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巴与足球的诱惑（上）

张国云

桑巴和美丽歌曲的故乡/深深进入我们的灵魂/你是我们心灵的圣坛/愉快地歌唱。

——《美好的城市》

有这么一个美丽可爱的地方，那里兼有北半球的浪漫南北球的热情，有热力四射的桑巴舞曲，有激情迸发的狂欢节，有神秘茂密的热带雨林，这些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我们会惊叹发现“上帝是巴西人”。

在我的脑海中，那里还是“足球王国”，多少人们为足球“折断腰”。记得那天，当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宣布巴西获得2014年男足世界杯时，巴西百姓为此倾城而出，在等了长达半个多世纪后，“五星”巴西终于再圆世界杯梦。虽然拥有着五夺世界杯冠军的辉煌，但巴西人也有自己的囧事——他们从未有过，在本土夺冠的经历。

在世界杯开赛前夕，我能去巴西工干，自然是一件特别快乐的事。此时那片足球王国的热土，到底会带给我们什么惊奇与期待？要知道，去年就曾计划出国，因工作忙而放弃。今年出国又遇从严限制，在我忐忑不安之后，我们的出国培训团，如愿以偿，这或许是一种缘分吧！

因为我们这次赴巴西、秘鲁出国费用，全部由世银买单。这些年人家每年约有三、五十个亿美金贷款，投放在中国。在以GDP论英雄的时代，资金紧张已是常态。但我在工作中常遇到一些地方说他们“不差钱”。我就想，对民营经济发达的地方，也许一时半载“不差钱”。其实，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不就因为缺钱，前年轰动全国的温州资金链断裂，企业家逃债或自杀，也因为缺钱。

同样一元钱，内资与外资又不一样。外资跟着进来的还有“要素包”，把人家先进理念、先进技术、先进人材，先进制度等等，都带进中国。原谅我扯远了。还是尽快跟着我们脚步，快快走进那片渴望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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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城市充满了愉悦美好的城市我的祖国巴西的心脏\桑巴和足球的故乡深深进入我们的灵魂你是我们心灵的圣坛愉快地歌唱。”在蓝天白云、温暖如春的南美12月，再没有比这首《美好的城市》更令我们热血沸腾了，在巴西随处都可以听到这一熟悉的旋律。

与巴西的天高云淡相比，我们举国上下正遭遇雾霾的痛楚，飞机上我不断在想，难道真的“外国月亮比中国的圆？”这在毛泽东时代，如果这样想，那是典型的崇洋媚外，要接受声讨与批判。但随着制造大国崛起，一些企业以牺牲环境攫取血汗钱，已经十分疯狂！我们不得不承认，雾霾已让我们的月亮暗然失色！想到这几天中国嫦娥玉兔登月，我对同伴们开玩笑道：“为让月亮比外国更圆，中国正在行动！”

不可否认，为了环保中国一直在努力。比如，去年我们就拿到世行的几亿美元，花在“美丽乡村”建设上，如今习近平总书记又提出了更宏大的“美丽中国”计划，可谓我们的“登月计划”。就像去年底，我到台湾，连战主席为我一书题词：“梦里富春”，多么美好的远景呵，我想只要我们从现在起，为之不懈努力，美丽中国一定指日可待！

12月12日下午6时，单位已经下班，我还埋头主持明年项目推进计划会议，同事打来电话催我：“赶紧将行李装车，马上去机场出国。”我还以为是开玩笑，“不是安排13号出国吗？”“是的，13日零点的飞机！”我一下子崩溃了，大声责问：“为什么不早点提醒？”

我的出国资料还在办公室，行李还在家中，怎么马上赶机场？我急了，放出一句狠话：“我不出国了，你们去吧！”对方骂我：“疯子，十足工作狂！”但我确实仅记住13号，并还安排上午要与同事交办工作，下午与领导通一下气。现在计划打乱了，十分被动。但冷静一想，如今“出一趟国真难”，就这样轻易放弃？要知道，这是世行活动，稍有不慎，既对不起组织，也对不起百姓，还有可能对当地经济带来影响。

作为一个中共“老布尔什维克”，一种事业心与责任感的使然，令我马上拨通对方电话：“你们先走，到机场帮我办好手续。我现在立即回家取行李！”紧接又给单位车队长打电话要车，他也昏倒了：“都下班了，派谁出车呢？”我到底是当过兵的人，以命令口气：“我不管你这些。老兄，请你必须保证我赶上出国班机！”车队长先派了一辆离我最近的便车，把我从会场接到办公室。此时正是下班高逢，杭州这样的城市，很难叫到出租车。其实按我个人癖好，我宁可自己花钱坐出租车，也不愿麻烦单位派车，可是，今天我得破例了。

高速路上，我们一路狂奔，“罚单”估计就是这样制造出来的。车上我一边打电话向同事交办工作，一边与前方出国的同僚保持联系。当他们得知我神速赶来，电话里传来掌声。在距离浦东机场还有二三十公里处，我的车竟然追上他们。抵达航站楼时，他们的车开过了头，当他们再折回来，我已抢前站在月台上。一下车，他们争先恐后拥抱我。我不知是因同志间友情，还是因与巴西缘分，两眼一下湿润起来。

13日凌晨零点五分，我们搭乘法航AF0444航班准时划破夜空，从浦东机场准时起飞，经停巴黎再搭AF0111航班，通过约三十个小时飞行，我们从东半球抵达西半球，行程约两万公里，抵达巴西里约热内卢机场。

从飞机俯视下去，巴西拥有辽阔的农田和广袤的雨林。据说巴西的国名，就源于巴西红木。我从英国智库经济与商业研究中心公布的最新年度全球经济体排名得知，巴西的经济规模已首次超过英国，成为全球第六大经济体，这让我十分惊叹。

今天我们要降落的第一个城市，叫里约热内卢（RiodeJaneiro），在葡萄牙语中意为“一月的河”，位于巴西的东南部，来到这里你会发现，里约市坐落在美丽的海湾，海抱城，城抱山，依山傍水，城市处于湖泊山峰相间，风景优美，景色奇特。

确切说，城市中有大海也有森林，乡村中有大山也有高楼，这是一个很值得品味的城市。但考虑我们身担世行学习任务，除了八小时之外，我们没有时间游山玩水。即便有深层次了解巴西的冲动，也只能独自咽下这一垂涎欲滴口水，痛苦呵！

那天我们走出机场，沿途确是依山而造、层层叠叠的贫民窟，甚至正在修葺的足球场周边，也是连绵不绝的贫民房屋，像苔藓、像皮疹，影响着里约城市的面容，真有点大煞风景。负责接待我们的卢女士告诉我们，之所以这么好的位置让穷人给占了，是因为很久以前，在富人的选择中，认为傍水的位置才是好地方，因此他们大都到海边建房筑屋，而穷人就到没人去的半山脚落脚，那时政府对于建房没有规划，等到觉醒时，穷人们已依山傍水安营扎寨，形成了一支浩浩荡荡，不可阻挡的洪流。一见面，其实里约留给我第一印象并不好，甚至令人莫名地忧伤。

我们的车，非常近距离地穿过贫民地带，该地居民居住条件之差令人难以置信。我问卢女士，他们的生活怎样？她说，他们中有打工的，有靠乞讨过生活的，生活水平肯定很差，但差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因为贫民窟是谁都不愿冒险进去，更别说了解他们了。

待我们办好入住酒店手续，已时过半夜。我翻来复去难眠，记得在《里约大冒险》中，这里曾是浓郁的绿树，清澈的湖水；而在《速度与激情》中，这里又破败落后，肮脏一气。面对神圣与魔鬼同舞的城市，此刻我就想早点躺下，缓展一下几十小时“蜛机”煎熬，即便梦中遇见里约的恶魔，我也感到幸福，因为毕竟走出国门了！

2.

在里约，我们耳畔常常回荡最多的，是那首《伊巴奈玛的女孩》旋律：“世上无可比拟的优雅就是她，那个走过来又走开的女孩在通向海滩的马路上，她的步态甜美而多姿那女孩有着金色的身躯，伊巴奈玛的太阳赋予的身躯她婀娜的步态比所有的诗更像诗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物事。”

女孩名叫艾诺伊莎，20世纪60年代还是个中学生，每天放学都要经过里约蒙特尼格罗大街。一天，诗人莫拉伊斯和作曲家汤姆·若宾正为写作音乐剧冥思苦想，正好艾诺伊莎路过酒吧门口，她的仪表和步态深深打动了艺术家。于是，这首歌曲与海浪形成一个美妙的天籁之音，征服了所有里约人。同样.当我们一踩入这里，也被带入和融进这一浪漫的地方。

我们所住酒店紧挨大海，海浪拍打着海岸，发出的涛声就像一首睢眠曲。其实，在这种梦境里，谁都会美梦连连。第二天，一觉醒来，晨光已照到床边。从窗户眺望，美丽著名的瓜纳巴拉海湾，像一位晨练美女活力无限。太阳似巴西产的巨大宝石，水灵灵地跳出海平面，光芒四射。

乘人们还在睡梦中，我走到大海边。一往无垠的金色沙滩，静静地等候脚印丈量；宽广无际的碧海蓝天，激情澎湃地等待我们放牧思绪。远处，白色的游艇和帆船如星星一样散落在蔚蓝色的水面上，把美丽的瓜纳巴拉海湾装扮得更加耀眼。近处，林立的高楼、错落的房屋，把里约映衬得格外繁华。最让人窒息的美，是拥有着新月形沙滩的月亮湾，让人恨不得生出翅膀，与蓝天白云共舞，落入碧海长眠不醒。

晨练的人更多是沿着海边的跑步道运动，很像在推动着大海这一巨大风车旋转，而那些在看海、在听海和冲浪的人们，又像是弄潮儿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机遇。不少年轻人在沙滩上踢足球，就像在踢着大海那颗刚升起的太阳，每一次射门都是太阳走向大海深处。我十分欣赏他们全民健身的做法，当地人古铜色的肌肤，那是阳光颜色、那是浪滩颜色，那是大自然的本色呵，向人们传递着一种健康、一种活力、与一种爱。

因为我们到里约是周末，不能公务活动，我们一方面抓紧倒时差，一方面在附近多走一走，多看一看。在瓜纳巴拉海湾，一座巨大的山横空出世，当地人称其为面包山，因为这里是出海口，山的战略地位就不一般了。一打听，果然这里是里约最早的军事要塞，现在山脚下还保存着当年保卫里约市的古城堡。现在我明白了，老百姓为什么叫面包山，就像《列宁在十月》电影中的一句精典台词：“馒头会有的，面包会有的。”因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海湾有一座长达数十公里的大桥，叫尼特罗伊大桥，就像一条巨龙，横卧在大海上。这一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大桥，提醒我们巴西曾经有过辉煌实力，紧挨大桥有一个海上钻井平台，刚好一艘飘着五星红旗的中国油轮划过海面，蓦然让我对巴西这一发展中国家刮目相看。

在游船上，我见到当地现代艺术博物馆，坐落在尼特罗伊市伊卡拉伊海滩边，是巴西名声显赫的现代建筑艺术大师奥斯卡·尼梅尔（生于1907年）亲自设计，建筑造型既像一盏名贵的“威士忌酒杯”，欢迎八方来客，又如一个“空中飞碟”，飘浮在碧海蓝天之中，给人一种现代建筑艺术美的享受。

在海湾，我还见到马拉卡纳体育场，这是我们常常在媒体中见到的足球场馆。它是迄今世界上最大的体育场。据说可以容纳16多万名球迷。这建设于上世纪四十年代，在1969年的世界杯预选赛上，巴西与巴拉圭的比赛迎来了183341名球迷，创历史纪录。如此精确数据，我想悬要足以说明足球的力量，足球文化的伟大。

紧贴海边是巴西第二次世界大战阵亡烈士纪念碑，我们是怀着沉痛心情走进去的。地下为陵墓，存放着烈士的棺木，地面建博物馆，墙壁绘有反映战争场面的壁画。在那里留言簿上，我用中文写了一句话：“中巴友谊，万古长青！”广场有长长一列军车停放着，开始我以为是道具，走近一看，是十多位老军人，收藏的一批二战旧式军车。见到我，他们十分热情邀我留影。也许我也曾经是一名军人使然，我爬上一辆很酷的军车，充当了一回演员。他们之所以要让人们记住那段历史，我猜测，这里有他们长眠不杇的亲人，或者他们那颗正义的、良知的和不安的心在作祟。

巴西有句谚语：“上帝花了六天时间创造世界，第七天，他创造了里约。”用上帝整整一天时间创造的城市，当然绝不只是一种表情，上千万人口，不同的肤色，不同的种族，极端贫穷与过度奢华比肩并存，但却没有发生宗教和种族纷争。人们不停地埋怨社会或抗议示威，但街头热情的桑巴舞步却从未停过。五光十色的社会旖旎，在这里汇成一片奔放粗犷而又色彩斑斓的生命之歌。

当然，里约城市也有自己的不幸，由于附近工厂废水废物不断向瓜纳巴拉海湾排放，海湾内水资源受到严重污染，附近生物大面积死亡，当地政府为治理瓜纳巴拉海湾的污染问题，不断投入巨资整治，但对附近工厂的污染源控制不力，使得原本美丽的海湾慢慢污浊不堪。我向接待我们的卢女士打听：“这里海水，怎么像巴西咖啡的颜色？”我不知为什么，她不肯告诉我真相，反而强调说：“海水就是这个样子！”也许家丑不可外扬。就像前几年中国对PM2.5认识也不一致，直到近年雾霾愈演愈烈。好在里约一直给了我们蓝天白云，多少让我们在中国连呼吸都很沉重的心，得到了一丝欣慰，见到了一些希望。

因为我喜欢里约的旧城区，那里便能体验《伊巴奈玛的女孩》演绎的经典。日光下，旧式的楼房一层一层错落地向下排列，不远处的尽头是一片蓝色的海湾。老街很多小巷和街道都由碎石子铺成，石缝间的凹凸在清晨和黄昏的阳光下，闪烁着最自然的美感。

而无数艾诺伊莎，正踩着碎石子路，甩着厚厚的赤褐色头发，露着汗湿的棕褐色肌肤，微笑地向我们走来。多像在我的故乡，那里有走不完的江南雨巷，有一位丁香姑娘，“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的悠长，悠长又寂寞的雨巷。”（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