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服务业即将步入“黄金时代”

2014-08-01 02:21周金涛安尉
银行家 2014年6期
关键词:黄金时代服务化工业化

周金涛+安尉

从中日两国工业化国际比较的角度,可以看到历史的相似性——两国在经济高速增长后,都在内部结构性问题和外部冲击的爆发下遭遇了“起飞萧条”——经济增长中枢的下台阶。日本及其他走过工业化国家的历史经验表明:增长中枢下移的过程不可逆,下移后工业化将在一个更低的平台增速上继续演进。

“增长趋缓,服务崛起”

人口结构变迁——要素优势不再

中国工业化的起飞以两大历史性的红利为前提:土地和廉价劳动力的要素红利。凭借前者,中国可以通过1998年的住房商品化改革将土地资本化,并将房地产发展为带动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引擎;凭借后者,中国可以在2001年底入世后融入全球制造业的共生体系,以外向型经济拉动经济高速增长。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刘易斯拐点”的到来让要素结构发生了改变——人口年龄结构的迁移,让“起飞阶段”传统模式的高增长不可持续。劳动年龄人口的下降和劳动力成本的上升以及世界经济的偏弱复苏,让出口逐渐沦为制约经济增长的因素。

而过去形成的支柱产业——房地产产业链同样受制于人口年龄结构的变迁,随着置业周期的拐点到来,房地产销售、投资以及房价都将面临着周期的大拐点,房地产对于经济的拉动从而保障经济高速增长的模式将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经济结构僵局——产能过剩,风险积累

传统的“地产+基础设施”的高投资模式,通过其强大的产业关联效应,也带动了制造业的“大繁荣”,创造了GDP高速增长的阶段。但同时,这一模式在“反危机政策”以及之后的几轮“稳增长”后带来了中国经济结构的僵局——投资率的不断上升、二次产业产能的不断增加的过剩、产能利用率以及投资效率不断下降。

按照现价增量投资产出比计算的产能利用率衡量的宏观投资效率在2007年后迅速上扬,目前处于历史高位,表明投资效率处于较低状态;而2013年产能利用率进一步下降至77%左右(如图2所示),如果以1978年以来90%左右的平均产能利用率为衡量标准,目前大约有10%?15%左右的过剩产能,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较低的产能利用率或将成为常态;同时创造单位GDP增速需要的货币越来越多,也积累了较高的风险,2013年底到2014年以来,信托违约和地产降价的传闻愈发密集,传统模式的高速增长时代已经是“穷途末路”。

服务业将崛起

中国工业化进程的2013年对比日本工业化进程中的1973年有着多方面的相似。这其中,三次产业结构的演进如约而至,不禁让人感叹历史的相似性。就像日本在1973年经历过的“交叉点”,中国在2013年第三产业对于GDP的贡献超过了第二产业对于GDP的贡献(如图3、图4所示)。

经济服务化的动力源

在理顺了工业化和服务业的关系之后,在将中国工业化的阶段进行定位之后,可以明确服务业崛起的中期趋势。但是如果想要探究下一步服务业发展的方向,则需要从本质上寻找服务业发展的“动力源”。20世纪70年代后,世界各国,无论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服务业占GDP比重的大幅提升都是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

世界经济服务化的过程中有如下具体的现象:第一,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中服务业占GDP的比重均有所上升,发达国家的趋势更为明显。发展中国家传统服务业比重较高,而发达国家的现代和高级服务业比重较高;第二,发达国家和工业化后期的国家服务业内部出现了分化,批发零售贸易、运输仓储、住宿餐饮等服务业逐渐下降,而娱乐、休闲、艺术、健康和养老等服务行业占比提升;第三,发达国家和工业化后期国家的信息服务业,以及和信息业密切相关的专业与商业服务业比重不断提升;第四,各国的金融地产业迅速膨胀,和金融地产相关的服务业比重上升。

全球化

20世纪70年代后的“全球化”——世界经济的共生模式是世界经济“服务化”的动力源之一,可以从以下的逻辑进行剖析:第一,已完成工业化的发达国家将传统制造业转移出后,自身的产业升级是“高级化”(无论是高级制造业还是高级服务业)的过程,提高了经济中服务业的占比。第二,承接制造业的发展中国家,自身在完成工业化的过程中以二次产业发展为主,服务业伴随着二次产业发展。因此,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追赶国”,服务业占GDP的比重都在不断提升,只不过发达国家提升的趋势更为明显。

需求升级以及人口结构迁移

全球化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提供了按照各自比较优势发展的平台,是世界经济增长的红利。随着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收入的增长,需求的升级提供了服务业发展的动力源。随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和收入的增长,居民的需求不断升级,人们对商品的需求的比重逐渐下降,而对于服务的需求不断增加。代表消费升级的娱乐、休闲、艺术和健康等服务行业占比提升。

而人口结构的变化包含着很多的维度:人口的年龄结构、受教育程度等等。人口作为重要的要素,既是需求的方向,又是供给的主体。20世纪70年代后资本主义国家的老龄化催生了对于医疗、健康和养老服务的需求,在经济中的占比不断提升。

“信息化”和“虚拟化”

信息化——技术革命与经济的“服务化”。世界经济“服务化”的“信息化”,我们倾向于从“长波”——技术波的角度去解读。从世界经济长波第四波的萧条和衰退期开始(20世纪70?80年代),计算机的投入和应用已经为20世纪90年代信息革命的爆发做好了铺垫,在广泛地普及和应用中,信息革命已经对传统工业的生产流程以及产业的业态进行了颠覆和升级。

信息技术革命既表现为信息技术产品的创造和大规模的生产与普及,如计算机及相关硬件和软件、与网络相关的各种设备、各种通信器材等等;同时也包括传统生产部门和经济部门的信息化改造,使生产方式和管理方式适应信息技术的要求。

信息的生产、处理、储存和传递在经济活动中逐渐占据中心地位,而这些活动通常都被归属于服务部门。所以世界经济的服务化,更是世界经济的“信息化”和“知识化”。因此可以说,信息化对于传统行业的改造是20世纪70年代后世界经济服务业在经济中占比提高的“动力源”。

虚拟化——从“实体经济”到“金融经济”。探究世界经济“服务化”背后的“虚拟化”因素,还需要从经济周期的规律去解读。无论是长周期还是中周期,经济都是按照“复苏周期—主导产业周期—虚拟经济周期”的步伐演进。这其中,实体经济和金融经济之间的关系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在经济周期的衰退与萧条期,经济体中占据主导的固有的资本存量因为生产力过剩产生的边际产出递减,使得“求新求变”在孕育。技术创新备受推崇:无论是技术创新还是技术扩散。

20世纪80年代后,随着世界经济长周期的复苏与上升,加上信息技术创新并不断扩散至各个领域,使得实体经济部分领域的利润率非常之高,资本的积累主要积聚在实体经济的新兴产业和相关的公司之中,金融领域主要是金融服务并获取一定的收益同时提高金融部门的收益率,由此形成了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相互促进。

实体与金融互动之后,实体经济领域的利润率走弱,新兴产业中更多成长性企业的进入,反而拉低了平均利润水平,这使金融资本开始向“泡沫化”与“虚拟化”寻求更高的回报:新产业的上市公司、城市化中的房地产价格、高新公司的股权等。由此也形成了“实体经济”向“金融经济”的过渡。

“黄金时代”的征兆

需求升级与人口大趋势

工业化在目前的成熟阶段,人们开始对于工业化过程的发展模式产生厌恶和反思。在需求端,目前随着收入的提高,消费升级是经济结构变迁的基础。而结合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对于人类需求演进的理论和中国的实际情况:下一阶段中国将渴望更清洁的生活和生产环境、更理想的社会保障制度以及更多的休闲与自我提升。这些往往需要强大、规范和充满生命力的服务产业来满足(如图5所示)。

在经济转型的过程中,有政策的指引、制度的建设以及技术的扩散等因素,但是“人”的因素才是最本质的因素。这是因为 “人”是供给与需求的主体,在工业化的起飞阶段,可以供给的是廉价的劳动力要素,“人”需求的是财富的快速增加;在工业化中后期,可以供给的“升级”的劳动力的需求也会升级和迁徙。

目前,对于服务业来讲,站在“人口变迁”的角度,在需求端有如下特质:恩格尔系数逐渐下降,消费需求升级。消费支出向可选消费品、健康服务、休闲文化等领域升级。老龄化问题、环境污染问题、健康意识的觉醒等带来的养老医疗服务的需求。城镇化的继续推进将对生活型服务业的需求继续增加。80后、90后等互联网时代成长的一代人比重增加,对于信息消费的需求旺盛,尤其渴望信息技术的进化带来的信息消费服务的提升。环境污染的愈发严重以及廉价劳动力的减少,工业的产业升级和“清洁化”将促进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以及信息化对传统制造业和服务业的改造。

同样,在供给端,有如下变化: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劳动力素质提高,对于劳动密集型服务业的发展提供了保障。随着接受高等教育人口比重的提升,为知识型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提供了保证(如图6所示)。

新主导产业助力服务业

美国经济史学家罗斯托曾经提出,主导产业是那些具有足够创新的产业,是那些在经济增长过程中起到主导和引领作用的产业,是那些对整个产业链起到重要影响的、具有强大扩散效应的产业。过去十年,以建筑地产产业链为支柱产业的中国经济走过了工业化的快速发展阶段。而如今在“增长趋缓,服务崛起”的拐点,恰逢中国主导产业更替的阶段,信息技术将成长为未来的主导产业的趋势在2013年表现得愈发明显。

2013年,中关村景气指数上升了13%、信心指数上升了26%,互联网革命带动了通讯设备、软件、电子半导体、云计算和大数据等行业的高度景气。信息产业具备了颠覆和融合的特质:颠覆是指信息产业成为新的主导产业趋势明显,创造自身需求,颠覆其他产业业态;融合则指信息产业开始带动和改造其他传统产业,如教育、医疗、交通、商贸等。

我们在分析世界经济服务化的过程中,曾经指出“信息化”正是经济服务化的重要动力源。那么主导产业更替的阶段又恰逢服务业的崛起,信息产业将成为未来中国服务业发展的一条重要线索。信息革命将沿着需求升级和人口结构迁移的方向助力中国经济服务化的转型。

中国服务业的未来

从历史经验来看,中国工业化目前所处的阶段将迎来服务业加速发展的黄金时期。在世界经济服务化的动力源中,需求升级与人口大趋势是中国面临的现实,为服务业的高速发展奠定了基础。而恰在服务业发展的拐点又迎来了中国主导产业更替的爆发期,信息产业将助力中国经济的转型和服务业的发展。在这个逻辑关系的演进中,我们愈发能够感受到服务业发展的黄金时期即将到来。

服务业的划分有很多种方式,根据服务的对象面向中间生产业还是最终消费者,服务业可以分为生产型服务业和最终需求型服务业,有些情况下二者的界限并不清晰。如果下沉到哪些服务业的具体领域将迎来高速发展期,可以从生产型服务业和最终需求型服务业两个维度来探视服务业细分领域爆发的线索:前者是中国制造业升级、社会分工不断深化、商业模式不断高级化的结果,而后者是中国制度红利释放有效供给与需求的结果(如图7所示)。

生产型服务业——专业化与产业化

随着生产力不断进步与社会分工不断深化的必然结果。理性的市场主体,从机会成本视角出发,用“社会服务”替代“自我服务”。分工带来的收益成为生产性服务业外包的激励,生产活动外置逐步延伸也会刺激生产性服务业的需求,从而使服务业产业化、规模化得到保障,外部性的生产性服务业可以以更专业和更低的成本为制造业服务(如图8所示)。

另外,随着商业化程度的提升,经济中的商业模式也存在由“低级”向“高级”发展的规律,这主要体现在“产品”与“服务”的关系:随着企业对于以“顾客为中心”和“提升顾客满意程度”认识的加深,随着顾客需求升级为多样化、个性化,根据“服务业”的难易程度以及向客户提供的潜在服务价值的高低,可以把服务业划分为以下四种形式:“聚焦产品、附加服务”、“增值服务”、“脱离产品的专业服务”、“服务导向解决方案”(如图9所示)。

将生产型服务业内在发展规律与中国目前的工业化阶段和经济发展水平相结合后再进行观察,服务业的发展将会呈现出如下趋势:

外包。随着信息技术对于经济各个领域的渗透,各产业中间投入的增加,企业从成本收益和比较优势的角度,会有将产生性服务业“外部化”的需求。

重视客户。随着需求升级,客户不满足产品本身,需要与物品相伴随的服务。企业开始着眼于客户的需求,通过服务向分销链延伸,关注最终使用者,通过提供服务来提高信誉、创造需求。

服务差异化。在变革的时代,在新技术不断创新和扩散的时代,在颠覆性的商业模式层出不穷的时代,服务业往往可以作为差异化的工具,延伸产品的生命周期,在市场化和竞争机制逐渐放开的背景下,增加竞争力。

高附加值。很多服务业本身往往具有高附加值的特点,服务往往比产品有更高的利润率,转型服务业的制造业企业也会维持较高的盈利能力,因此这也是资本的选择。

重视环境绩效。对于工业化当前阶段中国的实际情况,环境约束将会成为政府和企业考虑的现实问题,服务化将会降低能耗和污染,从而改善整个经济的环境绩效。

因此,就生产型服务行业而言,在中国工业化目前的阶段,沿着其发展趋势和驱动因素的线索,在未来1?2年我们将观察到如下变化:首先,由于信息技术逐渐渗透,专业化水平的提升,促进了由于各个产业在中间投入加大而产生的生产性服务业的深化发展。其次,对于传统的生产服务业而言,比如流通、金融服务等等,需要关注信息技术扩散效应对于其带来的升级与改变。再次,在上市公司中,一些传统制造业企业和一些传统的服务行业(比如批发和零售贸易),将会向现阶段的新兴服务业和朝阳服物业转型。最后,应当关注的是传统的制造业企业在中国产业升级的大背景下,按照制造业企业在“价值链”上演进的规律,而产生的制造业“服务化”的现象。

最终需求型服务业——制度红利释放有效需求和供给

中国目前的最终需求型服务业未来有着较高的潜在需求,比如医疗健康、养老和教育行业。从中国需求升级和人口结构迁移的角度出发,未来若干年,中国的家庭部门将逐渐增加在这些领域的开支比重。目前这些行业的特点是,由于体制的原因导致供给不足,从而制约了行业的发展。

随着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后改革大幕的拉开,减权放政和鼓励社会资本进入的指导思想将对这些领域逐渐释放制度红利。以医疗健康服务业为例,对于经济来说具有“保民生、调结构”的双重作用,政府也有意向顺应该行业未来的发展趋势,将其打造成一个在国民经济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产业。

因此,对于最终需求型服务业而言,需要关注制度红利释放带来的变革的机会。这其中,医疗养老、教育等行业是潜在需求旺盛的行业,制度的变革有望促发潜在需求变成有效需求。在供给层面,垄断和行政化的特质有望在民营资本进入后得到改善(如鼓励社会资本办医以及公办教育开放化),效率和服务水平提升,有效供给加大。

在需求端:第一,恩格尔系数下降带来的消费升级,呼唤消费者健康意识的觉醒,大健康产业将得到广泛的支撑。第二,老龄化、环境污染等因素,将带来对于养老医疗服务等健康产业的需求。第三,知识型社会,家庭对于教育支出的比例将上升,劳动力出于不断提升自己职业能力以适应知识型社会的投入也会加大。

在供给端:第一,政府将从政策优惠、创造公平竞争环境等角度支持民营资本进入垄断的医疗养老服务行业,这是引导和顺应经济转型的潮流。第二,引入竞争机制后,相应服务行业的供给的效率将大大提升、服务水平也会有较大的改善,随着规模的扩张,产业链也会不断延伸。第三,信息技术在相应领域的扩散和渗透会改善相应领域的服务模式和商业模式,比如智慧医疗以及在线教育。

(作者单位:中信建投证券研究发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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