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对儿童语言能力发展的影响

边玉芳 等

〔关键词〕模仿；语言能力；心理实验

一、引言

人与动物有着根本区别，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人会说话，具有语言能力。不同的研究者持有不同的语言获得理论。学习理论强调环境因素和后天的学习经验，认为儿童通过对成人语言的模仿从而获得了语言。比如在丰富的环境和良好的文化氛围里长大的儿童就比生活在贫乏语言环境中的儿童语言能力发展得好。与此相反的是另一学派——先天论的观点，主张人类具有与生俱来的语言能力。此学派的代表乔姆斯基（Chomsky）认为，人脑先天就具有一种能够对语言进行加工的装置，叫做“语言获得装置”（LAD），这个装置可以创造出儿童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新句子。儿童语言的获得就是这样完成的。那么儿童的语言到底是通过先天遗传还是后天影响获得的呢？让我们先来看看下面的两个实验。

二、实验介绍

实验一

1.实验目的

通过实验证实，成人的语言确实影响儿童的语言，并且模仿在儿童语言获得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2.实验过程

卡慈德（Cazden，1965）曾做过这样的实验，她在日托中心选了12个年龄在三岁半以下的黑人儿童作为被试，根据儿童的年龄和语言发展水平，把他们分成4组，每组3人。她把每组的3个儿童被试分别置于下述3种不同的条件：（1）扩展条件。被试每天接受40分钟的强化扩展处理。例如，若儿童说：“that cat”，成人应反应“Yes， that is a cat”。（2）模仿条件。儿童被试每天有40分钟的时间，在与成人进行自然对话的过程中，接受形式完善的成人句子。（3）控制条件。被试儿童待在实验的房间里，以便熟悉这些情况，但不给予任何处理。

在三个月期间，对儿童的言语进行了录音，并请一个对这项儿童实验的条件一无所知的人，把录音誊抄下来。然后，根据6种不同语言发展的尺度（如句子的平均长度、动词的复杂性以及重复句子的能力等），对这些儿童的言语进行了分类整理。

3.实验结果

结果发现，扩展条件与控制条件相比，本质上并没有改善儿童的文法。但是，模仿条件下的儿童，在文法上却有显著的提高。当然，40分钟集中的强化扩展是一种人为方式，在日常生活中，父母是以一种自然的、从容的方式对儿童施加影响的。如果儿童发现成人对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加以重复和扩展，那他们就会不再注意这件事。况且，成人或许会误解儿童的意思，从而把他们的话扩展成一种不合适的长句。而在模仿条件下比较自然的对话，可以避免这两种危险。所以，在改善儿童语言方面，模仿是成功的。

实验二

1.实验目的

通过对婴儿言语获得进行实验，证实言语获得离不开特定的环境，模仿在其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2.实验过程

北京大学心理学系教授许政援（1979，1992）曾经对婴儿言语的获得进行过系统的研究：她选择11～14名月大的婴儿及其父母作为被试，让婴儿与成人进行言语活动。其中，成人的言语教授有4种形式：示范、强化、扩展（帮助婴儿语言进行意义上的明确和句子上的补充）和激励。然后对其进行追踪观察，在一段时间内记录婴儿的话语及成人对婴儿的“谈话”。

3.实验结果

实验记录结果表明：（1）婴儿从11～13个月获得的词语与成人教授所用的词语相符率高达80%，这说明模仿在言语获得中的重要地位。到14个月时，上述符合率下降到38.5%。这是因为婴儿言语能力已经提高，开始从交际等其他途径获得词语。（2）婴儿从11～14个月获得的词类与成人教授的词类基本上相符。这些实验结果表明：（1）婴儿在与成人共同的言语活动中，11～14个月是婴儿自发发音和说出词并存的时期；12～13个月，自发发音急剧减少，模仿发音达到高峰；14个月时交际发音有较大增长。（2）言语获得离不开特定的语言环境，言语能力在交际中获得。婴儿说出什么取决于所处的语言环境。成人对婴儿所说的话，是婴儿言语获得的重要输入来源。

三、实验应用

卡慈德与许政援的研究结果都支持了模仿理论。许政援就自己的研究结果陈述了下列观点：（1）11～14个月婴儿言语获得主要来源于模仿。语法规则只能在与人交往、与环境相互作用中获得。先天的普遍语法和先天的语言获得装置是不存在的。（2）机械的模仿理论是片面的。婴儿并不是教什么就学什么。按婴儿的发音能力和经验水平，并不能对教给他的语词作全部模仿。婴儿语言是经过有选择的模仿并经过概括而成。

从两个实验的结果来看，学习理论和先天派的观点可能都不能完全解释儿童语言的习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是二者的综合，也许儿童生来就具有学习语言的能力，但是这种学习是需要环境刺激引发的，儿童与环境中的他人互动是影响儿童获得语言的重要因素，在最初的互动中，模仿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儿童是善于模仿的。从母语学习的规律看，儿童语言能力的发展是从模仿开始的。健全儿童的语言获得经历了由听到说、由简单到复杂的过程。具体来说就是“咿呀”学语、单词句、简单句、复合句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简单句是关键。儿童正是在听中模仿，在模仿中将成人复杂的句子进行简单化，形成自己能够理解和运用的句子的。简言之，儿童要经历一个“听—理解—模仿—表达”的过程。

模仿学习语言是一种十分重要的能力。儿童的年龄越小，模仿的痕迹越明显，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模仿的痕迹会越来越少，并有了语言创造能力，逐渐形成个性化的语言。因此，模仿是语言学习和创造的开始，我们必须十分重视儿童语言的发展和培养。

1.为儿童创造交往和活动的机会

语言本身是在交往中产生和发展的。儿童只有在广泛交往中，感到有许多知识、经验、情感、愿望等需要说出来的时候，语言活动才会积极起来。据调查，聋哑人的孩子生活在儿童集体中，口语发展正常；如果只生活在自己家中，口语发展就受到很大限制。因此增加儿童与成人以及同伴之间的交往，是发展儿童语言的有效方法。

2.丰富儿童的生活

生活是语言的源泉。没有丰富的生活，就不可能有丰富的语言。儿童生活范围狭小，生活内容单调，语言发展就迟缓，语言就贫乏。例如，生活在较偏僻的农村的儿童与繁华城市的儿童相比，语言丰富程度差距较大。这是由于他们的生活环境不同造成的，众所周知的“狼孩”正是因为脱离了人群才变得不会说话。

3.加强对儿童语言的训练

对儿童语言能力进行有计划的训练是很重要的。幼儿园主要通过语言教学来发展幼儿语言表达能力。教学中，要求幼儿发音正确，用词恰当，句子完整，表达清楚、连贯，并及时帮助儿童纠正语音，做得好就给予鼓励、表扬；要运用有效的教学方法，调动儿童说话的积极性，并给予反复练习的机会，以及作出良好的示范，促进儿童语言的发展和规范化。

4.发挥规范语言的榜样作用

模仿是儿童的本性。儿童十分喜欢模仿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也同样喜欢模仿周围人的语言。我们常常可以看到，儿童的发音、用词，甚至说话的声调、表情，酷似他的双亲、他所喜爱的人或者媒体上的某些形象。良好的示范榜样，对儿童潜移默化的影响是十分深远的。我们必须有意识地引导儿童去模仿规范的语言，纠正错误。这中间，特别要注意不能讥笑和重复儿童错误的发音或语句。

5.儿童语言的发展与培养应注意关键期

一般说来，1～3岁是儿童语言形成的最佳时期，也称关键期。在这一时期，我们应该注意根据儿童的心理发展特点，恰当有效地使用一系列强化儿童语言能力的方法，使儿童在最初的语言能力形成上获得满意的发展。3岁以后，儿童的语言能力自然地过渡到以话语篇章为重点的阶段，这一时期可以让儿童大量地听童话、复述童话故事、续编故事、创造性地讲述一些故事等。

（选自董奇、边玉芳教授主编的《经典心理学实验书系》之《儿童心理学》）

（作者单位：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健康与教育研究所，北京，100875）

编辑 / 杨 怡 终校 / 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