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视域下的“问题与主义”之争

2014-10-08 05:26郭展新
学理论·上 2013年12期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郭展新

摘 要:“问题与主义”之争作为马克思主义早期在中国传播的重要历史事件,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有着重要的影响。“问题与主义”之争是当时中国先进的知识分子对于国外、国内的客观形势不同的认知之下,对于中国未来道路所做出的不同选择而引发的一场知识分子内部的争论。在争论当中双方依旧保持盟友的关系,双方也从中获得更多的启发。这场争论使中国共产党人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在任何时候都要坚持马克思主义不动摇;马克思主义要在中国成长必须和中国的国情紧密结合起来,必须理论联系实际;要吸收和借鉴一切优秀的文化成果。

关键词:“问题与主义”之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中国先进知识分子

中图分类号:D6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34-0032-03

在戊戌变法和辛亥革命失败之后,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在文化领域发起一场启蒙运动——新文化运动,以破除封建思想文化对中国人民的思想束缚,积极学习西方先进的思想文化和科学知识,为谋求中国的独立与发展而不断努力。在这场运动之中最为鲜明的旗帜就是“民主与科学”,“民主与科学”带给中国的不仅是中国人思想上的空前解放,同时极大地激发中国人的爱国、救国的精神。马克思主义正是在这一时期开始受到中国思想界更多的关注和探索,马克思主义开始在中国播种、生根、发芽。“问题与主义”之争是马克思主义传播中的一个重要历史事件,它对于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一、从历史情境看“问题与主义”之争发生的原因分析

(一)在国际形势的风云变幻下,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对于世界发展潮流认知产生分歧,这成为“问题与主义”之争的重要外部因素

资本主义制度固有的矛盾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以极其尖锐的形式暴露出来,人们对于资本主义制度产生了怀疑。巴黎和会上各国列强对于中国的又一次瓜分,引起国人无限愤慨。1917年俄国爆发的十月革命将社会主义从理论转向现实。虽然那时对于俄国革命的报道不够准确和翔实,但先进的中国知识分子还是敏锐地看到这一新的历史潮流。李大钊在1918年7月发表了《法俄革命之比较观》,认为“俄罗斯之革命是20世纪初期之革命,是立于社会主义之上革命,是社会的革命而并著世界的革命之采色者也”[1]56。在10月发表的《庶民的胜利》中,论述道:“一个事件的发生,是世界风云发生的先兆。一七八九年的法国革命,是十九世纪中各国革命的先声。一九一七年的俄国革命,是二十世纪中世界革命的先声”,“须知今后的世界变成劳工的世界”[1]102。《Bolshevism的胜利》这样写道:“对于德国主义的胜利,不是联合国的胜利,更不是我国徒事内争托名参战的军人,和那投机取巧卖乖弄巧的政客的胜利,而是人道主义的胜利,是和平思想的胜利,是公理的胜利,是自由的胜利,是民主主义的胜利,是社会主义的胜利,是Bolshevism的胜利,是赤旗的胜利,是世界劳工阶级的胜利,是二十世纪新潮流的胜利”[1]105。思想界开始了对于社会主义的大力宣传,其中既有科学社会主义,又有无政府主义和新村社会主义等,同时极力介绍俄国十月革命。面对国际发展的新潮流,胡适却是如此看待的:“凡是‘主义都是应时势而起的。某种社会,到了某时代,受了某种的影响,呈现某种不满意的现状。于是有一些有心人,观察这种现象,想出某种救济的法子”[2]250。从中可以看到,胡适对于国际形势的变化依旧停留于对资本主义的迷恋,并未看到社会上所流传的各种社会主义虽然未必全部正确但却是对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的新认知,而认为这不过是时势而已,救济的法子而已。

(二)国内政治的混乱与黑暗,让中国的知识分子对于救国道路做出不同选择,这是“问题与主义”之争发生的内部重要因素

民国的成立没有给人们带来预期的民族独立、人民民主和社会进步。自辛亥革命之后袁世凯复辟帝制、张勋拥戴宣统皇帝复辟,军阀割据混战,政局动荡不安。一部分知识分子主张通过革命方式对于中国社会进行彻底改造,不能期望于这个坏政府的自我改良。也有一部分知识分子认为应该从改良做起,比如胡适在《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中,认为只有做具体问题的解决才是紧要的事情,提出根本解决的人不过是“老实说罢,这是自欺欺人的梦话,这是中国思想界破产的铁证,这是中国社会改良的死刑宣告”[2]251。“高谈主义不研究问题的人,只是畏难求易,只是懒”[2]251。这既是胡适对于高谈主义者的批评,同时也是其对社会改造的看法,在胡适看来,中国的社会现状应该走改良的道路。而在李大钊看来,“若在有组织有生机的社会,一切机能都很敏活,只要你有一个工具,就有你使用他的机会,马上就可以用这个工具工作起来。若是在没有组织没有生机的社会,一切机能,都已闭止,任你有什么工具,都没有你使用他工作的机会。这个时候,恐怕必须有一个根本的解决,才有把一个一个具体的问题都解决了的希望”[1]309-310。对于社会政治状况的认识不同,使得他们对于改造社会的方法产生不同意见,最终分道扬镳。

(三)新文化运动发展态势的变化,是“问题与主义”之争发生的直接影响因素

新文化运动初期主要集中于批判孔学,提倡科学民主,以启蒙和解放民众的思想改变国民性。自五四运动以后,新文化运动便开始转向对社会主义的宣传和对于社会改造的讨论,这一转变引起知识分子在中国道路选择上的分歧和在思想领域的相互碰撞。胡适认为,五四运动打破了其对于新文化运动的最初设想,“就是说,从新文化运动的观点来看——我们那时可能是由于一番愚忱想把这一运动,维持成一个纯粹的文化运动和文学改良运动——但是它终于不幸地被政治所阻扰而中断了”[3]355。他认识到,陈独秀对于科学与民主的理解已经与自己存在重大的差异了。原本决心二十年不谈政治的胡适在这种情况之下发表了《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由此引起的“问题与主义之争”则将新文化运动中知识分子之间的分歧显露于众。虽然胡适提出少谈些主义,但是他的三篇论文中无不渗透着实用主义和改良主义。而李大钊的《再论问题与主义》则向人们澄清了问题与主义之间的关系和马克思主义者对于改造社会方式的告白。李大钊认为中国问题要进行根本解决,而这根本的解决则是通过阶级的斗争来获得。在这次争论中,双方都坚守自己信仰、宣传自己的思想主张和对于中国未来道路的选择。此后,以李大钊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者开始了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大力传播,而胡适则也加强了对于实用主义和改良主义的宣传。

二、“问题与主义”之争——盟友之间的相互争论和学习

(一)“问题与主义”之争既是马克思主义者与改良主义者的相互争论,同时又是他们之间的相互学习

在新文化运动阵营内部,因为对于中国前途的不同选择,因此引发了知识分子内部的分歧和激烈的讨论。胡适认为,不能空谈“主义”,而应该以研究具体问题为起点,对社会做出点滴的改良以达到社会的最终进步,而在这一过程之中,实验的方法则是十分科学与严谨,是国人所应当学习的。李大钊则坚持“主义”的重要性,他说:“要想使一个社会问题,成了社会多数人共同的问题,应该使这社会上可以共同解决这个那个社会问题的多数人,先有一个共同趋向的理想、主义,作他们实验自己生活上满不满意的尺度(即是一种工具)。那共同感觉生活上不满意的事实,才能一个一个的成了社会问题,才有解决的希望”[1]304。同时强调,主义具有“理想和实用”两方面,两者之间是紧密联系的。在对于社会改造的方法上,李大钊认为中国需要“根本解决”。虽然双方观点存在很多本质的不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相互学习和他们之间的友谊。李大钊在《再论问题与主义》中诚恳地说道:“其中有的或可与先生的主张相互发明,……请先生指正”[1]304,而李大钊的这篇文章还是由胡适发表在《每周评论》上的。蓝志先在《问题与主义》的开篇则陈述道“近日《每周评论》上,有一篇胡君适之的文章,劝人少讲主义,多研究问题,说的非常痛辟。吾们舆论界,从这篇文章里,得的益处一定不少”[2]253。他指出:“主义是多数人共同行动的标准,或是对于某种问题的进行趋向或是态度”[2]256,提出主义具有强烈的方向性,是人们行动中所不可缺少的。而胡适则也在《三论问题与主义》中,肯定李大钊和蓝志先对于问题与主义之间关系的某些理解。可以说,各方在争论中仍保持着友人之间的商讨和学习,彼此都从中获益。

(二)问题与主义之争后,马克思主义者与改良主义者在社会改造方面做出了不同努力

在问题与主义之争发生后,马克思主义者积极展开理论宣传工作。李大钊在《新青年》发表《我的马克思主义观》,阐述马克思主义的三个组成部分。陈独秀在《新青年》上发表《〈新青年〉宣言》宣传社会主义和主张“民众运动社会改造”,还在北京《晨报》上发表《告北京劳动界》。其他各界知识分子也大力宣传社会主义和介绍马克思的经典著作。与此同时,马克思主义者开始了积极的实践工作和关注社会具体现实问题,加强对于中国现实问题的研究。1919年9月1日毛泽东拟定《问题研究会章程》,全文共提出71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有的问题中又包括若干个小的问题,内容非常广泛。1919年底,在蔡元培、李大钊、陈独秀等人的支持下,由王光祈发起并募集经费,北京工读互助团正式成立。1919年1月李大钊发表《由经济上解释中国近代思想变动的原因》,以唯物史观的理论解释中国近代思想变动的原因是由于经济发生了变动,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来解释中国的问题。许多革命的青年知识分子,开始身体力行地到农村去、到工厂去开展工农群众运动。1920年下半年,上海、北京、广州等地共产主义小组成立,开始了直接向工人进行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宣传工作。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召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这一时期内,马克思主义得到迅速传播、马克思主义者的队伍也在不断壮大。而此时的倾向于自由主义的知识分子,开始走向科学救国、教育救国、实业救国的改良主义道路。胡适自己则脱离对于具体问题的研究,开始其整理国故的工作。

三、“问题与主义”之争对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现实启示

(一)坚持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永恒前提

马克思主义是对于社会发展历史趋势的科学认知,抱着救国救民理想的中国人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开始用马克思主义来指导中国革命。在当时中国的思想界,人们对于救国道路的选择各有不同,并引发了各种争论,“问题与主义”之争则是其中重要的一次争论。在这场争论中,马克思主义者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正确思想,强调共同的社会理想对于中国民众的重要性。李大钊的《再论问题与主义》既是对问题与主义的关系分析,也是他对马克思主义的坚持和向社会表白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意义。在当时那个庞杂和混乱的时代,以李大钊为代表的中国先进分子选择了马克思主义,一直坚持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者开始了对于马克思主义的不断学习,并探索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分析和解决中国的问题,最终成立了中国共产党。在十年内战、八年抗日战争、四年的解放战争中,中国共产党人始终坚守马克思主义,直到取得最终的胜利,推翻了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获得新中国的独立。虽然社会主义建设我们遇到了困难和挫折,但正是因为我们没有放弃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坚持才走过了那段艰难而曲折的岁月,翻开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崭新一页。在面临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之时,中国依然坚持着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进入关键时期,国内各种矛盾日益尖锐,国外的各种影响也不断渗入,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坚持显得更为重要。只有在坚持马克思主义之下,我们才能保障我们的改革方向始终沿着社会主义的方向和衡量我们的改革是否是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坚持。在坚持社会主义的共同理想之下,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才能保持正确的方向,始终保持党对于人民的凝聚力和社会主义事业的顺利发展。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坚持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始终不变的前提。

(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必须始终坚持理论联系实际,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必须始终与中国的实际相结合

在“问题与主义”之争中,胡适确实点中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生根、发芽、成长的关键,那就是马克思主义必须与中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偏向纸上的‘主义是很危险的”[2]250。李大钊则也在《再论问题与主义》中说道“但也承认我们最近发表的言论,偏于纸上空谈的多,涉及实际问题的少,以后誓向实际的方面去作”[1]306。并提出“大凡一个主义,都有理想和实用两面”,“一个社会主义者,为使他的主义在世界上发生一些影响,必须要研究怎么可以把他的理想尽量应用于环绕着他的实境。所以现代的社会主义,包含着许多把他的精神变作实际的形式适合于现在的需要的企图”[1]306-307。虽然此刻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思想,但却已经产生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想法并逐步地付之于实践之中。正是在此基础上,马克思主义开始在中国生根、发芽。虽然在新民主主义革命的道路上我们曾犯过教条主义,但中国共产党人还是将其克服,依据中国社会的现实变化不断调整自己的方针和政策,最终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我们遇到了更多的新情况和新问题,我们也曾犯过错误,走过弯路。但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中,我们还是走上了最初的道路,即实事求是,坚持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回归到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的实际相结合的道路。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更为复杂,我们要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道路,认真研究中国的实际情况和不断解决面临的问题,不可再犯教条、空谈的错误,脚踏实地地做工作。

(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道路中要不断汲取其他科学合理的思想文化

在“问题与主义”之争中,李大钊一方面坚持对于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另一方面积极吸收胡适论述中的合理成分,不断改进自己的实际工作。“问题与主义”之争不仅没有削弱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影响,反倒使马克思主义得到更多的发展与传播,扩大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影响力。我们同时也看到胡适在其关于问题与主义的论述之中不乏科学合理的成分,许多依旧是我们现在值得学习的。在中国的历史上,各个学派之间也是不断学习和交流的,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使得我国得到巨大的发展,西汉虽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佛教进入,并与中国的儒家、道家相交融,使得中国的文化更加绚丽多彩和持久。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我们就提出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化方针,期望在思想界进行相互交流和学习,推动中国社会主义事业的不断发展。现在是全球化和信息化的时代,各种的思想流派更是纷繁众多,要坚持马克思主义我们必须积极学习其他的先进、科学、合理的思想。现在,资本主义的发展进入新的局面,马克思主义面临着更多的挑战和质疑。我们只有在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前提下积极学习和借鉴那些优秀的文化成果以充实和不断发展马克思主义,才能使马克思主义紧紧跟随时代的脚步,永葆生机。

参考文献:

[1]李大钊全集:第3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

[2]胡适文集:第2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3]胡适文集:第1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4]“从五四运动到人民共和国成立”课题组.胡绳论“从五四运动到人民共和国成立”[M].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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