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敏,程文明,何孟良,唐 准
(空军工程大学 理学院,西安710051)
目前,我军战略投送力量相对薄弱,已成为履行新世纪新阶段我军历史使命的一个短板。因此,借鉴外国战略投送力量发展的经验,切实加强我军战略投送能力建设,是摆在我们面前现实而迫切的任务。
俄罗斯通过对各种运输力量实施联合指挥与控制,不断增强其空军战略投送能力。回顾俄罗斯空军战略投送能力建设发展历程,主要呈现以下特点。
空中战略投送远不仅仅是一个空中运输问题,其所涵盖的领域较之空中运输更为广泛,主要涉及战略运输力量、海外战前预置装备与物资、交通运输设施、运输指挥管理自动化、装卸搬运设备与器材等方面。在空中战略投送力量上,俄军的空中战略运输资源包括建制空运力量和民航空运力量。在军事改革调整中,航空基地的建立,将不会对空军机场网络带来改变。任何一个机场都不会退出空军机场网络的编成。不仅如此,俄还将加强空军机场网络的建设。俄罗斯议会计划修改法律,将允许空军无偿使用民航机场。现已确定若干基地机场,在进一步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使之达到现代化水平后,将可以接收从无人机到重型轰炸和战略飞机在内的各类飞机,而民航机场的使用将为航空兵的作战机动提供保障。同时,俄罗斯在叙利亚、亚美尼亚、格鲁吉亚、摩尔多瓦、吉尔吉斯斯坦等国均设有军事基地,建有机场,可作为转运物资之用。近年来,俄军竭尽全力不断提高空中机动能力,加速完善地面运输设施,强化装卸保障力量建设,建立了较为高效的运输网络,确保了空军战略投送力量的提升。
在2008 年的俄、格军事冲突中,俄空军暴露出的作战指挥效率低和反应迟缓等问题,给俄空军实施集中指挥带来了消极的影响。俄、格军事冲突结束后,俄军部分资深军事专家,包括俄军事科学院院长加列耶夫大将,对俄空军集中指挥问题提出了质疑。加列耶夫指出:俄军取消陆军对军队航空兵的指挥决定是错误的,应保留一支可以在最重要战略方向上归属军区司令员指挥的前线航空兵;俄空军总司令部不可能随时对战区情况进行监控和直接对战场上的航空兵实施指挥。通过对俄空军作战指挥体制的调整,可以看出,俄空军作战指挥体制将呈现出对前线航空兵、远程航空兵和军事运输航空实施集中指挥的特点。
同时,俄空军在第37 和第61 空军集团军基础上,重新组建了远程航空兵司令部和军事运输航空兵司令部。这将不仅有利于提高俄空军与其他军兵种协同作战的能力,而且可以进一步提高对所属航空兵部队的作战指挥效率。
航空军事运输的主要对象有武器装备和人员(如士兵、伞兵、后勤、医务人员)2 大类。武器装备必须由军用运输机运送,而其他人员、物资则可由民用客机或货机来完成运输。俄罗斯在这方面采取了军民结合的方针,其民航运输机通常采用与军用运输机相同的机型,这有助于战时动用民航运输力量。俄军一贯重视包括航空在内的战略投送能力建设,尽管实行军民结合模式比较晚,但步子大。通过加大对国防工业的扶持力度,积极推进军民两用技术发展,有效促进了军民运输资源的结合,推进了战略投送力量的发展。
俄军认为,提高空军战略投送能力不仅仅是加强战略运力,还要减少战时投送的需求,才能将投送总量压缩到最低限度。为此,俄军采取了3项措施:一是大力推行作战部队武器装备轻量化。武器装备自身质量的减小,意味着保障其投送所需的各种运输力量的减少和节省。二是通过改善武器装备性能,使其运输需求减少。俄军认为,将高新技术应用于军队的武器装备,是减少其运输需求的根本措施。三是通过提高后勤物资的使用效能,减少消耗性物资的投送量。提高燃料、弹药的使用效能,不仅能从根本上减轻后勤系统的负担,同时可大大减少战略投送的物资数量[1]。
纵观俄空军战略投送能力建设的发展历程和脉络,考虑其全球投送军事战略,在未来若干年,俄空军战略投送能力建设主要有以下发展趋势。
战略投送组织指挥涉及部门多、关系复杂,只有建立集中统一的指挥体制,才能保证战略投送的顺利实施。实施战略投送的力量来自军队和地方,采取的方式涉及铁、公、水、空,投送过程包括运、修、防多个环节,投送的对象是诸军兵种部队,组织协调十分复杂,必须有顺畅、高效的指挥管理体制作保证。俄军为进一步加强战略投送能力建设和运用,也提出了建立运输司令部体制的构想。
俄空军在发展其战略投送力量时,采取的主要措施是:淘汰老旧运输工具,对现有战略投送工具进行升级换代,增加容量更大、速度更快、技术性能更强的新型战略运输工具。
2012 年,俄空军总司令泽林上将宣布,俄空军将分4 个层面更新军用运输机。一是轻型运输机以“伊尔”112B 型为主。二是中型运输机将主要采用俄、印联合研制方案。三是重型运输机将以“伊尔”76-MD 型及其改造型“伊尔”76-MF 型为主。目前,乌里扬诺夫斯克已建成了批量生产这些飞机的生产线。2012 年9 月,最新改进型“伊尔”476 型重型运输机实现了首飞,随后俄国防部签署了39 架订单,这对于俄空军的战略投送力量无疑又是一次重大的提升。四是超重型运输机将依然使用“安”124“鲁斯兰”型。俄空军计划将该型飞机改造成“安”124-100 型[1]。
现代战争充满了不确定因素,作战地点与后勤需求变换迅速,难以预测,而一旦出现危机,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而对危机做出最快反应的方法,是将预置物资实施直达配送。
截至目前,俄罗斯在摩尔多瓦、南高加索、塔吉克斯坦、乌克兰塞瓦斯托波尔、吉尔吉斯斯坦、叙利亚以及非洲国家的驻军加上其境外维和部队,人数仍然众多[1]。这些境外基地以及人员大多分布在周边可能发生危机的地区,其中布置了大量重型装备物资,一旦危机爆发,可直接经陆路运送至危机地点,与空运来的参战部队汇合,实现人装合一,迅速投入战斗。
进入21 世纪,在信息化战争背景下,我军原有的运输投送力量以及运行机制存在一系列问题,不仅降低了战略投送手段的效能,而且制约了战略投送能力的提升。
投送工具是战略投送能力的重要物质基础。由于过去经济基础薄弱和立足于国土防空的战略思想,我国大型运输工具的研制比较落后,不能完全适应大规模作战部队战略投送的需要。特别是大型海、空投送装备,不完全具备突击运量大、运力强的特点。
军用运力存在的问题主要表现在:投送装备数量少、力量偏小、性能偏弱、技术含量不高;难以实施成建制、重装备的有效投送;手段相对单一,海、空投送力量明显不足。
空运方面,国产的最大型军用运输机“运”8 型的最大载质量不足20 t,飞行半径不足2 000 km,只能在国内和周边不远处实施机动,不能装运坦克、装甲车等大型装备。这就导致在应急情况下,不能完全实现在短时间内将大批量的任务部队和战略物资应急投送到突发事件地区。近些年,我国从俄罗斯购买的“伊尔”76 型重型运输机数量不多,且屡屡遭遇提价和拖延交货。如果在此领域长期受制于人,我国将难以拥有有效的空中战略投送力量[2]。2008 年汶川抗震救灾,又暴露出我军运输直升机不足的软肋,大大影响了部队的快速部署与应急反应能力。
海运方面,我国海军长期以来只是在沿海活动,海上投送力量相对薄弱,不仅大型综合补给船、坦克登陆舰等大型运输舰船数量不足,而且舰龄老龄化、功能不全,由此造成我海军战略投送能力十分有限,不能将大批量的作战部队实施跨海投送或远距离的沿海投送。
民用运力方面,民航运力丰富,但是客、货运力比例严重失调,军事运输适应性不够。从民航运力上看,货运飞机较少,且主要用于散装货物运输,适应军事装备和物资装卸的货机就更少。从水运情况看,适合部队重型装备海上投送的民用船舶虽然有数千艘,但是由于其在设计、建造时贯彻国防要求不够甚至没有贯彻,战时征用时大多需要加装改造。
战略投送力量缺乏统一计划使用机制,难以形成拳头。投送组织指挥体制不统一、运力使用不集中、没有专门的战略投送指挥机构等,都严重制约了战略投送力量的快速发展。其主要表现:一是军地衔接不紧密。军队战略投送能力建设必须以国家战略投送力量为基础,而我国这方面的宏观高层组织体制不尽合理,系统构成不够完善,军、地相关部门职能不够明确,联席协调机制不够健全,没有形成国家战略投送建设资源的合理分派与最大利用[3]。二是军内管理体制分散。当前,我军有限的战略运输能力归口于各军兵种,处于分散管理状态,缺乏统一的建设思路、发展方向、力量衔接以及资源分配的机制,形成了多头发展却又难以发展的不利局面。三是战略军交运输部门职能过小。作为我军军交运输和战略投送的最高指挥机关——总后军交运输部,其职能是直接组织指挥驻交通沿线军代处与陆军、船舰部队,在战略、战役层次没有掌握可直接使用的航空运输力量,处于想建而无力构建、想管而无实体可管的境地,在政策、规划计划、组织协调、组织领导等方面难以承担与其地位相称的职能作用。
战时利用民用运输力量参与实施运输保障和作战部署,是完成战略投送任务的重要保证。目前,我国动员机制还不够完善,法规不健全,职责不明确,程序不规范,民用运力动员难、征用难、改装难的问题还比较突出,战略投送效率不高,动员体系需进一步完善,可操作性有待加强。国家虽相继颁布了《国防动员法》《民用运力国防动员条例》《国防交通条例》等法规,但是民船、民机等大型运输工具以及相关设施的动员工作尚无具体实施细则,动员工作的领导机制也不健全,部分法规的衔接还存有空白[3]。我国交通运输业已全部实现企业经营化管理。民用战略运载工具作为战略投送的重要力量,存在于广大国有、民营和合资运输企业之中,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追求利益最大化,容易忽视其国防义务和责任,而国家和军队又没有专门机构对民用战略运输力量进行登记、统计,难以形成民用战略投送资源对国家战略投送能力的有效补充。
从军队近年来多次遂行的多样化军事任务来看,战略投送的需求已经从战争领域延伸到非战争领域,并显现出经常性、常态化趋势。但各级军交运输部门目前在指导理论和思想观念上还有些跟不上现实发展的需要。一是理论研究滞后。虽然军队遂行的非战争军事行动日益增多,但在战略投送理论的研究方面还处于起步阶段,具有指导性、前瞻性的理论不多。二是思想观念落伍。在对待战略投送问题上,缺乏革命性、创新性的思维。对待经常性、常态化的战略投送需求,往往以个案处理和应付,虽然完成了保障任务,但是缺乏理性的思考和总结。三是缺乏大规模、成建制、远距离投送实施的成熟经验,具有我军特色的战略投送理论还有待进一步探索。
多年来,指挥体制一直是俄军战略投送力量建设中尤为重要的问题。当前,我军在战略投送指挥体制上还存在着三军运力分散管理、自成体系,难以发挥整体效能的问题。对此,一要针对未来战争中可能的战略投送任务,设立切实能够指挥三军运力的指挥机构。可以依托我军当前的“联指”,从总后及各军种军交运输部抽组人员,成立战略投送临时指挥机构,并赋予其战时统管三军战略运力的权力,确保紧急状态下三军战略投送指挥得力[3]。二要理清指挥与管理关系。要切实分清相关部门的指挥权与管理权。指挥权实现集中统一后,仍应保留军种的建设与管理权,这样才能更好地确保海、空等战略投送力量的建设与发展。三要保证指挥机构的权威性。各级指挥机构都必须由国家、军队最高权力机关,规定平、战时对三军战略投送力量的绝对指挥权,以确保令行畅通,实现三军战略投送力量整体保障有力。
由俄空军战略投送能力建设的特点可以看出,军队拥有过硬的战略运输力量,是强大战略投送能力的基本前提。针对目前我海、空战略投送力量十分短缺,难以满足未来局部战争大规模战略投送需求的现状,一要加大战略投送力量建设的经费投入,通过自主生产、合作引进等多种途径,增加大型海、空战略投送工具数量,扩大战略投送力量的规模。二要重视技术,提高性能。我军现有战略运输机性能较落后,载质量、续航能力较低,应当充分运用民用成熟技术或引进外国先进技术,改进、提高大型运输机的运输性能,增强其续航能力。三要注重战略投送工具信息系统的建设。应抓紧军交运输一体化指挥平台和动态监控系统建设,搞好战略投送力量的系统集成与互联互通。
信息技术是战略投送能力的力量倍增器。目前,我军战略投送能力建设的信息化环节还存有一系列短板。为此,一要加快战略投送信息化平台建设。依托军队和国家自主研制开发的信息技术资源,坚持以战略投送保障需求为牵引,统一规划、标准管理、配套建设。二要搞好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完善信息化标准规范,建立战略投送数据资源库,加大战略投送工具信息化改造力度,研发战略投送组织方案自动生成系统,构建与战略、战役相衔接的战略投送指挥控制系统和业务信息处理系统,实现投送力量与投送对象的可视化管理和调度指挥的可视化控制;加强战略投送组织指挥信息化网络建设,实现战略投送系统与地方交通运输部门、作战运输部门信息互相连通,达到战略投送可视、组织管理可视和保障活动可控的要求[3]。三要建立覆盖国防工业部门、交通运输部门和作战部队的交通运输信息网,为战略投送的传递和共享搭建平台。
坚持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大力推进战略投送能力建设军民融合发展。一要坚持全面融合,注重战略投送力量体系各个要素的整体发展。比如,在搞好战略投送装备科研生产的同时,也要搞好各类投送人才和投送保障的建设;既要加强战略投送指挥人才建设,又要加强战略投送科研专家和专业保障人才建设等。二要牢固树立“效益第一”的发展理念,强化适应战场与利用市场相衔接的思想。在战略投送力量建设的具体实践中,只要可以降低发展成本,各种资源都可以拿来为我所用。
在加强战略投送硬能力建设的同时,也应当重视战略投送软实力的建设与提高。这要求我们,一要在对各主要战略方向和重要战略投送方向制定战略投送预案与保障方案的基础上,结合平时的军事运输任务和交通战备系统的保障,进行严格训练。通过各种训练,掌握过硬的战略投送本领,摸索部队应急战略投送的经验,以达到平时和战时组织战略投送的无缝链接,为实施有效的战略投送奠定良好的基础。二要加强战略投送指挥演练。开展战略投送指挥演练,是转化战略投送力量建设成效、巩固和提高战略投送能力的基本途径。战略投送指挥诸要素通常分布在广阔战场空间,只有形成整体联动的效应,才能有效保证战略投送的实施。由于战略投送指挥的诸要素高度分散配置,通常情况下,各要素单系统训练很难从整体上检验战略投送能力、发现缺陷与不足,只有经常开展带战术背景、近似实战的指挥演练,才能切实检验和提升战略投送指挥能力[3]。
应当尽快建立完善的战略投送应急动员机制。一方面,要尽快建立战略投送力量的预备役制度。可将某些民航公司、海运公司的部分大型运输工具纳入预备役力量之中,平时正常经营,战时全方位为军队提供服务,从而使这部分力量成为军民融合、军民通用的国家战略投送力量。另一方面,要抓紧完善民用运力动员法规。建立起以《国防交通法》为母法,以现行条例、规定为基础,以地方性、行业性规章为补充的交通动员法规体系,将战略投送力量动员的相关制度和程序进一步明确与细化,确保战略投送力量动员落到实处。
战略投送能力是一个国家综合国力和军事实力的重要标志,是国家战略威慑力的重要基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借鉴俄空军战略投送能力建设的经验和做法,当前我军应尽快建立集中高效的战略投送指挥体制,大力发展海、空战略投送力量,加快信息化建设与战略投送演练,并加快民用运力的动员与法规建设,从而确保急时应急、战时应战,切实提高我军遂行多样化军事任务战略投送保障能力。
[1] 杨秀丽,杨晋辉.俄罗斯军用运输机全景透视[J].世界空军装备,2008(1):39-41.
[2] 龚小平. 构建我军战略投送体系[J]. 后勤指挥学院学报,2007(3):57-59.
[3] 郑元林.对空中战略投送能力建设的思考[J]. 空军军事学术,2010(3):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