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云贵川桂民族地区乡试考官特点研究

黄明光 庞菊秋

（浙江育英职业技术学院，浙江·杭州 310018）

乡试考官情况的分析研究，是进一步深入研究明代南方诸省民族地区科举考试制度的具体化。运用与汉族省份乡试考官对比的办法进行分析，有助于对整个明代科举制度的民族策略的深入探讨。

一、四省与汉族省份乡试考官分析

（一）汉族与民族地区乡试考官总人数比较

汉族地区乡试考官总人数，笔者据台湾学生书局印行的《明代登科录汇编》中应天府、[1]山东、[2]浙江、江西、山西、福建、河南和顺天府等八个汉族人居多的省的二十次乡试录中，得知八个省的二十次乡试考官平均为62人。在云贵川桂四个民族省乡试中，成化七年广西；嘉靖十年云贵、十六年贵州、四十三年四川；万历元年贵州和云南、七年云南共7次乡试录记载，人数最少的是成化七年广西乡试，考官总共29人：最多为嘉靖四十三年四川乡试，88人。四省七次乡试平均设考试为63人。相比之下，汉族与其他民族省份乡试平均所设考官人数基本相同。但由于民族地区文化教育相对不发达，参考人数较少，故人数最少的乡试考官人数比汉族地区要少3人：考官最多的一次要比汉族地区少17人。这一数据表明：明代云贵川桂四省的乡试考试规模比汉族地区省份要小。

（二）四省乡试考官种类分析

（1）监临官 明制，各省乡试均设监临官1人，由该省巡按御史担任。与汉族省份相比，四省民族地区亦相同。笔者所见明代四省乡试录原始材料中，成化七年广西、嘉靖十年云贵、十六年贵州、四十三年四川、万历元年贵州、云南、七年云南等7次乡试监临官的记载，每次为1人。值得注意的是，凡四省民族地区的监临官，必须是汉族地区出身的人。从此，可以得结论：即中央朝廷汉族王朝对民族地区的考官民族成分监控上分析，是较为严密的。特别是直隶籍贯的监临官居多这一点，更说明了这一问题。四省民族地区监临官的科举资格，与汉族相同，须进士出身。

（2）提调官 明代科举制度规定，汉族地区乡试提调官设二人。四省民族地区提调官的人数设立有别于汉族，人数可以少设。从籍贯上分析，提调官须是汉族地区人。从提调官科举资格考察，均为进士出身，与汉族乡试提调官要求是一致的。

（3）监试官 与汉族省份乡试一样，四省民族地区监试官亦设二人。任此考官的一般为该省提刑按察使、按察副使、按察佥事等。从科举功名上分析，任此考官者的须进士出身，无一人例外。

（4）考试官 民族省份乡试考试官与汉族一样，考试官均设二人。相比之下，民族省份的考试官官级要低于汉族省份。

主考官的科举出身，民族省也低于汉族省。在汉族省，须进士出身。笔者所见四省7次乡试中，进士出身者仅2人，其余均为贡士，12人，占总数14人的86%。

（5）同考试官 《明史·选举志》曾记云“同考，乡试四人”。[3]然笔者统计了贵州、云南、四川、山东、陕西等12省的20次乡试录，得知《明史》之说误矣。20次乡试中同考试官平均每次为7.3人。四个民族省份中，笔者见之乡试录中同考试官中所设人数最少者为2人（万历元年贵州乡试），人数最多者为6人（嘉靖四十三年四川乡试），平均每次设4.6人。

（6）印卷官 与汉族省份相比，四省民族地区乡试印卷官任职的官员相同，即从本省布政使司、按察使司衙门中选派。四省民族省份印卷官与汉族省相比的不同点是科举资格低下。说明中央朝廷对民族省份印卷官的科举出身略低于汉族省份。从籍贯上分析，为防止考试作弊，四省七次印卷官均系外省人。其中浙江、四川籍各3人，福建和直隶人各2人，湖广、广东和贵州各1人。

（7）收掌试卷官 在汉族省份，收掌试卷官一般设二到四人。这一人数在四省民族地区亦相同。除人数相同外，收掌试卷官在四个民族省份与汉族者相同点还有科举出身的要求，即一般须进士或贡士出身。在汉族省份，任收掌试卷官的官员品级最高者为省者转运盐使（从三品），最低的省照磨所照磨（从八品）。另外，任此考官者官员较杂，有知府、府同知、府治中、府通判、推官、知县、县丞。而四省民族地区二十名收掌试卷官中，除仅有1人为省照磨之外，其余19人全为知府（正四品）。这表明中央朝廷对民族省份的收掌试卷官官品要求高于汉族地区。

（8）受卷官 受卷官的设置人数，明代无定制。少数民族地区省份参考人数相对汉族省而言要少。故受卷官人数也相应减少。从受卷官籍贯分析，四个民族省的受卷官均为外省人。采用外省人任受卷官，共作用有二：其一是加强汉族人对民族地区科举考试的指导和监控；其二是有利于防止考试舞弊现象的发生。

（9）弥封官 在汉族地区，弥封官人数可多达10人。在四省中，人数最多为7人，系万历七年云南乡试。弥封官人数在四省中从成化七年设1人增至万历七年云南7人，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四省民族地区参考人数的逐年增多和科举考试规模的日益扩大。

从弥封官的科举出身及学历分析，四省民族地区较汉族地区落后。在汉族省，弥封官以进士出身之人居多，百分比高达51.4%。而四个民族省七次乡试32名弥封官中进士仅有6人，占19%。科举出身和学历有上述不同外，担任弥封官的官员在汉族与四省民族地区之间则是相同的。

（10）誉录官 与汉族省份相比，四省民族地区誉录官的最大一个不同点是由武官担任此类考官。笔者见嘉靖十六年贵州乡试中，有省指挥使司断事、贵州清平卫经历司经历各一人系武官任科考中的誉录官。这种文武官并用的原因，估计是由于当时贵州文职官人数相少，暂时抽不出人的缘故。在汉族地区，任乡试誉录宜的科举出身较其他考官为高，其中进士、贡士各占一半，而四省民族省乡试中，却以贡士居多，凡27人，占32人总数的84%。

（11）对读官 四省民族地区乡试对读官与汉族省相比，第一个共同点是任此官的科举出身和学历相同。第二个共同点是任乡试对读官的地方官员以知县人数最多。与汉族地区不同之处是四个民族省乡试中出现了武职官员担任对读官的现象。这二名武职官员是嘉清十六年贵州乡试的龙里卫经历司经历陈远志、安南卫经历司经历曾增。[4]

（12）巡绰官 汉族与少数民族省乡试巡绰官相比的一个明显不同点是汉族省任巡绰官的卫指挥使比民族省多。在四省中，从四品官的卫指挥佥事所占人数比却比汉族省份多。

（13）搜检官 在汉族地区乡试搜检官一般设四至六人。而四省民族录中所设人数最多的一次在万历元年贵州乡试，人数最少的一次为广西成化七年乡试。在汉族省，任搜检官人数最多者为卫指挥佥事，而在四个民族省中，任搜检官人数最多的是卫指挥同知。

（14）供给官 从人数上分析，四个民族省的多试供给官在全国现存乡试录中同搜检官一样，也占了两个“最”，人数最多的一次（32人）乡试，为嘉靖四十三年四川乡试，人数最少的一次为广西成化七年乡试（5人）。汉族省份供给官平均每次设18.3人，而四个民族省七次乡试平均人数为16.5。

据笔者所见明代诸省乡试录，四省民族地区供给官不同于汉族省份的一个显著特点是任用省都指挥使司、卫经历司的武官比汉族省要多。

二、四省乡试考官评述

云、贵、州、桂四省乡试，开考时间早的系四川和广西两省。永乐九年，云南开始科考。洪熙元年，贵州先附搭湖广省考试。宣德四年，云贵两省才合试。云贵川桂四省的科举考试，是明代南方少数民族地区科举考试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上文已对乡试的各种考官作了分析，以下作几点评述：

（1）从四省民族地区乡试考官种类的设立、人数及资格条件、开考时间分析，可以知道明朝廷是力图将汉族省份的乡试制度尽量不作改动地在民族地区推行。

（2）从少数考官的选派和考官的籍贯分析，表明汉族中央王朝对民族省份的科考人才的选拔是力图控制的。从这一角度来加强边疆省份的统治，加速民族大家庭的融合。

在四个民族省份乡试中，首先是监临官必须是中央派到民族省份的巡按监察御史担任。无一例外。其次，主考官必须由中央选派外省官员担任或直接由朝廷官员担任。选派外省官员至民族省份任考试官，其政治目的也是力图保持和维护汉族朝廷对民族省份人才选举权的控制。再次，从四省7次考试官的籍贯分析，直隶地区出身的人在部分乡试考官中所占的比例较大。如嘉靖十六年贵州乡试，直隶人有11人，居各种籍贯的第一位。[4]

（3）在四省民族地区贯彻了“省内任职省外籍”和“省外任职省外籍”的两个原则。“省内任职省外籍”主要是指乡试考官任职在本省，但一般应是外省籍人。

（4）从四省七次乡试的弊端分析，民族地区的科举制度也有不足之处

首先，某些考官的任职不从学历和学术水平考察，考官的任命有不公平处。例如，嘉靖四十三年四川乡试，任主考官者系直隶卢州府无为州儒学学正郑孔道、浙江衙州府西安等等儒学教谕徐守，而湖广衡州府儒学教授林材却仅当同考试官，从学术水平而言，府学教授一般比州儒学学正和县学教谕要略高一筹。这样的任命请教官，稍失公正。又如成化七年广西考试主考官为广东南雄府保昌县儒学教谕单暠、浙江嘉兴府嘉兴县儒学教谕张瑄，而福建建宁府儒学教授董钰仅当同考官，也证明了这一次公正之处。

其次，运用本省籍人和在本省内任职的官员充当本省的考官，对于有效防止考生作弊不利。例如，万历七年云南乡试，云南籍人陈韬时任大理卫指挥佥事，但却让他任此次乡试的搜检官。又如，广西成化七年乡试，供给官中有一个为广西梧州籍人闭鲁，任职为桂林府推官，用梧州人当供给官，会给考生以作弊的机会。用本省籍人任本省考官的少数现象。为本乡本土的考生违法作弊提供了乡亲条件，从考官的任命上就为明代民族地区乡试的违法作弊埋下了伏线，提供了可能和机会。这不能不说是民族地区科举制度的一个缺陷。

总之，运用数据统计与比较研究的方法，将汉族省份与民族省份的乡试考官进行对比研究，是一个新的尝试，限于史料及笔者的研究水平，不足之处，有待于今后学术界深入研究。

[1] 台湾学生书局编.弘治十四年应天府乡试录，第4册，明代登科录汇编（22册本，下同）[M].台北：台湾学生书局印行，1969：2035.

[2] 台湾学生书局编.万历十三年山东乡试录、万历二十二年山东乡试录，第20册、21册，明代登科录汇编[M].台北：台湾学生书局印行，1969：10704、11330.

[3] 张廷玉等.第6册卷46，选举二，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本，1997：1694.

[4] 台湾学生书局编.嘉靖十六年贵州乡试录，第8册，明代登科录汇编[M].台北：台湾学生书局印行，1969：42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