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兴
“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各国共处一个世界”。[1]20世纪的动荡不安和急剧变革直接影响了人类的历史进程,各种国际国内问题的产生和解决让世界各政治行为主体对于“地球村”的理解更为深入,同时对“全球治理”的呼唤日益紧迫。而对于中国共产党来说,在全球治理视阈下实现两个“百年目标”,继续“加强同世界各国交流合作,推动全球治理机制变革,积极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2]这些都需要其主动融入积极行动,不断加强自身执政能力建设。
20世纪90年代以来 ,随着冷战结束和全球化进程的日益深入,国际经济政治力量格局重新调整、权威和利益重新分配,引发了全球政治活动从理论到实践的深刻变化。基于此,“全球治理”从西方学术界的流行词汇进入实际政治生活,并日益受到各国政府、学者和公众的共同关注。“它已经不是一种单纯的国际政治理论,而是目前国际政治中一个紧迫的实践问题”。[3]而对正处于现代化建设进程中的中国共产党而言,它同样是一个必须直面而无法回避的重大课题。
“治理”(govemanee)一词源自于古典拉丁语和古希腊语。在政治学领域来说作为与“统治”相区别的概念而进入研究视野的。“治理”与“统治”从语辞表面来看似乎差别不大,但实际含义分歧明显。二者的区分成为理解治理问题的前提所在。政治活动的目的是通过权力的运用去引导、控制、规范公民活动,最大限度增进公共利益。而在此过程中,在政治权威的来源和运用(是法规命令还是认同共识)、权力运行向度(是自上而下还是上下互动)以及管理范围(是否超越国家领土界限)三个维度上,治理与统治有极大区别。
一般认为,全球治理是指“通过具有约束力的国际规制解决全球性冲突、生态、人权、移民、毒品、走私、传染病等问题,以维持正常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4]但全球治理并非是一个全新课题,从冷战后到现如今它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冷战后“以利益均衡准则取代核平衡或军事均衡准则”[5]是全球治理理念的初步尝试,之后随着新兴技术变革、生产力进化和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各种国际问题,如金融危机、生态环境恶化、恐怖主义困扰等的亟待解决使得全球治理问题更为突出。因此,民族国家时代以主权国家为主体的单一政治结构已经不能满足现代政治发展需求,多元主体相互作用所架构的治理网络开始体现其价值。包容、协作、共赢等理念成为国际共识,进而使得全球治理成为政治生活无法回避的领域之一。政党是现代化发展的主导力量。随着人类社会结构性转型深化,[6]全球治理不断推进,执政党自身的建设转型愈益成为政党合法性保持和加强的重要方面。就中国共产党来说,将全球治理纳入自身发展战略,最终推动人类交往方式的革新和自身价值的实现,这必须成为其执政能力建设的自觉追求。
时代与世情、国情、党情的有机结合是贯穿中国共产党政党建设历史的一条主线和基本经验。当今世界正在发生深刻复杂变化,和平与发展仍然是时代主题,但世界仍然很不安宁。[7]能否正确把握和体现时代本质、主题和特征要求,能否在全球治理进程中主动作为、实现自身价值成为考验主权国家与政党执政能力的重要指标。随着全球治理理论和实践的不断深入,它已成为各级政治行为主体无法回避的一个时代背景,对中国共产党来说同样如此。
首先,治理全球化的历史发展趋势要求中国共产党主动融入全球治理。全球化首先是经济的一体化,将治理、善治、全球治理理念最初直接运用于实践的也是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国际金融组织。生产力国际化带来的是中国与整个世界的高度链接紧密联系,全球依存度随之提高。同时,随着经济全球化的不断深入,全球治理从经济领域向政治、社会等人类生活的各个领域辐射,治理全球化的发展路向明确,深刻影响了人类政治生态和政治发展进程,中国共产党只有主动融入才能有机会有能力在世界政治生活中发挥应有的作用并赢得更大的发展。
其次,全球性治理问题的凸显和解决要求中国共产党主动参与全球治理。冷战时期的两极对抗体系消失后,“世界作为一个整体也似乎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和方向”。[8]全球性问题不断涌现,“内战、恐怖主义、经济危机、金融失控、自然灾害、气候变化、流行疾病等等不一”。[9]而这些跨国威胁和全球性问题至今未能得到有效解决,甚至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地球村中的村民无一幸免。这就要求中国共产党——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最大发展中国家的执政党,必须带领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协商、合作、共赢,通过全球治理共同促进全球性问题的解决。
再次,治理话语权的拥有和治理规则的制定要求中国共产党的主动作为。必须明确的是,全球治理不是单纯的社会转型产生的一种现象,也不能仅将其视为某种事实性存在,其背后所代表的是政治主体自身利益的维护和实现,是一种话语权的掌握和政治规制的制定与实施。因此,不论是从自身建设还是从国际规则的制定,实现国际问题解决、构建和谐世界的角度来说,都需要中国共产党的主动作为、有所作为,进而最终实现全球治理的有序、实效。
全球治理理论认为,“国内——国际事务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二者之间的界限日益模糊,其影响相互渗透”。[10]因此,如何应对全球治理进程中不断渗透、紧密相关的国际关系给政党执政能力建设带来了新的机遇和挑战。概括来说,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中国共产党面临着执政理念、治理格局、治理规则等三个方面的挑战。
执政理念某种程度上表征了执政思维的自觉,体现了对执政绩效与合法性的关注落实。对于中国共产党来说,“适应时代的发展,准确把握当代社会前进的脉搏和发展的大局,是创新执政理念的时代要求”。[11]全球治理作为全球一体化深入发展的结果,其价值或者理想目标就是使人类能够超越国家、种族、宗教、意识形态,形成政治价值和治理理念的共识,从而将政治文明推向前进。同时,全球治理已成为现代化的组成部分。而“现代化导致政治不稳定”,[12]现代化产生多元化。过去可能只有一个主流的单一的意识形态,经济和社会政治结构也是线条化的。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发展,利益格局调整,阶层分化,价值观念趋向多元。于是,全球治理的共识理念与社会现实的多元价值取向产生矛盾,成为当前国际政治生活需要破解的理念困境。政党如何创新政治理念对其进行有效回应是政党合法性取得和保持的基础保障。现实表明,全球治理失灵“在理念层面上则表现为理念滞后,依然以一元主义治理观、工具理性主义和二元对立思维方式为主导”。[13]而这三种治理理念的共同特点就是思维固化,缺乏与时俱进,治理失灵也就在所难免。就我国自身来看,经济发展水平、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公民的社会心理等因素某种程度上将制约我们对于新兴政治理念的有效回应。理念滞后带来的是理论建设的缺场,创造力以及执政能力的下降,进而影响全球化进程中中国共产党执政理念的创新及自身作用发挥和价值实现,甚至动摇其执政合法性。
当前,全球治理进入“碎片化”阶段。[14]而这种碎片化或多元化很大程度上是就治理主体本身来说的。治理主体是全球治理的要素之一,主要指制定和实施全球规制的组织机构。全球治理委员会报告认为,“从全球角度来说,治理事务过去主要被视为政府之间的关系,而现在必须做如下的理解:它还涉及非政府组织、公民的迁移、各种跨国公司和全球性资本市场”。[15]这将导致“全球化力量和本土化力量的互动以及一体化趋势和碎片化趋势的叠加”。[16]它反映的是全球化与本土化彼此难分的紧密联系,二者共同演进。具体分析来看,全球治理的主体概括来说主要包括三类:各主权政府、正式的国际组织和非正式的全球公民社会组织。这种治理主体的碎片化对传统民族国家和政治过程提出了新的挑战。同时,就单一的任何一级治理主体自身来看,碎片化趋势同样加剧,主体内部的整体性亦受影响,最终影响治理结果的生成。这种治理主体“双重碎片化”趋向导致了政治力量的位置迁移进而导致治理格局调整,这对于正处于世界权利成长期的中国来说是一种新的挑战,并直接影响中国共产党在新的经济政治格局中力量的发挥。同时,治理过程中的博弈可能导致国家和党的主体权威性的削弱,促使新的公共权威和秩序的产生,削弱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资源并直接影响其执政能力建设。
治理活动的权威性体现在治理规则的制定和实施,甚至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认为治理规则是全球治理的核心和精髓。就治理规则本身来说,主要包括用以调节和规范国际关系、秩序的所有跨国性原则、规范、标准、政策、协议和程序等一系列内容。而全球一体化和治理主体碎片化的叠加效应带来的是国际政治体系结构的复杂化。如果没有对治理过程的规制,我们将盲目陷入当今世界中心—边缘结构的扩展。“进一步说,正在发生的全球化进程必须被确认为世界走向合作社会的桥梁”。[17]因此在全球治理过程中协调“国内——国际”社会,与各政治行为主体共同合作并遵守、落实治理规则成为中国共产党所要面对的新的时代课题。而从当前实践层面来看,“全球治理失灵在实践层面上表现为规则滞后,不能反映权力消长,不能适应安全性质的变化,不能应对复杂的相互依存关系”。[18]治理规则缺位所带来的必然是自身权威的缺失,规则的及时制定和被遵守能够有效控制世界秩序的紊乱和治理失效。同时,体系结构的复杂化现实也使政党创新力、自我进化能力的不足更加凸显,带来了政党执行力的相对弱化。这种状况的发生必将降低政治行为效能、影响政治权威作用的发挥,同时政治权威失灵效应又会反作用于全球治理活动,产生恶性循环。
办好中国的事情关键在党,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实现两个“百年目标”和中国梦的关键依旧在党。全球治理的现实挑战要求中国共产党必须着力深化对“三大规律”的认识和把握,时刻保持忧患意识,统筹好国际国内两个大局,不断获得执政能力的提升,确保中国共产党始终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最终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成就中国梦!
“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19]实践的正确来自理论的清醒,理论源于实践并指导和推动实践的不断向前发展。马克思主义认为,“随着实践的发展和理论水平的提高,理论对实践的指导作用愈益明显”。[20]全球治理活动呼唤理论的创新发展。必须明确的是,创新不是割裂历史,而是建立在对历史的继承与对现实的关切的统筹之上。这就要求我们追“根”溯“源”,从对加强经典原著的学习研究入手,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真学真懂真信真用。同时,在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的同时,必须把握当前世界形势发展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重大现实和实践问题,形成具有中国特色、中国气派和中国风格的“马克思主义学”,并将这种理论运用到实践当中,“提高运用科学理论改造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的能力,使党的理论和实践始终体现时代性、把握规律性、富于创造性”。[21]通过这种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构建出一条富有中国特色的执政能力建设路径。同时,世界格局、利益的重新调整和分配,全球治理不断推进的时代趋势也内在地要求党要准确把握历史方位,瞄准现代政治需求,适时科学地调整自身的路线、方针、政策,更加开放包容地协调好各方利益,增强其合法性和凝聚力,使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真正具有“世界眼光”。
良好社会心态和稳定的外部治理环境是保障政治秩序和政治发展的一体两面。社会心态是指特定社会环境中,个体对社会生活现状产生的心理感受和情绪反应,具有显著的大众性和弥散性,它能够折射出社会变迁过程中的各种社会问题。对社会心态的把握和培育有助于政党掌握社会生态,夯实政党执政能力建设的基础资源。从长远发展来看,这种国际、国内环境同样重要且紧密相关,这就要求中国共产党必须统筹好大国公民的社会心态与外部世界治理环境的关系,优化执政能力提升的环境氛围。“传统国家的松散性和静止性决定了国际社会也是隔绝的、静态的,国家之间不存在不可或缺的交往关系”。[22]随着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的发展,民族国家的形成,古代国际政治社会发育不良的国际关系开始向现代发达的国际关系进行过渡。这种古老樊篱的打破,世界治理力量的凝聚都需要良好的社会心态进行保障。它主要包括理性、平和的心理状态,包容、共进的心理品格,伙伴、共赢的思维模式等内容。中国共产党作为当代中国政治的主导力量,作为“先锋队”,在培育大国公民良好社会心态和积极适应全球治理环境方面有着天然的责任和优势。而此过程某种程度上也是增强公民政治认同的过程,是当前国际环境中中国共产党价值实现的过程。
良好的规则是实质正义和程序正义的统一。而规则的有序、有效必须通过制度的实践运行来保障实现,不论是党自身建设还是全球治理的最终实现都是如此。胡锦涛同志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建设好、管理好一个有几千万党员的大党,制度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长期性”。[23]这是中国共产党对于制度建设重要性的清醒认识。同样,全球治理委员会指出,“全球治理的实质是国际社会有能力保证社会准则得到遵守”。[24]这是全球治理视阈下规则治理的价值定位,也为政党的制度决策提供了指导方略。“党的制度应该是一个科学的、涵盖党的生活各个领域的制度体系”,[25]兼顾、融入并创新全球治理规则也是中国共产党制度建设的题中应有之义。在当前全球治理规则不够完善甚至失灵的背景下,我们必须积极主动“参与全球治理改革,需要倡导既符合中国利益又能为其他国家所认可和接受的指导原则”。[26]它内在地要求我们必须将党自身的制度建设与全球治理规则的制定相协调、相适应,使中国共产党执政能力建设的制度定型成为其特色和优势,展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和制度自信。而这种规范的建构将更进一步推动党内民主和人民民主的深化,为共产党人最高理想的最终实现奠定坚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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