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劳工组织体面劳动观的马克思思想学术渊源

朱成全，王智莉

(1.东北财经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5;2.东北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5)

“体面劳动”(decent work)一词是国际劳工组织 (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在第87届国际劳工大会上，为了应对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不断涌现的劳工问题而专门提出的概念。这一概念的提出基于劳动是获得个人尊严、实现家庭稳定、促进社会和谐、推动经济增长从而使企业和社会得到繁荣发展，以及体面劳动是实现公平正义和改善贫困的关键因素之一的根本性共识。国际劳工组织体面劳动概念的提出与实施，不仅是人类向文明迈进的重要标志，更体现了以人为本的根本要求。无产阶级的伟大领袖马克思在青年时期就曾明确树立了要使全世界人民过上幸福、体面的生活的未来就业取向。对资本主义社会中普遍存在的、劳动者进行的不体面劳动进行无情批判是马克思劳动观的重要内容。马克思从人的本质出发讨论劳动问题，其实是从根本上阐述了体面劳动的性质。因此，虽然马克思在其著作中没有明确提出体面劳动的概念，但事实上，体面劳动却是马克思劳动思想的本意。然而，在我国现阶段，就业压力大、劳动关系复杂等客观现实依然对如何能让劳动者体面劳动构成巨大挑战。因此，深入挖掘体面劳动的马克思思想学术渊源是实践科学发展观的必然选择。

一、国际劳工组织体面劳动观的提出

1999年6月，国际劳工局局长索马维亚在国际劳工大会的报告中首次提出体面劳动这一概念。他认为，体面劳动即意味着劳动者的权利能够得到有效的保护、劳动者有足够的收入、充分的社会保护及足够的工作岗位。实现体面劳动，意味着劳动者不仅要有一份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而且要有稳定的就业机会、安全的工作条件、充分的社会保障以及工作中更为广泛的各种权利;意味着要尊重劳动者的人格尊严和各种权利，使每个劳动者都能通过体面的、有尊严的劳动来主宰自己的命运。最根本的是要保障他们的权益，特别是要致力于改善广大劳动者的劳动条件、劳动收入、劳动保障和生活质量，让广大劳动者更多地分享经济社会发展的诸项成果［1］。体面劳动这一概念的提出集中体现了对人类劳动观、价值观及社会需求的关注，包含着对劳动价值及社会认识的双重属性。至此，体面劳动才开始逐渐被世人关注。面对整个经济世界都在与“不平衡、不公正、不可持续”进行抗争的全球化背景下，国际劳工组织率先提出的《体面劳动议程》就促成了国际社会应当还经济飞速增长以“人道”的面孔这一战略的积极实施。森在2009年发表讲话时曾经提到:“《体面劳动议程》正受到越来越多的认可”。

国际劳工组织认为，体面劳动战略的首要目标是帮助劳动者能在安全、自由、公正及有尊严的工作环境下体面及富有成效地工作。不是仅为劳动者创造工作机会，而更应为劳动者创造更优越的工作氛围。体面劳动应包含对劳动者享受权利及待遇的提升、对就业目标的达成以及寻求社会保护和与社会对话要求的实现。第一，国际劳工组织倡导改善所有劳动者的工作条件，使所有劳动者 (这种劳动无论有无组织;无论是在家里、社区亦或是志愿机构;无论是否存在于正式的经济体中)都应获得在劳动中应享有的相应权利，并使劳动者的劳动权利能够得到承认与尊重。第二，促进就业。国际劳工组织将其功能定位为提升个人能力、扩大其能够找到富有成效的工作与获取体面生活的机会，并为投资、企业发展、社会进步做出贡献。第三，脆弱性与应急保护。国际劳工组织关注劳动者的状况，并积极处理劳动者因离开工作岗位 (这种离开可能源于失业、生活困窘、疾病及年老)而遭遇到的各类问题，通过对劳动者问题的逐步解决促进包容性与提高生产效率。第四，促进劳动者与社会进行平等对话。协商与对话是必要的，而自由参与是劳动者与社会进行对话的前提，这种社会对话也是解决冲突、社会公平正义和政策能够卓有成效实施的必要手段［1］。

此后，国际劳工组织与国际社会相继出台了相关政策与措施，呼吁人们关注并积极实施体面劳动，保护劳动者的相关权益。2000年，索马维亚又发表《“五一”劳动讲话》，呼吁全世界各国工人、雇主和企业家要团结起来，结成全球联盟，为争取体面劳动而共同努力。使男女平等成为现实，呼吁各国人民都能够履行劳动者个人与集体的相应责任，以使得每个人都能获得适当并体面的劳动以摆脱贫困，同时在逐步致富的道路上获得个人尊严。2004年，在第92届国际劳工大会上，他又发表了题为《一个公平的全球化:国际劳工组织的作用》的报告，报告中将体面劳动设定为每个国家和国际社会都应追求的主要目标。这种将体面劳动看做全球共同目标的设想，大大提升了体面劳动在国际社会中的地位。2005年，联合国大会决议将体面劳动确立为千年发展目标之一。2008年，国际劳工大会发表《国际劳工组织关于促进社会正义、实现公平全球化宣言》，正式将全球共同追求体面劳动的设想上升为国际劳工组织成员国必须完成的具体目标。2009年10月，全球超过百万的工会会员举行“争取体面劳动的世界行动日”，全面推动体面劳动的具体化实施。同年，索马维亚发表了题为《为社会正义而努力》的报告，他呼吁关注全球化背景下的社会发展，消除日益扩大的不平衡与不公平现象，打破贫困并消除中产阶级的内心极度焦虑与不安全感。

通过以上的事实我们了解到:体面劳动是国际劳工组织率先发起并积极实施的重要措施，其目的是为了消除日益显现的全球化带来的不良影响。体面劳动所包含的内容是随着当今世界的发展变化而不断地充实与完善的，它主张改善劳动者的工作条件与环境、保障其应有的权利、保证劳动者公平地享有社会成果、促进社会正义，最终受益者是广大人民群众。

二、国际劳工组织体面劳动观的内涵

劳动是人类维持生存与发展的手段，也是人类进步的源泉。尊重劳动，就是尊重人类自身。劳动者的尊严及劳动者通过劳动获得尊严，正是体面劳动的本质。

首先，体面劳动观体现了对劳动的尊重。国际劳工组织及其所有成员国均认为，体面劳动才是和平的核心内容，因为和平不仅仅意味着消灭灾难，更重要的是能为每个人谋得一份有价值且有尊严的工作从而自由自在地生活。这就代表体面劳动不仅关乎到劳动者现在拥有的技能，也关乎到劳动者的未来发展，甚至还与劳动者的幸福生活紧密相关。友情、忠实与安全能让人们获得极大满足感。而体面劳动观所倡导的在工作中消灭一切歧视，就保障了人们不仅可以满足最低生活需要，而且在工作中能得到应有的保护。

其次，体面劳动观体现了对劳动的回报。劳动者劳动应当体面，这种体面的劳动意味着劳动者的劳动不是无偿的，而应该是有回报的，正因为拥有工作才使劳动者的生活水平与生活价值有所提高，也才会在未来取得个人事业上的成功。体面劳动其实是一个双向的过程，整个社会不仅要营造一种体面劳动的环境与氛围，而且劳动者本身也要感受到体面劳动所带来的幸福和快乐。良好的环境与劳动者突出的个人技能是体面劳动的保障，劳动者在工作中既能使职业技能得到提升，又能使他们过上更加舒适和体面的生活，舒适和体面的生活氛围再促使劳动者更积极努力地工作，因此，通过体面的生活，体面劳动得到良性循环。

再次，体面劳动观体现了对劳动的保障。体面劳动意味着劳动者应享有劳动的基本权利，主要包括谈判的权利、获得劳动报酬的权利、享有劳动保障的权利 (这种劳动保障不仅包括对劳动者本身工作和生活的保障，还包括对其子女及家庭目前和未来的长期保障)。拥有这种对劳动的保障，劳动者不仅可以安心工作，无后顾之忧，而且也能让劳动者体会到体面劳动获得的尊重。

最后，体面劳动观体现了劳动的对话。这种公平与平等的交流对话不仅存在于企业的上下级之间，还存在于企业内外部、企业与企业、员工与员工之间。事实上，体面劳动在世界的任何国家及地区都是人民民主化需求的表现。这种良性的沟通与交流不仅能使企业与员工相互了解对方的需求，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关乎尊严与彼此尊重的社会思想。劳动者若想在工作中享有应有的劳动待遇与保障权利，这种良性的沟通与对话是必要的。体面劳动观在全世界范围内推广的同时，也促进了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交流与合作。从这种意义上来看，体面劳动为企业未来可持续发展铺平道路，也是可持续的、最优化国家发展与和平的保证。

三、体面劳动观与马克思思想的渊源

(一)马克思思想的体面劳动蕴涵

马克思曾经指出:“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化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交换过程，人自身作为一种自然力与自然物质相对立。为了在对自身生活有用的形式上占有自然物质，人就使他身上的自然力——臂和腿、头和手运动起来，当他通过这种运动作用于他身外的自然并改变自然时，也就改变了他自身的自然。他使自身的自然中沉睡的潜力发挥出来，并且使这种力的活动受他自身控制。”［2］因此，劳动是一种实践活动，通过这种实践活动，人能以有目的的行为改变自然界，并创造出维持人自身生存与发展所需要的各种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马克思认为，人所特有的这种富有创造性的实践活动的价值主要包含:第一，劳动创造了人类社会，“通过实践改造对象世界，改造无机界，人证明自己是有意识的存在物。”［3］第二，劳动是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的源泉，“是不以一切社会形式为转移的人类生存条件。”［4］第三，劳动是推动人类社会不断向文明与进步迈进的动力，劳动在人“改变自然时，也就同时改变他自身的自然。”［2］

从马克思的经典文本来看，马克思并没有明确提出并具体阐释体面劳动的定义及其内容。但通过我们对马克思劳动思想的深入解读，便不难发现体面劳动实际上是马克思劳动思想的本意。第一，马克思在青年时期就立志要使人民过上幸福而体面的生活，他在大学时期给自己制定的未来择业目标是体面的职业，他也同样希望人民能够选择体面的职业并体面地生活。第二，马克思曾经指出:“我的劳动是自由的生命表现，因而是生活的乐趣。”［3］这就从人的最高本质层面——自由来阐述劳动，即劳动是人的本质体现，体面劳动是人生命自由的劳动。第三，他还把体面劳动的完善程度看做是人类社会文明与进步的重要标准。马克思评价社会文明与进步的标准一般有两点:第一，社会生产力的进步。第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而这两点又是相互联系、密不可分的。社会生产力的进步是人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的相互配合、共同作用的结果，只有劳动者体面劳动才能调动起劳动者的劳动积极性，不仅如此，人的自由与全面发展也需要通过体面劳动，即安全的工作环境、完善的劳动保障体制、合理的工资水平与有尊严的工作等基本要素来实现。

体面劳动还是马克思劳动思想的重要实践形态。实现对劳动的解放是马克思劳动思想的根本宗旨。马克思曾经指出，劳动才是实现人解放的根本途径，因而解放人的劳动一定是体面劳动。但并非一切劳动均能达到解放人的目的。但劳动又是解放人的根本途径，既然要实现人的解放，就必须劳动，因此，只有让劳动者体面劳动才能解决劳动解放人、又不加害人的矛盾。也只有体面劳动，劳动者才能得到应有的尊严与尊重，才会对劳动者自身及整个社会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马克思劳动思想紧紧围绕着如何让劳动者的权利与义务相协调展开。而劳动者的权利与义务相协调问题解决的基本前提是首先使劳动者的权利得到有效保障。保障劳动者的权利意味着使劳动者能获得体面的工作、享受相应的福利、在清洁安全的工作环境下工作等。一旦劳动者的权利能得到保障并实现，那么，这种劳动是体面劳动，也是马克思所说的有尊严的劳动。且马克思劳动思想所强调的是人道、自由与公平原则，这正与国际劳工组织所倡导的首要目标，即帮助劳动者能在安全、自由、公正及有尊严的工作环境下体面及有成效地工作交相呼应。因此，马克思劳动思想的基本原则正是国际劳工组织所倡导的体面劳动的本质内容。总而言之，结合马克思劳动思想的相关内容分析来看，我们认为，国际劳工组织所倡导的体面劳动是马克思劳动思想的本意及实践形态。

马克思还强调劳动者因劳动才体面。他指出:“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别开来，正是由于这一点，人才是类存在物。”［3］劳动是区别人与动物的根本特征，体现了人的自觉能动性。劳动也是人的本质活动，这种人的本质活动需要被社会认可，也是人的权利，劳动者有权利主张得到尊重，基本权利被剥夺的人是不体面的。马克思还指出，在生产力不发达的社会中，劳动不是享受，而仅仅是一种谋生的手段，这就意味着不通过劳动，劳动者就无法建立体面生活所必备的基本物质条件，也就是说不通过劳动，劳动者就无法获得更好的、更体面的生活。与之相反，劳动者可以通过高质量的劳动，也为体面生活创造条件，让自己生活得更好。正如马克思所说:“一个普通工人，如果他的工资高，他就能……雇个仆人，或者有时去看看喜剧或木偶戏。”［5］

马克思也强调劳动者的劳动应该是体面劳动，劳动创造了人本身。马克思指出:“他们是什么样的，这同他们的生产是一致的。”［6］即不体面的劳动“生产”出不体面的人;反之，体面的劳动“生产”出体面的人。这是因为:一方面，“一个种的整体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3］劳动体现了人的自由意识，只有自由的、不被驱使的自主性劳动才是合乎人性的劳动，也才是体现人本质的劳动，也才是体面劳动。另一方面，“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3］既然劳动创造历史，那么劳动者应当体面，劳动者的劳动也应该是体面劳动。

(二)马克思对不体面劳动的批判

由以上的论述我们不难看出，劳动者应当体面，劳动者的劳动应当是体面劳动。但在剥削阶级社会里，劳动者却常常是不体面的。在剥削阶级社会里，劳动者仅是剥削阶级获利的工具，他们的地位卑微，也得不到尊重，自己的劳动所得也远远低于他们应当获得的部分。国际劳工组织在《从哲学与精神视角看体面劳动》一书中指出:“流水线上的工人比一个具有特殊功能的机器人好不到哪儿去，比如焊接工和修理工。他们不得不完全服从于整个生产过程。他们的价值仅限于他们的功能，而他们的工资却远远低于他们应得的报酬。正如马克思所说，剩余价值仅积累在少数人手里，这种局面对劳动者十分不利。”［7］因此，劳动者通常是不体面的。与之相反，享受劳动者成果的剥削阶级很少或者基本不劳动，但他们却穿着体面的外衣、过着体面的生活。这种情况在奴隶社会是非常普遍的现象。马克思着力批判的是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中劳动者的不体面劳动。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劳动者与在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的地位相比，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可以通过更高质量与更多劳动换取比早先更多的劳动报酬，这就为体面生活奠定了一定的物质基础，“这就把工人同奴隶、农奴等区别开了”［8］，但这依然无法改变劳动者是不体面的事实。

马克思曾经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工厂里，“一类是死机器，另一类是活机器”［6］，劳动者在资本家眼中仅仅是一台“活机器”，绝大多数劳动者从事的完全是不体面劳动，“只有极不完善的排水设备和通风设备，竖井建造得很差，支架很糟，机械师不够格，坑道和车道设计和修建得也不好”［2］;“几乎所有的工场都十分拥挤，空气很不流通，对健康极其有害”;“裁缝工人通常每天要劳动12—13小时，有时要连续劳动15—16小时”;“排字工人的情况同裁缝工人相似。”［8］相对于如此高强度和繁重的劳动，“长时期内，工人则只能得到继续生存所需要的生活资料”［9］，且“一旦生活资料的价格稍稍上涨一点，或者一旦无工可做，或者生病，都会加深工人的贫困，使他完全毁灭。”［2］长此以往，使劳动者的身心受到了极大损伤，劳动者所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与种种行为又成为他们不体面的重要原因。马克思对此曾经这样记述到:“工厂中的谈话是‘猥亵的’、‘下流的’、‘肮脏的’”;“工厂工人的道德比工人阶级的中等道德水平还要低”;“感化一个制砖工人，那简直比感化魔鬼还难!”［10］国际劳工组织认为，“正是资本家的利与欲破坏了有意义的工作，正如马克思指出的，他们的目的是从劳动者身上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人的劳动果实应被看做是促进整个社会发展的源泉，然而资本主义将管理者的心态降低为所有者的心态，因而便酿成了社会及心理问题。”［7］造成这种情况，劳动者显然是无法选择的，因为劳动者的生产条件，早已经被资本家和工厂主无情剥夺了，劳动者只能忍受这种不体面。

(三)国际劳工组织体面劳动观是对马克思劳动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体面劳动是马克思劳动思想的本意与重要的实践形态，国际劳工组织体面劳动观是对劳动问题的时代反思，是对马克思劳动思想的继承与发展，是历经长期探索、逐步完善的理论。

首先，就业是劳动者能够过上体面生活、实现其人生价值的基础，也能为企业的未来可持续发展提供机会。《体面劳动议程》提出的保障劳动者权利的前提就是使劳动者有足够的工作岗位。国际劳工组织在2012年第125号文件中的一项调查表明:“有40%的受访者和54%的劳动者认为工作是能最好定位他们的三大要素之一，它被排在第二位，落后于家庭。正如马克思曾经在1844年写到:‘在工作中，个人会展现他的个性、与众不同，而满意的工作又是一种享受，并能使人快乐，这是毋庸置疑的’。骄傲、自我肯定、自尊是工作满意度的原因，但同时他们也能在有利的工作环境当中获得这些。”［11］就业对于每个人来说，是保障其享受基本生活资料的基础，是能够获得人格独立、身心健康发展的前提，也是享受人生快乐、创造美好生活、获得体面生活的源泉。从生产的角度来看，就业是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的结合，也是对劳动力资源进行合理配置的过程。马克思指出，合理地分配劳动力资源是一切社会形态的普遍规律。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这个规律在价值规律作用下自发地运动，因此，劳动者无法充分且体面地就业，马克思因而谈到:“如果共同生产已成为前提……社会必须合理地分配自己的时间。”［12］实际上，马克思强调的是政府在解决就业问题上应当履行其职能，发挥其指导性作用。只有劳动者有了工作才能过上体面生活。当然，这里的“工作”应当包括通过劳动获取经济来源的一切工作。国际劳工组织《体面劳动议程》所倡导的体面劳动的前提是各国政府努力保障充分就业，这实际上就是对马克思劳动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其次，国际劳工组织《体面劳动议程》还大力倡导保障劳动者获得应得的薪酬福利，这也是切实保护好劳动者、实践体面劳动的核心内容。劳动者通过辛勤劳动获得应得的报酬能为其摆脱贫困，更能为其在致富道路上赢得尊严与尊重。马克思也同样强调劳动者劳动应获得其应得的报酬。他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冷漠而残酷的资本家如此忍心让劳动者从事着繁重且不体面的劳动，其中的重要原因就是商品的剩余价值所“耗费的只是工人的无酬劳动。”［8］因此，资本家从根本上控制了生产资料，不劳动的他们对劳动者的生命及健康、安全等付出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有生产成本是否降到了足够低的程度。马克思设想到，在未来的社会中，生产资料归全体劳动者所有，即被全体劳动者所掌握，因此，劳动力所有者就与生产资料所有者完全统一，在这种情况下，就为劳动者体面劳动提供了强有力的经济基础。这与国际劳工组织提出和倡导的各国政府要努力保障和促使劳动者的劳动收入能够足以满足个人及其家庭成员的基本经济和生活需要是一致的，因此，国际劳工组织《体面劳动议程》也是对马克思劳动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最后，国际劳工组织倡导各国政府皆应努力保障劳动者在安全的环境中作业。这种安全的工作环境对于保障劳动者的健康及安全都是至关重要的，它不仅意味着劳动者在工作中应享有安全、健康的环境条件，也意味着劳动者在遭遇疾病和工作中的不幸而失去生活保障时，应当享有被救助的权利。这与马克思所强调的劳动者应当在安全的工作环境下工作，并且劳动者的健康权利应当得到相应的保障其实是一致的。马克思在其著作中提到，“生产过程的条件大部分也就是工人的能动生活过程的条件”［6］，劳动者的一生绝大部分是在生产过程中度过的，劳动者的工作条件就成为其一生中重要的生活条件。因此，劳动者的工作条件应该得到有效的保障。

综上全文，马克思劳动思想和国际劳工组织体面劳动关系简要如表1所示。

表1 马克思劳动思想和国际劳工组织体面劳动关系

［1］ Report of the Director－General:Decent Work(87th Session of the International Labour Conference)［R］.Geneva:International Labour Office，1999.

［2］ 马克思.资本论(第1 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201，208，102，137.

［3］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273，459，273，273，310.

［4］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56.

［5］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19.

［6］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1－68，664，101，111.

［7］ ILO.Philosophical and Spiritual Perspectives on Decent Work.［R］.Geneva:International Labour Office，2004.91，95.

［8］ 马克思. 资本论(第3 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242－243，107－109，34，35.

［9］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25－126.

［10］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32，433，534.

［11］ ILO.Well－Being and the Non－Material Dimension of Work［R］.Geneva:Employment Working Paper No.125，2012.

［1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