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课堂师生互动质量观察工具之CLASS评析*

●莫菲菲王冰如

美国课堂师生互动质量观察工具之CLASS评析*

●莫菲菲王冰如

课堂师生互动是课程实施的关键环节。若要完整地对这一互动的质量进行评估，不仅需要可靠的理论基础，完善的理论框架，还需要选择和运用方便有效的工具。该文对美国课堂评分系统（Classroom Assessment Scoring System，CLASS）的变量框架与检测、方法与工具方面的问题进行介绍，并对该工具的优缺点以及在我国检测课堂师生互动质量的适用性进行评析，从而为我国的课堂师生互动质量评估提供具有理论和实际效用的参考。

师生互动；课程实施；CLASS

教师与学生的互动是课堂教学中最基本，也是最主要的人际互动。良好的师生互动质量不仅对学生的成长和发展具有积极的作用，也为教师提供专业成长的养分，帮助其不断提高自身专业水平，从而在整体上促进学校课程实施质量的提升。因此，检测课堂师生互动质量成为评估学校课程实施质量的重要环节。本文以美国近年来研发的，在评估课堂师生互动质量方面具有代表性的观察工具——课堂评分系统（Classroom Assessment Scoring System，以下简称为CLASS）为例，对其变量框架与检测、方法与工具等基本情况进行介绍，并对该工具的优缺点以及在我国检测课堂师生互动质量的适用性进行评析。

一、CLASS的变量框架与检测

（一）维度和指标设定的依据

CLASS是美国皮安塔教授（Robert C.Pianta, PH.D）和哈默教授（Bridget K.Hamre,PH.D）领衔的团队开发的一套适用于评价学前至12年级课堂师生互动质量的观察工具。他们认为，教师与学生互动行为可以通过标准化的观察工具评价出来，并加以系统分析。[1]因此CLASS具备一套自身独有的维度和变量框架。

CLASS维度的开发基于一定的理论与研究，即教师和学生间的交互作用（interaction）是学生发展和学习的主要机制，这一点在儿童早期发展中尤其突出，这也是CLASS将观察重点置于学前和低年级的原因。CLASS的维度主要考察教师与学生在班级中的互动，而不评价现实中的材料、物理环境、安全或采纳的某一具体课程。[2]虽然观察互动与材料、环境和课程之间的区别是重要的，但在绝大多数的早期环境中，材料、环境和课程是共同存在的、组织良好的，因此，CLASS评估的主要焦点在于课堂中的师生互动及教师如何使用其掌握的材料，而不评估材料呈现、物理环境、安全或某一具体课程的应用。

CLASS的研发基于对众多文献的回顾，也基于美国国家儿童健康和人类发展研究所（NICHD）、早期儿童保育研究网络（ECCRN）、美国国家早期儿童发展和学习研究中心（NCEDL）的大量大规模课堂观察的研究。[3]CLASS所评价的指标来自对儿童养育和小学研究中所使用的班级观察工具的回顾、有效教学实践的文献、小组讨论（focus groups）和大量的预研究。从最广泛的水平上看，教师和学生之间的互动能分为三个一级指标：情感支持、课堂组织和教学支持。每个一级指标又分成数目不等的二级指标（如图1所示）。

图1 CLASS的维度和基本框架[4]

（二）变量框架介绍

如图1所示，CLASS评估系统主要包括3个一级指标10个二级指标。在10个二级指标的解释上，每个二级指标又分为许多评估子项，以便观察者进行记录和评分。以下就3个一级指标作描述性的介绍。

1.情感支持

情感支持主要包括以下4个评估方面：（1）积极因素，反映教师与学生之间所呈现出的情感联系和通过口头与非口头互动建立的热情、尊重和喜爱。其包括：人际关系、积极影响、积极交流、尊重4个评估子项。（2）消极因素，反映班级中表现出的消极情感，教师消极情感的频率，或是对学生表现出的消极情感，比如愤怒、对立或者攻击。其包括：消极影响、惩罚性控制、讽刺/不尊重、严重的否定4个评估子项。（3）教师敏感性，反映教师意识和回应学生的学习和情感需要的程度。其包括：意识、回应、提出问题、学生舒适感4个评估子项。（4）尊重学生观点，包括关注教师与学生互动的水平，学生对活动的兴趣、动机，教师对学生观点的关注，教师鼓励学生负责和自主。其包括：灵活性和学生中心、支持自治和领导、学生表达、移动限制4个评估子项。

2.课堂组织

课堂组织包括与组织和管理学生的行为、时间和注意力有关的一系列过程。课堂组织含有3个二级指标：（1）行为管理，即教师提供清晰的行为期望的能力，使用有效方法来修正行为的能力。其包括：清晰的行为期望、预防行为、纠正错误行为、学生行为4个评估子项。（2）课堂效率，指考察教师怎么组织教育时间和常规，为学生提供活动，让他们有机会参与学习活动。其包括：学习时间最大化、日常活动、过渡、准备4个评估子项。（3）教学模式，关注教师如何最大程度地利用学生的兴趣、让学生最大程度地参与和让学生从课程和活动中获得最多知识。其包括：有效的促进、形式和材料多样化、学生兴趣、对学习目标的清晰认识4个评估子项。

3.教学支持

教学支持的理论基础主要来自于儿童的认知和语言发展。CLASS中教学支持含有3个二级指标：（1）概念发展，评估教师对于能够促进高级思维能力和认知能力的教育性的讨论以及活动的情况、教师对于理解性教育而非机械性教育的关注度。其包括：分析和推理、创造、综合、与真实世界联系4个评估子项。（2）反馈质量，评估教师提供反馈的程度，这些反馈往往可以扩展学生的学习和理解，能够鼓励学生对活动的持续性的参与。其包括：提供支架、反馈圈、促进思维过程、提供信息、鼓励和肯定5个评估子项。（3）语言建模，关注教师使用语言刺激以及语言指导的质量和数量。其包括：频繁的对话、开放式结尾的问题、重复和扩展、自我和平行对话、高级的语言5个评估子项。

（三）检测方法

CLASS具有标准化的培训材料，通过标准化的培训使得观察者对CLASS的目的、观察步骤、评分程序有一个清晰而又全面的了解。在培训最后，受训者需要通过一个严格的观察测试。受训者需要观察5段录像并进行评分，评分需要与主编码在一致性信度上保持80%以上。每段录像的主编码都是由至少三个以上高信度课堂评分系统编码者得出，从而确保标准答案的准确性。如果测试者得分低于80%，那么意味着其还需进一步培训，以减少评定过程中的随机误差。测试的有效期为一年，通过测试的观察者必须在一年后及时进行再测试，以确保不会因为对课堂评分系统评估内容的生疏，而降低了其课堂评分系统的评分者信度。

二、CLASS的方法与工具

CLASS主要采用现场观察方法获取数据，也可根据具体项目需要灵活采用录像观察，观察中需要遵循两条原则，即观察指标数量的最大化将会增加测量的可靠性；在教学日的课中和课外进行观察都很重要。

观察通常从教学日的开始持续贯穿至少2个小时，也可选择在课间休息或午餐时间或与被观察教师约定的其他时间进行观察。观察内容和观察周期、时间取决于观察背景和目的，要求观察前协商确定。同时观察前所有成人需要在固定场所与给定时间内对预观察的变量进行编码。观察时，教室里面至少要一个老师或者成人，尤其是在课外时间内。为保证结果可靠性，观察以30分钟为周期（20分钟观察，10分钟记录）直到观察结束，至少应该获得四个周期。期间观察者填写好各周期的观察单，保证客观性以及周期的独立性，权衡单一事件、指标的独立性，在结束后统计并填写得分总表。

CLASS的观察单包括班级、时间、教师、科目、周期轮次、观察对象（全班/小组）等基本信息，还包括需要被观察的指标及其变量、各变量观察结果的简单描述（Notes）与评分。[5]评分依据CLASS提供的表现性标准进行，对10个二级指标进行打分，分低（1-2分）、中（3-5分）、高（6-7分）三等。为了更真实地反应课堂的互动水平，各指标得分并不用于计算每一周期总分，而是在得分总表中计算各指标的平均得分。情感支持、课堂组织和教学支持三个范畴的得分则是相应指标得分的平均值。如教学支持=（概念发展的平均值+反馈质量的平均值+语言建模的平均值）/3。

CLASS的变量框架不是一个一一对应的清单，观察者应通过多维度的全盘描述获得分数，但各指标的表现性标准是值得参考的。例如，“课堂组织”指标中的“教学模式”这一二级指标包含了“有效的促进、形式和材料多样化、学生兴趣、对学习目标的清晰认识”4个评估子项。具体来说，“教学模式”这一指标关注的是教师如何最大程度地利用材料等形式培养学生的兴趣，让学生最大程度地参与到教学中并让学生从课程和活动中获益最多。这在观察时就涵盖了教师如何为学生提供学习支持、教师如何处理教材之类等与课程实施直接相关的内容。

CLASS对每一指标和基本变量都给出了表现性标准，低、中、高水平的判断和评分一般依据现象的频率做出。尽管观察单上的“Notes”一栏提供了观察到的有关课堂教学现象的描述，但观察者往往很难兼顾观察并判断现象、记录现象、统计发生频率并评分。对于一堂课的评估来说，量化数据的证据可能稍显不足，但对于大规模的评估来说，若评分依据精确到每一变量的发生频率则工作量过于庞大，而多周期观察统计平均值则一定程度上对单一观察周期内精确度不足的问题做出了弥补。

三、CLASS的价值与意义

我国自推行课程改革以来，教育界的研究者们已逐渐将研究的着眼点转向课堂师生互动的层面，十多年来立足于不同的视角对于课堂师生互动展开了广泛的探讨。但检索相关文献及资料不难发现，目前我国已有的课堂师生互动研究多集中于理论上的分析、互动主题上的探讨以及个案的观察和分析，且样本量都比较小。基于我国当前在课堂师生互动质量大规模测评方面研究薄弱的现实，CLASS这一课堂师生互动评估系统无论是在指标、变量等内容上还是框架构建、信息获取等方法上都对我们有极强的理论和实践借鉴意义。

首先，CLASS强有力的数据支持以及严格的质量监控体系，确保了这个课堂师生互动评估系统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CLASS在研发过程中，评分指导手册、训练材料和内在效度检验是在两个国家性的大样本的研究中发展起来的，分别是美国国家儿童健康和人类发展研究所和美国国家早期儿童发展和学习研究中心的研究项目。这两个项目收集了5000多个学前班至五年级的课堂活动，数据广泛而多样。此外，为了确保CLASS的评分者信度，观察者在正式观察前需要通过观察培训和测试。测评前提供标准化的培训材料，通过标准化的培训使得观察者对CLASS的目的、观察步骤、评分程序有一个清晰而又全面的了解。在培训最后，受训者需要通过一个严格的观察测试。由此，我们在开发大规模测评时对信度和效度的保证可以从CLASS中获得启发。

其次，CLASS在分析课堂师生互动时，其框架、指标、变量一定程度上描述了课堂中课程实施的关键事件。CLASS标准化的观察单和评分细则为我们进行课程实施过程质量的大规模测评提供了工具性建议。此外，CLASS将师生互动视为学生学习的主要机制，而教师的教和学生的学构成了课程实施的主要过程，因此CLASS对这一过程的描述方法值得借鉴。

第三，CLASS的评价视角多元化，能够更全面地反映学校课程实施各方面的质量。CLASS的主要评估领域包括了情感支持、课堂组织和教学支持三大内容。此外，虽然CLASS更多地对发生在课堂里的师生互动进行评估，但是其还关注生生互动及学生其他行为的表现。CLASS这种从一元视角向多元视角的转变能使评估者更全面地掌握教师和学生的互动，进一步了解学校课程实施的情况，从而提升对学校课程实施过程的描述质量。因此这为我们确定学校课程实施过程大规模测评的视角提供了参考。

最后，虽然CLASS已经被广泛运用到美国各大国家级的研究项目中，澳大利亚、芬兰、泰国等国家教育质量的研究项目也在使用此工具，[6]但若要在我国使用CLASS这一课堂师生互动评估工具，则还需要注意以下几点：其一，美国的“课程”和我国的“课程”在取向上有一定的差异，CLASS关注的是低年龄段课堂教学，课程的生成性更被看重，甚至师生互动本身就是课程，我国的“课程”偏向于忠实和调适。其二，CLASS聚焦低年龄段，我国虽然已有不少学前课堂中的师幼互动使用此工具进行研究，[7][8]但CLASS在高年龄段的课堂中适用性有待考察。

其三，运行CLASS这样人工进行的大规模观察，无论是经济成本还是人力成本都很高。其四，由于CLASS评分系统的特殊性和大规模测评的客观要求，测评最终必然只能收集某些事实证据，如统一的观察单，而忽视其他重要的、体现独特性的证据。同时量化评分也会导致证据碎片化。因此，CLASS只能提供大致的图景而无法细致体现某一学校、某一课堂全部的课程实施情况。由此看来，对这种标准化的观察结果的应用应当慎重。

[1]夏雪梅.以学习为中心的课堂观察[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 2012：009.

[2]The Curry School Center for AdvancedStudyofTeaching and Learning,University of Virginia.Classroom Assessment Scoring System[EB/OL].[2012-12-10].http://curry.virginia.edu/research/ centers/castl/class

[3][4][5]Robert C.Pianta,Karen M.La Paro&Bridget K. Hamre.ClassroomAssessmentScoringSystermManual,Pre-K. Maryland:Paul H.Brookes Publishing Co.,2008.

[6]Robert C.Pianta,Implementing Observation Protocols:Lessons for K-12 Education from the Field of Early Childhood.Center for American Progress.Washington,2012.

[7]黄瑾,田方.幼儿园半日活动情境下的师幼互动研究——基于CLASS课堂互动评估系统的观察分析[J].上海教育科研,2012，（10）: 88-91.

[8]李林慧.早期阅读教育活动中的师幼互动分析——浅谈教育活动评价分系统（CLASS）的运用[J].幼儿教育,2010，（10）:25-26.

（责任编辑：刘君玲）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义务教育阶段学校课程实施过程质量评估的理论和技术研究”（项目编号：11JJD880003）的研究成果之一。

莫菲菲王冰如/华东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