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新桂系主皖与安徽基层干部训练

何孔蛟

（安庆师范学院 政法学院，安徽 安庆 246133；上海师范大学 人文与传播学院，上海 200234）

抗战时期新桂系主皖与安徽基层干部训练

何孔蛟

（安庆师范学院 政法学院，安徽 安庆 246133；上海师范大学 人文与传播学院，上海 200234）

抗战时期，主政安徽的新桂系为适应战时环境需要和巩固自身统治，高度重视干部训练工作。新桂系的干部训练呈现出突出思想教育、注重任用知识青年、实行军事化管理以及分层与分类训练相结合等特点。通过强化干部训练工作，新桂系加强了安徽基层社会控制，确保了战时政令的推行，增强了抗战动员能力，巩固了大别山抗日根据地。但新桂系在安徽的干部训练制度存在很多弊端和不足，干训生群体也日益堕落为新的官僚阶层。

新桂系；安徽；干部训练

抗战时期，安徽是国民党大别山抗日根据地的主体部分。新桂系将领李宗仁、廖磊、李品仙先后主政安徽①。作为国民党中具有较长远眼光的地方实力派，新桂系在主政安徽期间，借鉴治桂经验，高度重视干部训练工作，建立了较为完善的干部训练体系，训练了大批基层干部，在加强社会控制、稳固自身统治的同时，增强了抗战动员能力，巩固了大别山抗日根据地，本文试图从干部训练的动因、内容、方式、特点、成效和不足等方面对抗战时期新桂系在安徽的干部训练工作进行深入探讨。

1 新桂系在安徽实施大规模干部训练的动因

新桂系在治桂期间就高度重视干部训练工作，通过民团组织训练大批基层干部。主政安徽期间，新桂系三任安徽省主席在干部训练问题上的政策一脉相承。1938年5月，李宗仁主政安徽时，在立煌创立安徽乡政工作人员补习班和保安团队干部教育班，训练基层干部和保安团队。1938年10月，廖磊主政安徽后，进一步扩大干部训练规模，成立安徽政治军事干部训练班。1940年，李品仙主政安徽后，创办安徽党政军工作人员训练班，同时将安徽省政治军事干部训练班改组为安徽省地方行政干部训练团，并完善干部训练体系，在各行政区建立区联训班，在各县设立县训练所。新桂系实施大规模干部训练的原因是：

1.1 适应敌后险恶环境的需要

安徽成为战区后，在日军的疯狂进攻下，沿江和沿淮区域相继沦陷，省会也由安庆迁往六安，不久再迁立煌，新桂系政权能有效控制的区域多是交通不便的贫瘠山区。而且随着战事的推进，安徽“一般公务员，纷纷远避湘川，亦有渡江而南，徘徊观望，以致党政军各方面工作均感干部缺乏”[1]3。当时“各级行政机构破坏，人才流亡，地方行政，陷于无材可用之境地”，“非有大批有朝气、有认识，能刻苦奋斗之新干部，不足以支持抗战之艰难局面”[2]23。廖磊主政安徽时，为巩固大别山抗日根据地，加强基层政权建设，深感“非训练一大批有为的、有血气的新青年去参加基层组织不可”[3]。在其颁布的《安徽战时施政纲领》中，明确提出要“实施各级干部训练，以提高政治认识及治事能力”[4]1。1944年豫湘桂战役后，安徽与后方的唯一通道平汉线也被切断，处在日军的四面包围之中。为应对险恶的战争形势，李品仙颁布《安徽省非常时期党政军工作纲要》，强调要“举办青年集中训练，提高战斗情绪及技能，以备分担各种战时工作”[5]。

1.2 推行战时政令的需要

新桂系主政安徽后，以“行新政，用新人”为口号，大力加强基层政权建设。李宗仁主政安徽时，因忙于前线作战，政治建设尚未全面推开。廖磊主政安徽时，坚持抗战与建国并重，借鉴治桂经验，集中基层事权，实行政教卫合一。规定乡镇长兼任乡镇小学校长及自卫预备队队长，保长兼任保小学校校长和保后备队队长[6]29。基层“三位一体”和“一人三长”制的实施，对干部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李品仙主皖时，开始全面实行新县制，新县制在健全基层组织的同时，扩大了基层政权的职能。战时新政的推行，需要大量能够适应基层政治的干部。而当时基层组织人员“多是老态龙钟，缺乏办事能力的”[7]36。严重影响了政令在基层的推行。“要改进中国政治，须要培养、信用与提拔大批青年干部”[8]329。廖磊主政安徽时曾指出：“要推行一切新法令，非从根本做起，健全基层行政组织不可，要完成这任务，又非有一批新干部去担负起这任务不可，所谓要行新政，必需用新人”[9]。

1.3 巩固自身统治的需要

民国时期，在“皖人治皖”思潮的影响下，外省军阀一般很难在安徽立足。1920年就曾出现过驱逐福建籍安徽省长李兆珍事件[10]。抗战时期，蒋介石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将安徽地盘让与新桂系。当时的安徽存在国、共、日三种势力。日军控制着沿江和富庶地区，国民党新桂系控制着皖西大别山、皖北和皖南一带，新四军力量活动两者之间的中间区域。虽然国共双方在抗日救国的时代背景下实行合作，但国民党对新四军势力的发展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同时，安徽国民党政权内部也存在着派系矛盾和斗争，抗战前的安徽一直处在国民党CC系的控制之下。新桂系初主皖政时，虽然控制了安徽的政府和军队，但国民党CC系仍然把持着省党部和教育厅[8]2。作为外省军阀的新桂系要立足安徽，必须通过对干部队伍的训练来加强和巩固自身统治。

2 干部训练的内容、方式和过程

为提高干部训练质量，新桂系在学员的招生录取、课程设置、考核任用、毕业联络等各方面加强管理，建立了一套严格的干部训练教育管理制度。

2.1 招生录取

干部训练班学员主要来自调训和考训两种。调训是从各机关或各县进行调集受训，训练完毕后回原机关工作。考训是招考一批失业失学之知识青年，进行系列训练后分派各地工作。李宗仁主政安徽时创立的乡政工作人员补习班和保安团队干部教育班，学生就来源于调训和考训两种[11]。廖磊主政时期的安徽政治军事干部训练班的学员，大部分是从各地调集训练的。李品仙时期的安徽地方行政干部训练团，学员的招生和录取已经制度化和常态化，调训学员主要是县政府工作人员，考训的学员，一部由团本部直接招考，一部由省府令饬各县考送。投考的学员要求具有初中以上文化水平，经过初试、复试合格后入团受训。干训团共训练干部6623人，其中来自调训的学员4789人，通过招考录取的学员1834人，考训学员占整个训练学员的27.69%②。因此省干训团主要是以调训为主、考训为辅。

2.2 训练内容

安徽抗战各阶段的形势不同，新桂系各时期干部训练的内容和侧重点也不同。按照各时期训练项目和课程设置的比例不同可分为三个时期：一是1938年至1940年，即乡政工作人员补习班、政治军事干训班及干训团第一至二期。当时，干部训练还未成为国民党既定国策，各省训练工作的原则和方法还无成规可循，而安徽军情紧急，恢复在战争中被破坏的基层组织，组织民众统率民力，以发挥抗战力量，实为此时期当务之急[1]8。因此，训练内容主要以政治、军事训练为主。二是1940年至1942年，即省干训团第三至七期。此时，安徽正全面推行新县制，亟须训练大批熟悉基层业务、能在基层推行政令的干部。因此，这一时期的干部训练，除仍注意于加强学员军事技能及政治认识外，特别注重学员工作技能的提高。三是1942年至1945年，即省干训团第八至十六期。当时新桂系在安徽实施的“行新政，用新人”政策已取得初步成效，基层政治已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健全，如何进一步巩固基层政权，提高政权运作效率，成为干部训练工作的新课题。这一时期坚持精神训练、政治训练、军事训练与业务训练并重。

2.3 考核和任用

省干训团十分重视受训学员的成绩考核。成绩考核分平时考核和结业考核两项，平时考核中业务演习、业务讨论、书面测验、口头考询各占20%、读书或工作报告占10%、笔记占10%。军事训练和训育成绩单独进行考核，总成绩在80分以上者为甲等，在70-79分为乙等，在60-69分为丙等，不满60分者为丁等，成绩为丁等者不予毕业[12]93-96。总成绩在60分以上者准予毕业并填具成绩等次及评语，分送主管机关做为分发工作的重要参考。总成绩在50—60分以下的需继续受训。廖磊时期的政治军事干部训练班除妇女组外共训练学员6373人，考核成绩为甲等、乙等、丙等的分别为304人、2162人、2116人，甲等成绩只占4.77%，另有543人成绩列为丁等，意味着未能如期顺利毕业。李品仙时期的安徽地方行政干部训练团共训练毕业的学员6623人，成绩列为甲等的只有185人，占总数的2.79%③。说明无论是干训班还是干训团时期，结业学员成绩和评定都较为严格。

新桂系高度重视干训生的任用工作。干训班和干训团每期调训的学员大多回原籍工作，考训学员按照受训成绩函请各主管机关分发工作。廖磊将各县是否依干训班评语委派干训生，作为各县“县长主要考绩之一”，甚至表示“如非故不用干训生，则连县长都没有他的份”[13]。李品仙主政安徽后也表示自己对干训生的爱护保障“与廖故主席不会有丝毫的两样”[14]。李曾到岳西视察路过霍山，当时霍山的头面人物纷纷求见，而李第一个接见的竟是干训生[15]88。安徽过去的基层政权大都控制在所谓“年高德劭”的地主豪绅手里。为确保干训生能顺利进入基层，新桂系提高基层乡镇保甲长选任资格，要求乡镇保长的年龄必须在20至40岁，并将“曾在安徽省政治军事干部训练班毕业”或“曾在安徽省乡政人员补习班结业”作为任职的重要依据,从而为干训生担任基层干部创造了条件。

2.4 毕业学员联络

为加强对毕业生的控制，新桂系加强对毕业学员的联络。联络机构最早源于政治军事干部训练班时期的同学会。1940年夏，安徽地方行政干部训练团成立后，同学会改组为干训同学通讯处，各县同学支会改组为干训同学通讯分处。1941年7月，省干训同学通讯处改为联络指导处，作为省干训团下属机构，各县干训同学通讯分处改组为联络站。各县联络机构主要任务是实施小组教育、考核毕业学员工作、救济失业学员、指导各县联络站中山室等。对各县工作的毕业学员，依照工作地区编成小组，隶属各该县站，并规定每月举行小组会议一次，由小组长负责召集，以相互检讨工作成效，交换工作经验，提高工作效能。联络机构还对分发各地的学员，按照《毕业学员工作考绩办法》进行严密考核，考核分业务、操行及奉行处务三项进行，并根据考核结果分别予以奖惩[16]4-6。

3 干部训练的特点

新桂系主政安徽时期的干部训练工作，在借鉴治桂经验的基础上，紧密结合安徽敌后抗战的实际，在训练对象、训练内容、训练方式、训练管理上呈现出鲜明的特色。

3.1 突出思想与政治训练

新桂系干部训练的根本目是培养能够贯彻执行战时政令、巩固自身统治的基层干部人才。干部的思想教育就成为训练的首要任务。新桂系高度重视学员的思想训育工作，以求“加强学员之政治意识，正确其思想，坚定其信仰，启发其革命精神”。在安徽省政治军事干部训练班时期，提出“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训练原则。干训班时期，设政训科主管其事，省训团成立后，对训育工作尤为注重，训导工作逐渐定形化、制度化。干训班及干训团第一至三期时训育工作尚无明确的阶段划分。干训团第四至九期时，训育工作划分为建立基础、展开深入、离团后的训练三个阶段。第十至十五期时，分为入伍、力行、自治、检讨四阶段。第十六期时训育工作进一步细化，分为十二个中心周[17]38。通过思想与政治训练，新桂系“希望每一个经过训练的青年都是革命的三民主义信徒”[18]。能够“以党为家庭，以党为生命，服从党纪，尊重党德，发皇党史”[19]。为加强学员思想控制，讲师和主任讲师对受训人员笔记定期进行抽查，除批改错误外，并评定积分，列为成绩考核依据之一。

3.2 注重训练对象年轻化和知识化

新桂系十分重视任用青年。1938年3月19日，新桂系首领白崇禧在六安发表的训话中强调“下层领导的人，最好是青年。他们有浓厚的民族意识和国家观念，能吃苦耐劳，勇敢牺牲”，“下层不能用青年”是“很重要的病态”，“必须加以医治”[20]。省主席廖磊也认为，“年青人虽然没有丰富的治事经验，但是他们做事负责、热情公正、坦白、忠实”，战时基层工作人员，“要率领民众去打土匪，去与敌人拼命，年轻的才可以做得这些艰苦的工作”[21]。因此，训练的学员以21-25和26-30岁年龄段为最多，干训班时期占整个结业学员的71.83%，干训团时期占整个结业学员的72.71%，40岁以上的只占整个训练人数的0.64%和1.32%。参训学员的学历，以初中以上学历为主，政治军事干部训练班结业学员具有初中以上学历的占71.25%。党政军工作人员训练班结业的学员具有初中以上学历的占96.18%。安徽地方行政干部训练团结业的学员具有初中以上学历或军事学校毕业的占93.89%④。无论是政治军事干部训练班、党政军工作人员训练班还是地方行政干部训练团，都反映出新桂系注重任用知识青年的用人导向。

3.3 分层与分类训练相结合

因基层干部人数众多，加上战时交通不便，难以全部集中于战时省会立煌受训，于是新桂系在安徽建立省、区、县三级训练体系，实行分层训练，在省一级设立的干训团，主要训练县一级干部，在区一级设立区训班，主要训练乡镇干部，在县一级设立县训所，主要训练基层保甲干部。在皖南设立第六七八区联合训练班。在皖东北设立第五、九区联合训练班。在阜阳设立第三、四区联合训练班。为便于新县制实施，1941年6月，设立桐城、六安、合肥、舒城、霍邱、阜阳、立煌等45县地方行政干部训练所[22]2-3。每一期干部训练根据业务需要实行分组或分班训练。如在干训班时期的第一期，就分设行政、财务、合作、电务、小学师资、谍报、国民军训、妇女八组进行训练。干训团时期因实施新县制各项业务需要，各期分组和分班进一步细化，干训团共举办十六期，分成32班、组进行训练。

3.4 实行军事化管理

干训班学员实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参训学员以军事序列进行编组。李品仙指出，“政治建设必须用军事掩护才能得到顺利的推进”，“公务员的个人生活起居，也要军事化”。“省干训团的官佐学员生们，日常一切行动都要军事化，要有军人的精神”，“尤其是准备充任基政工作的省干训团学员们，更应注意军训，不可自己视同平时普遍学校的学生，做教官的也不可只顾知识教学和业”[23]。军事训练过程中学员轮流充当演习班连排长，以养成其指挥能力。每周举行野外演习一至两次，举行夜间演习一次，并举行夜间紧急集合一次或两次。每期举行一次或两次实弹射击[24]39。学员除遵守干训团一切规则及长官命令外，必须遵守军队内务规则及其他法令。训练期间不得任意请病假和事假。作息时间均已号音为准，一闻号音须迅速赴指定地点集合，不得藉故延迟不到。学员在室内外，对各级长官均须按照陆军礼节敬礼，并须庄严诚敬，不得有轻佻怠慢之态度[24]47。

4 干部训练的评价

抗战时期，安徽干部训练工作起步较早，在国民党中央还未颁布统一办法的前两年即已大规模实施，培养训练了大批基层干部。

抗战时期安徽各级训练机构训练干部一览表

干训生回到或分派到各县工作后，增强了基层组织的活力。1939年，廖磊出巡鄂东和安徽第一区时，“见到许多第一期结业回乡服务的干训生，精神紧张活泼，生活刻苦耐劳，工作虚心努力，他们每天不管风霜雨雪，地点远近，高山深谷，都能好不畏难怕苦的去完成他们工作的任务”，“因为他们工作的努力，得到政府的信任和爱护，树立了民众的信仰”[25]。阜阳处于安徽边陲，民俗强悍，过去又为军阀如倪嗣冲等故乡，自从邻县凤台、怀远、亳县等相继沦陷后，“汉奸土匪，乘机而起，呈极混乱状态”，省政府训练了大批的干训生回来服务后，“地方略为安谧”，新县制实行后，“多数干训同学，颇能仰体上峰关怀民瘼之至意，努力于管教养卫之执行”，经过干训生的努力，“保甲、财政、建设、教育、军事，莫不有长足之进展”[26]。大批基层干部的训练和任用，加强了基层社会控制，增强了抗战动员能力，巩固了国民党大别山根据地。“自从新干部推进新政后，不管哪一县的哪一保，在数小时内，都可集中几千民众”，“中央壮丁检阅团到安徽来的时候，每到一个县份，都集中数万壮丁在一个地点来阅操”，“新干部没有出现以前，是没有人见到过这样的现象的”[7]62。安徽八年抗战，“虽在‘敌伪匪’围攻之中，而能兀然独存，不为敌人所粉碎，亦不为‘奸匪’所赤化者，端赖于此”[27]。经过新桂系的苦心经营和建设，大别山抗日根据地成为抗战时期国民党在华中地区的唯一敌后抗日根据地。安徽国统区在险恶的敌后环境下能撑持危局，“实得力于此诸干部之努力也”[2]23。整个抗战期间，新桂系安徽省政府在安徽能有效控制的区域始终在40个县左右。通过大批干部的训练和任用，新桂系在安徽的统治得以巩固和加强。民国后期，各地方实力派在蒋介石集团的打击下势力日见消弱，而新桂系的势力不但未见消弱，反而日益膨胀，李宗仁还一度成为国民政府的副总统和代总统，这与新桂系势力在安徽的扩张不无关系。

但新桂系在安徽的干部训练工作也存在很多弊端。由于各县选送或调派干训生的不平衡，出现了干训生大批失业的现象。民政厅长韦永成曾表示，“省干训团学员，在各县失业颇多”，“原因大抵一则因才不称职而失业，一则是数年来训练数量增加，供过于求，无法安置”[28]38。1940年全省行政工作会议上，六安县长罗培中指出：“已往各县设考干训班者，多属大别山附近各县青年，边远区域或敌匪盘踞地方为数寥寥，两年以来遂形成畸形发展，有未足千名者，有过剩至两百名者，长此以往，不加注意，失业干生必与日俱增，结果演成互争工作岗位，互相勾结排挤，予敌匪以挑拨利诱之机，致失业者有悲怨苦闷之痛”，要求省政府“令饬干训团今后对干生有过多县份，只调现任者复训，不再招收新生”[29]96。为解决干训生失业问题，安徽省第七区专员公署还拟订干训同学赋闲学员调查表，“饬各县同学支会查填具报”后，“将赋闲干训生组织基政工作推进队”，协助推进基层组织建设，“以六个月为限”，结束后“视成绩之优劣分派实际工作”[30]55-56。为解决干训生失业问题，民政厅长韦永成甚至提出“目前青年从军，乃最好机会，失业干训学员，应踊跃参加，不宜固守行政之一途”[28]38。

基层政权的腐败也影响了干部训练质量的提高。“各县训练所招收学员，不能依照规定切实甄审，致素质低落，为社会所轻视，兼有调训无人，视调训为畏途，最近有若干县普训甲长，检查结果，其中有年不及十五六岁者，自然又系顶替而来”[28]38。各地县长对干训生的排斥也导致干部训练的工作成效难以充分发挥。“六安县政府秘书，不委用干训生，还说什么干训生是广西派”，有的县将干训班“评定能力学力较差的同学，故意委派较重的工作，等他们不能胜任时，则借此排挤”，有的县将干训班“评定较高的同学，故意委派较低的工作，甚至事务方面的职务，让他们不能展其所长而灰心，以达其排挤目的”，还有些县长，“因不愿委用干训生，故意为难，藉词一时没有职位，要他们等候等候”[31]。新桂系对干训生的偏爱，也使得很多干训生桀骜不驯，忘乎所以。有的干训生分发工作后，“不安于本身工作岗位，时时想攫得较高的位置，因此就起了争夺，互相倾轧”[32]。“一些任乡、镇长的干训生，外出时随带几个警卫，荷枪实弹，非马即轿，官僚十足；有的还纳妾藏娇，过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15]88。

抗战时期，新桂系为巩固自身统治和增强抗战动员能力，在安徽国统区实施大规模的基层干部训练制度，培养和任用了一大批基层干部，加强了基层社会控制，增强了抗战动员能力，巩固了大别山抗日根据地，但新桂系的干部训练工作存在诸多弊端和不足，干训生群体日益堕落为新的官僚阶层。

注释：

① 新桂系是指民国时期以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为首的广西地方实力派。因民国时期广西先后由陆荣廷和李宗仁等掌权，为区别起见，人们习惯于把前者称为旧桂系，后者称为新桂系。

② 根据《安徽训练概况》第三编教务，第16-17页表册进行统计。

③ 根据《安徽省民国二十八年度统计年鉴》（第129页，1940年版）、《安徽训练概况》（第三编教务，第34页）数据统计。

④ 根据《安徽省民国二十八年度统计年鉴》（民政类，第128-129页，1940年版）、《安徽训练概况》（第三编教务，第31-33页，1946年版）；《安徽政绩简编》（干训类，第2页，1946年版）统计。

[1]安徽省政府编.安徽概览:干部训练[Z].1944.

[2]黄同仇.八年来的民政[Z]//安徽省政府编.八年来之安徽，1946.

[3]干训班创立的意义和各学员回乡工作的要点[J].安徽政治，1939(29-30).

[4]安徽省政府编.安徽概览:附录[Z].1944.

[5]训练干部与推行新政[J].安徽政治,1939(3).

[6]各县乡镇保政教卫合一办法[Z]//安徽省政府秘书处.安徽省战时单行法规汇编:自治，1939.

[7]安徽省政府秘书处.抗建中之安徽:乙编·政治[Z].1940.

[8]安徽省动委会档案史料选编[Z].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91.

[9]训练干部与推行新政[J].安徽政治,1939(3).

[10]旅沪皖人拒李后援会纪[N].申报，1921-09-25.

[11]认清我们的责任[J].安徽政治,1938(9-10).

[12]安徽训练概况:第三篇.教务[Z].1946.

[13]廖磊.训练干部与推行新政[J].安徽政治,1939(3).

[14]李品仙.告安徽干训班同学书[J].安徽政治,1940(2-3).

[15]我俩所知道的“干训生”[Z].霍山文史资料选辑:第一辑.

[16]安徽训练概况:第七编.辅导[Z].1946.

[17]安徽训练概况:第四编.训导部门[Z].1946.

[18]张树春.青年训练问题[J].安徽政治,1938(12).

[19]李品仙.对本省地方行政干训团开学训词[J].安徽政治,1940 (10-12).

[20]白崇禧.全民动员争取抗战最后胜利[J].安徽政治,1938(3-4).

[21]廖磊.精神总动员与健全保甲组织[J].安徽政治，1939(6-7).

[22]安徽训练概况:第六编.区县训练指导[Z].1946.

[23]李品仙.妥慎实施“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训练[J].安徽政治，1940(10-12).

[24]安徽训练概况:第五编军训[Z].1946.

[25]廖磊.训练干部与推行新政[J].安徽政治,1939(3).

[26]一年来阜阳实施新县制之检讨[J].安徽政治,1942(4).

[27]安徽省战时施政概况[J].安徽政绩简编，1946.

[28]韦永成.县政检讨[Z].1943.

[29]安徽省民国二十九年度全省行政会议录[Z].1940.

[30]安徽第七区专员公署保安司令部工作概况:民政[Z].1941.

[31]廖磊.训练干部与推行新政[J].安徽政治，1939(3).

[32]李品仙.告安徽干训班同学书[J].安徽政治，1940(2-3).

[责任编辑：余义兵]

K265

A

1674-1104(2014)02-0103-05

10.13420/j.cnki.jczu.2014.02.026

2013-12-17

上海市地方高校大文科研究生学术新人培育计划项目（B-7063-12-001076）。

何孔蛟（1977-），男，安徽池州人，安庆师范学院政法学院讲师，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中国近现代史专业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政治社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