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丽君
丝绸起源于中国,最早的丝绸实物标本发现于中国浙江良渚文化遗址。在这个新石器遗址中,出土了距今约4750年的黄褐色的绢片,并且还没有碳化,还出土了虽已碳化但仍有韧性的丝带、丝线等,经过分析,其原料为家蚕丝。世界其他文明发源地的纺织原料是这样的:爱琴海文明的希腊人和罗马人以亚麻和羊毛为纺织纤维;印度人则以棉花为纺织纤维;美洲的玛雅人也使用羊毛和棉花,但品种独特。只有中国在麻、毛以外还使用了独一无二的发明—丝绸。这种奢侈品的出现对中国后来的经济、文化、科技等方面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并由此衍生出一条以丝绸贸易为特色,横贯亚、非、欧的贸易通道和文化走廊,打破中国与遥远的西方之间的地域束缚,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政治、经济、文化交流,极大地丰富并加速了世界文明的进程,给世界带来繁荣与活力。
出自甘肃齐家文化的一件双联罐(距今约4000年)上刻有纹饰,有学者认为其表现的是6条头、嘴、腿、尾俱全的蚕;在同一文化的另一处墓葬中的陶罐和尸骨上也留有清晰的粗细两条织物痕迹,其中细的织物痕迹被认为是丝织物的遗存,距今约3600年。在甘肃灵台出土的一座西周墓葬里的青铜器中有丝织品的印痕,此时在河西走廊地区发现的沙井文化的织物中也有蚕丝的成分。秦汉以后,甘肃养蚕丝织就更普遍了,甘肃出土的丝织品也很有特色。甘肃武威出土的一件近7厘米见方的红色绢底上用绛、浅绿、浅黄、黑色等丝线平绣两人像:一人头戴尖顶帽,帽上有一条带子系于脖子下方,身上的长袍为窄袖紧身式;另一人披发,着交领宽袖松身长袍。在两人的上方还有一些被认为是营房、旗帜、戈戟等图案的长方块、“十”形等,所以整幅画面表现的是汉代甘肃军队屯戍的场面。虽然两个人物都是侧面像,但是并未细致地表现出人物的面部轮廓,更没有雕塑那样的立体感。但是从服饰看,尖顶帽不是汉族人的装束,显然应该是胡人,至于具体是哪个民族,是不是喜欢戴尖顶帽的塞种人,因为缺少面部特征,只能是推测了。画面中那位披发人物的族属,也是根据他的发型推测为羌族。这两个民族都是曾经活跃在甘肃河西地区的少数民族。汉时,刺绣仍是比较高级的织物,这件绢上的题材更是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
魏晋时期,中原大乱,甘肃却由于相对的稳定和大量移民的到来,迎来了社会发展的小繁荣。在这一时期盛行的壁画中,有大量壁画表现的都是采桑、护桑、蚕茧、丝帛等与蚕桑业有关的内容,其数量仅次于农业和畜牧业,表明当时河西地区的蚕桑业还是有一定规模的,更是赢得了“凉州绯色,天下之最”的美誉(《魏书·列传第十四 长孙肥 尉古真》)。
唐时,丝织业达到了新的高峰,甘肃作为丝绸之路的主干道,在丝绸的生产和传播方面也有很大贡献。“……桑麻翳野,天下称富者无如陇右”是当时经济发达的表现,留存至今的织物便是历史的见证。甘肃省博物馆收藏有一件联珠纹锦残片,上面的联珠纹和花鸟纹是波斯锦特有的纹样,传入中国后,成为唐代流行的纹样。联珠纹还用于金银器、铜器等其他材质的器物上。而另一件馆藏织物,体现的则完全是中国风了。它是一件缬染经袱,用来包裹经卷。缬染工艺是我国古代传统的印染方法之一,初见于魏晋,流行于唐代,因过于费工,在宋代曾下令禁绝。
宋元以后,由于海上丝绸之路的开通,陆路丝绸之路逐渐衰落,贸易的主角也由丝绸转为瓷器。但是丝绸作为我国的国粹,仍在不断地创新、发展。甘肃一元代家族墓里出土了帽子、夹衫、夹袄、长裙、鞋子等服饰,还有丝带、香囊、手帕等佩饰,可以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成人到小孩的服饰全都有出土,除绢、纱、罗、绮、绫外,更珍贵的是一些天马纹织金锦、褐地团花纹织金锦残片和一件以麻为里、以织金锦为面的女式内衣。织金锦本为波斯特产,波斯语为“nasich”,汉译音作“纳石失”,是以金缕或金箔切成的金丝作纬线织成的锦。早在战国时期就已出现,唐宋时织金技术已臻成熟,元代得到了空前的发展,成为北方蒙古、契丹、女真等少数民族贵族象征权力、彰显富贵的物品。虽然文献记载元代的达官贵人对织金锦极喜欢,甚至连帐篷都用织金锦,但是能留存到今天的织金锦寥寥无几,仅故宫博物院和甘肃省博物馆等几家单位有收藏,这对于我们了解元代的着装、织造工艺、经济等各方面都有极高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