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舆论宣传原则、方法与技巧研析

韩俊武　李栋

【摘要】 毛泽东在多年的革命实践基础上，提出了多项舆论宣传工作应当遵循的原则和方法，体现出了高超的宣传工作艺术，集中体现为坚持原则性与策略性的统一、斗争性与民主性的统一等。毛泽东倡导的这些舆论宣传的原则和方法，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对新形势下做好舆论宣传工作具有启迪意义。

【关键词】毛泽东 舆论宣传 方法 艺术

【中图分类号】G210 【文献标识码】A

党的舆论宣传工作既是一门科学也是一门艺术，其科学性体现为它是集政治性、理论性、实践性的统一体，艺术性则体现为其具有极强的工作技巧、方法、原则，以及鲜明的时代特色和实践特色。毛泽东历来对党的舆论宣传工作高度重视，在众多舆论宣传实践中，他都亲自参与，甚至直接领导、作出指示，在大量实践基础上，总结提炼出了多项舆论宣传工作的原则、方法和措施，体现出了高超的宣传工作艺术。毛泽东善于结合中国的现状和特点以及革命斗争的需要，在舆论宣传实践中将自己的思想观念和意志情感融入其中，根据不同情况，及时调整宣传工作思路和方式方法，同时采取不同手段和宣传工具，开展战略性的舆论宣传工作，为各个时期党的战略目标的实现营造了良好的社会舆论条件，积极而正确地指导和推动了党的舆论宣传事业的发展。在舆论宣传工作实践中，应当及时准确地把握其特点和规律，不断创新宣传形式，根据不同情况，采取相应的宣传活动措施，运用不同宣传工具、方法和技巧，以实现宣传效果的最大化。从毛泽东宣传思想中进行提炼发现，党的舆论宣传工作的原则、方法和技巧，在实践中集中体现为“六个统一”，即：

坚持原则性与策略性的统一

毛泽东认为，党的舆论宣传工作首先要“符合党的政策，体现党性原则”，同时，还要讲究策略，不能墨守成规，应当根据形势和舆论宣传工作的需要而变化。

毛泽东新闻理论的核心和灵魂，就是要注重和强调新闻的宣传功能，坚持党性原则，这一点极其鲜明地体现在毛泽东宣传思想之中。毛泽东认为，新闻媒介同“革命”紧密相连，舆论宣传应从革命实际需要出发。在《〈政治周报〉发刊理由》中，他明确提出了出版《政治周报》的原因就是为了革命。①1942年10月，毛泽东代表中共中央书记处起草的一份给各中央局、中央分局的指示文件中进一步阐明，要加强对通讯社和报纸的领导，增强党性，使之在党的政策指导下开展宣传工作，坚决反对，并使宣传工作者克服独立倾向。②他还强调，要经常组织新闻记者、报纸和广播工作者会议，及时交换意见，使他们牢固掌握并严格遵循宣传工作方针，③不要偏离党所规定的方向。

毛泽东所指挥宣传报道的策略，堪称典范。他认为，在形势变化中，要善于抓住并具体分析舆论宣传工作的新与旧、快与慢、冷与热、中央与地方等关系，及时对报道的思路和重点进行调整。在报道我们的工作，宣扬我们的成绩时，应当冷热结合。对于报刊工作，他主张要对成绩和进步多报道，这样可以鼓舞人民，增强信心，但同时也要注意指出我们的困难和不足。总之，在中国共产党发展壮大的历史进程中，毛泽东领导下的舆论宣传传火种、鼓士气、聚人心，成为一种势不可挡的推动力量，经过坚持不懈的长久努力和灵活多变的宣传策略，中国革命从一盘散沙走向万众一心。

坚持斗争性与民主性的统一

实行对敌人一律和对人民允许不一律的方针，是毛泽东社会舆论上斗争性与民主性统一的集中体现。

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中强调，要向地主阶级、官僚资产阶级、国民党反动派及其帮凶们实行专政，只许他们规规矩矩，不许他们乱说乱动；对于人民内部要实行民主，人民有言论、集会、结社等权利和自由。这种“只许反动派分子规规矩矩，不许他们乱说乱动”政策，就是毛泽东所谓的“舆论一律”，这种“一律”，即指舆论，也包括法律，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和工人阶级领导中国人民对于反革命的专政这种方法不是民主的，而是专政的，即独裁的方法，就是只许他们规规矩矩，不许他们乱说乱动。④

毛泽东在制定对反革命实行舆论一律方针的同时，也提出了要在人民内部实行舆论不一律的政策，这充分体现了毛泽东关于人民群众应该享有言论和出版自由的思想。毛泽东所谓“不一律”政策，就是要人民享有批评的自由，发表不同意见的自由，以及宣传有神论和宣传无神论的自由等等，不论是先进的人们还是落后的人们，都能够利用我们的报纸、刊物、讲坛等等去自由竞赛，以便让落后的人们在民主自由的氛围中受到说服教育和感染，使得落后的人们的思想进步变得轻松自然，这也是逐步实现人民思想统一的有效手段和方法。⑤为使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指导下的“不一律”方针得到贯彻落实，以切实改进我们的作风和工作，在毛泽东主持下，党中央曾经作出《关于在报纸刊物上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决定》、《关于改进报纸工作的决议》等文件，积极鼓励和支持人民群众利用报刊自由发表意见，进行新闻批评。同时，毛泽东还提倡，我们的报刊要注重多发人民关注的新闻，改进来信来访，要发表群众来信，重视“小人物”的文章等等，毛泽东提出的许多精辟意见，均关系到广开言路和反映人民意愿。

坚持导向性与贴近性的统一

坚持导向性与贴近性，就是使党的舆论宣传工作既要把握正确的舆论导向，服从并服务于党的中心工作，又要贴近广大人民群众的接受特点，这是毛泽东舆论引导思想的重要方法。

毛泽东认为，报纸要有方向，一个时期要有一定的方向，新闻工作者要经常注意并及时掌握新闻政策和社论方针，务使我们的舆论宣传工作完全与党的政策相符合。⑥在毛泽东看来，新闻宣传是一种特殊的意识形态，因此，一定要有方向性的控制，不能四面出击，或者违背人民意志，甚至倒戈指向代表人民利益的政治集团和代表历史前进的事物，否则是要坏事的。党的主张就是一面旗帜，也是新闻宣传的方向。新中国成立以后，毛泽东经常对新闻媒介的政策宣传工作提出要求，要求他们必须同中央政策相统一，不能偏离，或搞独立性。他还告诫新闻出版界要重视政策性问题的把握，他认为新社会办报不同于在旧社会，在旧社会，老百姓看了报纸上的东西等于不看，而新社会由于我们党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威望和可信度高，对于一些完全学术性的问题，通过报纸再怎么争也影响不大，相反，对于一些事关政策的问题，情况就会不同，就会在人民群众中产生重要影响。因此，对于政策宣传，一定要谨慎，不能各行其是。

在毛泽东领导下的舆论宣传实践中，鲜明的群众性贯穿始终，这是毛泽东舆论宣传思想的活的“灵魂”。他主张，报纸要有领导，但领导要符合客观情况，领导得好，群众就爱看，如果群众不爱看，说明领导的就不好，⑦就是说，群众是否爱听、爱看、喜闻乐见，是检验新闻工作的一个重要客观标准。因此，每当他看了能够反映群众，反映多方面生活的内容就很高兴，如大白菜上《人民日报》头条、报纸登些琴棋书画之类等等。

正是因为这种舆论宣传思想，毛泽东非常重视文风建设，提倡新闻宣传的题材内容要新鲜活泼，为老百姓所喜闻乐见，要具有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反对洋八股、空洞抽象的调头以及教条主义。⑧他要求新闻宣传的内容要丰富，富有朝气，要敢于为群众讲话。同时，做宣传还要看对象，要考虑到不同读者，不同层次人员的认知能力和接受习惯，要用群众化的方式，使每一位工人、农民都能够并且喜欢接受。⑨

坚持政治性与艺术性的统一

在毛泽东看来，报纸是一种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下的舆论宣传工作既要讲政治，又要讲究艺术。其政治性，蕴含在他领导下的舆论宣传工作对阶级敌人毫不妥协的战斗之中，而他那卓越的舆论宣传艺术，又是在无产阶级党性原则指导下的实践中呈现出来。毛泽东认为，我们的新闻宣传工作具有政治性，同时也是一种政治宣传，一定要符合党的政策，因此他主张要让政治家办报纸。⑩他甚至提出，党委第一书记要亲自参与党报的宣传工作，抓社论，把握基调，切实使党报这一党的喉舌，无条件的服从党的政策。在报纸出版之前，要找一位即懂党的政策，又能正确把握党的思想路线的同志进行认真审核，确保观点的正确性。

在强调舆论宣传的政治属性同时，毛泽东情景交融的说服艺术、气势磅礴的话语气派，堪为后世典范。一次，毛泽东在《反对党八股》的演说中，为了让大家认识到责任心的重要性，他用诙谐幽默的语言，将每天洗脸后生怕有不妥之处的习惯性照镜子，比作是调查研究，他认为这种每天重复的动作就是一种强烈责任心的具体体现，生动的预言，形象的比喻，使听众加深了对树立责任心重要性的认识。毛泽东的新闻政论作品不仅气魄宏大，而且富有政治远见。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之后，美国反动派曾扬言要用原子弹将社会主义苏联摧毁，并鼓噪美国支持蒋介石公开打内战，面对这一严峻的国际形势，毛泽东发表了《和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谈话》。他在谈话中将一切反动派比作是“纸老虎”，他说，虽然反动派的样子很可怕，但是他们的力量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从长远看，真正强大的力量是属于人民的。毛泽东那有理有据，气势磅礴的话语，极大地增强了中国人民的信心，为赢得人民解放战争的最终胜利，发挥了极其伟大的作用。

坚持主动性与分寸性的统一

毛泽东主张舆论宣传工作既要积极主动，先发制人，又要把握分寸，讲究宣传的艺术，根据不同事件，不同时局灵活运用，就会达到极佳的宣传效果。

1931年，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九一八事变”，蓄意已久的侵华战争开始，在这国难当头之际，时任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主席的毛泽东，于1942年4月发表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宣布对日战争宣言》，率先表明了中国共产党人的爱国抗日立场和决心。1935年11月28日，在毛泽东的倡导下，与时任中国工农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的朱德，联名发表了《抗日救国宣言》：只要是愿意抗日反蒋，不分派别，不论类别，我们都将愿意与其订立共同抗日反蒋作战协定，组织抗日联军和国防政府 。

为实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团结全国各民族党派共同抗日，1936年3月1日，毛泽东、朱德共同发布《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布告》，在国家存亡的危机时刻，号召全国仁人志士，不分派别、出身等，愿意抗日者，都将与之联合，共同革命。为实现国共两党共同抗日，毛泽东提出，将“抗日反蒋”的口号，改为“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先后发布《停战协议和一致抗日通电》、《中国共产党致中国国民党书》、《国共两党抗日救国协定草案》、《中共中央给中国国民党三中全会电》等宣传书和电文，所提出的“五项要求”、“四项保证”，得到了全国民众和国民党爱国人士的拥护和支持。1937年9月22日，国民党中央最终发表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国共合作正式形成。这一胜利的取得，除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进行政治斗争外，毛泽东积极主动的宣传策略发挥了重要作用。

毛泽东在新闻宣传积极主动的基础上，还非常注重把握分寸，讲究宣传艺术，实现最佳宣传效果。

1943年5月，共产国际宣布解散，7月，蒋介石企图借机对陕甘宁边区发动闪电式打击。针对这种情况，毛泽东决定利用新闻宣传对蒋介石发起攻击。在他的领导和部署下，首先将这一消息向外界特别是英国和美国的有关人员进行传播，同时，致电警告胡宗南停止作战部署，致电蒋介石、何应钦，呼吁团结，避免内战。毛泽东以《质问国民党》为题亲自为《解放日报》撰写社论，呼吁国民党爱国人士积极行动，制止内战的发生。一时间，外国记者和英国、美国、苏联等驻华大使纷纷警告蒋介石，如果发动内战，将停止对其一切援助。在强大的内外压力之下，蒋介石被迫改变了计划，停止内战。毛泽东利用新闻宣传退兵，把握分寸到了极佳的程度，讲究宣传艺术之高明，充分展现了毛泽东新闻宣传的主动性与分寸性完美统一的巨大威慑力。

坚持一般性与典型性的统一

在《关于领导方法的若干问题》中，毛泽东阐明了舆论宣传工作要一般性和典型性相结合的思想观点。他认为，不论任何工作任务，首先应当有一般的普遍的号召，这是动员广大群众行动起来的前提，是基础性工作，但仅仅限于一般性号召还不够，不能使工作深入实施，甚至一般号召最终不能发挥作用，归于落空。因此毛泽东主张，综合类新闻报道宜少，典型报道宜多，重在抓典型。他经常要求各级新闻单位要用典型推动实际工作，要在实践中积极广泛的收集典型性的经验，经过选择后进行传播，以起到以点带面，以先进带后进，最终使宣传能够深入，效果能够持久。

毛泽东的典型方法与他经常倡导的群众路线是紧密相连的。早在延安整风开始时，毛泽东就要求各级党委要充分利用报纸这一资源进行典型报道，传播各个单位的先进经验和做法，互相借鉴，互相促进，以推动全局工作的有效开展。延安时期，蒋介石对我解放区进行严酷的经济封锁，试图扼杀逐渐发展壮大的解放力量。为打破这一格局，新闻记者们纷纷拿起笔杆，深入群众，深入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中去，发掘出了吴满有、赵占魁等许多模范典型人物，总结出了南泥湾、南区合作社等单位的典型经验和做法，并及时通过报纸进行了突出而完整地报道。这些典型，是记者为服务党的中心工作深入调查研究采访的结果，它传播了先进经验和先进思想，鼓舞了边区人民的士气，增强了边区人民战天斗地的决心和勇气，打破了蒋介石经济封锁的图谋。

先进典型最能宣传和教育群众的根本原因，就是它来自群众，来自生活。树立先进典型，让典型说话是毛泽东宣传艺术中的重要方法，在毛泽东领导下树立的众多典型，如：张思德、董存瑞、黄继光、刘胡兰、白求恩、雷锋、焦玉禄、王进喜等先进人物，至今仍是激励青年一代拼搏奋进的不竭动力，在他培育和倡导下的延安精神、大庆精神、雷锋精神等鼓舞和哺育了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使无产阶级的革命精神和优秀品德代代相传。

（作者分别为河北大学党委宣传部工作副教授，河北大学党委宣传部讲师）

【注释】

①②③⑥⑦⑨⑩《毛泽东新闻工作文选》，北京：新华出版社，1983年，第119页，第97页，第138～184页，第98页，第189～202页，第178页，第216页，第202页。

④⑤《毛泽东选集》（第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58页，第98页。

⑧《毛泽东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349页。

《毛泽东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61页，第3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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