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氏过河

曹小强

2月17日，习近平顺利兼任了全面深化改革小组组长和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权力框架”到此也大体搭建成功。国安委、全面深化改革小组，加上升级版的中纪委，三管齐下，提升执行力，保证令行禁止。权力架构完毕，战略目标明确，下一步就是怎么实施了。正如政治学者吴稼祥先生所说，中国改革进入第二季——撑船过河。

2014年全国“两会”在3月3日召开，这是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为中国未来十年的发展勾勒方略后，最高立法机构的首次关键会议，也是新一届政府就任一年后的述职时刻。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回顾三中全会以来关于中国政治和社会动向，或许有利于看懂中国政治走向。

肃贪治党

迄今为止，习的反腐取得了相当大成效，兑现了之前的承诺，也超出了社会原先的期望值。所谓“以踏石留印、抓铁有痕的劲头抓腐败”，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等等。民间舆论认为，从目前形势来看，“打虎”正处于收网之势。

在一系列严厉而决绝的行动下，反腐效果显著，已有20多名位副省级以上高位的“老虎”落马即是明证。作为中国唯一的执政党，在缺乏外界必要约束与监督的情况下，要想自身保持先进性、纯洁性，不腐化变质，就必须随时对党的肌体进行清理，清除那些已经或将要腐烂的部分，中共早已经意识到了，只是这一次下了决心整治。

与肃贪并行的是治党。上任伊始，习近平就通过中共政治局发出了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的“八项规定”，明确要求轻车简从、精简会议和文件等。在干部作风建设方面，习近平重拾毛时代的批评与自我批评，以“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为名义进行整风。其目的，在于重建中共的群众路线，用习近平的话说，“群众路线是我们党的生命线和根本工作路线”，换句话说，中共失去了群众，就有被傾覆的危险。

同反腐和整风相比，习近平在对权力的制约方面下了猛药。三中全会《决定》提出要健全防止利益冲突制度；探索实行官邸制；推行新提任领导干部配偶子女从业、财产、出国等有关事项公开制度试点；完善派出和巡视制度，包括兼任地方党委书记的政治局委员，都在巡视监督范围内；适当分解主要领导干部的权力和责任，减少主要领导干部对具体事务的插手干预，降低主要领导干部对班子成员晋升时的权重，形成领导班子成员内部相互制约和协调的权力运行闭环系统等，表明习近平对中共地方权力泛滥深有警觉，并有意识进行党内民主。

中国问题观察者邓聿文认为，靠执政党自己来“刮骨疗毒”，最高领导人必须非常有远见，还有权威。否则，就只能是问题倒逼式的被动应对性。比起党自身的监督，历史还证明，赋权于民，向社会开放外部监督，以外部监督来代替党自身的内部监督，成为主要的监督形式，是提高党的肌体健康，使党富有活力的不二选择。

习氏道路

很长一段时间，民间都在猜测习近平的意识形态倒向，到底是“政左经右”是“打左灯，往右转”？只是谁也没有定论。习接班之初，有诸多让自由派色彩人物高兴的说辞，比如讲全面实施宪法、“把权力关进笼子”。但事实证明自由派高兴过早，习很快转向，“前三十年后三十年不能彼此否定”，“苏共垮台时没有一人是男儿”等。接下来整顿微博，尤其是批宪政，让左派色彩的群体喜出望外。然而紧接着的三中全会《决定》内容，公布的改革力度之大，甚至超出很多自由派的预期。比如作为所谓改革总目标的“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就属于典型的现代政治用语。

等等，不一而足。

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铁腕治“左”，一会儿铁腕治“右”，这使得民间猜测不定，并产生困惑——习近平在意识形态上到底是左还是右？

著名媒体人笑蜀评论道，“在习近平眼中，左派和自由派都属于所谓的极端。他要排除两极干扰，争取中间群众。习近平的执政逻辑是，用共富稳住底层，用全面改革稳住中层，整个中间群众都稳住了，政权巩固就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习近平要走的这条道路不左不右，不排除必要时对左对右都应付一下，但都不当真，而且坚决拒绝绑架。中国社会被撕裂太厉害，被哪边绑架都等于四面树敌，而且哪边的实力都不足够强大。所以要超越左右，要有自己的主心骨，只走自己的所谓特色道路。

这条特色道路在政治体制上反对所谓三权分立，但同时也吸取发达国家的现代治理经验和技术。根本制度不能变，是最大红线。红线以内，什么都可以，红线之外，绝对禁止。为了维护共产党意识形态阵地，习近平提倡读马克思，某种程度上是要回到马克思主义的源头。但他也同样重视中华文化，因而去山东时特意考察孔庙宣扬儒学。显然是想把中华文化跟原教旨的马克思主义调和起来。

“中国梦”这个筐就是往里装这些东西。

撑船过河

“撑船过河”是政治学者吴稼祥提出来的观点。在他看来，中国改革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或者说第一次改革，是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启动的。十八届三中全会的召开，标志着第二次改革的启动，从浅水区改革开始进入深水区改革，改革的经济体制目标是决定性市场化，国家体制目标是第五个现代化，就是十八届三中全会决议所写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

如果把第一阶段的改革用“摸着石头过河”来形容，那第二阶段的改革则可以说是“撑船过河”。“摸着石头过河”的含义是试点和试错，将风险系数降至最低，体现了防范意识，这对经济改革是适合的，但对于政治改革而言，这个石头就是摸不到的。政治体制改革需要实验，而且要设计出相应的改革方案出来，比如说从哪个地方开始改，从什么阶层开始改，这些都需要一点点设计的。所谓“撑船过河”便是指顶层设计。

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次集体学习时提到，摸着石头过河是富有中国特色、符合中国国情的改革方法。摸着石头过河就是摸规律，从实践中获得真知。摸着石头过河和加强顶层设计是辨证统一的，推进局部的阶段性改革开放要在加强顶层设计的前提下进行，加强顶层设计要在推进局部的阶段性改革开放的基础上来谋划。

习近平的说法颇具政治智慧，“摸论”自然是不能推翻的，因为它是改革开放总设计师的专利，所以要讲“摸论”与顶层设计辩证统一起来，而其实际是将重点落在了顶层设计。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全面深化改革”，意味着在改革时必须科学的设计，周密的筹划，有方针，有原则，有步骤地推进。这便是吴稼祥所提到的“撑船过河”。

显然，习近平未来九年是要过河的，但是，他所带领的领导团队将如何过河呢？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