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回”字

余建川

匆匆忙忙，一年又将走到尽头，又听到同学在倒计时，还有多少天可以回家。

说实话，我并不热衷于此，即使我也很想归去。但，倒计时太残酷。等到它真正倒数至尽头时，我们又会陷入一场失望，陷入另一场漂泊，投入另一次轮回，另一次倒计时。

曹文轩先生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前方》。一幅照片被一辆破旧的大巴填满，车上坐满了人。靠窗的旅客，或期待，或木然，眺望窗外。“他们去哪儿？归家还是远行？然而不管是归家还是远行，都基于同一事实：他们在路上。归家，说明他们在此之前，曾有过离家之举。而远行，则是离家而去。”

人有克制不住的离家的欲望。出走，是人类基本的欲望之一。总会想出去走走，闯闯。这种出走与寻找，也许并不仅仅是对熟悉的厌倦和对冒险的狂热，深层里，更是对寻找精神栖居之所的向往。三毛离家而去，行走一生，在沙漠里，她依旧写到，妈妈，对不起，我仍要寻找，仍要行走，在找到我可以栖息下来的地方之前，我的精神仍旧漂泊无依。

不如归去，孤城越绝三春暮。总以为，人，可以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总以为，可以找到一个安魂所，休息。“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生命在日暮之时，仍然感到的彻骨冰凉，是由于自己的生活总在舟车劳顿中度过，还是因为灵魂漂泊一生，无所依靠？对，流光容易把人抛，韶华易逝，转瞬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苍茫回首时，却发现，仍是迷茫的双眼和鲜红的生命，在世间，闯荡。

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间，物走星移。白发爬上了·两鬓，青丝渐白，一回首已是百年身。但心灵的那种饥渴与想望，并未被时间抹去，你会发现，即便生命行至暮年的苍凉，仍有人执著地寻，执著地走。他未达到精神的安宁之前，无法放弃心中的执念，一如托尔斯泰在八十二岁时的逃离，是他对贵族生活的最后反抗，是他寻找生命本真的最后努力。是的，几个月后，他是寂寞地死在了小旅馆中，可我怎么能说，他的最后几个月一定不快乐，不自由？

寻寻觅觅，走走停停。也许，走着走着，一切都散了，连回忆也淡了；也许，看着看着，就累了，疲惫了，抬头望去，星光也暗了。时间消逝，曾经不见。那样的路途，看得到灯光，望不到远方。一豆灯火，指向前方。且行且停，说不定下一站，便能栖息。

山高水长，短的是生命，长的是磨难。只有经过了地狱般的磨练，才能找到天堂般的美好。流血的指尖下有最美的音乐，最崎岖坎坷的路途后，才会有自己的精神小家。

倘若在艰辛中，你能找到自己的家，那么就回家吧，漂泊的旅人。

我的爱国梦，在路上

伊始，我闻，中国梦，蛟若游龍，怎知美如许，会挽雕弓满月，凌我华夏九天扬，少年强则中国强。而梦想的长流却总深沉且暗涌，是春日粉嫩摇曳的静桃，似夏日婷婷而立的清荷，如秋日清浅淡然的红枫，若冬日傲然凌霜的腊梅，于你，于我，我们的中国梦，我们的爱国梦，在路上。

电影《中国合伙人》，用小小微光里的奋斗，折射出恢宏大时代下深深浅浅、侵入骨血的中国梦。成东青、孟晓骏，王阳，为了创办一所一流留学教育学校，坚定地在荆棘中一步步走出异样的美丽。曾被远渡重洋的女友抛弃，曾遭遇诚信危机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也曾兄弟离间大打出手分崩离析，但是梦想给了他们远方另一片天空的模样，支持着他们在泥泞中咬定青松，坚定地走着。“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他们的中国梦，是历尽沧桑刻骨之后的一树梨花，用梦想的红，耀一世的白。中国梦，爱国梦，在这里是大格局的“复兴伟大中国”的体现，到了我这里，似乎便成了小格局的事情：

我的梦想是穿着中国品牌的衣服，却四处撞衫；是拿着最心爱的国产手机，听着别人羡慕地说wow， made in china；是“我有一座大房子，有很大的落地窗户”；是“树业而专攻”，抛开宽泛的视野所见，我们每个人都是真正意义上的专家。然而，现实却有些苍凉：中国人只爱古奇，香奈儿，排百米长队也要等；只爱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卖肾也要追；买得起房的人，买越来越多的房，买不起房的人，租越来越小的房……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和某些地方相比，我显得那么幸运。我不用临着瑟瑟的寒风，立起残破不全的国旗；也不用面对摇曳欲坠的墙壁，背诵“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语句。但我不甘落后，大学梦，爱国梦，复兴梦。一路行走着。

如果某一天，你看见我祥林嫂似的数落着周遭的一切，那你我都应该是庆幸的，因为我仍坚定不移地爱着这个国家。纵使骆家辉指责我们不为朋友的成功欢呼，却愿为弱者的妥协流泪；纵使希拉里惊恐，中国是世界上少数没有信仰的可怕国家之一，她甚至预言，20年后中国将成为全球最穷的国家；纵使兰德公司认为中国从来就没有成为一个法治社会，因为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与守法行为格格不入。我依然坚定地一路走着，爱着，努力着。

之于我们的爱国梦，我想我们不再扛起斧头，智勇斗敌；我们不再浮夸，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爱国并不一定要那么伟岸。我的爱国或许只是小的像我爱巧克力一样，那么简单，也那么自然。梦想本就是一场青春里寂静绝然的踽踽独行，有荇藻和水的微凉，亦有尘练如洗的疏疏晴朗，我们坚持，我们倔强，我们绝不向现实低头，超然地把生命绘成一抹行走在消逝中的，你的，我的，光阴的故事。你的，我的，爱国梦，在路上，一路走来，一路花开。（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