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天
心理疾病,难以触摸,不见首尾,催眠师想要治愈的究竟是哪一个病症?
电影《催眠大师》填补了近年来中国电影在心理片这一题材上的空缺,让人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无论多么向阳的房间,也总有一个偏幽暗的角落。这个角落白天看来毫不起眼,让人可以轻易忽略,黄昏时偶尔光线扫过照见的粒粒浮沉,就像是一潭死水上常年安静的浮游生物在大灾难来临前慌忙逃窜,等到夜晚降临,它们纷纷变成鬼魅魍魉,缠绕而来,霸占了整个房间的灵气,扼住屋主的咽喉,直至窒息。
这个被忽视的角落,就是被人隐藏在脑海中的那些片段,它们让你感到内疚、压抑,抑或是无比惊惧。当每个人被生活表面的光明和繁琐蒙蔽,渐渐忘记或主观的忽视了这些感受,它们就慢慢成为你潜意识,看起来并不存在,其实却无处不在。
电影中的心理治疗师徐瑞宁正是擅长将这些你不敢面对又慢慢忽视的记忆通过催眠治疗找回。催眠术的能力在无数的心理学书籍中都被辩证性的肯定,它可以在人恍惚的状态下通过心理暗示,让人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从而回到记忆的深处。影片中的一开始,就以恐怖片的手法刻画了催眠的这一功效,因粗心而失去幼女的中年女人常年在噩梦中被追赶,总觉得自己仍然有个小女儿,然而在催眠的状态下,清醒地看到追赶自己的人正是年轻时的自己,而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催眠师在梦中通过心理暗示帮助她告别过去,放开那一段难以释怀的错误,与曾经的自己握手言和。
电影中夸张的人物性格设定使自信满满的催眠师不止一次使用强硬的语气和逼问的态度来面对病人,这虽然于真实情况中的催眠过程完全不符,却让电影始终充满一种紧张而慌乱的气氛,让观众始终有张无弛,步步进入电影所设好的局。
一环套一环的催眠幻境,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许多海外的影片。同样是研究潜意识和心理暗示,《盗梦空间》更大程度上的将心理暗示的能量最大化,让人更加轻信潜意识世界对人的迷惑性。日本早期电影《催眠》改编自松冈圭佑的作品《绿猴子》更倾向表现催眠的消极作用,使用日本特长的恐怖片手法,将每个人潜藏在心底的“绿猴子”变成最后置人于死地的诱因,一直以来在心理片中颇受关注。而电影中涉及了利用催眠让人犯罪的情节,这一直让专业人士和观众颇为不满,因为催眠只是一种高度暗示的手段,并不能真正违背受催眠者的意愿。《催眠大师》中强调的清醒催眠也被刻画成一个极有难度的事情,在病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之催眠,以及在一次治疗中多次催眠,在现实中基本难以实现。相比较这些更关注个人内在世界的心理片,美国早期心理片更注重影射社会层面的弊病,比如享誉盛名的《飞越疯人院》和库布里克的《发条橙》。
与日本恐怖电影《催眠》和其他心理暗示类电影偏消极的结局不同的是,《催眠大师》在结尾处略为老套但温暖的设定,仍然将影片从惊悚的路线拉回对催眠治疗良性的评断,些许无力的告慰每一个有可能触碰到自己心底里“绿猴子”的观众:“ 没有人可以原谅你,除了你自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