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基层党委书记有关民生工作的手记（纪实小说）

李占军

走进双辽

确定第二天去郑家屯了，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便向司机小龚了解从长春到郑家屯走高速公路和走长郑公路的里程、旅行时间和费用，商量确定我们出发的时间和行走路线。同时，我告诉他，我们明天要在那儿住宿，就住在房产车间办公室。意思是要他带好洗漱用具，避免住宿后给人家增添麻烦。

汽车在凸凹的长郑公路上颠簸，缓慢向后移动的白杨林用它们的粗壮、高挺向人们诉说着这条二级公路的沧桑，偶尔与高速公路、铁路并行、交叉，疾驶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车和飞速掠过的高铁列车让人一次次感受这二级公路步伐的踉跄、一次次让人感受发展进步带给人的福祉。

郑家屯地处吉林省西部。据传，清嘉庆元年，温都尔郡王曾派一个叫正月（汉族人都称他为郑月）的人在这里开设旅店。由于这里逐渐成为交通要冲，这旅店的生意越来越大。越做越大的旅店让郑月成为了“郑爷”，也让这无名小店成了“郑家店”。用现在的话说，郑家店的红火带动了这地儿的人气儿，这儿的人气儿让郑家店附近逐渐形成了居住热地、买卖商圈，形成了屯落。这便是“郑家屯”的出处。

尽管这儿地处吉林、内蒙古、辽宁三省交界，尽管这儿曾发生过现在还让人记起的郑家屯事件，尽管少帅张学良与原配夫人于凤至是在这儿缔结的良缘。但是，外地人却很少有人能弄明白现在的郑家屯是双辽市政府所在地。把郑家屯当成双辽市，还是用双辽市代替郑家屯常常是局外人搞不清的一个概念。怎样解读这概念，那得看在这些局外人的头脑中，历史和现实的色彩哪个更重一些了。

还有一种情形，那就是铁路。在郑家屯有郑大（郑家屯—大虎山）、平齐（四平—齐齐哈尔）两条铁路通过。郑家屯曾经是铁路分局所在地，虽然伴随着社会发展、铁路生产力布局调整，在郑家屯的铁路机构大都萎缩或取消，但铁路人依然在萎缩的机构前冠的是“郑家屯”字样。多少年过去，在铁路人的口中依然只有郑家屯，却较少“双辽市”的说法。其中既有历史文化的沉淀缘由，更有这里依然是铁路职工及家属扎堆儿居住的因素。在这儿扎堆居住的铁路人和他们家属的内心深处，“郑家屯”早已由地名转化成了一个鲜明的符号，这符号蕴藏着当年铁路人的荣誉与担当，这符号蕴藏着当年铁路人在区域内形成的优越感，这符号更蕴藏着今日这里的铁路人对自身价值认知的新的期待。也是有了这些，在这里居住的铁路人在衡量自身幸福指数的时候，老铁路便喜欢纵向比较，拿过去看现在；现代人则喜欢横向看，透过路内其他地域看“郑家屯”。

第一印象

汽车绕过郑家屯站广场拐进一处由一幢二层小楼和一趟平房围成的院落。院落不大，被画廊隔离出前后两个区域。接近二十多米长的画廊告诉人们这里曾经的红火，已然不多见的建筑式样和已然掩饰不住的楼体上的斑驳让人感受着这里近百年的岁月沧桑。平整的砂石地面透露着清新干净，就连已然废弃的房舍，也都用铁皮封堵得规规整整，很难让人找到衰败的痕迹。拾级上楼，楼道、走廊、会议室、甚至进入楼角的卫生间，无处不让人感到这里“过日子”的味道。带我进门的小伙子告诉我，在他们这儿维护环境干净清洁已然形成了习惯，无论是谁都不会随地扔烟头纸屑，无论是谁都会自觉拖干净走廊地面踩踏出的泥泞印痕。

“你们的锅炉房环境怎么样？”小伙子的话语引起了我的兴趣，我问。

“都一样的样。我们这儿的每个人都养成了这个习惯。”小伙子很自信。小伙子的自信中不乏骄傲。

就在我在小伙子引导下楼上楼下参观了一回时，车间主任李长山从锅炉房赶了回来。从李长山嘴里我知道引导我“参观”的小伙子是车间的材料员高德岩，另一位刚刚露面儿的小伙子是核算员周智贤。李长山还介绍说这都是非常能干的小伙子。

李长山和我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似地交谈起来。交谈中，我注意捕捉到了郑家屯房产车间的一些基本信息：这个由7个工区、3个党小组、153人组成的队伍，承担的南、北平齐线11个站区供暖设备、运营房屋、住宅房屋及公建、站场设备维修，维修总量达72万换算千米；这支队伍承担着7个暖房10台锅炉、共计46吨位为30.1万平米面积供暖任务；这支队伍还承担着公维、供暖收费任务。

这支队伍远离房产段，离长春最短的公路距离也有180多公里；这支队伍人员分散，最远的锅炉房离车间近100公里；这支队伍曾经经历过凤凰涅盘般的洗礼，在重新自我定位和理念更新、文化更新中获得了新生。

交谈中，李长山不曾想到过凤凰涅盘，不曾归纳过他的经营管理之道。但是，李长山却让我感受到了这位基层管理者的能干、精明和细致，在我头脑中勾画出了一幅富于责任感和使命感的管理者形象。

定位之痛

李长山来郑家屯房产车间，是2013年3月份的事情。这时的车间“天寒”、“地冻”。天寒，“寒”在为居民住宅送热的“三区”和“600户”两个锅炉房。伴随着整个春节，锅炉管路像“炸雷子”一样，说响就响；到车间上访的用户如“挂编”相仿，放了一挂又来一挂；偶尔，一块石头从街道飞上小二楼，车间主任的窗子便砰然花开。地冻，“冻”在管内的11栋住宅楼。每到冬季就冰锁咽喉的下水道在这11栋居民楼构成一道“风景”——“我了个去，每天早上都是一队队的男女老少端了屎尿盆子从楼道口排着队出来，给门前的冰山增光添彩”回忆当初，人们如是说。这时的房产人焦头烂额。刚刚放下铁路局要求整治用户供暖问题的电话，报告丢煤的人又推开了房门；安抚司炉工要坚持再坚持的工长转身间自己却产生了“不干了”的念头……

就是在这个时候，李长山被长春房产段从四平高铁车间调了过来。

一边是守家在地，一边是单身独处；一边是现代化新设备，一边是让人睁不开眼的乱摊子。就在李长山被撂在地上还在“蒙圈”的时候，郑家屯地区又经历了一场磨难。3月21至26日，连续8级以上的大风让已然习惯了干燥风沙气候的郑家屯人再次感受了一回多年未有的强风沙之害——郑家屯房产车间管内的十余栋楼顶的油毡被成片撕开卷走，接下来的强降雨雪又毫不留情地为这残局给力助阵。

“谁也不用再说什么，无论是设备陈旧，还是历史问题，说一千道一万，还不都是我们房产人的事？既然是我们的事，我们就有责任把问题处理好。解释没用，推托不了，用户没反映了才是真的！”李长山对自己说，李长山对身边的弟兄们说。

火红火热

李长山说的“用户没反映了”应该是起码标准，这起码的标准首先是暖气热起来，这起码的标准应该是锅炉别再三天两头地爆管停炉。实现这起码的标准应该是没问题的，然而，在别的地方没问题的事情，这会儿在郑家屯却委实是件不太好办的事。要是好办，房产人何必要让老百姓年年守在门口闹；要是好办，房产人何必让老百姓天天看着锅炉烟筒记账呢？

老百姓在观察，上任伊始的李长山也在观察。老百姓观察记录着锅炉烟筒冒烟时刻，李长山观察记录的却是发生停火时的锅炉状态。三区（锅炉房）的司炉工告诉李长山，锅炉出水温度一到60℃锅炉就爆管。600户（锅炉房）的司炉工也把锅炉爆管的原因聚焦到锅炉出水温度上。是焚火要求与设备状态闯了车：按照规定，锅炉供暖是每天定时、定温焚火。定时好办，凭管理、凭良心，司炉工们都不会在这上面打折扣。定出水温度就成了问题，要出水温度达标，炉堂内火焰必须是蓝色——证明煤炭燃烧充分、发热好。现实却是炉堂火焰一旦由红变蓝，锅炉的水冷壁管便承受不了高温的冲压，发生爆裂。找到问题的症结，李长山释然了。释然了的李长山果断决定采取调整炉排速度和煤层厚度的方法，严格控制出水温度不能超过60℃，把“定时定温”变成了“低温恒送”。为了把“低温恒送”落实到位，李长山把行李卷儿搬到锅炉房，盯烧火时段，盯送回水温度，盯司炉人员作业状态。这一盯盯出了锅炉稳定，盯出了管理甜头，李长山索性把供暖期的车间值班移到了锅炉房，并且把这一做法坚持了下来。为了“低温恒送”落实到位，李长山在每个锅炉房的鼓引风机上安了把控制风量的铁锁，并且规定这锁的钥匙由工长把握，任何工长不能放权。

“低温恒送”让陈旧的炉体得到了喘息，“低温恒送”让用户难以保温的陈旧房屋充满了温情。“低温恒送”帮助郑家屯的房产人度过了“灾难性”的供暖期，对“低温恒送”有赞扬，却也存在着不理解和争议。既然叫“恒”便延长了司炉工们的炉前作业时间，既然叫“恒”就需要持久的控制。一天、两天，用来解决爆管多发停炉、平息老百姓上访危机行，长期坚持能行么？

在郑家屯房产车间暖二工区一区暖房，我指着鼓引见机上的铁锁问工长陈立根：“你把着这钥匙的权力能不能下放给司炉工？”

原本拘谨的陈工长听了我的提问马上严肃起来：“这个权坚决不能放，这个权要是放了就要出大事了。”

陈工长的这个回答，与我在暖一工区工长赵利元那儿听到的惊人的一致。赵工长告诉我：作为工长，开始给鼓引风机加锁他们并不适应，但是经历了“灾难性”供暖期“低温恒送”救急的检验，经历了对经常爆管的4台锅炉进行夏季维修，更换1408根锅炉水冷壁管后他们才从内心理解了李主任的良苦用心。给鼓引风机加锁，由工长根据气候变化调整鼓引风量的大小，表面看是增添了工长的工作量。但是，由此控制炉排速度、煤层厚度，防止司炉工烧急火、懒火了，重复发生爆管问题也跟着解决了。不发生爆管，用户消停了，工长的麻烦事儿也就减少了。这还不算，坚持了烧红火还减少了高温情形下系统水蒸发，达到节省水电、软水盐碱消耗和加速锅炉设备老化的问题。适应低温恒送，李长山借鉴“应急”经验，把段里的焚火规定做了适当调整：改每昼夜两遍大火为4遍小火，改每遍大火8小时为小火4小时，中间间歇4小时改为间歇2小时。这样，住户家的暖气始终处于温热状态，每天都保持着不等室温凉透，暖气片又热了起来。适应低温恒送，李长山赢得段里支持，在入冬第一场雪到来前组织职工为用户楼补装窗户玻璃钢400多块，安装楼道入户门帘140余条，为这些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筑的楼道内“24墙”全部加上一层防寒衣，给这本没有物业管理的散户楼送去了火热的亲人情。

煤轻煤重

老百姓观察锅炉房的烟筒，也观察锅炉房的院落。透过烟筒，老百姓衡量房产人的人心；透过院落，老百姓预测明日的冷暖。李长山的目光始终聚焦于用户，合拢于百姓。

还是说李长山上任伊始：接连不断的锅炉爆管让他吃尽了苦头，这接连不断地接待群众上访也给了他更早、更多近距离接触用户的机会。他留意着上访用户的每一句话：

“没你们这么干的，不需要时你们往死了烧（锅炉），需要时这暖气却嘎叽一下凉了。”

“你们的煤都他妈地倒腾出去卖了，不停炉，你们烧啥？！”

“你看你们那煤仓子，大敞四开的门，一胯子就能过去的墙，要说这不是给三亲六故留着路，也是从中得煤耗子的好处！”

用户要的是属于他们的“热”，用户关心的却也不乏对“公家”的情。李长山用研究“低温恒送”回应用户要的“热”，李长山更是拿出坚决的态度回报百姓的情：

“要让每个人都把煤炭看得比身家性命还重，不能有颗粒浪费、流失！要让每个人都把用户当成自己的亲人，不能在供热上有丁点儿的偷工减料！”李长山在与党支部书记兰国良商量成立巡守看护队时说。

年长李长山六七岁的兰国良在与这位新搭档的相处中感受到了这老弟的细腻，感受到了这老弟的气魄、力度，更感受到了这老弟对履行职责的用心与担当。

“老弟，煤轻煤重，这是根儿！是根儿的事，我们就得盯住了，往狠了抓！”兰国良对李长山的态度和决心给予了积极的回应。

往狠了抓，李长山把调度和门卫的职责合并，让门卫从门房里走出来；把剩余人员梳理一遍，让能胜任的人聚拢在一起。由这两部分人组建巡守看护队，配备强光手电筒、镐把等防身器械，建立巡守员巡守考核制度，对管内锅炉房进行不间断巡守、重点巡守、蹲坑巡守。在利用巡守对“内勾外联”盗煤现象予以震慑的同时，他们加高所有储煤场围墙，安装和加固刺网，遏制煤炭丢失问题的发生。

往狠了抓，李长山在稳定了“低温恒送”后，加紧了对四个储煤场的巡视，盯煤炭倒运记录，盯煤堆铲挖痕迹，盯巡守看护队作用，盯安全防范设施。这样的盯，不仅盯出了管理状态，盯出了职工的自觉，还让李长山盯出了“宝贝”。铲车堆煤，铲到的地表硬面应该是平面、并且露出泥土才对，李长山却在不经意间发现，铲车推到地表硬面时总是形成向上的坡度，并且看不到裸露的泥土痕迹。“向下挖！”李长山告诉铲车司机。车铲推进硬层，推出的不是泥土，而是积压的煤炭！再往下挖，挖出的煤层竟然有半米多深。李长山明白了，这是储煤场年复一年的煤底积压。由于积压日久，底层积煤已然陈化，成为“土煤”。焚火期结束前，李长山组织人力，对煤场进行全面清理。5天时间，他们清理出“土煤”1700余吨。对清理出的“土煤”，李长山要求上账管理，专人看守，在下个焚火期与洗粒煤混合配比焚烧。

往狠了抓，李长山盯住新一年供暖前备储煤炭的关键，严格控制倒运装卸、途中押运、储存计量环节，全员发动，责任到人，确保“颗粒归仓”。2013年煤炭抢运结束后，李长山他们算了一下账，从9月16日开始到国庆节放假结束，他们抢运煤炭130车、8775吨，没有倒运散落、没有押运遗失、没有计量亏吨。抢运结束后，货场的装卸工调侃李长山他们：“都像你们这抠搜劲儿，煤耗子就都得转行了。”有人做了统计，这个储备期，李长山他们单从铁道边、枕木间的清理的煤底儿就有80余吨。

往狠了抓，李长山在新的焚火期一开始就给每个锅炉房制定了严格的煤炭消耗计量办法，结合鼓引风机加锁控制，采取日班统计、日班分析和工长走访测温、主动征求意见的方法确保用户温度达标、能源消耗不超标。

近一年时间过去，一个新的焚火供暖期也过去了一多半的时间。锅炉房门前渐渐回归于清静，即便是人们在这里走过，也不会有人再去留意那高耸的烟筒，不再去理会院落的门敞门关。

询问曾经“多事”的老者，老者告诉我，煤轻煤重，这会儿的房产人掂得清哩。

心冷心暖

何止是这老者，在郑家屯房产车间服务的用户们心中，哪个没有对这“房产人掂得清‘煤轻煤重”的深层认识和感受呢？

用户这感受来自于将要过去的供暖期，更多还来自于2013年3月份的那场风灾，以及后续发生的事。21日、26日连续遭遇的八级以上大风在郑家屯的历史上少有，李长山他们管内十余栋住宅楼楼顶的油毡一下被掀起超出了人们的想象。风灾过后，连续几天的雨雪又在这里的居民面前抖尽了威风。房产段段长蔡大伟来了，主管副段长勾兴践来了，技术科长来了，专业工程师来了……

受灾居民为房产段领导的重视和第一时间赶到感动，受灾居民感动过后也免不了心存担忧：担忧房产人以灾后低温为借口——温度达不到施工要求不能施工，谁拿房产人也没办法；担忧气温回升后楼顶积雪融化，融化的积雪会让住户再蒙受新一轮的损失；担忧施工工期被拖得过长，这么大面积施工，要是拖延到雨季来临，这住户的日子可就有的过了。

“锅炉故障，我们没少了闹房产。这会儿是自然灾害，理儿可都占在了房产那儿”担忧的人们聚到一起试探着口风。

“这个占理不占理不说，公维收费有几个交的？公维不交，还把人家告个底儿掉。这回可是一报还一报，没有三年会不上亲家的！”带着寒意的人们聚到一处，聚到了一处的人们感受到更多的寒意。

就在用户左右旁顾的时候，段长蔡大伟针对现场踏察人员“不到季节施工材料组织困难，还会增加成本”的说法，坚持自己的意见：群众的事不能等，风灾冻冷了人心，我们不能再雪上加霜！双辽没卷材，我们从长春调；人员不足，我们从其他车间派！段长的态度正合了李长山的意。

“我们要的就是段长这句话。有卷材做保障，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了。”李长山说。

房产车间的除雪突击队上房了，卷材上房了，施工队伍也上房了。四天过后，5000多平米的楼房屋顶的积雪全部被清除，11000平米的卷材粘补完成，就连12处小面积卷材破损也被一块一块地粘补起来，粘补面积有150平米。这一次的低温抢修处理楼房楼100栋，总计铺贴卷材8313平方米。事后，有人问李长山：“干这活儿即使推迟到开春解冻也没问题，你们干嘛那么拼命，拼命也就算了，低温施工你们得多出多大本钱！”

李长山笑了：“要是等解冻了干，用户白跟着遭罪不说，让卷材见水施工，那质量不是也难保证么！”

李长山的话感动了用户，被感动的用户也在这感动中受到了鼓舞：“李主任，你看我们这下水，一到冬天管道就冻死……”

对方的话没说完，李长山就知道了对方要说的下文。

早在李长山上任了解用户供暖情形时，他就已经看到了这楼前的一处处连垃圾带粪便的冰山，他就遇到过用户往楼外端屎端尿的情形。作为历史遗留问题，不承担物业管理责任的房产人尽可以不去理会。但是，李长山却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我们的事，不干不对劲儿。”

兑现承诺：11栋的居民看到了，不等大地解冻，李长山就和兰国良出现在了楼前楼后。11栋的居民看到了，大地刚刚化开，李长山就和兰国良带着房产人就清理出一卡车又一卡车的粪便泥水、土方，拉来一卡又一卡车的煤灰，为深埋地下的排水管道换上了厚厚的保温装。11栋的居民看到了，这些房产人身上的汗水还没干透，他们又对管内所有住宅楼的下水管路、排水井、提升井和化粪池进行了彻底地清掏。看着房产人劳作的人们不曾统计，这次整治共为11栋、160米室外排水和1处20米主排水管路做了保温；也不曾统计这次整治清掏打消井口36眼、化粪池93个、集水井2个。但是，当新的一个隆冬降临，当严寒中的下水排水保持着通畅时，憋堵在人们心头的石头也就落了下来。

人散人聚

“我们的事儿，不干不对劲儿。”发自内心的情感支配着李长山，李长山的弟兄们干了“自己的事儿”却在无意间聚拢着房产人与用户之间的心。李长山就着用户们心高气顺这热乎劲儿，和他的弟兄们商量交待：要用好“势”，把为用户的困难是房产人的责任，缴纳维修费用是用户的义务宣传出去；要用好这个势，用心帮助解决困难，让“不缴费不服务，越是不服务越是收不上费”的恶性循环翻转过来。

要翻转这恶性循环想的容易，但要真正做起来却不简单的事。由于用户住宅的年久失修，由于用户对热资源和房屋维修是福利认识的偏颇，再由于多年来“冷冬”造成的用户与房产人关系的紧张以及硬件改造跟进不足（到2013-2014年供暖期，郑家屯房产车间供暖用户分户率不足30%），多年欠缴用户多，陈欠数额大一直困扰着房产人。

“说你屋子冷，你按时缴费了了么？”房产人曾经用这样话接待用户“要热”的上访。说得理直气壮，理直气壮中更透露出几多无奈。

“你烧不热让我们怎么交钱？！”用户这样接房产人的话。

至于收缴维修费、租金，更是没门。李长山到任时，维修费、租金收缴率是40%。虽然这会儿收费并不归房产车间，但是李长山却对这40%的收缴率感到深深的愧疚。带着责任与愧疚的李长山一边用“该房产人做的，房产人绝不推托；不是房产人责任范围内的，房产人能伸得上手的房产人照样努力去帮助用户做好”的行动温暖着百姓的心，一边对公维、租金收费情况进行仔细的摸底排查。郑家屯房产车间管内南北近20个小站区，20个小站区的收费靠2名收费员在车间坐等缴费，收费员对用户情况不了解，用户缴费不方便。再加上房屋维修管理与收费隶属于不同车间管理，维修与收费难以对等，这就为形成用户收费陈欠埋下了伏笔。2013年7月，李长山把收费的活儿接了下来。接了新活儿的李长山安排在车间多年从事技术管理的代理工程师张海伦兼任收费工区工长，发挥其熟悉站区设备、便于协调处理住宅存在问题的优势，对收费人员垂直管理。接了新活儿的李长山成立收费坐收与份催收两个组，使催收由过去的“县官儿”变成了负责日常维修的“现管儿”，并且这“现管儿”两月一轮换，保证清欠人员对陈欠户底数清楚。接了新活儿的李长山还把陈欠户分劈到清欠组的人头，以清欠回来为目的，到用户家清欠的时间由清欠人员自己掌握，保证清欠人与陈欠户面对面对接。在郑客屯工作了40多年的党支部书记兰国良依据收费计划为清欠人员绘制了一张到管内沿线清欠路线图，并且把“住房缴费为自己，缴费住房才仗义”送到每个住宅维修场所，送到每个站区院落。到了2013年年末，郑家屯房产车间管内公维和房租陈欠全部催缴了上来，收费超计划20余万元。

有了这个成绩，今年1月，长春房产段又把郑家屯开发区供暖收费的任务交了回来。

有了这个基础，虽然用户经历了上个供暖期的“折磨”，但是郑家屯的房产人还是以车间管理人员全员上阵，一户户攻关，把暖是商品的意识灌足了用户的头脑。一个多月便收费22万多元，是一月份收费计划的一倍还多。

收费的人散出去了，收费的成果让郑家屯房产人的心气儿愈发地聚拢了起来。

我爱我家

聚拢郑家屯房产车间人气儿的在于房产人为用户付出的辛勤汗水，在于李长山带领他的团队攻下的一个又一个难关，还在于李长山上任后把心思用在用户身上的同时，更多地用在了他的团队建设上。

笔者在“三区锅炉房”的职工休息室，见到叠放得有棱有角的行李、干净的床单；在临时休息室，看到摆放得整齐划一的茶杯。我问年过半百的工长赵利元：“平时你们都能做到这样么？”

赵利元回答：“当然。我们这是常态化管理，有没有人来检查都一样。”

我接着问：“每个锅炉房都这样么？”

赵利元回答：“每个锅炉房都这样！”

我又问：“一个喝水的杯子，怎么放还不行，为什么要这样？”

赵利元回答：“杯子怎么放倒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是不是什么大事儿的事能做成了，坚持住，就让大家养成习惯了。习惯影响人的行为，人的行为不是就影响着工区的管理么？”

我说“你老赵对‘养成教育倒是门清儿。”

赵利元听到“养成教育”这一概念时明显地被“噎”了一下：“‘养成教育我倒头回听，让人养成习惯倒是我们李主任经常要求的。我们李主任一来就抓这事儿，向我们讲这理儿。”

看着赵利元严肃认真的样子，我笑了，为“养成教育”在这里的深得人心，为“养成教育”在这里贯彻到每个细节。

在赵利元的办公桌上，我发现一张手写的节日期间“检查通报”，我指着“通报”上的“随意扔烟头的，经确认为十三元的（长白山）”这行字给赵利元看。赵利元说：“做工作就得这样，心中没数，工人不服！”

在“一区锅炉房”，二工区工长陈立根跟着我登上有五、六米高的锅炉，锅炉顶是干净无尘的。做安全阀提拉试验，我的手里并没有我想像的留下煤灰。不经意间，我留意到李长山伸手在卷柜顶摸灰查看的一个微小动作，这个小动作让我信服了赵利元的“管理常态化”。那么，李长山又是如何在人心浮动的状态下启动了这常态管理的呢？

郑家屯房产车间是一个老车间，曾经隶属于通辽铁路分局通辽房产段、长春铁路分局四平房产段，铁路局生产力布局调整后，这儿又划归长春房产段。无论隶属于哪个单位，也无论叫“分段”还是叫“车间”，这里都远离隶属单位，基础建设投入少、欠账多，职场环境破败不堪。路局副总工程师、房产处长高祥曾对长春房产段段长蔡大伟这样评价郑家屯“在全路再也找不到你们这样的下不去脚、看不下眼儿的锅炉房！”2013年初，也是上任不久的蔡大伟段长来到郑家屯。走进“一区”、走进“600户”、再走进“集中楼”……锅炉房的环境不用说，就连人们解决基本需求的厕所也被铁钉钉住的破碎的木门封闭。开启木门，没过鞋面的灰尘四起，堵塞的大便器、破碎的洁具让人惨不忍睹。再看看被人们称为职工之家的休息室， “家”的床上床下难以区别，床上的行李辨别不出本色、更看不出形状……如此环境职工的心中何止是“被悠来悠去”的感觉！在这里，人们没有“家”的概念，想在这“家”久留的人更少。在中层岗位做过支部书记、分段长、集体企业经理的经历告诉李长山，人心不稳地动山摇；曾经在四平房产建筑段昌图分段任分段长时创造过用土篮子控制小暖房煤耗经验的精细告诉李长山，环境熏陶感染往往比行政命令管用。李长山抓住人们观望着这位新来的“头儿”能在这儿干多久的心里，先在车间建起了小食堂，用办小食堂的用心告诉人们，他要“久住沙家浜”，稳住大家的心。他和新搭档兰国良书记动员全车间党员义务献工，把近600多平米的外墙全部粉刷一新，给2100多平米的办公、生产场所的内墙刮上了大白……

车间的新面貌带来了精神状态的新变化，就在人们的精神状态发生着变化的时候，李长山的一系列新举措又一次次感动了郑家屯房产人的心：

处理风灾、处理下水道冻害、为用户安装玻璃门帘……工人们的一次次付出得到了段里的一次次工时费奖励，一次次工时费奖励又都是一次次地与工人们的钱包无缝对接。整合工作岗位，被安置的“闲人”个个都得到了自我价值

被认可的平台。下放组合、调整工区人员的权利，让过去只是“打头的”的工长不再担心严格管理背负骂名。锅炉房内清新通畅的空气舒展开了作业人员的眉头，司炉工穿着工作服下班也能走进家门的变化不再让人把上班当成负担。

工长赵利元说的“心中没数，工人不服”说的应该是生产管理步入“现在时”，如果让李长山用“过去时”诠释，这句话则应该是“工人要你做的，你却做不到，工人不服。”

在车间小食堂就餐，餐桌上的几样小菜很是让我感兴趣。

“你这小菜真的很好，现在居家过日子都很少腌制了。一般的也不会腌。”我说。

李长山把在厨房忙着的史师傅介绍给我：“这老伙计的厨艺赶上饭店的大师傅了。”

老史红了脸笑了：“我们李主任又拿我开涮了。”李长山用筷子比划着说：“你问他们，这老史可是我们的宝贝，大勺掂得正经有两下子——劳模儿呢。”

担心我误解，车间材料员高德岩告诉我，这史师傅叫史忠堂。1997年8月，还是这个车间归通辽房产段管时，史忠堂获得了铁道部火车头奖章。

已经接近退休年龄的“劳模儿”用围裙擦着手说：“大伙儿的抬举就是鞭策。都说吃得好，那是让我再好好做呢。”

坐地我身边的一位说：“我一个开货车的，不会拿话添唬人，‘劳模儿确实像样儿。”

听大家这样说，我笑着问：“劳模儿在这儿当厨子，感觉怎么样？”

史忠堂的脸上流露出了幸福：“感觉当然好，而且是非常好！”

刚刚认识的门卫兼调度曹忠文插话说：“你别说他的感觉了，你逮住我们这儿的任何一个人问问，自打我们李主任过来，那大家的感觉都是相当的好！这样的感觉，有谁不把这儿当家了过？”

在车间小食堂的揭示板上，我看到了份公示着的伙食清单，职工缴费、每日采购蔬菜品种、数量、价格和支出费用清清楚楚。我夸赞这字儿写得好，内容写得仔细。李长山说：“这可是出自兰书记的手笔呀！”我知道李长山这是想起了“我向你强调件事情”的典故，于是我大笑了一回坦白道：“刚到你这儿的时候，我注意侦察你的会议室了。你坐在视频前的那个位置得调整一下了，要不，在视频里怎么看你，你都是一幅桀骜不驯的样子。”

小食堂内，李长山笑了，劳模笑了，货车司机笑了，门卫兼调度笑了，材料员也笑了。大家都笑得开心，大家笑得发自肺腑……

尾声

在郑家屯站前广场，早起遛弯儿的几位铁路退休职工在知道我是长春房产段新来的党委书记后冲我竖着大拇指说：“你们房产人变了，你们房产人值得老百姓说这个！”

见我望着车窗外发呆，司机小龚打开收音机：“听听广播吧，到家怎么也得3个多点儿，要是堵车就说不好得用多长时间了。”

小龚的话打破了我的沉思，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在欣赏周华健、黄耀明、李宗盛、成龙的《真心英雄》中回眸双辽之行，让人心生别样感动……

周华健：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

李宗盛：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

黄耀明：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成龙：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合：把握生命里每一次感动

和心爱的朋友热情相拥

让真心的话 和开心的泪

在你我的心里流动

不经历风雨 怎么见彩虹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把握生命里每一次感动

和心爱的朋友热情相拥

让真心的话 和开心的泪

在你我的心里流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