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型学视阈下的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考究

贺 静 王 钢

(巢湖学院外语系 安徽巢湖 238000)

类型学视阈下的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考究

贺 静 王 钢

(巢湖学院外语系 安徽巢湖 238000)

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是言语交际中使用频次较高的语言表达式，其语义关系多样，语用功能丰富。研究发现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分布模式相对固定，存在原型位置，同一语段中前后话语之间存在递进强化、因果推导及逆向转折等五种语义关系。同时，话语建构中总结性话语标记突显出总结概括、阐发评述及交互主观的语用功能。这一研究有助于从类型学层面揭示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的内在机理，促进两类话语标记的习得和使用。

总结性话语标记；语义关系；语用功能

话语标记是言语交际中十分重要的语言表达式，其构造方式丰富，语用功能多样，对话语的生成和理解具有制约作用[1]。20世纪80年代，话语标记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从不同的维度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有的从句法、语义和语用等视角对话语标记进行了宏观理论研究(Schiffrin，1987；Fraser，1990；Blakemore，1992)；有的从微观层面对单个或某类话语标记进行了个案研究(冉永平，2000；李成团；2010)，前人对话语标记的界定、类属等方面都有了较全面的认识，这对后续研究的开展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但已有研究大多是以单一语言类型为切入点，从跨语言、跨文化的层面对英汉话语标记进行类型学研究尚不多见。有鉴于此，本文选取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为研究对象，力图较为全面地分析两类话语标记的分布模式、语义关系及其语用功能，从类型学的层面揭示其内在机理，促进英汉话语标记的习得和使用。

一、总结性话语标记及其分布模式

(一)总结性话语标记的界定

在言语交际中，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是十分常用的一类标记语，主要用于总结说话人的自身观点、态度，或者是对前述话语作进一步概括评述，从而使话语信息的传递更为清晰、明确。常见的总结性话语标记有总而言之、简言之、一句话、in a word、in short等。总体上看，此类话语标记具有以下特点：一、语义虚化不构成命题意义，不影响话语的真值意义，为话语理解提供信息标记，对话语理解起引导作用的程序性意义[2]。二、以连接成分出现衔接前后话语，位置相对固定，多位于同一语段中话语焦点信息的前部，书面上常用逗号或句号隔开。三、功能相对独立，体现特定的功能取向，反映出说话人明确表达总括评述意义的元语用意识，具有终结性及动态的语用功能。

(二)总结性话语标记的成员

由于英汉语在认知和体验方式上的差异，因而两种语言用于表达相同意念内容的概念也不同[3]。从类型学的角度看，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具有“不对称性”，但两者成员众多，表达方式多样，语义功能层面存在类型共性。考虑到英汉语的对应关系，本文主要列举凸显总结概括、阐发评述这一核心意义的总结性话语标记。具体而言，汉语中总结性话语标记主要有“简言之、总之一句话、一句话、一言以蔽之、总的来说、归根结底、要而言之、总而言之、总之、由此看来、有鉴于此、鉴于此、基于此、基于以上分析、综上所述”等[4]。而英语中总结性话语标记主要有in a word, in summary, to sum up, in short, all in all, on the whole, in brief, briefly, in conclusion, in general, by and large, generally等。

(三) 总结性话语标记的分布模式

通过对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语料库现代汉语部分(CCL)和英语国家语料库(BNC)的检索，我们选取了十个使用频次较高的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分别是“总之”、“一句话”，“总而言之”、“总的来说”、“由此看来”、“in short”、“in general”、“on the whole”、“in summary”、“in conclusion”)作为研究对象。从检索语料的位置分布看，同一语段中总结性话语标记与相邻的话语信息单位呈现出中置和后置两种模式，其中大多数是中置的分布模式，可视为总结性话语标记的原型位置。此外，由于部分英语总结性话语标记具有副词的功能属性，因而存在后置的位置分布，以on the whole、in general等为常见。根据总结性话语标记与前述话语、后述话语的关系，我们用字母来标识各部分，总结性话语标记用字母(DM)，同一语段中与总结性话语标记相邻的前后话语信息单位分别用X1、X2，对总结性话语标记的指示方向用符号“ ”表示，其主要分布模式如表1所示。

表1 总结性话语标记分布模式

二、总结性话语标记的语义关系

按照总结性话语标记的分布模式，结合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实例①，研究发现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的前、后话语信息不是任意衔接，它们之间存在明确的逻辑关系，遵循人们的认知规律。具体而言，同一语段中总结性话语标记引导的前述话语(X1)与后述话语(X2)主要有以下五种语义关系。

(一)递进强化关系

递进强化的语义关系是指前述话语是对某种现象、事实的述，而后述话语是对前述话语信息的强化、升华，体现出语义上的递进关系，意在凸显话语的焦点信息。

(1)既不能忘记基本的历史联系，不能割断历史，又要把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围，不要忘记时间、地点、条件。一句话，要实事求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2)So we come to the second implication, which is that the student has to understand the practical aspects of the life of reason.In summary, the student comes to an insight into both the cognitive and the practical dimensions of the life of reason.

例1中，前述话语表达了处理历史问题的微观要素，而后述话语强调了处理问题的总原则，从整体上聚焦信息，两者体现了递进关系。例2中，前述话语指出学生应当体味人生的意义，而后述话语对语义进一步深化，即从认知和实践两个层面来感悟人生。可见，语义关系上两类总结性话语标记均起到了强化语义，层层深入，突显出话语的重心所在。

(二)因果推导关系

因果推导的语义关系是指前述话语陈述了某种现象的原因或理据，而后述话语是依据前述的原因、理据推导出结论，话语自然衔接，体现出逻辑上的因果推导。

(3)他曾让我以他为荣，也曾让我以他为耻，他让我为他伤心，为他担心，为他操心，最后终是灰心。总而言之,他让我无话可说无可奈何。

(4)Sangenic is so easy and quick to use that it allows you more time to care for your baby.In short, Sangenic is the most modern, most environmentally friendly and most economic way to dispose of disposable nappies!

例3中，前述话语指出了说话人的种种感受、经历，陈述了说话人心理体验的缘由，而后述话语表达出说话人最终的心理归属，是一种由因及果的语义演进。同理，例4中，前述话语表明了Sangenic产品易操作、省时间的诸多优点，从而后述话语得出它是最环保、最经济的婴儿用品。可见，上述话语标记都体现出因果推导的语义关系。

(三)原因解说关系

原因解说的语义关系是指前述话语陈述了特定的事实或现象，而后述话语是对前述话语进行解释说明，指出原因所在。通过解说缘由，由表及里，进而增强话语信息的理据。

(5)于是她才名大噪，在那斗大江城里，人家一提起“杜醒秋”三个字，好像是李易安第二一般，说起来真好笑极了，总而言之，是由于落后省份人们眼光太浅！

(6)Official figures suggest that more girls have tended to stay at school to secondary level than boys, both in the homelands and in DET areas.In general, this is probably because the pressure on boys and young men to go out to work is much greater.

例5中，前述话语陈述了杜醒秋成了江城大名人的这一现象，而后述话语解释了背后的真实原因，即落后省份人们眼光浅。同样，例6中前述话语陈述了女孩比男孩更愿意待在学校里求学，而后述话语阐释了原因，原来男孩比女孩在工作方面承受着更大的压力。某种程度上，原因解说关系体现的是因果推导的反向陈述。

(四)目的解释关系

目的解释的语义关系是指前述话语是对现象、行为方式的陈述，而后述话语是阐明行为路径的意图，即说话人的目的所在。在陈述的方式往往具有归纳性，先分述方式、途径，后突显目的意图。

(7)不靠神仙皇帝，全靠自己救自己，不能做等上级给个金饭碗，唯一的出路开发新产品，向市场要效益、要饭吃。一句话，摩托车必须大上、快上!

(8)If you use the words, “I am resigning”, that unambiguous statement is likely to be taken at face value unless you are speaking in the heat of the moment or under duress.In short, you need to watch your words if you do not want to risk jeopardizing your job.

例7中，前述话语表述了企业生存发展的方式和路径，而后述话语阐明了说话人真实的意图，即要对准市场开发摩托车这样的新产品，为企业谋出路。例8中，说话人在前述话语中解释了直接性话语行为的相关后果，其目的在于提醒人们在职场交际中应注意自身话语的措辞和使用。

(五)逆向转折关系

与前几种类型的语义顺接和递进相比，逆向转折的语义关系是指前述话语与后述话语之间是一种逆向承接关系，前后话语间的语义并不一致，常常显示相反或相对的关系。

(9)…经济增长率由上个财政年度的2.5%上升到4%，通货膨胀率由两年前的16%下降到10%，总的来说，仍面临诸多问题。

(10)Although the Russian industry was expanding, it was still very backwards compared with other nations.In conclusion, the Russian industry was full of potential.

例9中，前后话语之间不是顺承关系，而是一种语义的转折。因为前述话语提到了增长率上升、膨胀率下降，一片喜人的景象，但后述话语话锋转变，强调成绩面前的种种问题，表现出相反的语义衔接。同理，例10中，从前述话语中俄罗斯工业落后的现状到后述话语中俄罗斯工业强劲的潜力，两者相反相成，体现了逆向转折的语义关系。

综上所述，语义关系上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存在诸多相似之处，从类型学的角度看，具有较明显的类型共性。但由于英语属综合-分析语，而汉语属典型的分析语[5]，因而英语总结性话语标记在位置分布、语义关系方面虽具有类属共性，但并不是对应关系。

三、总结性话语标记的语用功能

话语标记是以它突显的语用功能而另立成类的[6]，因而总结性话语标记作为其中的一个子类，其担负的语用功能也是研究的重要方面。从跨语言的角度，邱明明(2008)等认为英汉话语标记具有制约、提示、语篇和人际等语用功能[7]。作为话语标记的子类，我们认为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不仅具有共性的语用功能，而且具有自身的功能取向。

(一)总结概括功能

总结性话语标记，顾名思义，总结概括功能当属其“第一要义”。同一语段中总结性话语标记的使用，既衔接了前后话语信息，概括了话语的实质，又促进了话语意图的传达。

(11)诗篇使人聪慧，数学使人精密，伦理使人有修养，逻辑修辞使人长于思辨。总之，知识能改变人的性格。

(12)…the importance of predation can be seen as another element in the disturbance picture.On the whole, time, space, resources and predation, may play a part in explaining the biological diversity of the tropics.

例11、12中，总结性话语标记“总之”和“on the whole”清晰地概括出整个话语的核心信息，简洁明了地引导出最重要的要素。可见，总结概括是总结性话语标记最常用的语用功能。

(二)阐发评述功能

言语交际中，前述话语往往是对现实、事实的表象陈述，信息负载相对丰富，为了减轻听话人话语解读付出的时间和努力，说话人需要对对预期传达的意向进行更为简洁、清晰的解释评述。因而，总结性话语标记便担负了阐发评述功能，成为阐发性话语标记。

(13)引进的是意大利扎努西压缩机，有的搞上去了，有的下来了，象你们美菱，还有广东乡镇企业容声电冰箱厂就属于搞得好的企业。由此看来，这里面就有经验值得研究，既有起点问题，也有管理机制问题。

(14)Additional patches are therefore needed on the shoulders or at the top of the arms.The American firm Cannondale produces a jacket like this.In summary, I am looking for a jacket which is wind and water proof, breathable.

上述两例中，前述话语都是对事物表象的陈述，并没有完全显示出说话人的真实意图。而总结性话语标记“由此看来”和“in summary”引出的后述话语是对外在表象的进一步的评述说明，从而前后话语信息更紧密，话语意图也更清晰。

(三)交互主观功能

话语的使用承载着说话人的某种意向，要么含有“自我”的成分，要么是对听话人关注的需要，一旦话语蕴涵着对听话人的特别关注时，交互主观性便应运而生[8]。在这种语境下，总结性话语标记引出的后述话语是用以指导听话人得出说话人的预期推论，调控听话人的认知状态[9]，体现对听话人情感关注，起着交互主观功能。

(15)你得常去他那儿走走，跟他聊聊天，恭维恭维他的基督精神。一句话，你得哄着他点儿，别让他再怀疑你，跑去报告。

(16)…Lifting off suddenly in mid-bend isn’t such a good idea either——- in short, you just have to be aware all the time of how much power you have in so little car.

例15、16中，总结性话语标记“一句话”和“in short”分别引出了说话人自身的观点、态度，同时又蕴涵了对听话人的情感关注，促进了交际主体之间的认知协作。可见，两类话语标记都聚焦于听话人，凸显出说话人的情态意义，实现了交互主观功能。

四、结语

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是言语交际中常见的话语表达式，具有独特的语义特征和语用价值。研究表明，两类总结性话语标记的位置分布相对固定，以中置分布模式为主，存在原型位置。作为话语信息的衔接手段，同一语段中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的语义关系多样，其前、后话语信息间存在递进强化、因果推导等多种语义关联。同时，话语构建中两类总结性话语标记突显出总结概括、阐发评述及交互主观的功能特征，反映了总结性话语标记的语用价值和功能取向。可见，通过多层面的研究既有利于认知英汉总结性话语标记的蕴涵共性，也有助于两类话语标记的习得和使用。

[1] 王钢.基于CLEC的我国英语学习者话语标记语习得研究[J].西南科技大学学报，2013(2)：59.

[2] 王立非, 祝卫华.中国学生英语口语中话语标记语的使用研究[J].外语研究，2005(3)：40.

[3] 席建国.英汉语用标记语意义和功能认知研究[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9：130.

[4] 孙利萍, 方清明.汉语话语标记的类型及功能研究综观[J].汉语学习，2011(6)：77.

[5] 连淑能.英汉对比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5-6.

[6] 刘丽艳.汉语话语标记研究[M].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11：49.

[7] 邱明明, 王吉民.英汉话语标记语语用功能对比研究[J].浙江工业大学学报，2008(2)：221.

[8] 王敏, 杨坤.交互主观性及其在话语中的体现[J].外语学刊, 2010(1)：49.

[9] 高莉.“不过”的主观性与交互主观性建构[J].吉首大学学报，2013(1)：127.

AStudyofEnglish-ChineseSummativeDiscourseMarkersfromaTypologyPerspective

HE Jing, WANG Gang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 Chaohu College, Chaohu 238000, Anhui,China)

English-Chinese summative discourse markers are one of the frequently used linguistic expressions in verbal communication, which possess a variety of semantic relations as well as pragmatic functions.Based on the corpus,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the distribution of discourse makers is relatively fixed but with aprototype pattern.And there exist five semantic relations as intensification, cause and effect, adversative between the front and the subsequent discourses from a semantic aspect.Meanwhile, it embodies concluding, explicating and interactive function in the discourse construction from a pragmatic aspect.The findings may help to perceive their internal mechanisms, and facilitate the acquisition of two summative discourse markers.

Summative discourse marker; Semantic relation; Pragmatic function

2013-08-16

贺静(1981-)女，安徽巢湖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话语分析、教学法。

本文系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阶段性成果(编号：SK2013B320)。

H043

A

1672-4860(2014)02-004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