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贵
刚写完这篇小说,就传来马尔克斯逝世的消息。农民不知道这人是谁,还误以为马克思呢。我居住在小镇叫道东的地方,属于贫民街区,在我周围,一直生活着种地或种菜的农民。其中有蹬三轮擦皮鞋或站街女。但农民里也不乏懂一点文学之人。农民说话直白,不拐弯,他们说,不管马尔克斯也好,博尔赫斯也罢,这些人在咱中国可下了不少崽啊!农民的话,让我想起自己的少年时代,那时爱画画,首先买书,各种各样的图谱,照着学,照着画,你还别说,我很快画出了几幅像样的画。马尔克斯和博尔赫斯两人的作品,我一个字都没读,所以,每每有人提及这两位人物,我都躲在一旁不敢吱声,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为自己浅薄而汗颜!《星火》编辑通知我写创作谈,我没有立即写,而是出门,往山上走。走了五百米,眼前是一个小山沟。那里有一间破屋,空的,长年不住人了。这个还没有国旗面积大的小破屋,便是我早年居住的家。我没有走进去,继续往山上走,走到一棵梨树下,站住了。梨树下,埋着我二哥,他年仅四十,就死了。还有我大哥,刚过五十,死了。另外我小弟,三十多一点,也死了。而如今的我,年龄算是大的,也六十多了。邻村一个姓贺的,与我年龄相仿,平时愿意写点东西,他没事了,就跑来我家,并不探讨文学上的事,竟然谋划他死了以后,立一块什么样的碑?当时我没兴趣,任凭他自说自话,没理他。现在,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想,如果我死后立碑,干脆弄一块砌墙用不上放在地里又耽误农民种地的大石头,立于坟头,冒充一个碑如何?于是,我站在一棵梨树前,拍下了一张照片。这一棵梨树,是开花的。
十年前,我在博客上认识了一位新疆女孩,我俩在精神层面上有很多共同点,便相约,互不告诉电话,也不上网,那么,就没有私信,也不网聊,而是用一支笔,一页纸,彼此写信,用这种老旧办法,通信联系。说好她先给我写信,因为等到她来信了,我才好按照上面地址给她写回信。遗憾的是,我有急事去了贵州,三年后回来,邻居说收到了一封信,但不像编辑部的,就扔了……
新疆女孩,如今你嫁人了吧?
文学是什么?文学就像我身后那一棵开花的树,它养了你的眼,却养不了你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