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冉
这是农历癸巳蛇年的岁末,这其实是很平常的一天:北方的飘雪,南国的暖阳,还有来来往往人海茫茫,历史并不常常在某个特定的时刻让一切发生改变,只是在我们的心里,习惯找一个开始。这是农历甲午马年的发轫,这其实又是很不平常的一天:新与旧,今与昔,还有斗转星移世事沧桑,这个节点赋予了时间以意义,畴昔缥缈,来日方长,纵有更上一层楼的祈愿,也不抵抚今追昔的感慨。流年匆匆,辉煌的殿宇与低矮的茅屋,都迈着同样的匆匆脚步,在这个勇探未知的年代,或许我们大家都该珍视最朴素的“故纸堆”。抹去尘封的时间的形状,故纸黯淡,然翻动则咔咔作响,就像根的性状——不好看,却遒劲且有力。这是一种温暖的力量,是接续典雅中国文化脐带的寻根之力。
早在五四就请进的“德先生” (民主democracy)和“赛先生”(科学science)的确引领着这个国家一路风驰电掣,于是,今日中国对于未来的期许,便寄托在西风东渐的仆仆风尘中。而此刻,在这漫长历史的此端,我们可曾想过这个古老国家的复兴之光还可以从何而来?
关注于教育,如我们,当致力于教育媒体专业主义之路时,这个问题也时而与我们不期而遇。民族的与世界的,传统的与现代的,在时间空间这两个维度上,工业革命后全球化的命题也时刻“咬啮”着中国教育。当下的中国教育已然度过了激流般的数十年,多少繁华事,已付笑谈中,可是温暖的故纸仍然在每一个农历新年来临之时嗡然回响。“向传统致敬”是《校长》杂志2014年开年的第一期策划,在例行的选题讨论会上,一个分歧点——中国教育的“故纸堆”中是否有精华?或者是否精华多于糟粕?或者究竟是否符合我们这个时代的现状?时时纠结着与会者。
选题敲定的那刻,至少在我的心里,有那么一丝感动。读书时,听过四川大学曹顺庆教授的一期讲座,其中他提到中国文论的“失语症”。当时,对于我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的确,中国人文学科用西方概念阐释概念似乎成了学术常规,中文世界里的一切倒成了西方理论的注解。彼时学中文的我,不禁悲从中来,虽不才,却也知道“重建中国文论话语”的迫在眉睫。这是一个中文系学生最初的学术人文体验,今天,教育谱系里的“向传统致敬”在另一个层面上,回应了我学生时代的悸动。
诚然,个人的感性体验不足以验证这个严肃的教育命题,然而,我仍相信故纸的温暖,我仍保持对故纸的敬畏。如若可能,在这个急匆匆的时代,我愿意将这句“向传统致敬”视作中国教育精神的圭臬。中国越是望向历史深处,我们就越是坚定。是的,我们要毫不游移地支持人类共同的价值,我们支持中国走向现代文明,但,是否也该慢一点,停一停,回头看一看,那遥远的历史的背影,或许会让我们发现这个古老民族的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