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自1945年约瑟夫·弗兰克在《现代文学中的空间形式》首次提出“空间”概念,批评理论便出现了“空间转向”。空间问题也成为现在批评理论关注的焦点之一。而对于人性探讨,也常常是小说的热点话题。本文通过存在人性中“善”、“恶”和“困”三大人性空间,讨论福克纳《八月之光》的空间叙事特征与其空间叙事的审美意义。
关键词:空间;《八月之光》; 人性空间;威廉·福克纳
作者简介:邱璟(1986.10.05-),汉族,男,江西人,现就读于青岛大学师范学院,硕士研究生,英语语言文学,研究生方向是美国文学。
[中图分类号]: 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09-0-02
休谟在其人性论里提到:“一切科学对于人性总是或多或少地有些关系,……并且是根据他的能力和官能而被判断的。”[1]小说《八月之光》通过人物的经历和社会的价值观念,来反映其所要表现的主题内涵。在小说《八月之光》中,福克纳通过三个主要人物:莉娜、海托华、克里斯莫斯的人生轨迹,反映了当时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美国南方社会的种族主义、家族观念和父权社会的文化体系。而福克纳通过叙述小说中三大主线人物的人生轨迹,反映出南方社会文化体系中所包含的人类所具有的人性特征,其人性特征所构成的空间形式与社会文化空间共同构成八月之光的空间小说的特色。本文试从莉娜、海托华、克里斯莫斯的三个人物在小说中的故事情节,探讨其反映的人性空间。
莉娜·格罗夫是一位善良、年轻、单纯的南方乡村姑娘。因为父母早年去世,所以只能跟着哥哥生活。她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与卢卡斯·伯奇发生性关系后而怀孕。 不负责任的卢卡斯·伯奇远走后,她一个人踏上了寻夫之路。在小说《八月之光》中,莉娜的行事常常出于人的本能,单纯而执著;而以莉娜为中心,她一路上所遇到的人和莉娜一起共同构成莉娜的人性空间。在路上,她所遇到人都给予她援手,即使他们知道莉娜“遇人不淑”,但是福克纳在《八月之光》中一反常态的给予女主人公善良的品格,而她的结局也是让人欣慰的,这在福克纳的其他小说中是很难看到的。福克纳在《八月之光》中,通过莉娜的人性空间,展现了莉娜和给予她帮助的人的人性之美,那些单纯、善良、执著、勇敢和坚强是人类所具有的人性之光,虽然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的美国南方社会,传统政治文化逐渐堕落,但福克纳通过莉娜的个人经历,表现出的善的人性空间,依然给予了美国南方一缕希望的曙光。人性是人类精神实质,小说常常通过主要故事情节探索人物之间人性,表达其主题思想。人性是人类精神结构的基础,在小说中,作者常常通过对人性的讨论来解释人类的伦理道德。人性的评价标准一般是以个人在社会集体中对于外界的行为准则为依据。
“善”是人类在道德准则中的高尚的表现。而外界因素对于个人的“善”有着很大的影响力,社会的观念风气准则,外人的善举与帮助,都能让人与之为善。莉娜在寻夫过程中受到乡亲们的同情與帮助就是最好的证明。莉娜怀孕后,由于情夫的背叛出逃,她一个人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夫的道路。而在路上遇到陌生人,都能给予关怀。例如车夫阿姆施特徳,好心的带她去自己的家,让她借宿一晚;当莉娜再次踏上寻夫之路时,他的妻子阿姆施特徳太太更是把自己的私房钱分给了莉娜以便不时之需。虽然莉娜的所谓的丈夫最后由不负责任的逃走,但是她还是能顺利生产,母子平安,让人看到在人性“善”的空间,“善”对人的影响和作用。
围绕克里斯莫斯的群体所代表的人性空间是“恶”。克里斯莫斯带有黑人血统的混血儿,由于当时社会强烈的种族观,克里斯莫斯一出生就背上沉重的枷锁。祖父对他一直仇视和虐待,后来的继父也一直以后黑人的教条对他严苛约束,时常让他跪在圣经面前,用鞭子抽打对他进行训令。可以说克里斯莫斯后来的悲惨结局是因为其处在“恶”空间下的必然结果。他不像莉娜那样,总能得到别人的关心和帮助。社会的种族观和人们对于黑人强烈的歧视,导致克里斯莫斯的心理扭曲,在他的故事中,他杀掉了自己的继父和情人,最后被镇上的居民开枪打死。值得注意的是,克里斯莫斯也并非没有受到关心。她的继母善良和蔼,对于克里斯莫斯同情爱护,而且继父虽然对他严苛管教,但也会在闲暇之余给他闲钱到镇上去见见世面。虽然受到外界的影响,但克里斯莫斯“恶”之人性必然有其自身因素,其自身邪恶因素更是不能被忽略。克里斯莫斯是人性空间“恶”的核心,他像橘瓣的核一样,围绕着他的是他的祖父、继父和他的生意伙伴莉娜的情人这些橘瓣,他们一起构成了“恶”的人性空间。克里斯莫斯从小受到祖父的迫害,即使在克里斯莫斯被抓之后,他祖父还咒骂着他的孙子应该被绞死。因为黑人血统,他的继父对他一言一行都严苛规定,常常给他处以鞭刑。他的生意伙伴是莉娜的情人:一个毫无责任感,视钱财如命的混混儿。福克纳在《八月之光》中,通过处在“恶”的人性空间中群体,反映的是人性弱点和社会的阴暗。福克纳在其接受诺贝尔奖的致词中提到,一个作家应该关心的是“心灵深处的、永恒的真理——爱情、荣誉、同情、自豪、怜悯之心和牺牲精神”。[2]
海托华所承载的人性空间是“困”。所谓“困”指的是人性当中的困惑和矛盾。最大的特点是对于社会的逃避和对于自身认识不清,受困于过去,束缚于传统社会观念。他的祖先曾有着光辉历史,而他自己也受困于缥缈遥远的过去,因为他妻子的死而被逐出教会,只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海托华“困”的人性,源于南方没落贵族子弟的家族观念。南北战争后,南方成了失败者的角色,南方贵族子弟承受着历史变更的负担,见证着家族没落的沧桑岁月。“他在本质上把自己定位于神圣使命的实践者和追寻者……感受到自己肩负着双重的责任和历史使命。” [3]于是,这些沉迷于过去家族荣光岁月的人们交错在一起,以海托华为代表,沉浸在自己的孤独当中,幻想的自己的过去与未来,与现实的世界愈来愈远。不过,福克纳最终让迷失的海托华找到了自己,不再受困于“困”的人性空间。“困”的人性空间反映的是人的矛盾与迷失,是人性当中复杂深刻的一面,是人处于纷繁多变的社会环境中最直观的表现。
在小说中,福克纳通过三大人物莉娜、克里斯默斯、海托华各自反映的“善”、“恶”、“困”人性特点,构架了小说的人性空间。而在小说中,海托华的顿悟和莉娜的孩子的顺利诞生,则表明福克纳对于人性向善的认同,以及对于人类未来命运的积极预见。人与社会的关系从来不是单一的,个人与社会都会影响着一个人的是非曲直。对于人性的表现,个人因素一般是占据主导地位。人在社会中产生的价值观和对于自己我认识的定位,造成的结局也各不相同。克里斯莫斯的人性空间为恶,虽然因为出生悲剧,以及社会种族观对他的不公,但他也受到别人关爱,如继母对他的关心爱护,但最终他杀死他的继父和情人伯顿,其恶的人性更多的是其个人因素。海托华深受家族历史变迁的影响,沉溺于祖先的光辉历史和自己的幻觉中而困顿迷离,他的人性“困”表现的是他对于自己和社会的困惑和矛盾,受困于祖先曾经的辉煌而不接受现实。而莉娜作为善的人性,她的遭遇和经历表明了在善的人性空间中,人与人之间的相互關怀和依存。虽然开始时她不得不去寻找背叛她的丈夫,但她一路上总是得到各地乡亲的帮助,表明杰弗生镇的乡亲是友善的,在读者见证克里斯莫斯的悲惨结局后,依然能看到莉娜的好的结果,给予人们希望。
“小说应该按桔状构造——与空间形式有效地发生了联系。空间形式的小说不是萝卜,日积月累,长得绿意流泻;确切地说,他们是由许多相似的瓣组成的桔子,它们并不四处发散,而是集中在唯一的主题(核)上。”[4]戴维·米切尔森的观点说明小说的主题结构应该具有空间化的特点、达到空间化的效果。这里空间感的生成,是通过三个主线人物的各自遭遇,体现了三大人物群体身上反应出的三大人性——“善”,“恶”与“困”,而“善”,“恶”与“困”也成为小说说关心的人性主题。原本没有关联的三个人,因为命运的缘故,把与各自人性相同的人物集结在一起,各自构成独立的人性空间,而三大人性空间相互平行,互相对应,反应的是作者对于人类人性的思考和对于人性向善的意愿。三大人性空间形成小说的主题内核,福克纳的《八月之光》无疑是空间形式小说的典型代表,这种对于人性的探讨使小说具有空间化的效果。而“善”,“恶”与“困”则是主题内核的基本结构,三大人群的反应的人性表明了主题的空间聚集效应,创造了空间形式的效应。
结论
在小说《八月之光》叙事过程中,小说中三大主人公人表现的人性并不是单一的个体,与之相关的群体,相互作用和影响,共同构成各自的人性空间。三大人性空间“善”,“恶”和“困”,反射的是人类亘古不变复杂的人性特点。福克纳通过三大人物的遭遇,以人性为主题空间,使得小说在内容形式上具有强烈的“空间感”。对于福克纳小说中空间问题,值得今后我们今后更加深入探究。
注释:
[1]休谟:《人性论》[M].关文运译.商务印书馆,1983:6-7
[2]威廉·福克纳:《八月之光》[M]. 蓝仁哲译序.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12
[3]王立新,王钢:《八月之光》:宗教多重性与民主身份认同[J]. 天津:南开学报,2011:1
[4]戴维·米切尔森:《叙述中的空间结构类型》,收入秦林芳编译《现代小说中的空间形式》,2009: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