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湖村平话声母系统调查研究

罗 敏

（广西大学 文学院，广西 南宁530004）

一、南宁市北湖村概况

广西位于祖国的西南部，与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接壤。南宁，古称邕州，是广西壮族自治区首府，是一座极具文化底蕴的边陲重镇，是一个以壮族为主的多民族和睦相处的现代化城市。居住着壮、苗、瑶等少数民族，南宁市辖6城区和6个县，总面积22627平方公里，总人口约为620.12万。

西乡塘区地处广西壮族自治区首府南宁市西北部，东连兴宁区，西北接隆安县，南靠江南区，东北与武鸣县接壤，西南接扶绥县，全区总面积1118平方公里，总人口为73.48万，为全市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区，2003年经国务院批准，由原永新区、城北区撤并重新组建而成，下辖10街3镇。北湖村位于西乡塘区安宁街道办事处中、东部，南临皂角村，北接连畴村，面积约为4.75平方公里，民族结构以汉族为主，所讲方言为平话。全村分为5个队，依次为七冬坡、新屋、三冬坡、九冬坡、二冬坡，户数约有777户，人口为2644人。由于地处城郊，村民主要收入来源为种植蔬菜，供给南宁市区，由于近年大量土地被征用开发，耕地面积已不足百亩。村民多以房屋出租为主要经济来源，常住人口中外来人口数量超过本村人口。

二、北湖村平话的声母系统

北湖村平话的声母共有20个，其中包括零声母。声母及例字如下：

P布步行别盘 ph怕 m门闻武 F冯符 v 化话围t到道夺同 th太 n难怒年 ɬ散苏丝 l兰路吕连ʦ精节齐招从 ʦh仓昌枪醋初 ȵ认日闰 s 税扇诗书生k贵杰经权旗 kh靠考溪 ŋ午硬软 h 开虚红灰Ɂ胡Ø丘然言元缘

三、北湖村平话古声母今读特点

北湖村平话古声母今读的特点主要有以下几点：

在北湖村平话中，古全浊声母（並、定、从、邪、澄、崇、群），已经全部清化，古全浊声母今读塞音、塞擦音时，绝大部分字不论平仄读为不送气的清音。如：币並母［pi22］、图定母［tu221］、才从母［ʦai221］、祀邪母［ki33］、厨澄母［ʦɯ221］、柿崇母［sɐi22］、竞群母［kɐn55］。

一部分古微母字与古明母字合流，今音读为声母［m］。如晚［mɑn44］、文［mɐn221］、望［muŋ22］、袜［mɑt33］。

古精组字中，除了部分心母和邪母字，与知组、照组（除部分生母、船母字外）合流为塞擦音声母，今读为舌尖前音［ʦ、ʦh、s］。组精母［ʦu33］、粗清母［ʦhu11］、在从母［ʦai22］、智知母［ʦi55］、畅彻母［ʦhεŋ55］、壮照二［ʦaŋ55］、只照三［ʦi33］。

古声母有尖团音的区分，尖音字今读舌尖前音［ʦ、ʦh、s］，团音字今读舌面后音音［k、kh、h］。如酒精母［ʦɐu33］≠九见母［kɐu33］、侵清母［ʦhɐn11］≠ 钦溪母［khɐm11］、践从母［ʦhin33］≠件群母［kin22］、消心母［ɬiu11］≠嚣晓母［hiu11］。

古晓母字的今读音有两个分化，一部分保留中古音［h］，一部分今读零声母。如火［hu33］、晓［iu33］。

在晚唐，大约五代时期，出现了一种音变现象，即轻重唇的分化。这种分化不仅是发音部位的变化，也是发音方法的变化。主要表现为重唇音变轻唇音，古重唇音声母帮、滂、並、明分化出古轻唇音声母非、敷、奉、微［1］22。然而，在北湖村平话中，古轻重唇的读音基本是不相混的。古重唇音帮、滂、並今读为声母［p］、［ph］，轻唇音非、敷、奉今读为声母［f］。如 巴帮母［pa11］、飘滂母［phiu55］、付非母［fu55］、妇奉母［fu22］。

泥母、来母的读音不相混，泥母读鼻音［n］，来母读边音［l］。但也有个别例外的现象，如古来母字“隶［tei22］”今读端母［t］。来母字“粒深开三［nɐp55］”今读泥母［n］。

古疑母字在开、合口一等字大多数读为声母［ŋ］，如我［ŋo44］、卧［ŋo22］。

古匣母属于浊音声母，只有一二四等，无三等。古匣母在今北湖村平话多读为清擦音［h］和零声母，如浩［hau22］、航［haŋ221］、现 ［in22］。少部分匣母字读为［k、kh］，如 狭［kai33］，混［khuɐn33］。还有少部分匣母字读为［v］，如回［vui221］，还有的今读为喉塞音，如胡［Ɂu221］，还有个别读作［ȵ、、ŋ、l］，如霞［ȵa221］，肴［ŋau221］，舰［lam22］。

云母字和以母字一部分读为零声母，一部分读为声母［h］，如有云母［iɐu44］、夜以母［iε22］。还有少部分云母字、以母字读为［v］。如“围云母［vui221］、维以母［vui221］。

四、古声母与北湖村平话今声母的对应关系

古音指以《切韵》为代表的中古音系，本文主要指与《切韵》音系一致的《广韵》音系，今音指北湖村平话。北湖村平话的语音系统，与《广韵》所代表的中古语音系统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对应规律。为了便于比较，古音分类的范围及其例字以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所编的《方言调查字表》为准。

将古声母与北湖村平话今声母进行对应比较，可以考察北湖村平话今声母的来源。中古声母的拟音采用唐作藩《音韵学教程》（2002版）［2］36中的构拟。以下即是古声母与北湖村平话今声母的对应关系：

（一）帮系——今音主要读作［p、ph、m］、［f、v］、［k、h］

1.帮组 帮母今多读为［p、ph、m］，例如读［p］的有“布贝编悲边半”，读［ph］的有“遍鄙彼迫并”，读［m］的有“扳泌掰”；滂母今大多数读为［p、ph］，个别读［h］，例如读［p］的有“玻坡仆扑泊怖”，读［ph］的有“破怕泡”，读［h］的只有“烹”。並母今读为［p、ph、v、f、k］，读［p］的有“爬部步培陪皮备抱办朋”，读［ph］的有“捕倍佩脾”，读［v］的有“稗”，读［f］的有“蓬篷”，读［k］都有“陛”；明母今多为［m、p、f、l、n］，读［m］的有“麻马骂埋”，读［p］的有“糜靡”，读［f］的有“戊”，读［l］的有“觅”，读［n］的有“弥”。

2.非组 非敷奉母今多读为［f、p、ph］。非母读［f］的有“富法反方”，也有极少数读［ph］的“甫”和读［p］的“脯”；敷母读［f］的如“抚妃芬费泛纷”，也有少数读［ph］的“讣捧”；奉母读［f］的如“符父肥妇繁饭份房凤”。微母多读为［m］，如“无舞尾万”，少数读为［Ɂ］如“巫诬”，个别读［v］如“挽”，部分读［f］的如“物勿”。

（二）端系——今主要读［t、th、n、l、ʦ、ʦh、s］、［ȵ、ŋ］

1.端组 端母今读［t、n］，大部分读作［t］，如“多朵带低帝”，读［n］的只有“鸟”；透母今读［th、t、l、s、ʦh］，读［th］的如“他土兔态替”，读［t］的如“秃帖踏掏腆”，读［l］的只有“舔”，读［s］的如“唾”，读［ʦh］的如“獭”。定母今读为［t、th］，读［t］的如“代提抬弟第逃”，读［th］的如“挺饨豚挑”。

2.泥组 泥母今音读为［n、ȵ、ø、ʦ、s、t、ŋ］，读［n］的如“女努内你脑”，读［ȵ］的如“赁腻”，读［Ø］的如“铙”，读［ʦ］的如“闹黏碾溺”，读［s］的如“聂镊蹑”，读［t］的如“拈”，读［ŋ］的如“酿”。来母今主要读为［l］，如“罗卢鲁路”，部分读［kh、ȵ、ɬ、h、n、m、t］，读［kh］的如“裸”，读［ȵ］的如“吝”，读［ɬ］的如“率效率”，读［h］的如“翎”，读［n］的如“辇粒”，读［m］的如“脸”，读［t］的如“隶”。

3.精组 精组中精母、清母、从母、邪母已经与知系合流。在洪音前大部分读做［ʦ、ʦh、s］，在细音前大部分读［ʨ、ʨh、ɕ］，两者处于互补地位，所以将其处理为［ʦ、ʦh、s］。精母今读为［ʦ、ʦh］，读［ʦ］的如“左姐组再纵”，读［ʦh］的如“则雀溅歼”。清母读作［ʦ、ʦh］，读［ʦ］的如“撮猝蹭从”，读［ʦh］的如“粗取猜采催草秋仓清促抢”。从母今读为［ʦ、ʦh、s］，读［ʦ］的如“坐层静族”，读［ʦh］的如“聚罪钱践贼”，读［s］的如“潜”。心母今大部分读［ɬ］，如“锁些诉岁私消小三雪新送”，部分读［ʦ、ʦh、s］，读［s］的如“省悉膝赛唆”，读［ʦh］的如“速臊赐栖”，读［ʦ］只有个别字，如“怂”。邪母今读 ［ʦ、ʦh、s、ɬ、ø、k］，读［ʦ］的如“续席像祥寻”，读［ʦh］的如“斜似”，读［s］的如“绪俗”，读［ɬ］的如“邪”，读［ø］的如“诵颂讼涎”，读［k］的如“祀巳”。

（三）知系——知、庄、章三组与精组合流，由于处于互补地位，所以将其处理为一套［ʦ、ʦh、s］

1.知组 知母大部分今读为［ʦ、ʦh］，读［ʦ］的如“猪智追张中竹”，部分读［ʦh］的如“拄肘桩筑”，少数读［t］如“爹啄”，个别读［m］如“摘”。撤母今读［ʦh、ʦ、k］，读［ʦh］的如“超畅趁畜”，读［ʦ］的如“侦逞”，读［k］的如“戳”。澄母大部分读［ʦ］，如“除厨迟持赵绸陈丈直虫郑”，部分读［ʦh、s、t、ø］，读［ʦh］的如“柱辙”，个别读［s］的如“储”，少数读［t］如“秩绽”，个别读［Ø］如“椽”。

2.庄组 庄母今读为［ʦ、ȵ、ʦh］，大部分读［ʦ］如“榨庄壮争捉责”，少数读［ȵ］如“皱邹”，个别读［ʦh］如“侧”。初母今读［ʦh、s］，读［ʦh］占大多数，如“叉初察闯册”，读［s］的只有个别字，如“栅”。崇母今读［ʦ、ʦh、s、kh］，读［ʦ］如“助骤状崇”，读［ʦh］如“镯馋雏”，读［s］的如“柴柿事愁床”，个别读［kh］的如“岑”。生母今读［s、ɬ、ʦh、k］，读［s］的如“纱师杀山驶帅”，读［ɬ］的如“傻所捎蟀朔缩”，读［ʦh］如“产渗杉”，读［k］如“涩”。

3.章组 章母今大部分字读作［ʦ］，如“朱主祝烛肿”，极少数读做［k］如“栀”，个别读［ɬ］如“颤”，少数读为［ʦh］如“诊疹”。昌母今读［ʦh、kh、ʦ］，读［ʦh］为大多数，如“车齿赤充触”，读［kh］如“枢”，读［ʦ］如“绰”。船母今大部分读［s］，如“蛇食剩赎”，少部分读［ɬ］如“述术唇”。书母今读［s、ʦh、ʦ、h、ɬ］，读［s］如“鼠屎识室深”，读［ʦh］如“奢摄设束”，读［ʦ］如“翅”，读［h］如“晌饷”，读［ɬ］如“释”。禅母今多读［s］如“社誓是十善尚淑”，部分读［ʦ］如“蜀殖韶邵折臣”，个别读［ʦh］“谁”。

4.日组 在北湖村平话中，古日母今大部分读成了零声母和［ŋ］。读［Ø］的如“惹如而扰柔若”，读［ŋ］的如“软瓤壤让仍扔”。此外还有部分读［ȵ］，如“辱肉戎弱日人耳任”，少部分读［Ɂ］如“然燃”。

（四）见系——今主要读为［k、kh、h、ŋ］、［v］、［ʦh、t、n、l］、［Ø］

1.见组 见母今读［k、kh、Ɂ、v、ø、h、t、ŋ］，多数读［k］如“锅果加价”，部分［kh］如“刽桧规愧”，个别字今读［Ɂ］如“蜗”，部分读［v］如“会”，读［Ø］如“浇冀”，读［h］如“合讫酵”，读［t］如“纠”，读［ŋ］如“勾钩沟”。溪母今读音有［kh、k、h、v、ʦh、ø、l、n］，读［kh］如“驱盔抗克”，读［k］如“枯券企”，读［h］如“看轻控哭酷欠”，读［v］如“窟屈块”，读［ʦh］如“岂”，读［Ø］如“丘”，读［l］如“泣”，读［n］如“掐”。群母今读［k、p、ʦ、kh、s］，今读［k］如“茄其乔柜”，读［p］如“瘸”，读［ʦ］如“鳍”，读［kh］如“臼”，读［s］如“仇”。疑母今读［ŋ、ȵ、ø、v、k、n、l］，读［ŋ］如“我魏危傲”，读［ȵ］如“芽衙寓义议”，读［ø］如“吴吾沂虞娱”，读［v］如“瓦桅外”，读［k］只有“顽”，读［n］如“研孽虐疟逆”，读［l］如“乐”。

2.晓组 晓母今读［h、v、t、f、kh、ø、ʦh、ɬ、ȵ、ŋ、s］，读［h］如“火货虎呼孝”，读［v］如“讳”，读［t］如“戽”，读［f］如“贿悔”，读［kh］如“挥辉徽霍况夯”，读［Ø］如“晓休豁血”，读［ʦh］如“畜蓄”，读［ɬ］如“喧”，读［ȵ］如“嗅”，读［ŋ］如“朽”，读［s］如“瞎”。匣母今读［h、Ɂ、ȵ、ø、v、ŋ、k、kh、l］，读［h］如“河骇鞋含”，读［Ɂ］如“胡狐壶户”，读［ȵ］如“霞”，读［Ø］如“下厦互效嫌”，读［v］如“回汇怀画幻魂”，读［ŋ］如“肴淆”，读［k］如“汞狭校”，读［kh］如“混”，读［l］如“舰”。

3.影组 古影母、云母、以母开口呼今主要读［Ø］，如“鸦压由诱沿羊”等；部分今读为［ŋ］，如“埃蔼挨沤盈赢”；有的读为［Ɂ］如“窝乌污汪枉旺”。古影母、云母、以母合口呼今多读［v］，如“温维营匀”。影母和以母有少部分字读［ȵ］如“沃郁预裕寅”，少部分字今读［s］如“秽悦”。云母、以母有少部分字读［h］，如“雄芋雨叶页”。古影母有少部分字今或读［k］如“噎”，或读［ʦ］如“轧杳”，等等。以母有少部分字或读［ŋ］如“盈赢”，或读［ɬ］如“肄”。

五、结语

将北湖村平话的声母与桂南平话相比较发现，北湖村平话声母具有桂南平话声母的基本特点。如：古全浊声母不论平仄，一律读为不送气的塞音或塞擦音，与全清声母合流；泥母、来母不相混；古精、知、照三组声母合流为塞擦音声母，等等。但是，古晓母字除了读为［h］或者零声母以外，还有其他很多读音；今读声母［ɬ］的来源，除来自心母外，还来自邪母、生母、船母、书母、晓母；影母与云母、影母不相混，可以区分。

［1］张菁雅.桂南平话语音比较研究［D］.南宁：广西大学硕士论文，2009.

［2］唐作藩.音韵学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