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 王茜
崔永元:在大是大非面前,形象对我来说狗屁都不是
本刊记者 / 王茜
他的脸长得一半是YES,一半是NO!——周立波评价崔永元
崔永元 / 主持人
你离开央视的初衷是什么?就是因为方舟子。我起初看到新闻—方舟子搞试吃,说“要创造条件让国人都吃转基因,”我一听这话就反感,我是从“文革”过来的,就烦别人按着头让你干什么。我一开始的表述不激烈,但他的反弹特别厉害,我觉得这不是小事。于是,我开始研究,找专家请教,两方面的意见都听,中间发现很丑恶的事情,方舟子跟科学家辩论先假装说科学,说不过就到单位告状,查你学历、论文、婚外情,有的科学家因此失去了工作,有的失去了项目,很多科学家都是文质彬彬的人,于是方舟子给公众造成永远胜利的样子。
我2002年开始做口述历史,耗费的精力特别大。像我这个年龄,没年轻时脑子好使,想做一个节目,得投入加倍的精力。3年前我就跟台里提出想调到中国传媒大学的想法,但台里一直不太同意。这次,我觉得不行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不要职务。(如果不离开央视),我就不能跟他争,因为中央电视台有规定,不许发这样的微博。所以这也是促使我离职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我就跟他耍流氓了,不要以为社会上只有你一个流氓,(现在)崔永元变成了流氓保护了这些科学家!我晚节不保,形象对我来说狗屁都不是,我觉得公众的生命安全更重要,在这个时候要舍出脸。我以前是著名主持人、政协委员,我就端着,(现在)我才不端着呢,那个不是我。我也有“土匪”的一面。
你说过方舟子曾到中央电视台告你,此举影响到你了吗?(他告我)没有用,中央台对我太了解了,我从1993年开始在中央台打工,1996年开始主持节目,一直到今天离开,一个仇人都没有,我能做到这点真的了不起,所有人对我都好,包括传达室的阿姨、理发的师傅。
如果未来你的学生想去央视,你会支持吗?我支持也没用,我的心得是,最好做自己喜欢的事,别慕名而去,你可能干着干着就会觉得没想象的好,干不了一辈子。年轻人多换几次职业挺好,增加社会阅历,但是到了50岁,真的就想静下来做一件事。
央视近期宣布将与湖南“名嘴”汪涵有新节目的合作,怎么看央视广邀外援?
过去离开央视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回到这个平台,现在台里开放了,把社会上一些非常优秀的主持人,像汪涵、乐嘉、易中天老师都请去做临时的节目。我倒觉得这个局面挺好,不封闭。观众喜欢谁,就请谁做主持,其实是一个双赢。
你以前是主持人,但现在在大学教的是口述历史概论。
学校希望我教播音主持,但是我拒绝了,我以前学的是新闻采访,没学过播音主持。我上了两堂课,都是讲口述历史概论。概论没什么可争论的,教科书上都有,关键是我们做了一些研究,专门讲一些方向。现在信息非常丰富,你知道的学生都知道,你再讲一遍,还不如他自己上网过瘾呢。教书,每一个数字、事实都得有出处。过去说给别人一碗水,自己得有一桶水。现在呢,你是一桶水,底下学生也是一桶水,这个怎么讲呢?我们也在改变这种方式,我讲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剩下大部分时间和大家互动,每个人都可以站起来说自己的观点。
到大学教书和主持节目相比,哪个压力大?
当老师压力更大。我第一次讲课没讲好,两三千人,基本上就做了个演讲。主持节目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开个玩笑观众也笑了,这事就算过去了。面对学生,出了错不是开个玩笑就能过去的,他会揪着你不放。有一次,我讲到日俄对马海战、中日甲午海战的区别和共同点时,大家有争议。最后,我说我们都去想,然后再谈这个话题。各种观点并行特别好。
你最近到美国拍摄有关转基因的纪录片,你认为转基因食品是否安全?
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在科学界还是有争议的,政府应该负责任,起码给公众一个选择的权利,我们的要求不高。我的建议是,在商场里设转基因食品专柜,不要藏着掖着。食品已经够让人担心了,不能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在传统食品的安全性都没有保障的前提下,又出来转基因食品,给我们生命安全带来新的威胁。
有人质疑,你调查转基因是在推销有机食品?
做转基因调查必须要说有机(食品),这是一个对比。要说我为哪一个转基因做了代言,拿了钱,你把证据拿出来。倒是有转基因(商家)跟我联系的,出高价让我闭嘴。(我到美国调查)全是自费,花了50多万,为了公平公正,拒绝了所有企业的赞助。大家有争议,可以面对面讨论,但不能一辩论就说男女关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