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维的山水诗中穿行

李秋晨

我爱王维的诗，更爱王维的山水诗。每读之，都仿佛在深山峡谷、飞瀑溪涧、茂林修竹、绿草野花中穿行。听蝉鸣蛙鼓，观鸟飞雀翔，享樵夫钓翁之娱，得山僧野叟之趣。尽情地品悟其独特的天然之美、生态之美、绿色之美。那种感觉，实在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妙曼和惬意。常常让我在陶醉和忘我中被皴染、被浸润、被融化。在王维的山水诗中穿行，就是在欣赏一幅幅淳朴、厚重，风光绮丽的大美丹青。我们先走进他的《鸟鸣涧》。这是一个静谧、安详的春夜，静静的深山，静静的幽谷，静静的桂花在无声无息地飘落。静静的月光，竟把原本亦静静睡眠的鸟儿惊醒，不时地在山涧中发出清脆的啼叫。此时的诗人闲适散淡，正踱步山中，把这一切摄入双眸。于是，这首千古绝唱便飞出诗人心窝，为世人展示了一幅由“花落”、“月出”、“鸟鸣”勾勒而成的春夜山中绝美的中国山水画。接下来，我们再逐一走进他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山居秋暝》）；“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送梓州李使君》）……哪一首不是诗的经典？哪一幅不是画的国粹？难怪苏东坡发出“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的钦敬和美誉。遗憾的是我从未见过王维的画作，但他的诗已弥补了我的缺失。在王维山水诗中穿行，就是在感悟一卷卷修身养性、止息杂念的禅韵。王维的山水诗，特别是隐居后的一些篇什，禅味尤浓。你听，“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一首《酬张少府》，在佛境氤氲中，把诗人的心境表达得淋漓尽致。诗人或“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青斋折露葵”（《积雨辋川庄作》）；或“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林深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或“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请留磐石上，垂钓将已矣”（《青溪》）……远离红尘，赋闲田园，喜山乐水，抚琴垂钓，这便是诗人晚年生活的主题。如今，我亦年过花甲，便也常常追慕诗人，在“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过香积寺》）中寻觅禅境；在“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青溪》）中解悟禅意；在“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过香积寺》）中享受禅乐……在王维的山水诗中穿行，就是在收藏一件件承古开今，光耀后人的珍宝。青铜器、唐三彩、元青花是国宝；《史记》、《论语》、《离骚》也是国宝；《兰亭序集》、《清明上河图》、《富春山居图》亦是国宝……而唐朝诗人们创造的是五千年来中华民族一笔不可多得的精神财富。其意义绝非“价值”可言。而王维的诗，王维的山水诗，便是其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同李白、杜甫、白居易的诗一样，永远闪耀着璀璨的光芒。近年来，出于对王维山水诗的酷爱，我曾几次不远千里到王维晚年隐居的陕西蓝田的辋川，去寻求一千年前诗人的诗踪和画影，感悟其山水诗的博大高远与深邃。实际上，我是在收藏稀世的瑰宝啊……赏丹青之美，悟禅韵之妙，藏国宝之典，在王维的山水诗中穿行，我收获了意想不到的人生乐趣和生活真谛；而诗人那永不泯灭的诗魂诗风，亦将伴随着我在炎黄后裔的诗坛上歌唱不息。不朽的王维和他的山水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