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所有制下的智猪博弈

木西

最近和几个民营企业家讨论混合所有制的话题，出乎意料的是，他们都表示国资和民间资本很难“混合”到一起，悲观情绪浓烈，与多数学者和财经媒体的看法大相径庭。

不能否认混合所有制是一种大胆的制度创新。国有资本体量大，但是机制不灵活。民营社会资本嗅觉灵敏，流动性强。

两者如若能够结合在一起，恰如虎背熊腰的大力士与温婉贤淑的小媳妇组成一个家庭。这个家庭既有铁汉也有柔情，日子应可过得和和美美。问题在于，国资多有大男子主义的毛病，控制欲太强；民营企业家也不甘于做个小媳妇，而更愿意和国资大哥称兄道弟。这样，矛盾就天然存在了。

近日，国务院专门开会研究，确定让社会资本特别是民间投资进入一些具有自然垄断性质、过去以政府资金和国企投资为主导的领域，并首批在铁路、港口、信息基础设施、油气管网及储气设施等领域推出80个项目，公开招标。

可以想象，一旦项目公开，有实力、有准备的民间资本必定趋之若鹜。若下一步在油气勘查、公用事业、水利、机场等领域继续开放，还会持续激发社会资本的参与热情。但是，参与只是第一步，后期能否愉快合作，只能且行且看了。

要想实现真正的混合，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乳交融，国资和民企都需要重新认识自己、了解对方，并吃透游戏规则。

首先，混合所有制的参与方最终必将进行利益分配。作为市场主体，国资和民资必须彼此竞争。而混合所有制，只是国资所属的某个企业和民资属性的某个或某些企业组成了一个竞争联盟，共同参与竞争。这个联盟能够获取的利润，必须要大于各方单独竞争获得的利润之和，否则就会有合作方退出，导致联盟瓦解。而且，任何混合所有制企业的最终收益，不会变成双方或者多方的共同资产，终归需要进行利益分配。“合作”的目的是为了“分配”到比自己单干更多的利益，最后落脚还是在“分”。

其次，混合所有制参与方进行的是一场“智猪博弈”。“智猪博弈”是博弈论在经济学方面的一个典型案例。说的是大猪小猪共同进食，食物需要其中一头猪去食槽的很远一端踩压踏板才能获得。每踩一下踏板有10份猪食进入食槽，但往返付出的体力需要消耗2份猪食的当量。双方就会在谁去踩踏板问题上形成博弈：没去踩踏板的猪能提前享用食物，去踩的反而要浪费体力。因为大猪吃得快而多，对小猪而言，去踩踏板付出时间和体力后再去“虎口夺食”，结果是得不偿失，所以最佳策略就是舒舒服服地等在食槽边让大猪去踩压踏板，大不了和大猪一起干瞪眼不吃。而大猪在此情况下，聪明的选择就是奔忙于踏板和食槽之间，先让小猪“搭便车”占点便宜之后赶回来抢食。

显然，国资相当于大猪，而民间资本则属于小猪。“智猪博弈”的最终结果说明，在混合所有制中，国资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义务，而不能以“平等合作”为借口，要求其他参与方承担超过其边际收益的责任。这种更多的责任义务，通常表现在要利用国有企业长期储备的技术和人才优势，为混合所有制企业提供有价值的研发成果，同时提供技术保障，使合作方都能享受到新技术带来的超额收益。

作者为产业观察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