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典范
——二十世纪上半叶三位代表性人物述论

2014-09-12 03:51胡为雄刘思妗
观察与思考 2014年7期
关键词:艾思奇大众化哲学

□胡为雄 刘思妗

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典范
——二十世纪上半叶三位代表性人物述论

□胡为雄 刘思妗

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工作从中国共产党成立之时就已开始,到20世纪30年代形成一个高峰。在对马克思主义哲学进行通俗宣传使之大众化的过程中,高语罕、艾思奇、胡绳是三位代表性人物,作出的贡献最大。高语罕是这一运动的开创者,艾思奇、胡绳则是继起者中的杰出代表,他们各在自己的时代作出了重大贡献。高语罕的书信体著作别开生面,开启了大众写作的先声。他以明白易懂的语言阐发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内容,社会影响巨大,并且其书信体写作方式还影响了艾思奇、胡绳等人。艾思奇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贡献最大,其《大众哲学》是时代代表作,具有标志意义。它的书名引人注目,内容通俗易懂,联系实际紧密,引领了一个时代。胡绳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努力同样功不可没。胡绳从中国国情和中国革命实际出发,用日常生活的事例,简明扼要的通俗话语,有效地传播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给大众以有益启示。

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 代表性人物 高语罕 艾思奇 胡绳

在20世纪特别是20世纪上半叶,马克思主义哲学通俗化、大众化的工作在中国进行得有声有色,这既与哲学工作者的积极工作有关,也由中国社会的客观环境、文化条件所决定。中国是一个有着古老传统的东方小农国家,在20世纪上半叶工业尚处于起步阶段,识字的人不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更少。其时,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一种全新的知识,要把其道理普及于社会不是件容易的事。根据有关统计资料,1918—1921年,全国的小学生总数为5031687人;1918—1920年,中学生总数为132432人;1916—1920年,高等专门大学生总数为19282人。三者合计为5183401人。①马宇平、黄裕冲:《中国昨天与今天(1840—1987国情手册)》,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9年版,第192-193页。可见,那时候中国有文化的人是太少了。并且,这些人多数从民国初年才开始接受新式教育,有的在幼年还是读四书五经长大的。而马克思主义的各种理论只是在1919年后开始在中国流行开来。因此,向那些接受过中小学教育或大专教育的青年,还有失学青年传播马克思主义哲学知识,把深奥的哲学道理以通俗易懂的话语说出来,就成为当时那些先行者应担负起的任务。

事实上,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工作从中国共产党成立之时就已开始,到20世纪30年代形成一个高峰。在对马克思主义哲学进行通俗宣传使之大众化的过程中,高语罕、艾思奇、胡绳是三位代表性人物,作出的贡献也最大,本文对此作一简要评介。

高语罕:开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之先河

高语罕(1887—1947年)是位学者式的政治人物,一生著述颇丰,其著作包括哲学译著在内共有30余部,涉及文史哲各个方面。在传播马克思主义及其哲学的诸多代表性人物中,高语罕独具特色。他不仅用白话文写作,更是开创一种书信体写作方式,用通俗的语言进行阐发,使马克思主义理论易为知识青年所接受。从时间上看,高语罕在20世纪上半叶撰写的《白话书信》、《理论与实践:从辩证法唯物论的立场出发(书信体)》、《青年书信》等,是我国历史上最早传播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三本通俗著作。

早在1921年,高语罕在安徽省芜湖赭山省立第五中学任教时撰写的《白话书信》由亚东图书馆出版发行,这是一本开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之先河的书。据作者自序,《白话书信》“每篇皆含有社会极切要,极待解决的问题,或描写社会的真象抉出人心的隐秘”,“所说固皆‘老生常谈’,然高小三年级和中学一二年级的学生或将引为亲爱的伴侣,亦未可知”。①高语罕:《白话书信》,上海:亚东图书馆,1921年版,第1、419、453、453、454、457页。看来,高语罕写书的目的明确,其预定的读者群是中小学生,当然也不排斥其他读者阅读。

《白话书信》分自序、绪论、家庭书信、社交书信、工商书信、论学书信六部分,它除了教人怎样用白话写信外,更是采用书信体的笔法宣传新思想、新文化,其家庭书信涉及政治、妇女平等和婚姻自由,社交书信论及社会的不平和政局的黑暗,工商书信讲的是劳工痛苦和资本剥削,论学书信则以通俗的文字宣传马克思主义,宣传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党宣言》和社会主义主张。书信中的所有名称都是虚拟的。

在论学书信中,高语罕较多地论述了唯物史观的一般理论。他说,人类是“要继续发展生命的”、“要满足精神物质两种生活的”、“互助竞争的一种动物”。②高语罕:《白话书信》,上海:亚东图书馆,1921年版,第1、419、453、453、454、457页。在论述社会主义时,高语罕指出:“社会主义就是‘阶级问题’和‘分配问题’。阶级制度的祸害,资本主义的凶恶,现在世界的人类一部分已经明白了。”③高语罕:《白话书信》,上海:亚东图书馆,1921年版,第1、419、453、453、454、457页。他特别强调:“科学的社会主义,到德国学者马克思才发明。他是主张:人类的历史就是‘阶级斗争’的历史,人类历史的变动,思意的变迁,都是受经济变动,物质变动的影响。因此便组成他的‘唯物史观’的哲学;谈到社会主义,莫不以马克思为老祖宗。”④高语罕:《白话书信》,上海:亚东图书馆,1921年版,第1、419、453、453、454、457页。在论述了社会主义在法国、英国、美国的不同情形后,高语罕联系中国的实际指出:“至于我们中国现在的情形——政治,社会,经济,哲学等,——是否有采行社会主义的必要,另是一个问题,要得大家细心研究研究,才可以有利无弊。”⑤高语罕:《白话书信》,上海:亚东图书馆,1921年版,第1、419、453、453、454、457页。高语罕还从理论上作了解说:“马克思的社会主义,可分做三项说明——(A)唯物史观,(B)赢余价值,(C)阶级斗争。‘他以为人类的文明史,不是由人类精神造成的,乃是由物质境遇造成的。’所以他的思想生活都是随着物质境遇变迁的,换句话说,人类的进化,社会的变迁,都是受经济变动的影响;这是他的‘唯物史观’的大概。”⑥高语罕:《白话书信》,上海:亚东图书馆,1921年版,第1、419、453、453、454、457页。

总之,高语罕这部最早传播马克思主义的通俗作品,内容包括政治、经济、哲学、伦理、文教、社会与家庭各个方面。该书对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如阶级斗争、剩余价值、唯物史论、无产阶级专政更是作了通俗浅显的介绍,还充分肯定和赞扬了俄国十月革命和以列宁为首的布尔什维克党及其苏维埃政权。

1930年,高语罕以张其柯为笔名,又由上海亚东图书馆出版了《理论与实践:从辩证法唯物论的立场出发(书信体)》一书。这是一本联系中国社会实际用通俗语言阐发马克思主义哲学,特别是唯物史观的专门作品,是在大革命失败后革命党人失意之时,他潜心研究和解读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结果。书中的通信人任无为、朱复生、白龙韬、李继皋、余汉皋与张其柯都是虚拟的。借他们之口,高语罕在书中阐发了许多重要问题:革命,阶级和阶级斗争,辩证法的规律,哲学的基本问题以及唯物史观等。

对于这本书的写作目的,高语罕曾这样说:“半年前有位朋友告诉我,说是,现在有许多很好的青年都不大了解‘唯物史观’,而一些没有志气的人又假借‘唯物史观’做他‘有意沉沦’和‘自甘暴弃’的护身符,教我写一本解释唯物史观的粗浅的意义的小册子,……这是我写这本书的动机。”⑦张其柯:《理论与实践》,上海:亚东图书馆,1930年版,第1、2、27页。该书的特点是以通信辩论的形式并联系实际来讨论马克思主义哲学,用高语罕的话说,“我们的讨论不但都是以唯物史观为目标,而我们的共同的目的也都是把‘理论’和‘实践’打成一片,就是说是从实践产生理论,复由理论指导实践,因此书名就叫《理论与实践》”⑧张其柯:《理论与实践》,上海:亚东图书馆,1930年版,第1、2、27页。。

《理论与实践》分为三大部分。在第一部分“任无为与朱复生的讨论”中,高语罕主要阐发了革命、阶级斗争、唯物史观等问题。关于革命问题,高语罕认为“革命是长期的斗争,并且是积极艰辛的斗争”。“各时代的革命,各有各的历史的意义。同是一个阶级,在这一个时期对于此一革命的要求与在那一时代对彼一革命的要求不同。”⑨张其柯:《理论与实践》,上海:亚东图书馆,1930年版,第1、2、27页。针对有关阶级斗争的疑问,高语罕的解释是:阶级斗争“是历史上及社会上一个事实,一个现象,伟大的社会科学的鼻祖只是发见它,而并不是故意地捏造生事”,“昂格思说道:‘从来一切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这种彼此相斗争的社会阶级,常是生产关系及交换关系的产物,一言以蔽之,即是那时代的经济关系的产物。’”“你愿意阶级斗争,阶级斗争还是阶级斗争,你不愿意阶级斗争,阶级斗争依然是阶级斗争。至于‘消灭阶级’,这正是我们的大目的”。①张其柯:《理论与实践》,上海:亚东图书馆,1930年版,第56-57、130、161、350-351、384、386、386页。

在第二部分“李继皋和白龙韬的讨论”中,高语罕主要阐发了哲学的产生及其作用、研究哲学的条件并回答了各种质疑,更联系中国社会现实谈学习马克思主义著作的体会等。他说:“(1)哲学不是凭空而起的,就是说不是由一两个哲学家凭空杜撰出来当做玩物的,乃是为满足实际需要而发生。(2)哲学是解决人类对于宇宙及人生问题的根本的思想方法。(3)哲学思想开始就是反对旧社会思想束缚、信仰束缚的工具。”②张其柯:《理论与实践》,上海:亚东图书馆,1930年版,第56-57、130、161、350-351、384、386、386页。高语罕对哲学的种种质疑也一一作答,他强调“唯物史观当然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只有对它战栗的资产阶级的反动的哲学家才说它不是哲学”③张其柯:《理论与实践》,上海:亚东图书馆,1930年版,第56-57、130、161、350-351、384、386、386页。。

在第三部分“余汉皋与张其柯的讨论”中,高语罕针对当时中国的实际状况,肯定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大指导作用,希望出版界多多介绍国外的社会科学名著,学界为满足青年的学习对马克思主义著作的翻译要有选择性。他同时介绍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起源,唯物辩证法的三大规律,哲学的最高问题,唯物史观的一些重大问题如人类社会是一自然历史过程,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社会意识等对经济基础发生反作用等。高语罕结合中国现状,给中国出版界提出这样的建议:现在中国的读者的经济状况,大部头有系统的著作固然也需要,但一部书一两块钱,一般的读者,自然望洋兴叹,过屠门而大嚼了。最好一面由文化团体,组织巡回读者文库,一面多译一些中小部头的启蒙的社会科学的名著,一来便于购买,二来便于初学。

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高语罕提出了自己带有结论性的看法:(1)马克思的唯物史观的哲学是欧洲十七、八、九世纪的社会文化母胎中产物,是英国的资本主义经济学,法国的社会主义及唯物论哲学与德国的哲学的结晶。(2)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得恩格斯的精神和物质之伟大的,永久不断的助力。(3)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完全建筑在近代的自然科学的基础上,并不是如一般无识之徒所诋毁的,说它是非科学的。(4)马克思的辩证法是最伟大的科学的思想方法。④张其柯:《理论与实践》,上海:亚东图书馆,1930年版,第56-57、130、161、350-351、384、386、386页。

高语罕较详细地介绍了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他指出辩证法的主要法则约有三种:第一个法则是矛盾及对立的物的斗争,并形成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第二个法则是在世界的全体性中,在它的联系中,在它的变化与发展过程中以研究世界;第三个法则是质量转换的法则。

进而,高语罕讨论了唯物论与唯心论,哲学的最高问题和唯物史观的根本问题。他引用恩格斯关于对精神先物质存在、还是物质先精神存在问题的答案不同、哲学家分成二个大营垒的论述后,继而指出:“一元的唯心论是拿精神的基础来解释一切现象的;一元的唯物论是拿物质的基础(有时亦云经济的基础)来解释一切现象的。这是唯物论的初步的原则,即唯物论的ABC。”⑤张其柯:《理论与实践》,上海:亚东图书馆,1930年版,第56-57、130、161、350-351、384、386、386页。

对于唯物史观,高语罕在引用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的论述之后,强调“经济基础之上的各种上层建筑如法律,政治,宗教,艺术或哲学等等的变化必须要拿它所以由之建立的这一时代的经济基础做工具”⑥张其柯:《理论与实践》,上海:亚东图书馆,1930年版,第56-57、130、161、350-351、384、386、386页。。同时他又引用了恩格斯晚年的一段话来说明政治等等的反作用:“政治,法律,文学,艺术等等的发达是以经济为基础。然而,这些一切都有分离而联结,相互地在经济的基础上的反作用。”⑦张其柯:《理论与实践》,上海:亚东图书馆,1930年版,第56-57、130、161、350-351、384、386、386页。在深入讨论唯物史观时,高语罕对“马克思把社会之经济形态的发达看做是自然历史的过程”的观点作了发挥。

1932年,高语罕的另一本书信体的通俗著作《青年书信》由现代书局印行,其内容主要以青年学生的学校生活为主。在论及历史、地理教科书时,高语罕相继阐发了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伦理观、政治观、国家观等。在以初中用的历史教科书为话题时,高语罕批评历史是圣贤豪杰的嘉言懿行等错误观点。他指出:历史是人类生活的记录;人类生活是人类与自然的关系的历史和人类与人类关系的历史;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是人类征服自然,人类与人类的关系除了古代共产主义社会,是这一部分征服那一部分,这一部分反抗那一部分的历史;思想绝不是可以无缘无故地产生出宗教、法律、道德、伦理和工农商各种实际生活的法则和事实,宗教、道德等只是实际生活状况在思想上的反映。

高语罕有针对性地论及了马克思主义国家观。他认为,地理教科书中充满着狭隘的民族主义、国家主义,并强调国家这个政治组织是有了阶级和阶级冲突、阶级斗争的产物。他扼要地阐述了国家的组织可分为三类:封建阶级的国家、资产阶级的国家,社会主义的国家,还逐一论述了三类国家的各自特点。①高语罕:《青年书信》,上海:现代书局,1932年版,第149-155、194-195、203页。

高语罕谈音乐的书信也同样充满政治意识和哲学意识。他认为,音乐的作用就在涵养人的性情,调和人的感情,发扬人的高尚的志趣,鼓励人的热烈的勇气,“代表被压迫民众的反抗的呼声,增进和鼓励被压迫民众的反抗的情绪,描写被压迫民众的痛苦,指示被压迫民众的光明前途。这样才是乐歌真正伟大的使命”②高语罕:《青年书信》,上海:现代书局,1932年版,第149-155、194-195、203页。。因此,高语罕主张:“我们只有高歌着英德纳琼纳尔,高歌着少年先锋!”③高语罕:《青年书信》,上海:现代书局,1932年版,第149-155、194-195、203页。

从其社会影响看,高语罕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贡献是特殊的,确是开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之先河的人物。1921年,他撰写的《白话书信》出版发行后,与《独秀文存》、胡适《尝试集》一起成为上海亚东图书馆最畅销的三部书之一,后曾屡遭国民党政府当局查禁,却一版再版,共发行39版次,总数达10余万册之多。该书影响了众多青年革命者。《白话书信》的出版时间要比艾思奇的著作早得多。艾思奇的《哲学讲话》出版于1936年,后来更名《大众哲学》 (在1949年以前由读书生活出版社共印行32版次),这比高语罕的《白话书信》晚了15年,比其《青年书信》也晚了3年。高语罕1930年出版的《理论与实践:从辩证法唯物论的立场出发(书信体)》一书的影响也不小,到1940年已发行第4版。这本联系中国社会实际来阐发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著作,在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领导红军进行土地革命战争、国民党政府实行白色恐怖之时,敢于公开赞扬工农阶级夺取国家政权,公开赞扬苏联社会主义制度,甚为难得,没有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是做不到的。《理论与实践:从辩证法唯物论的立场出发(书信体)》,以明白易懂的语言,以通信交谈或争论的形式阐发了当时国内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的几乎全部内容,这让马克思主义哲学走出书斋,贴近一般知识青年,因而社会影响巨大。高语罕1932年著成的《青年书信》,更是以通俗的语言阐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道理,鼓吹“英特纳雄耐尔”,影响了众多的青年学子。

高语罕的书信体写作方式不仅别开生面,更是影响了新一代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工作的艾思奇、胡绳等人。例如,艾思奇1934年调入《申报》负责编辑“读书问答”专栏后,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他和其他编辑一起为读者解答疑难问题1800件左右,这种答问式写作与高语罕虚拟的答问或争论式的书信写作有些类似,并为他撰写《大众哲学》、《哲学与生活》等书提供了经验,奠定了基础。胡绳1937年撰写的《哲学漫谈》总共有13节,篇幅短小精悍,语言通俗,其写作就是以通信笔法进行的。

艾思奇: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杰出代表

艾思奇(1910—1966年)是1930年代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极具影响的人物。他对马克思主义哲学通俗宣传的贡献最大、产生的影响也最大。从1933年5月发表《现象·本质》开始,到1937年离开上海去延安为止,艾思奇发表了大量有关哲学、文学和自然科学的文章,后来分别收录在《大众哲学》、《哲学与生活》及《新哲学论集》等书中。他还撰写过包括《思想方法论》在内的通俗哲学作品。

艾思奇的早期著作中最负盛名的是《大众哲学》。《大众哲学》初名为《哲学讲话》,书中的章节最初在上海出版的《读书生活》杂志(1934年11月至1935年10月)连载,1936年出版单行本,同年6月出第4版时改名为《大众哲学》。《大众哲学》共有绪论、本体论(世界观)、认识论、方法论四章。

第一章绪论在“哲学并不神秘”的标题下,艾思奇指出,“在日常生活里,随时都有哲学的踪迹出现”④《艾思奇全书》(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440、445、456页。。哲学神秘的主要原因主要是被观念论者加上了一重神秘的迷雾。打破神秘的方法,“一面在日常生活的实践中努力清除神秘的要素,同时对于最进步最正确的哲学系统也得加以研究”⑤《艾思奇全书》(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440、445、456页。。艾思奇把哲学与日常生活联系起来,既打破了哲学的神秘,也引起了青年学生和社会上有一定文化知识的成人对哲学的兴趣。

第二章本体论(世界观),艾思奇分别以两大类的世界观等标题来展开。他阐明了“哲学的两大阵营”⑥《艾思奇全书》(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440、445、456页。,指出两大阵营的划分取决于怎样解决主观与客观的关系。在“客观的东西是什么”的标题下,艾思奇解释了唯物论、假的唯物论、真的唯物论、机械唯物论、新唯物论,指出“新唯物论不但承认物质的数量和位置的变动,同时更看重性质的变化”①《艾思奇全书》(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467、529-530页。。

第三章认识论,艾思奇分别以实际例子来说明唯物论的反映论和真理论,例如以照相作比喻来说明唯物论的反映论,以“抬杠”来说明认识与实践的关系及其认识的发展,进而说明了唯物论的真理论。

第四章方法论,艾思奇分别以实际例子阐述认识论和辩证法,指出实践能使人类的认识进步,人类的认识是一种历史的运动,认识论就是这种历史运动的概括。在“不是变戏法”的标题下,艾思奇阐述了矛盾的统一律。在“追论雷峰塔的倒塌”的标题下,艾思奇阐述了质量互变律。在“没有了”的标题下,艾思奇阐述了否定之否定律。艾思奇指出:“三个定律仍是以矛盾统一律为最根本。否定之否定律和质量互变律同样都是由矛盾统一律展开而成的。”②《艾思奇全书》(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467、529-530页。

艾思奇的《思想方法论》由生活书店1936年出版,这本书的影响也很大。1940年,由重庆的生活书店印行了9版。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它又由生活书店印行了6版。至1949年,上海“生活·读书·新知”联合发行所(三联书店)再次出版。也是在1949年,冀东新华书店也翻印过此书。

《思想方法论》主要阐明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共有六章:方法论和思想方法论;本体论和思想方法论;认识论和思想方法论;形而上学的方法和辩证法;唯物辩证法的诸法则;唯物辩证法的应用上的要点。

第一章方法论和思想方法论,艾思奇主要阐明了人类的生活的最大特点是能够不断地改变自己和改变世界,这和动物是显著不同的。

在第二章本体论和思想方法论中,艾思奇指出:从来哲学上的最根本的问题,是物质和精神的关系问题。主张物质先于精神的,是唯物论;主张精神主宰物质的是观念论。这问题也叫做本体论的问题。“它既然是哲学上的根本问题,当然也就是整个世界观里的根本问题了。因此我们的思想方法论的讨论,就先从本体论上谈起。”③《艾思奇全书》(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120、126-128、130、169、175、177页。艾思奇进而展开谈起了观念论、机械论、新唯物论和思想方法论的关系。他认为过分夸大了主观的事物而抹杀客观的事物,这就是观念论的根本特征。新唯物论者对于物质和精神关系的把握,是认为“精神是物质的产物,同时精神对于物质也起反作用”④《艾思奇全书》(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120、126-128、130、169、175、177页。。

在第三章认识论和思想方法论中,艾思奇先从反映论的角度论述了认识论,说明了实践是人类认识的基础,“人类的思想和认识是客观事物的反映,而且是跟着人类社会实践的发展而发生的反映”⑤《艾思奇全书》(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120、126-128、130、169、175、177页。。在谈到认识的过程时,艾思奇具体说明了感觉、表象、概念、判断、推理、分析、综合、归纳、演绎等。

在第四章形而上学的方法和辩证法中,艾思奇主要从形而上学和形式论理学的关系入手,来说明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的关系和辩证法的根本观点。他认为:唯物辩证法的根本观点是从运动方面来看世界,不把世界的一切看做固定不变的死的东西。

在第五章唯物辩证法的诸法则中,艾思奇阐释了三大法则即矛盾统一律、质量互变律、否定之否定律。他强调,“矛盾的统一,是运动变化的最根本的法则,也就是辩证法的最根本的法则”⑥《艾思奇全书》(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120、126-128、130、169、175、177页。。“事物的变化常常是由量到质,又由质到量,所以质量互变是变化的根本法则之一。”⑦《艾思奇全书》(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120、126-128、130、169、175、177页。事物的发生、发展、没落并转化成更高的新事物是各式各样的,但中间“有着一个共通的规律”,即“否定之否定规律”。⑧《艾思奇全书》(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120、126-128、130、169、175、177页。

在第六章唯物辩证法的应用上的要点中,艾思奇指出:研究事物时要尽可能地把它的各方面都观察到、把握到;把握了事物的各个方面、其根本矛盾以后,找出这事物的发展方向;对于事物的运动变化有正确的估计和说明,使我们的思想能够反映事物的真理。

《哲学与生活》是艾思奇1935年至1937年间为《读书生活》等刊撰写的“读书问答”专辑,上海读书生活出版社1937年初版,1940年印行第5版。1980年,云南人民出版社重印这本书的节本。该书的通俗性主要在于用哲理解释现实社会问题,也阐释了一些基本理论观点,在当时也很有影响。在《哲学与生活》中,艾思奇以答读者问或驳论的形式来展开自己的观点,主要说明了相对和绝对、世界观的确立、形式逻辑与辩证逻辑、内因论与外因论、真理的问题、认识论上的问题、非常时的观念形态和宗教,以及动物与人的本能问题、恋爱问题等。

在论及绝对与相对时,艾思奇认为在生活中常常有绝对主义的鬼魂在作祟。许多人把世界看做绝对的主宰所玩的绝对不变的把戏,忘记了黑暗也可以打破,环境可以变动。不过,事物的相对性是必须承认的,因为事物是不断地变动,没有绝对的永久的存在。在谈及世界观的确立时,艾思奇针对有青年对于唯物论和唯心论两种世界观不知选择哪一种好的苦闷,强调选择唯物论(尤其是新唯物论)的世界观。关于形式逻辑与辩证逻辑,艾思奇在提及形式逻辑的三个定律(同一律、矛盾律、排中律)后,强调辩证法吸收形式逻辑,是要经过消化,经过改作,溶化成自己的血肉的。艾思奇还专门谈及了内因论与外因论,真理问题与认识上的其他问题。他指出:“相对真理和绝对真理是统一着,互相渗透着的。更具体一点说,人类所认识的一切的真理,在辩证哲学看来,都是客观世界的现实的反映,既能反映客观现实,所以这真理的内容总是绝对的。”①《艾思奇全书》(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349-350页。

从以上的著作可知,艾思奇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宣传确实做到了通俗易懂,用通俗、流畅的话语宣传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理论,且善于联系社会实际来激发青年树立起积极向上的人生生活态度,其社会启蒙功绩巨大。故时人在评论20世纪上半叶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贡献时,给艾思奇以“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第一人”②马汉儒:《哲学大众化第一人——艾思奇哲学思想研究》,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172页。之美誉。从历史过程看,艾思奇虽然不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创始人或发起人,但他确实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杰出代表。在1930年代,艾思奇的《大众哲学》是用通俗笔法撰写哲学著作的成功之作。它让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化为人民大众的思想武器,指导他们去从事中国社会改造的实践,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不仅如此,《大众哲学》还产生了一批特殊的读者,例如包括中国共产党的领袖毛泽东在内的这样的读者,并以其自身特有的魅力感染了毛泽东。1937年10月艾思奇初到延安,毛泽东闻讯后,很是兴奋。他高兴地说:“噢,那个搞《大众哲学》的艾思奇来了!”③马汉儒:《哲学大众化第一人——艾思奇哲学思想研究》,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172页。1941年1月30日,毛泽东在给在苏联的两个儿子去信时,勉励他们努力学习科学知识,并给他们在苏联的“各小同志”送去一批文学、历史、哲学书,其中就有一本《大众哲学》。

可以说,在所有的哲学大众化的作品中,《大众哲学》这本代表性著作具有标志意义。它的书名引人注目,内容通俗易懂,联系实际紧密,引领了一个时代。蔡尚思教授曾题词称艾思奇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第一人”,如果这不是指在时间上的第一而是社会影响最大的话,可谓名副其实。确实,《大众哲学》辅育和帮助了当时中国广大识字民众尤其是知识青年树立正确的世界观和人生观,许多青年在《大众哲学》的启蒙教育下纷纷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有不少人后来成为中国共产党的优秀领导干部,对中国革命事业作出了重要的贡献。这本被称为“启蒙的书”、“革命的书”、“救命的书”、“终身受益的书”,在当时风靡中国。廖盖隆同志在《我的哲学启蒙老师艾思奇》一文中这样说:“我冒昧地称艾思奇为大众哲学家,因为他是使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论在中国通俗化、大众化的先驱。他的成名之作《大众哲学》,成为极罕见大受欢迎的通俗的社会科学畅销书。这件事的社会意义就在于,它对数以几十万计的青年知识分子进行了马克思主义的启蒙教育,激励他们奋勇投入中国空前伟大的全民族抗日救亡高潮,接着又奋勇投入空前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高潮。”④廖盖隆:《我的哲学启蒙老师艾思奇》,《炎黄春秋》,2001年第1期。宋平同志亦曾回忆:“我最早接触艾思奇同志的著作,是60年前开始走上革命道路的时候。当时,读了《大众哲学》。这本书将深刻的哲理寓于生动的事例之中,通俗易懂,使我从中受到了马克思主义的启蒙教育。”⑤宋平:《在艾思奇哲学思想研讨会上的讲话》,《人民的哲学家》,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1页。李铁映同志也有这样的回忆,这本书“所起到的振聋发聩的作用,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深切体会到”,“我本人时至今日仍能清晰地回味最初阅读它时,在心灵深处所迸发出的那种愉快和激动”。⑥李铁映:《让哲学成为“解放的头脑”——写在〈大众哲学〉重新出版之际》,《大众哲学》,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00年版,第1页。确实,许多老一辈的革命者都有这种深切的体会。

《大众哲学》对许多从事哲学研究和教学的学者的影响也同样十分巨大。北京大学黄楠森教授曾经回忆说:“我60多年前就读过此书,深深地被它吸引。它不仅使我初步地知道了什么是哲学,引导我后来终身从事哲学工作,而且引导我倾向进步,并进一步倾向革命,倾向马克思主义。”⑦黄楠森:《从艾思奇的〈大众哲学〉再版谈起》,《人民政协报》2000年12月8日。

当然,把马克思主义哲学通俗化、大众化并不容易,其困难在于避免使它庸俗化,使人们对之不产生误解。由于这方面的原因,《大众哲学》也不是没有不足的。艾思奇1936年6月在《关于〈哲学讲话〉(四版代序)》中即谈及自己著作的缺点,这主要是对于问题不能透彻发挥。例如,谈认识论没有充分说明人类认识的运动。把从感性到理性又由理性到实践的过程,当做一个“抬杠”的过程,很容易使人误会,以为理性和感性是全然不相关联的、只会抬杠的东西。没有感性认识做基础,也没有理性认识。没有理性认识做基础,感性认识也不会走到更高的阶段。艾思奇还说,关于这一点,读者如果要知道详细,请参看一下《读书生活》四卷二期的读书问答《认识论问题》,再读一下米定等主撰的《新哲学大纲》里《认识的过程》一章,就可以明白得更详细些。①艾思奇:《关于〈哲学讲话〉(四版代序)》,《艾思奇全书》(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597-598页。尽管有不足,《大众哲学》印行32版本身证明了自己的巨大影响力。它超过了其他的通俗哲学著作,也超过了艾思奇本人撰写的其他著作。

胡绳: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贡献巨大

在20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胡绳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贡献也是巨大的。从1936年到1948年间,胡绳总共写了六本书:《新哲学的人生观》、《哲学漫谈》、《辩证法唯物论入门》、《思想方法》、《中国问题讲话》、《怎样搞通思想方法》,其工作成绩确实不可低估。

胡绳1937年写成、生活书店出版的《新哲学的人生观》一书,目的是让青年更积极地、更勇敢地生活。它总共由六章构成,主题是围绕人生观来展开。胡绳首先提出人生观讨论的重要性,但他认为人生观并不是什么玄妙的东西。“人生观并不只是哲学家、思想家的问题,而是植根在平凡的每个人的日常生活中间的。”②《胡绳全书》(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9、32、87、88、156页。正确的人生观是配合了整个历史发展法则和具体的客观环境而得出来的,它可以帮助我们来理解生活中的一切和指导我们的生活实践。唯物辩证法的法则本身是世界观,是方法论,甚至就是认识论。“在建立正确的人生观的时候是一刻也不能忽略掉我们的世界观、方法论、认识论的。”③《胡绳全书》(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9、32、87、88、156页。胡绳在书中批评了现代人的各种人生观、虚无主义的人生观、享乐主义的人生观、定命论的人生观、厌世主义的人生观后,进而说明了人生的意义和价值,人生中的客观标准,论及了人生中的“好”和“真”的问题。他认为“好”的标准是随着时代而变迁。对于“好”“坏”的标准的变迁,“实践是真理的试金石,而反过来,真理也正是我们的人生中的最高的客观标准”④《胡绳全书》(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9、32、87、88、156页。。胡绳强调:“我们是在新哲学的指导下面,建立我们的人生观的,这一种人生观可以叫做现实主义的人生观……从这人生的能动性的把握中,我们的人生才是积极的、乐观的,而且是有前途的。”⑤《胡绳全书》(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9、32、87、88、156页。《新哲学的人生观》向青年传播马克思主义有关人生观的观点,在青年中提倡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用新哲学来改造自己,改造客观环境,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该书语言通俗流畅,读来琅琅上口。

胡绳1937年写作、新知书店出版的小册子《哲学漫谈》,总共有13节,篇幅短小精悍。目次为:从《大学哲学》说起、“从一粒砂中看见宇宙”、我们怎样“转念头”、生活的态度和方法、反对迷信和偏见的斗争、改变这个世界、哲学内容的轮廓画、宇宙和社会的本体、物质为什么会运动发展、物质怎样地变动发展、思想方法和行动方法、知识也是发展的、真理的追求。比之《新哲学的人生观》,《哲学漫谈》更为通俗,其写作以通信的方式进行。这本小书的目的是以漫谈的方式来讨论哲学,让哲学从教授的讲坛中解放出来。胡绳认为:“哲学以探求最基本的真理为任务。整个哲学史就是人类的认识的发展史,是真理的追求史。”⑥《胡绳全书》(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9、32、87、88、156页。他强调,追求真理就要投身改造社会的斗争,推翻一切腐朽的社会制度。这其实也就是《哲学漫谈》的写作动机和目的。

胡绳1938年撰写、新知书店出版的《辩证法唯物论入门》一书,是给工人、农人阅读的辩证唯物论的通俗读本。它总共五章,虽然沿用了一般教科书的框架,但胡绳写书的目的是要为当时的社会现实服务,具有很强的时代性。该书篇幅短小,说理明快,它避开欧洲哲学史上的诸多问题,紧密联系中国革命的实际和抗日战争的现实,从事实说明理论,较好地阐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理论,让人亲切易懂。《辩证法唯物论入门》由新知书店出版后,在抗日战争期间和抗日战争后曾多次再版。

胡绳的《思想方法》一书,目的是让人们掌握正确的思想方法、实事求是。它最初发表在1940年重庆出版的《读书月报》上,后由生活书店出版单行本。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该书曾多次重印,1950年10月第9版时已经发行9.5万册。《思想方法》是一本非常通俗的宣传哲学的小书,其内容有六个方面:一,思想是什么?我们怎样思想?二,从联系的观点观察事物;三,从运动、变化与发展中观察事物;四,发展的过程;五,发展过程的根本内容;六,结论。从总体上看,该书的语言表达非常通俗。例如,在“思想是什么?我们怎样思想?”中,胡绳写道:“人人都有眼睛,用眼睛看各种事物;都有耳朵,用耳朵听各种事物;皮肤上还有触觉,可以触到各种事物。一个既不能听,也不能看,又没有触觉的人,就会和一切事物隔绝开来,就不能生活。”“但是,光只是会看,会听,会触的人还是不能生活得很好,他还得会想。我们瞧不起不思不想的人,那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人,是无用的人。不过思想并不是靠‘心’的,而是靠脑子。”①《胡绳全书》(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249、429页。胡绳用这样的话语来讲哲学,确实是既通俗易懂,又生动活泼。

胡绳的《中国问题讲话》亦富有哲理,很能给人启发。依胡绳的说法,他所写的六本小册子中,五本都是讲哲学的,《中国问题讲话》虽然不是讲哲学,但也可以说是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来谈中国问题。该书从1945年10月到1946年4月在《新华日报》上连载,其意图是从基本理论上来说明中国问题。后来,有几个解放区的出版社汇集报纸所载的这些讲话将其出版。

胡绳的《怎样搞通思想方法》一书对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阐发亦很通俗。该书由八个小题组成:一,不做思想上的懒汉;二,“是什么”和“为什么”;三,实事求是;四,从经验到理论;五,书本知识和实际;六,全面和局部;七,这一面和那一面;八,结论——方法与立场。它从实际出发,阐述了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和辩证法。胡绳在书的结论中写道:“怎样搞通思想方法呢?——全部的结论,就是要掌握科学的思想方法,而科学的思想方法的基本特征就是实事求是,全面照顾。”“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方法是唯物辩证法的方法。唯物论的观点要求从实际出发的思想方法,辩证法的观点要求正确地照顾全局的思想方法。两方面的要求结合为一体。能客观才能全面,能全面才真是客观。”②《胡绳全书》(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249、429页。《怎样搞通思想方法》,主要是1947年至1948年胡绳在香港时为上海出版的《中学生》杂志写的文章之集结。上海解放后,三联书店重新出版了这本书。1951年第8版时,它共印了10.4万册。1952年,该书改由北京的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至1955年第7次印刷时共出49.5万册。值得一提的是,该书还出版了日文译本,销量近20万册。可见,胡绳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作出的贡献确实很大,且持续的时间甚至比艾思奇更长。

总之,胡绳从中国国情和中国革命实际出发,用日常生活的事例,以通俗、简明的话语,说明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方法就是唯物辩证法,给普通民众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初步启示。胡绳将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努力确实功不可没。

在20世纪上半叶,除上述这些代表性人物外,还有不少青年学者也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作出了贡献,例如,张如心、陈唯实、沈志远以及出版界的进步知识分子。所有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传播的学者,其目的主要是让有些文化知识的人,尤其是知识青年接受和掌握马克思主义哲学,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投身民主革命的事业,投身抵抗日本侵略者的行列,投身拯救中华民族危亡的事业,投身改造中国社会的共产主义运动。从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历史进程看,高语罕是这一运动的开创者,艾思奇、胡绳则是继起者中的杰出代表,他们各在自己的时代作出了重大贡献。

责任编辑:宋雪玲

作者胡为雄,男,中共中央党校哲学教研部教授,博士生导师;刘思妗,女,中共中央党校博士研究生(北京 1000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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