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甫
一直以来,传统的语文课堂为了确保预设的教学流程如愿“再现”,就不得不限制乃至扼杀学生的主体性,不得不将教师以“变态”、“变形”的形式出现,片面突出其自身的主导地位。教师为构建一种稳定的课堂文化,保证课堂的聚合力和有效性,往往对学生进行单方面的机械性控制。这种控制带有外在、强加、简单、人为的特点。对传统教育理论影响最大的赫尔巴特就曾说过:“如果不坚强而温和地抓住管理的缰绳,任何功课的教学都是不可能的。”
这种控制外化为一种具体的、稳定的制度,就是纪律。而纪律是单方面制定的,教师具有绝对的权威,这种“纪律至上”的课堂,怎么能充分体现学生的主体性呢?怎么能真正实现师生关系的平等呢?怎么能真正做到尊重学生生命的独立,倾听学生生命脉搏的跳动呢?
显然,这种旧的课堂文化需要反思,需要创新。这就首先要承认教师和学生都具有“主体性”,正确处理好纪律与自由的关系——“需要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不带特权的学生自由和不带控制的教师权威”
所以是时候建构一种新型的课堂文化了!是时候建构一种与“生成”的语文课堂相适应的课堂文化了!
“生成课堂”要求课堂上的每一个人(学生和教师)都是主体,都要发挥主观性、能动性、创造性,这虽然要拒绝前面所说的那种“机械性控制”,但正像杜威所说“如果完全放弃控制,就不可能有民主自由,生活就会失去方向、缺乏意义”,所以我们必须呼唤一种新型的控制。“这种控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来自一项活动或一系列经验中所涉及的各种相互作用。”它与“机械性控制”相反,可以称做“生成性控制”。
这种“生成性控制”外化为一种具体的、稳定的制度,就是规约。什么叫“规约”?就是“经过相互协议规定下来的共同遵守的条款。”规约跟纪律一样自然也需要共同遵守,但制定的主体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再是单方面(处于优势的教师),而是师生双方。如果说纪律是强制性的,那么规约就是互相制衡。
目前比较有影响的语文教师当中,特级教师李镇西的课是最讲究“生成”的。他完全把自己放到了“活生生的相互作用的网络”之中,然后“经过相互协议”出台一些能够制衡每一个人(包括教师自身)的规约。请看下面他的经验之谈:
……接下来,我会和学生一起制定语文教学的规矩:有的是李老师应该遵守的(比如精心备课和上课、及时认真批改作业、作文等教学常规),有的是学生们应该遵守的(比如自觉预习复习、认真完成作业等学习常规),有是师生共同遵守的规矩(比如一学期内读多少课外书、写多少篇作文、背诵多少诗文,等等)。一旦这些规矩被全班通过确定,人人都得遵守并彼此监督。比如,我曾和学生约定每天抄二百个钢笔字,于是,学生每天把他们抄写的钢笔字交给我检查;同时我也请学生监督我每天交一篇钢笔字并贴在教室里供全班学生检查。又如,学生的课堂作文、书评、影评、讲演朗诵比赛等语文活动,我都尽可能与学生一起参加,并接受学生评判。
同样的道理,在整个语文学习的过程中,学生也要遵守统一制定的规矩,但这不是传统意义是的“听老师的话”,而是遵守公共规则……
在这里,李镇西所说的“规矩”其实就是我所说的“规约”。这些规约,都是“和学生一起”平行制定的,而非由教师单方面垂直制定的。这样的规约对于课堂的效果,绝对要好于纪律对于课堂的效果。有人也许要质疑,学校的一切工作难道都不要纪律?这显然把我的观点扩大化了,显然把课堂跟课堂之外的其他环节混为一谈了。学校有学校文化,班级有班级文化,课堂有课堂文化,这三种不同类型的文化自然有不同的价值追求。我没有要求学校所有的工作都靠规约来管理,也没有要求班级文化也主要靠规约,但是在我看来,至少在45分钟的课堂里,我们与其考虑“学校常规和纪律应降到最低点”,倒不如以规约取代纪律,以规约带动新型课堂文化的建构。因为课堂活动属于精神性的,与课外广播操、军训等之类的活动不同;它要求学生主动参与,与聆听讲座之类的活动不同;它鼓励学生自由创新,与听法制报告会之类的活动不同。总之,课堂应该有自己的文化价值追求。
规约是大家共同制定的,每个人都会心悦诚服地遵守属于自己的规约。有了规约,大家就会讲究游戏规则,认真倾听,大胆言说;有了规约,大家就会尽其所能地参与课堂的每一个环节,该举手时就举手,该开口时就开口,……规约的执行,会影响我们的课堂文化,会建构起一种新型的课堂文化。这种新型的课堂文化,正是“生成”的语文课堂所呼唤的。
[作者通联:江苏盐城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