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书霞,秦 雪,岳 盛
(东北师范大学 传媒科学学院,吉林 长春 130024)
一个时代的女性形象是反映当时文化症候最重要的表现,她凝聚并折射了特定时代文化与精神状况及女性对自身的认识,电影中的女性形象千姿百态、各领风骚,从30年代到50年代一直到80年代,不同时期女性命运的变迁与重大的时代变革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沉默”一直以来都是女性主题的重要表述,正如“阁楼上的疯女人”是一个被囚禁、被迫沉默的女性一样,她永远的被剥夺了话语权与自我陈述的可能,而这种“剥夺”从另一层面来说,是女性自我默认的状态,长时期的禁锢使得女性缺乏自我意识,这种女性意识的困境一方面源于语言的囚牢与规范的囚牢,正如影片中茉被母亲教导说“女孩子,不要在外面乱跑,女孩子拍什么电影。”等等这些来自无形中的规范约束,另一方面则是源于自我认知的艰难,与重重意识束缚的围困与迷惘。
20世纪30年代,在经济文化、思想观念都较前卫的大上海女性已经开始寻找自己作为女性的身份与地位,但在精神层面她们还缺乏女性的自我独立意识,仍然将其所有希望寄托于寻找一位能够解救她的男性。茉的悲剧正在于她找到了这位男性并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当中,茉作为这个时期的典型女性在意识层面缺乏挣脱男性牢笼的勇气,孟老板“解救”她的同时也足以吞噬她,但急于改变命运的茉还是一头栽进了悲剧深渊。从对孟老板的迷恋到信任再到依赖,茉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当茉还沉浸在成功所带来的幸福梦境中时,殊不知命运早已将她出卖,孟老板的离开给她带来了灭顶之灾,茉自暴自弃,失落、绝望,但却无力挣扎只能沉默,茉的悲剧并不在于男性的抛弃,而是面对现实她选择了永远的沉默,沉浸在那个早已破碎的梦境中,无法割舍,这种失声或沉默的女性自我意识的缺失成为导致茉悲剧命运的重要原因。
20世纪50年代,以新中国的成立为标志,中国女性获得了一次空前的历史机遇,女性在这一阶段充当着与男性同等重要的角色,那就是为建设社会主义努力拼搏,在以外力为主要动力的女性追求自我意识的过程中,她们的思想观念与现实变革没有达成和谐一致,最后在挣扎与纠结中自我意识产生了裂变。
在这一阶段女性对于这种有意识的走出自我困境作出了努力,但毕竟这种努力是脆弱的,她们终究无法逃脱的悲剧的窘况,前进与后退都无法真正的解救自己。莉就是在这种两难中产生了意识与精神的裂变。莉通过自己的有意识努力得到了男朋友邹杰,唱着美丽的茉莉花开启了她的命运征程,原以为这个男性会从此成为她的依托,但由于生活环境与、思想观念以及明显的阶级对立问题,使得他们矛盾重重,女性在有了自己主动意识的寻找他救时同时又害怕失去、害怕背叛,于是变得患得患失,在夹缝中人格逐渐分裂,女性在这一时期成为一个矛盾体,一方面她们极力想要追求意识的独立,另一方面却越来越依赖男性,女性所遭遇的现实与心理困境似乎陷入了一个颇为荒诞的怪圈与谬论。
女性在寻求解救与走出意识困境的道路时总是要经过漫长的挣扎,是否能够取得最后的突围成为改变这种现状的关键。在七八十年代社会文化的重构过程中,伴随知青上山下乡,改革开放的浪潮,女性不堪重负的显然不仅仅是她们新的社会角色与义务,而是她们如何能够有力的陈述自我的女性意识,在这个过程中女性的主体表达呈现出破碎与裂痕,当她们意识到男性无法作为自己规避伤害的港湾时,她们有意识的选择了放弃而不是被抛弃,女性自我意识突起,她们不仅有了独立的身份与意识更是以女性的姿态扮演着“保护”男性的角色。花作为这一时期成长的女性,最后终于完成了女性的自我救赎,花从起初的执着与执拗到最后的淡然释怀,这一心理与意识的变革最终使得她在追求自己作为女性个体独立的过程中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当小杜背叛她的时候,她没有求得怜悯与同情,而是果断选择放弃,这一放弃背后才是真正的女性意识的独立。花作为女性个体在历练中自我超脱,变得自立、自强,面对不堪时,她坚强勇敢地战胜了自我,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向,淡化了由命运所带来的悲剧色彩。直到最后花在磅礴大雨孤立无援中独立产下新生命,意味着女性新的命运的开启,花的自立与自强正是其女性意识觉醒的表现。
《茉莉花开》讲述一家三代女性的爱情与婚姻,赋予了女性形象丰富的性格层次,传达出女性独特的生命体验和情感体验。三代女性的不同命运,表现了她们女性自我独立意识的日渐成熟,同时也表现了女性在历史变迁的艰难抉择中终于走出了自我意识困境。她们不再完全寄希望于男性的拯救,而是开始实现自我救赎,从沉默到裂变直到最后的突围,女性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自我意识的觉醒。
[1]戴锦华.雾中风景:中国电影文化1979-1999[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2]王英.从女性主义视角解读茉莉花开[J].文学研究,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