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华
(湖南科技学院 濂溪研究所,湖南 永州 425199)
从唐至清,浯溪保留了500多处摩崖石刻。有诗、有文、有题记,现在是国家文物保护单位,简称“国保”……听着也很像“国宝”。
它的开创者是元结。元结是唐玄宗天宝十三年进士,做过道州刺史和容管经略使。《唐才子传》这样说他:“少不羁,弱冠始折节读书。天下乱,沉浮人间。隐商于山中,称元子。逃难入猗玗洞,称猗玗子。或称浪士,渔者称聱叟,酒徒呼漫叟。及为官,呼漫郎。梗僻憎俗,有忧道闵世之心。嗜酒,有诗云:有时逢恶客。自注:非酒徒,即恶客。”
北魏孝文帝率领鲜卑族汉化改革的时候,皇族拓跋氏改称姓元。元结这个姓来自游牧族,这样一个人,开创几处风景就不奇怪了。
浯溪的景致好,一座高崖,直上直下,矗立江边。有人说高十仞,有人说壁立九十余丈。白天,可以在这里俯视舟船过往,晚上,可以观赏渔民打鱼——过去渔民习惯在夜间燃灯捕鱼,“湘江渔火”是很有名的喔。
那时颜真卿也来了,写了一幅《大唐中兴颂》,文章是元结的,字是颜体,刻在浯溪石壁上,每个字有15cm径宽。
浯溪本来没有名字,名字是元结造的,水旁加个吾,意即“我的溪”。他又修个台,取名“峿台”,建个亭子,取名“庼”,辞官住了两年。
过30年柳宗元也来了,写了“永州八记”。《游黄溪记》说:“环永之治百里,北至于浯溪,西至于湘源。”后来,来了更多的宋代文人。
宋代是中国文治的顶峰,可是各帮各派也党争不断。宋太祖由武人登基,相传曾留下诏令“不杀士大夫”。不杀就不杀,流放到很难活命的地方自处,总可以吧。所以宋代的文人总是处在流放之中,自生自灭。这一派当政了那一派流放下去,那一派当政了这一派再下去,有时两派人还会在中途相逢呢。
永州毗邻五岭,是贬逐官吏的好地方。流寓的名臣,有范仲淹、范纯仁、黄庭坚、邹浩、汪藻、苏轼苏辙兄弟、范祖禹范冲父子、张浚张栻父子、杨万里杨长孺父子、胡安定胡寅父子、蔡元定蔡沈父子等等。
包括唐代的柳宗元,也是流放此地十年,他是被迫当上的永州流放文人的“开创者”。
都知道桂林的山吧,小小的尖尖的,地质上叫“喀斯特”地貌。永州也是的。山无土,水无尘,一条大江,清可见底。(晋人罗含《湘中记》上说的,现在不大一样了呵呵……)江岸上很多奇岩,丹崖白石,柳宗元说是“深林回溪,幽泉怪石”,地质上叫石灰岩,总之非常适合镌刻。
这样一来就有意思了:一贬官就贬到永州,一到永州就遇到佳山水,遇到山水就会作诗。陆游确实说过“不到潇湘岂有诗”的哦。其实贬官不许谈论政治,又不能显得缄默,于是在汴京、临安没有闲暇写的诗文,都刻到了永州的石壁上。一处处,一片片,一群群,前有名流,后有附庸。据说永州境内保留至今的石刻,共有70多个景地,1600多方。清人陆增祥编撰《八琼室金石补正》130卷,收集石刻3500多方,其中湖南石刻主要出自浯溪、澹山岩、朝阳岩、阳华岩、寒亭、寒岩、暖谷、狮子岩、华严岩,都在永州。光绪年编纂《湖南通志》,金石志部分宋代有17卷,其中永州占了11卷,差不多65%了。
在浯溪看石刻,先注意到的是“明明”两个字。
譬如许昂的一首诗《舟次浯溪》,前面小序说:“舟次浯溪,伏观明明都官摩崖心记。”这个“明明都官”,一时看不懂,后来才知道说的是柳应辰。
柳应辰,字明明。这名字大概是说,天上的星辰明亮。或者“辰”是专指辰星,古代又叫“大火”,这颗星在群星中最为明亮。(辰星现在叫作水星,是最靠近太阳的行星。古希腊人认为它是两颗行星,在暮色中见到它时称它为墨丘利,在晨曦中见到它时称它为阿波罗。)
但是,毕竟这样取名号的古人很少见。
有意思的是,柳应辰还有个哥哥,柳拱辰,字昭昭。哈哈,“明明昭昭”、“昭昭明明”,名字是不是很阳光!
(“拱辰”的辰,就是专指北斗了。可是,拱辰的父母生他的时候,怎么肯定后面一定会有一个应辰,来和他搭配呢?弄不懂了……)
柳氏兄弟,湖南武陵人。《明一统志》称柳氏精于《易》、《春秋》。兄弟五人登榜,人号“武陵五柳”。柳拱辰,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进士。柳应辰,宋仁宗宝元元年(1038)进士。有意思的是,两人一前一后,都在永州做官。柳拱辰是永州知州,柳应辰是永州通判。这真是太巧合了。
历史上关于柳氏兄弟的记载不多。
柳拱辰曾经做过鄂州通判和岳州通判,但是几乎他的所有诗文题记,都只见于永州。
柳应辰稍稍好一点。他先是在岭南的昭州做知州,本来这里更为荒远,偏巧赶上壮族首领侬智高的反叛。侬智高攻破昭州城,柳应辰因此贬了官,也因此出了“名”。(谁让他们兄弟叫作“昭昭明明”而偏偏要来“昭州”呢!)
《续资治通鉴》记载了这一事件。
皇祐四年九月:“侬智高破昭州,知州柳应辰弃城走。广西钤辖王正伦与贼斗于馆门驿,死之。閤门祗候王从政、三班奉职徐守一、借职文海,皆被害。从政骂贼不绝口,至以汤沃之,终不屈而死。”
柳应辰逃出一条命,降职派到随州,在那里没留下什么记载,后来就到了永州。他的几篇诗文题记,全都见于永州。(永州倒像是个写私人博客的最佳场所……)
前些年整理出版的《全宋文》共计收录了柳应辰10篇诗文题记。浯溪最多,共计4篇。
实际上他在浯溪刻了5篇。皇祐五年(1053),他从广西昭州贬湖北随州,走水路经过了浯溪,刻了题记。过了二十一年,熙宁七年(1074)他已出任永州通判,从前的题记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又过了二年,他任期已满,即将离去,却忽然发现了这幅题刻。柳应辰高兴地说:“应辰皇祐五年,坐侬蛮寇昭,谪居随州,舟次浯溪,尝刻岁月。后二十一年,通判本郡,遍寻旧记,漫不可见,亦不记所题之处。比任满,泊舟江下,经五日,始见于石门之东。字刻平浅,隐约能辨,亟令家僮依旧画镌深之。”
王昶的《金石文编》称赞了柳应辰的举止:“可谓好事矣”,“为美谈也”。
当然,这段话也被柳应辰刻在了石上,作为他在永州的最后纪念。但遗憾的是,他重新发现而加以修凿的初次题记,现在又寻不见了。
柳应辰于熙宁六年十月到任,马上带领全家游浯溪,并且刻石题记:“全家游此。”其乐融融。到熙宁九年,他又一次“全家来游,七日而去”。来得痛快,去得也痛快。
熙宁八年,柳应辰在浯溪刻下了有名的“心记”。
除了浯溪,柳应辰到了澹山岩二次,火星岩二次。
澹山岩又称澹岩,“澹”又作“淡”。《永州府志》:“澹山岩,去城二十五里许,有一门壁立万仞,东南角有一石窍。昔有澹姓者家焉,遂名澹岩。”
熙宁七年,柳应辰写了《澹山岩记》。
南方称溶洞为“岩”。(在北方,“岩”一定是指山巅,但“岩”字本义确实是山边如小屋人可居之处。)柳应辰称赞了澹山溶洞的奇观,他说:“零陵多胜绝之境,澹山岩为甲观。东南二门而入,广袤可容千人。窦穴嵌空,物象奇怪,有不可得而状者。”
他还记载了当时一件事。大约以前溶洞中住了不少僧人,污染了环境,柳应辰他们把僧人都清理了。他说:“僧徒惟利居处之便,而不顾蔽映障遏之弊,连甍接楹,重基叠架,疣赘延蔓,殆将充满甚者。粪秽积聚,烟爨熏蒸,道隧阴黑,非秉炬不能入。太守丁公侨处事刚严,始至,大不怿,悉撤群僧之舍,俾居岩外。惟书阁殿像得存,余一椽一木,无敢留者。他日,公率应辰、大理寺丞杨杰、河阳节度推官杨巨卿同至游览。层构一空,众状在目,开筑塞为通豁,破昏暗为光明,实人情之所共快。”
熙宁九年,柳应辰写了《澹山岩题记》。溶洞通透了,美观了,他高兴地说:“后之游潇湘者,以不到澹山为恨,幽绝奇胜,实亦可观之地。”
赞美之余,他怀疑,为什么元结、柳宗元他们没有发现这里?“太守李公士燮,召游澹山岩。岩之风物气象,真隐者之所居。窃思次山、子厚雅爱山水,在永最为多年,独于兹岩无一言及。”
澹山岩也是柳拱辰曾经来过的地方,他所写的《祷雨题名》刻石,至今仍在。
大概就是因为柳应辰先说了“零陵多胜绝之地,澹山岩为甲观”、“游潇湘者,以不到澹山岩为恨”的话,引得大文豪黄庭坚写下了“阆州城南果何似,永州澹岩天下稀”的诗句。(黄庭坚在宋神宗崇宁三年(1104)贬宜州,道经永州,他的《题永州澹山岩诗》仍然可见。)
湘水西岸上有个景致,上面是耸立的石灰岩,下面是溶洞,内有流泉,周围树木茂密,人迹罕至(从前是的呵呵)。这地方刚好在永州城的对面,唐宋时候文人划船过来,很有情趣。元结最先来的,给溶洞取名为朝阳岩,因为它在西而朝东。柳宗元来了,又取名为西岩。一人向东看,一人向西看,两个名字就可以体现出二个不同的性格。元结的诗说:“朝阳岩下湘水深,朝阳洞口寒泉清。零陵城郭夹湘岸,岩洞幽奇带郡城。”柳宗元的诗说:“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写得都好!
溶洞上游,与朝阳岩骈列,是群玉山,大概有个小洞吧,取名为火星岩。《永州府志》中说:“火星岩在朝阳岩之上,众石林立,白云集之,生人隐思。石上多镌宋人题识。”
熙宁八年,柳应辰游历了火星岩,是和知州一起来的。题记说:“都官郎中知零陵郡事李士燮和叔、职方员外郎通判郡事柳应辰明明,十二月十一日腊,同游火星岩,次游朝阳岩。”
二个地方都是他哥哥曾经游过的,而且柳拱辰的政绩很不错,所以柳应辰又写了《火星岩游记》,说道:“昭昭兄至和中以职方员外郎来守零陵,宣布条诏,百废咸治,建州学,明教化之本,作《土风记》,尽民俗之事。乘暇数为火星之游,磨崖题咏于此为多。窃观暮春联句,尤极佳思,研炼精切,传布人口。应辰亦以职方通理兹郡,偏览遗迹,恻然追感。噫!相去二十二年矣!悠悠岁时,人不可见,江山风物,宁有异于当年?每到踌蹰,久不忍去。”
此外,柳应辰在熙宁八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独游零陵之三门岩”。
在熙宁九年二月十九日,游历了九龙岩。
又在不知什么年月,游历了石角山。
石角山位于永州旧城东北五里。据方志记载,这里原有连络十余小峰,奇峭如画。后峰高处一石高耸斜挂,有若仙掌凌空,故称“石角”。柳宗元有一首五古长诗,题为《游石角过小岭至长乌村》。可能石角山就是他给取的名字。
可是柳应辰在石角山的一首题诗、一篇题记,都残缺不全了。在清代已经风化残缺,只看见“通判柳明明、判官沈子瞻,同游石角亭,又东游至此,爱其清旷之景……”后面就没有了。到了2002年,当地村民开采筑路用的碎石,把山给炸了,等到被人制止,就还剩下一小片岩体,上面还留着打好的炮眼。
领略宋人的书法真迹,是读碑的额外收获。
柳拱辰、柳应辰的书法都好,端正、大气、高迈。宋代文人大都如此。
《永州府志》评价说,柳应辰的书法“逼真颜书”。“宋人书真仁以前,遒浑有汉晋遗意。至和以后,皆学唐人书,近颜者尤众。及苏、黄、米、蔡之徒出,而体格各从其变,亦风气盛衰之一证也。”
在浯溪石壁上,有一处很大的“夬”字,长一丈三尺,宽七尺,深五寸(现代测量是长4.4m,宽2.3m,深17cm),又因为就只有这一个单字,所以异常突出。字是柳应辰写的。现在是浯溪一景,新版《浯溪志》称之为“柳押石”。
柳应辰有篇题记在旁边。
中间是年月:“大宋熙宁七年甲寅岁,刻于浯溪之石,尚书都官员外郎武陵柳应辰明明。”
左边是题记:“押字起于心,心之所记,人不能知。”
右边是题诗:“浯溪石在大江边,心记闲将此处镌。向后有人来屈指,四千六百甲寅年。”
(《全宋诗》和《全宋文》二部大书,分别收录诗和文,把一篇题刻一分为二了。)
这一个“夬”,从宋代开始,大家就都弄不懂是什么意思。流传至今,大约有四种解释。
一说是镇妖的画符,有人就叫“镇妖符”。《永州府志》说:“柳应辰维舟浯溪,夜有怪,登其舟,应辰书‘夬’字符于其手。诘朝,符见于崖端,遂刻以镇之,怪遂绝。”《湘侨闻见偶记》说:“一称浯溪旧有山怪,应辰泊舟,有巨手入窗,应辰为书押,其旦字在石壁,乃刻之。一称应辰守道州,以押字镇水怪,降槐树妖。其说甚幻。”
一说是《易经》的“夬卦”。《易经》说:“夬,决也,刚决柔也。”清代人说:“揣其命意,盖取决,判决诸心,则邪祸自去。”这其实又说回到镇妖上来了。(而且夬卦的“夬”和妖怪的“怪”是谐音哦……)
一说是柳应辰自己的画押。大文人洪迈在《容斋五笔》中说:“熙宁中,柳应辰尝押字盈丈,刻于浯溪等处,使人莫识何字,以怪取名,实‘应辰’二字也已。”
一说是道教的画符。道教有很多画符,这个叫作“一笔符”。《浯溪志》甚至说,柳应辰就是当时道教的首领,他刻画的“实是他们的教义”,他们是“三教合一派道教”。
据说,柳应辰无论走到哪里,刻石上都有或大或小的这种画符。洪迈《容斋四笔》就说:“庆元元年,鄂州修南楼,剥土,有大石露于外,奇崛可观。郡守吴琚见而爱之,命洗剔出圭角,即而谛视,乃磨崖二碑。其一刻两字,上曰‘柳’,径二尺四寸,笔势清劲,下若翻书‘天’字,唯存人脚,不可复辨,或以为符,或以为花押,邦人至褾饰置神堂,香火供事。或云道州学侧虞帝庙内亦有之,云柳君名应辰,是唐末五代时湖北人也。”
洪迈还转述了阆中陈思的一句跋文,说:“柳都官欲以怪取名,所至留押字盈丈,莫知其何为?”
虽然只是一个字,却越传越怪。好像是镇了老怪,倒添了新怪。
要说柳应辰确实也有故弄玄虚的意思,看他的诗就知道,像猜谜一样。
最奇怪的是,他的哥哥柳拱辰在永州知州任上,也留下一首“谜语诗”。县志中写道:“县东河洲有金钱寺,柳氏至和三年七月十五日,所书偈云:‘祥符九年九月九,天圣九年九月九,其时心有此时心,此时心合其时心。’字甚迈逸,语颇难解。”
“柳押符”又称“心记符”,依照柳应辰自己的题记,叫做“心记”似乎更合乎本意。“心记”就是“心的记录”,心的思绪怎么记录?这确实是个难事。“心之所记,人不能知”,不仅人不能知,而且自己甚至也无法表述。
佛教有部《心经》,全称《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第一个翻译的人是鸠摩罗什,后来玄奘又重新翻译。《心经》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可见《心经》讨论的实际上不是“心”,而是“空”。看柳应辰在澹山岩驱赶僧人那么不客气,恐怕他的“心记”不是阐扬佛教的《般若心经》。
其实“心记”的真意可能还是在《易经》上,但不是取义夬卦的“夬”字,而是取义夬卦的卦辞:“夬,扬于王庭。”
《汉书·艺文志》阐释小学十家,引此语云,“言其宣扬于王者朝廷,其用最大也”,是认为文字可用以宣扬教化于王者朝廷。
司马光《资治通鉴》论汉末清议云:“臣光曰:天下有道,君子扬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无道,君子囊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祸,而犹或不免。”认为“扬于王庭”与“囊括不言”背后隐含着君子、小人之争。
可见柳应辰的怪字符其实是具体有所指的,大抵仍不外于儒家的教化与地方官的职责。元结“有忧道闵世之心”,柳应辰也只是如此。
有意思的是,理学到明代有王阳明的“心学”,说“心外无物”什么的,不过在宋代“心学”还没出现呢。那么柳应辰的“心记”、“千古心”以及“此时心”,应该是什么呢?
王阳明说:“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理,心外无义,心外无善。”心学的用意,大约只是强调人不能失去感觉——感觉到自己以外的事物。如果感觉不到,那就如同无物。
柳应辰的浯溪题记上说:“不能歌,不能吟,潇湘江头千古心。全家来游,七日而去。”仔细看看,其实只是用心、静心。
七日而去,去就去了,为什么特意刻写下来?《易经》的复卦曾说:“七日来复,复,以见天地之心。”“复”解释为返回,《易经》的泰卦又说:“无平不陂,无往不复。”大概柳应辰眼想着江水的千古流动,心想着天地的循环往返,想到了但是又不能说,只安静地不歌不吟,恰剩一种“心的记录”了。
在九龙岩的题记上,柳应辰又说:“人之安适夷旷,系于内不系于外,故有居山林而躁者,在朝市而静者。必若心源湛寂,世累疏薄,又得幽绝之境以辅助之,宜乎安于自得,萧然乎尘垢之外。”他说“系于内不系于外”,“外”是事物,“内”就是内心。内心安静不躁,湛寂不染,才有自得的超然的意境。
在石角山的残诗中,柳应辰写道:“案牍暂休聊自适,篮舆乘兴若为同。九疑秋约心先到,岩□□斑桂子红。”“九疑”是九疑山,“秋约”自是美景,而“心先到”恰是超然先知的感觉。
你真的在看吗,请问看到什么?你真的在想吗,请问想到什么?
在浯溪,镇妖的故事流传最广,而妖怪何来?大概只是来自人们的内心,只是来自内心的糊里糊涂与躁动不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