡愁是中国的除夕和中秋,是福州的“锅边”、“蛎饼”,是父亲的家书,是作家在全球“漂流”中一顿身心俱渴的白米稀饭,是儿时含在嘴里的橄榄和外婆那些老掉了牙的故事……王性初的乡愁,因此爬满了丰富细腻的质感,读来使人顿生丝丝缕缕的温暖和伤感。笔者认为,王性初代表了趁着当代中国改革开放的“春风”而主动去国的漂泊者,王性初的乡愁文学正是代表了这一代漂泊者的乡愁文学。

二、孤独与爱:王性初诗文的核心主题

学者刘登翰为老友王性初的《孤之旅》作序说,“一个繁富的世界和一个孤独的旅人,这是我们从他诗歌感受到的诗人生命的两极,也是构成他艺术张力的两极。”此评价也适用于王性初所有的诗文作品。孤独是诗人生命的底色,“繁富”是诗人生命的本色。有孤独作底色,诗人更可以谛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以“心眼”去凝视繁富的世界。当然,笔者认为,这个繁富的世界,指向的是一个双重的主、客体世界,既指向诗人自己的内心世界,也指向喧嚣繁忙的外在世界,这是一个繁富、多极的世界,爱恨交杂,孤独和喧嚣并存,文明和愚昧同在……但是,“爱”是王性初繁富世界中最为重要的一极。品味“孤独”和宣示“爱”,也是王性初诗文的核心主题。

《孤之旅》诗集的第一首是《远方,有一只独木舟》,诗歌有一种内心自省的意味。诗中孤独的“小舟”显然是诗人的自况。“小舟”的“孤独”是因为“徜徉过许多毁灭的噩梦与现实”,但“小舟”依然执着而真诚,因为“诗的黎明使体温如火气温如炽”。可见,诗人的“孤独”不全然是孤单、孤寂,而内含着丰富的情绪。《孤独之旅》写于Hong Kong—San Francisco(香港到旧金山)的班机上,这是诗人最专注地书写“孤独”的诗歌之一。“孤独”这个词汇在仅四节的短诗里高频率地出现了十次。“命运将我的孤独注册/我总是背着孤独远行/又一次趿着寂寞的脚跟/告别并不孤独的原来。”在此,“孤独”是命运的“专利”,是人生的“行李”,是生命史的“内容”。正因为内心“孤独”,所以所见所闻都是“孤独”:“眼睛剩下一只/凝视孤独的风景/耳朵剩下半副/聆听孤独的蛰音。”前二节可谓孤独堆叠着孤独,孤独引发了孤独。到了第三节,诗人更巧妙地描述了“孤独”的浓度和密度。“那行囊装着陈年的孤独/那信封贮着鲜活的孤独/已经没有其他的空间/可以容纳总是孤独的今天”。最后一节,诗人将“孤独”推导到了“孤独的源头”。“在二万英尺高空/用花生米与红酒亵渎孤独/将那万种快感千般无奈/统统反刍成孤独的源头。”这个“孤独的源头”,既源于去国离乡,也源于和现实的疏离。在此,我们可以说,诗人之“孤独”,是诗人全身心感受到的生命状态,是诗人对世界的一种疏离的人生态度。王性初于1999年写于南极《孤独与寂静》,更是将“孤独”写到了一种纯净空灵的“境界”。

只有倒影作伴

那孤独便是心灵的孤独

唯有冰山作陪

那寂静才是无垠的寂静

宁愿孤独

享受生命之轻

谛听寂静

尘世随之而殒

到了这首诗,诗人已经抵达了“享受”孤独的境界了。“唯有冰山作陪”,“尘世随之而殒”,没有了一切尘世的对照,只有纯净的寂静、无垠的寂静,只有纯净的孤独、空灵的孤独。与其说这是“孤独”,毋宁说它是一种心灵的宁静、寂静,是一种纯净。

如果说王性初笔下的“孤独”主要指向的是诗人个体的生命状态,那么他诗文中的“爱”则指向主体和客体的双重世界。王性初的“孤独”有着丰富的内涵,同样,他诗文中的“爱”也体现为多层次的内容。首先,王性初诗文中的“爱”表现为人与人之间的理解、沟通,也体现为一种通常的幸福感。王性初写于1984年夏季的《心的版图》一诗说,“所有的眼睛都醒着盼/所有的岛屿都/有桥有舟有隧道//岸与岸/岸与岸/不再只有目光遥遥地/穿梭自焚/在一个个辉煌的节日//跳动的脉搏/是月亮河中的金锚/心变得宁静。”整首诗就有一种渴望心与心之间彼此理解、沟通的愿望。诗歌中的“眼睛”、“目光”、“脉搏”是生命的意象、生命的象征;而诗歌中的“岛屿”、“岸”这些静态的意象,我们也可以理解为是不同生命个体的象征。诗歌中的“舟”是动态意象,“桥”、“隧道”、“锚”是无生命意象,无论是“桥”、“隧道”、“锚”还是“舟”,在现实生活中都起到交通、连接的作用。整首诗中生命意象和无生命意象共存,静态意象和动态意象并置,极富技巧性地表达出人与人、心与心之间彼此理解、沟通的愿望。王性初的散文集《蝶殇》“散布”着许多琐琐碎碎的日常幸福感。作为上世纪八十年代迁居美国并且获得“身份”和幸福生活的新移民,王性初显然生活得颇为自得。《蝶殇》集中有不少散文“明目张胆”地散布着王性初的日常幸福。《妻事二三》、《妻发琐记》以及《情人节补掇》等,让我们得以感受王性初和他那个土生土长的华裔美国娇妻的幸福生活。当然,我们从王性初近乎炫示的日常小幸福中,也常常能够毫不牵强地“升华”出一些大意义来。尤其是作者在散文中不无自嘲的口吻和反省的态度,使作品具有了一定的精神深度。而《鲍鱼的诱惑》、《方寸情深》、《人生何处不相逢》、《壮哉!登山者》、《花都唱晚》等文中亲朋好友聚首的欣喜,饱餐美食的快乐,旅游中意想不到的浪漫和温馨,也分明散布着“琐碎”的日常幸福感,这些似无意义的“琐碎”幸福,也许多少可以疗治今天奔波在名利场的人类的疲惫和苦痛吧。其次,王性初诗文中的“爱”表现为一种悲悯情怀和人道主义精神。王性初每年都会到世界各地去旅行,足迹所到之处,既有罕有人至的南极,也有繁华的世界都市。《秘鲁孩子》、《拉丁情人》、《古城的失落》、《魂归威尼斯》等诸多文章,就是王性初在世界各地旅行的文学结晶。王性初以文学印证人生行旅,又以人生行旅见证自我和他人的生命存在。在那些类似旅行游记的文章中,处处有王性初的悲悯、爱怜和人道主义精神。也正是作家内心情感的渗透,使王性初猎奇似的世界旅行具有了相当的精神高度。第三,笔者认为很重要的是,王性初诗文中的“爱”呈示出一种“纯爱”的境界,或者说,“爱”成为它本身,成为王性初的理念,成为他要守护的生命观。2006年中国作家出版社出版了王性初的诗集《心的版图》。在书的末页作者介绍说,2004年旧金山的大街小巷展示了130个心形的雕塑,艺术家们以各种构图和色彩烘托爱心,雕塑以拍卖的方式进行筹款,捐给旧金山总医院,为低收入患者提供医疗服务。“一件件艺术品凝结着一颗颗爱心,久久拷打我的灵魂。我不由举起相机,将她们一一摄下,储进了心井。这是一本配合着“心的照片”,图文并茂、装帧异常精美的爱情诗集,“爱心”照片和“爱情”诗集相得益彰。但是,王性初的“爱情诗”,不单是指男女情,它涵括了亲情、友情、乡情等,指向的是广博的“爱”的感情;同时,笔者也可以认定,它指向的就是“爱”本身。也就是说,王性初的“爱”有广博的对象,又是单纯的“爱”本身。这似乎有些奇怪,但它确是王性初诗文给人的奇特感觉。也许,当“爱”覆盖一切对象的时候,“爱”就没有了对象,“爱”就成了它本身。在《唤回记忆》一诗中,诗人说,“如果把一切变成过程/爱就显得甘醇/不因时空而衰老/不因歧路而失踪。”爱如果是“过程”而不是借口、手段,爱就永远是“现在进行时”,永不会在时间中衰老,在歧路迷失。在《两个人与一首诗》中,王性初以“诗”论“爱”。“那一晚的灯下有个邂逅/你说你的名字叫:诗。”“你用现代诗的笑颊/超逸了传统诗的格律和平仄。”“你说诗歌没有国界但愿/相逢与离别都是诗的缘份/只要心中有了诗的默契/诗的生命就永远是爱的过程。”显然,在此诗中,“你”和“诗”合一,“诗”和“爱”合一,“你”、“诗”、“爱”三位一体,最核心的字眼是“爱”,“爱”就是这首诗的本质。王性初还有一首很亮丽的诗《二十朵玫瑰的心情——写给1997/11/27之夜》,诗题就相当别致,“玫瑰”何来心情?“二十朵玫瑰”的“心情”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反复阅读,笔者可以确知,“玫瑰”就是温馨、忠诚、惊喜、青春、羞涩的年华、如诗如歌的倾诉……等等美好的一切,“二十朵玫瑰”的“心情”就是爱的心情,是青春的心情。

这一去再远也是咫尺

此一别再久也是瞬间

一旦爱的金锚沉入心海

二十朵玫瑰开出了永恒的春天

为什么“再远也是咫尺”?因为有“爱”,“爱”消解了距离,正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情谊可以化解距离和隔阂。为什么“再久也是瞬间”?也是因为有“爱”,有“爱”同在,“永远”和“瞬间”等同。最后二句,点出了全诗要表达的核心主题,“一旦爱的金锚沉入心海/二十朵玫瑰开出了永恒的春天”。诗人对“爱”的执着信念,对“爱”的赞美歌颂,这首诗是一个代表。

可以说,“孤独”和“爱”是王性初诗文并存的主题,但笔者认为,它并非一种矛盾的并存。在王性初的诗文中,“孤独”并非是孤单、寂寞、厌世之类的负面情绪,而内涵着丰富的内容。它有时或许体现为一种孤寂的生命状态,但不失真诚而执着;它有时体现为一种自觉疏离的人生态度;有时抵达一种纯净的心灵境界。正因为王性初的“孤独”携带着真诚、执着、纯净的“基因”,所以,他诗文中的“孤独”和“爱”并不会相互抵触,而是相辅相成,归根结底,还是“爱”。王性初说,“真正的爱,是一个过程。没有目的,遑论结果。直到生命逝去了,我的爱魂犹在。”“心的版图有多大,爱就有多深,情就有多长。”这可以算是王性初“爱”的宣言,也是他对于自己作品主题的自我诠释。

三、“门”内与“门”外:警世、醒世、伤世、悲世、讽世、叹世、赏世

由于作家所处生活、文化环境的重大转变,王性初常常自觉或不自觉地对中西社会和文化有一种比较的意识,这使他在诗文创作时,很自然地产生一种比较的视野。1999年王性初在圣路易斯写有一首诗《门的遐想》:“世上/有了人便有了路/有了路便有了门//门东和门西的命运/是地狱天堂/门内与门外的坐标/是文明蛮荒//无形的门在先/有形的门在后/无形的门再小却是无垠/有形的门再大也是有限……”诗歌中的“门”意象,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门”在现实生活中起着间隔的作用。有形的门隔开的是两个不同的生活世界;无形的“门”隔开的是各种不同的世界观、文明观、价值观、人生观。门东和门西的命运也许天差地别;门内和门外的世界可能完全相左。正因为无形的观念冲突,才有有形的门的建造(阻隔)。笔者认为,王性初此诗其实提示了作家诗文创作的重要主题、特色,那就是对“门”内与“门”外世界的书写。所谓“门”内与“门”外的世界,实质上指的是“自我”和“他者”的世界——大而言之,指中国(自我)和美国、一切异国(他者)的世界;小而言之,指自己和他人的世界。

王性初对“门”内与“门”外世界的比较书写包括“显在”的比较和“潜在”的比较。在进行比较书写时,作家的文化心态丰富多变,有警世(如《礼赞“一碗饭”》、《救救孩子》),有醒世(如《鞋主冤魂》、《门前雪和瓦上霜》),有伤世(如《看天》、《被砍伐之后的回忆》),有悲世(如《“人造”掌声》、《九一一周年祭》),有讽世(如《夜在西门町》、《排名不分先后》),有叹世(如《猫狗新事》、《求你读书》、《彩虹的节日》),有赏世(如《“半中半西”的乐趣》、《“花旗”二三事》、《荣辱星条旗》)……。诗歌《礼赞“一碗饭”》直抒胸臆,歌颂抗战时期海外侨胞掀起“‘一碗饭’运动”,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但在“礼赞”的颂调中分明有作家警世的声音。“有人会说一碗饭是多么微不足道,/不!一碗饭在战争年代来之不易啊;/有人会说一碗饭何必再津津乐道,/不!一碗饭是华埠爱国的可贵良知!/当今天的儿孙们沐浴着和平的阳光,/一碗饭,正是那晴空万里的一朵霓虹;/当眼下的岔道上呈现出迷惘的困惑,/一碗饭,正是那指明方向的一位良师!”在剖析“‘一碗饭’运动”的爱国情感和正义价值之后,作者怒斥战争发动者、日本侵略者至今拒绝忏悔、篡改历史,重温“一碗饭”的功绩也具有了警醒世人的重大意义。《鞋主冤魂》给我们揭开了盘踞在华盛顿国会大厦圆顶上的自由女神像脚下一次最悲惨的展览:三万八千多双男女老少、各式各样的鞋展,“鞋子的主人都是去年死于枪下的无辜冤魂。”王性初写道:“看着那一双双式样不同,颜色各异的皮鞋、运动鞋、马靴、高跟鞋……我的心沉寂了,我的脚再也无法挪动,我似乎听到了无数冤魂的哭诉和呐喊,回荡在华府的上空,掠过美利坚辽阔的大地,震撼着每一位生活在这自诩为世界上最民主、最自由的国度里的居民。”美国的宪法标榜人有不可让渡的生存权利,承诺人追求幸福的权利。“然而,这横遭杀戮的枉死者,有谁替他们伸冤呢?有谁能制止这类似的悲剧再重演呢?今天的美国,已经再也没有一块安全的乐土了。”在一个“天生”具有自由主义传统的国度,“自由”政治更加需要理性的督导。极度崇尚个人自由的美国,如果个人自由的获得以损害他人自由、生命乃至社会安全为代价,那这个国家又将何去何从?从作家沉重、沉痛的笔调,读者分明感受到一种醒世的力量。王性初的《门前雪和瓦上霜》说,前苏联、美国都是爱管“他人瓦上霜”的大霸主,但苏联解体,美国这个“世界警察”也江河日下。“不是只有大霸才霸欲毕露,有些小霸也在做着霸主的美梦,兴风作浪,搅得世界鸡犬不宁。历史早已证明,凡是张牙舞爪,到处专管他人瓦上霜者,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王性初思维开阔,从中国一句俗语生发开去,发掘出了警醒世人的大道理、大是非。在《被砍伐之后的回忆》一诗中,诗人说,“所有或深或浅/有色无色/又苦又甜的回忆/都被鞭笞/都被枪决/都被赤裸裸地遍体鳞伤。”如果“回忆”会被鞭笞,被枪决,“回忆”是赤裸裸地遍体鳞伤的“回忆”,那这“回忆”还仅仅是个人的“回忆”吗?当然不是,它是时代的、集体的“回忆”,是一个国家的伤痕。在此,王性初将短短的几句诗写得意味深长、伤痕累累,一股伤世的情感笼罩诗歌。王性初的《“人造”掌声》是一篇幽默而令人深思的好文章。“人造”一词,是当下人们所熟悉的。但“掌声”也可“人造”,却是王性初的深刻洞悉了。作家说,鼓掌本应该是发自内心的感情表露,但当下的鼓掌却“成了一种习俗,一种文化,一种图腾,一种庸俗。”在不同场合,或会议、或演讲、或表演、或政界、或文坛,常常掌声雷动。“人们只要留点神,就会洞悉有些掌声是何等虚假、何等人造。许多领导人已经习惯演讲到某个标点符号时,总是有意识地拉高语调或稍作停顿——知趣者立即配合默契地给予讨好的掌声。有些秀场,主持人还主动地向观众讨‘掌声鼓励’。”在作者幽默风趣的行文中,读者心中不免油然而生一股悲世之情。所谓“人造”,即有虚假,这世界上弄虚作假之事层出不穷,“掌声”也同样弄虚作假。这虚假的掌声本来也是许多人心领神会的感觉,但经王性初点出来,才愈发感觉世界的可悲、人类的可悲。作家1999年写于台北西门町的诗《夜在西门町》有着深沉的讽世之感。“人人都用自己的器官消费/人人都以自己的器官挣钱/夜的西门町夜得逍遥又糜烂。”特别是上述几句诗,在浓缩、节制的语言中,透过西门町这个人类社会“窗口”,深入讽刺了当下社会人们心灵的空虚、堕落。《彩虹的节日》给人以叹世之感。所谓“彩虹的节日”,乃是指一年一度的旧金山同性恋大游行、大狂欢。“各种日常用品、各类大小物什,铺天盖地、醒目无比地统统烙上彩虹的图案。”“每年的同性恋大游行,也是政治人物的大秀场。国会议员、新旧官僚、市长参事、大学校董都纷纷亮相。据说,旧金山的同性恋选票就有四万多张……任何想在政界有所作为的人物,都得对同性恋者摆出最友善、最支持、最同情的姿态。于是,每年的同性恋游行就成为他们向选民拉票的最佳机会。”作者久沐西方文化,也熟悉多元文化纷呈的缤纷世界。但在作者尽量平淡的叙述中,我们依然感受到作者叹世的情怀。在《“半中半西”的乐趣》、《“花旗”二三事》等篇章中,我们分明感受到作家赏世的从容和快乐。《“半中半西”的乐趣》叙述的是美国极有看头的春节元宵大游行,“耍狮子、舞龙灯、放爆竹、踩高跷、扭秧歌、甩红绸、拼武术等等,足以体现中国特色的表演,尽在游行中展现。”然而,美国人虽然铆尽全力以求保持原汁原味的中国风,但至始至终,那不中不西、半中半西的底色,仍不时地显露出来。对此现象,作者不是批评,不是惋惜,不是讽刺,而是从容欣赏。《“花旗”二三事》向读者介绍了美国国旗在美国人生活中的“境遇”。作者说,老美对国旗的心态不可思议,一方面明文规定要绝对尊重国旗,另一方面“星条旗的商业化却泛滥到失控的地步。”而且,“似乎谁都可以任意变化星条旗的构图和色彩,反战示威者将五十颗星星换成五十粒骷髅头,同性恋游行将七条红杠涂成七色彩虹。有道是戏法人人会变,却没有人横加干涉。”在作家平缓从容的叙述中,一份赏世的轻松和愉悦流泻于笔墨之中。

可以说,王性初因有身历中西文明的特殊境遇,其诗文创作大多呈现比较意识。就上述诗文而言,有些表现为“明”比,如《礼赞“一碗饭”》、《被砍伐之后的回忆》、《“人造”掌声》、《“半中半西”的乐趣》等。《礼赞“一碗饭”》将海外华侨“‘一碗饭’运动”的正义力量与日本侵略者的不义战争、死不悔改的恶行加以对比,将和平与战争加以对比,更强化了警世的意义。诗歌《被砍伐之后的回忆》在过去(回忆)和现在、中国和异域之间进行对比,在诗人的伤世之感中,分明也有一种历史的纵深感。《“半中半西”的乐趣》在叙述美国的春节元宵大游行之时,也和中国式的大游行作了简单比较。《“人造”掌声》一文,在幽默行文中,不忘将号称民主自由的美国和那些被称为“邪恶的国家”略作比较,结论是彼此彼此,都不乏“鼓掌傀儡、拍手阿斗”。上述诗文中,读者可以明显感觉到作家以中国、华侨、自我视角,和他者世界、他者行为作了比较。王性初诗文的比较意识,有时候表现为“暗”比,如《门前雪和瓦上霜》、《彩虹的节日》、《鞋主冤魂》、《夜在西门町》、《“花旗”二三事》等。这些隐含着“暗比”的文章,同样以中国、自我的眼光,与异国人事加以对照。《门前雪和瓦上霜》题目本身包含着将自我、本国和他人、他国进行比较的意思,作者从中国俗语生发开去,将世界上的大霸和小霸作了比较,其实暗中还将“霸”和不霸又作了比较,进而暗含着将和平与战乱也作了比较。《彩虹的节日》重点是描述同性恋大游行,它暗含着我们主流社会认可的异性恋和主流社会视为异样的同性恋的比较,在比较中,表达了作者尊重不同生活方式的人道思想。《鞋主冤魂》叙述美国首都的悲惨鞋展,鞭挞了美国枪支贩子和某些国会议员丧尽天良的恶行,其实也暗含着将美国与中国这样的枪支管理国家的比较,暗含着对不同国家政治、法律等层面的比较。《“花旗”二三事》中,一句“有道是戏法人人会变,却没有人横加干涉。”暗含了对不同国家民主自由的比较意识。概而言之,在作者对“门”内与“门”外世界的比较书写中,自然而然显露了作者丰富的文化心态,有警世和醒世的责任意识、历史意识,有伤世和悲世的悲悯情怀、人道精神,有讽世的道德高度,也有作家叹世和赏世的从容心态、开放思维。王性初所书写的“门”内与“门”外的世界,可谓千姿百态、五彩缤纷。

结语

王性初的诗文创作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其诗歌主题极其丰富,笔者上述所论,只是王性初诗文创作中极为突出的文学主题。王性初的文学创作成果,到目前为止,还称不上是大师级水平,但不乏作家创作本身的意义。在现当代中国,从王性初的亲人冰心女士算起,福建著名作家辈出,如蔡其矫、舒婷、杨少衡、青禾以及后起之秀安琪等,甚至在福建省的不同城市形成地区性的作家群落。作为中国率先与外国接触的省份之一,福建籍的著名旅外作家不乏名家名作,林语堂是现代中国最为著名的福建籍旅外作家,是华文文坛的名家、大师。在当代中国,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也走出一批福建籍作家,如王性初、施雨、林湄等。王性初可以说是当代福建文坛在海外一脉的代表性作家,这是王性初之于当代福建文坛的意义。在海外华文文坛,名家名作代有人出。王性初移居的美国是海外华文文学创作最为突出的国度之一。就美国华文文坛而言,1950年代之前旅美的著名作家有林语堂、董鼎山、黄运基;1950~1970年代大批台湾籍作家凸显美华文坛,代表作家有於梨华、白先勇、聂华苓、陈若曦、张系国、丛甦等;从1980年代开始一批新移民作家突起美华文坛,如严歌苓、陈谦、刘荒田、王性初、少君等。在这些作家中,严歌苓和陈谦的小说创作极为出色,刘荒田以散文创作引人注目,少君以网络文学创作成名。笔者认为,王性初是新移民作家中诗文俱佳的具有代表性意义的重要作家,这是王性初之于海外华文文坛的重要意义。

注释:

[1]孙绍振:《序王性初》,《美国250》,香港:中国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10年。

[2]王性初:《相思,第两千零一夜》,《心的版图》,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年,第75~77页。

[3]王性初:《第十五天是白色的惊喜》,《行星的自白》,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2011年,第100~101页。

[4]王性初:《除夕的失落》,《蝶殇》,旧金山:北极光出版社,2002年,第23页。

[5]王性初:《两双筷子搭成的字》,《蝶殇》,旧金山:北极光出版社,2002年,第67~68页。

[6]王性初:《唐人街》,《行星的自白》,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2011年,第21页。

[7]刘登翰:《一个孤独旅人的繁富世界——序〈孤之旅〉》,《孤之旅》,香港:中国文化出版社,2005年。

[8]王性初:《远方,有一只独木舟》,《孤之旅》,香港:中国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05年,第20~21页。

[9]王性初:《孤独之旅》,《孤之旅》,香港:中国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05年,第73~74页。

[10]王性初:《孤独与寂静》,《孤之旅》,香港:中国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05年,第83页。

[11]王性初:《心的版图》,《心的版图》,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年,第3~4页。

[12][16]王性初:《心的版图》,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年,第156页。

[13]王性初:《唤回记忆》,《心的版图》,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年,第51~52页。

[14]王性初:《两个人与一首诗》,《心的版图》,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年,第57~58页。

[15]王性初:《二十朵玫瑰的心情——写给1997/11/27之夜》,《心的版图》,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年,第92~93页。

[17]王性初:《门的遐想》,《孤之旅》,香港:中国文化出版社,2005年,第116~117页。

[18]王性初:《礼赞“一碗饭”》,《行星的自白》,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2011年,第64~66页。

[19]王性初:《鞋主冤魂》,《蝶殇》,旧金山:北极光出版社,2002年,第87~88页。

[20]王性初:《鞋主冤魂》,《蝶殇》,旧金山:北极光出版社,2002年,第88页。

[21]王性初:《门前雪和瓦上霜》,《美国250》,香港:中国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10年,第219页。

[22]王性初:《被砍伐之后的回忆》,《行星的自白》,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2011年,第6页。

[23]王性初:《“人造”掌声》,《美国250》,香港:中国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10年,第39页。

[24]王性初:《夜在西门町》,《心的版图》,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年,第111~112页。

[25]王性初:《彩虹的节日》,《蝶殇》,旧金山:北极光出版社,2002年,第215页。

[26]王性初:《彩虹的节日》,《蝶殇》,旧金山:北极光出版社,2002年,第217页。

[27]王性初:《“半中半西”的乐趣》,《美国250》,香港:中国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10年,第15页。

[28]王性初:《“花旗”二三事》,《美国250》,香港:中国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10年,第24页。

〔责任编辑 李弢〕

A Study on the Subject of Chinese American Writer Xingchu Wang's Writing and Poetry

Zhong Huihong Xiang Yiqiu

Mr.Xingchu Wang is a renowned Chinese American writer and poet.He was born in Fujian Province,China.He has distinguished himself as an accomplished writer and poet.There are many published studies on his writing and poetry encompassing longing and nostalgia of his homeland,about love and loneliness as well as his own world and the world around him.Those studies explore these three facets of his writing.It also briefly commented on his influence on the Fujian Literary Society and the Chinese Literary Society as well.

Xingchu Wang,Chinese American Literature,subject

钟惠红(1979~),女,福建漳州人,畲族,漳州市东铺头中心小学高级教师;向忆秋(1974~),女,湖南溆浦人,土家族,闽南师范大学闽南文化研究院副教授,文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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