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青楼原意为“青漆粉饰之楼”,指豪门大家居住的地方,后来意思逐渐与娼妓发生联系。青楼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兴起于魏晋,鼎盛于唐宋,一直延伸到近代。本文将从青楼一词的意义开始,例举青楼衍生出的称谓。通过介绍不同个性特征的名妓,反映以名妓与士为主题的青楼文化。
关键词:青楼;青楼文化; 名妓
作者简介:呼启华,女,出生于1990年11月,陕西省子长人。现为陕西师范大学2013级国际汉学院、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在读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G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26--02
青楼一词,原意为“青漆粉饰之楼”。清代袁枚《随园诗话》中说:“齐武帝于兴光楼上施青漆,谓之青楼。”可见,起初所指,并不是妓院,而是比较华丽的豪门之家。后来意思发生了偏指,与娼妓相聯系。我国娼妓史的发端并没有“脱俗”,从“巫娼时代”开始,历经西周至东汉的奴隶娼妓时代,唐宋元明的官娼鼎盛时代,至清代私娼盛行的时代。娼妓史的发展,赋予了青楼文化的独特地位。青楼文化是中国历史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撇开青楼文化谈中国文化,看到的也绝不是中国文化的全貌。
古代青楼的称谓,最早起源于春秋时期管子设女闾。《战国策·东周策》:“齐桓公宫中女七市,女闾七百。”宋鲍彪注:“闾,里中门也。为门为市于宫中,使女子居之。”女闾是齐桓公设在宫中的淫乐场所,所以用女闾指称妓院。除此之外,还有狭邪、章台、平康、勾栏、胡同等。
从青楼不同的称谓可以看出,青楼文化的起源由来已久。从春秋管子开娼妓之门,青楼就有了存在的必然性。管子的女闾不仅为国家带来了赋税,还解决了大批奴隶的生存问题,不仅为优待游士找到了归宿,还满足了当时统治者的好色需求,简直是一举多得。从这一时期开始,女性在社会生活中就有了特殊的作用。遇有战事,会派出大量的女乐色诱邻国,或者让敌国沉醉声乐而后亡国。《韩诗外传》卷9中就有这样的一个故事:
秦缪工问内史王缪曰:“邻国有圣人,敌国之忧也。由余,圣人也,将奈何?”王缪曰:“夫戎王僻陋之地,未尝见中国声色也,君其送之女乐,以淫其志,乱其政,其臣下必疏之。”秦王乃送戎女而列,戎王于是张酒听曰,日夜不休,终遂淫纵,卒马多死。由余数谏不听,去之秦。秦命公子迎之,拜为上卿,遂并国二十,辟地千里。
可见女乐的力量不容小觑。
众所周知,历史上的名妓都是色艺双绝,不仅拥有倾世的外貌,还有着与文人雅士诗酒酬唱的才情。名妓与才子的结合一直是青楼文化的主题。随着历史的发展,青楼文化在每个时期表现出的特点也不同。妓女是社会生活中的特殊群体,她们与命运殊死搏斗,身处烟花之地内心像平凡的少女一般渴求蓝颜知己。她们无法选择历史,历史却选择了她们。在人世浮沉的年代,将国家的命运与妓女捆绑并不妥当。但大厦将倾、国家危难,她们的命运似乎早已注定。
女诗人薛涛,字洪度,八岁就能与父亲对诗。《全唐诗》中收录了薛涛89首诗。薛涛的诗在当时社会广为传诵。例如《春望词》: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薛涛14岁丧父后,迫于生计入乐籍。她不仅有过人的美貌,还精通乐律,所以当时白居易、杜牧、刘禹锡等人都很倾慕这位女诗人。她自创了“薛涛笺”写诗,后来也一直为人效仿。她与元稹的爱情让人感到惋惜。在送元稹离开时她为元稹写了一首诗,叫做《送友人》:
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
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
从这首诗中我们能感受到女诗人的依恋与不舍。远隔千里对薛涛来说并不可怕,而日后相见的遥遥无期才让她感到绝望。虽然自怜自哀,但哀而不怨,尽管内心挣扎,但只用淡淡思念,掩盖内心的翻江倒海。薛涛映射出的是比较大众的青楼文化,多情总被无情恼,道是无情去人有情。妓女将救命稻草寄托在异性身上,就注定了其悲剧性。
抗金名将韩世忠的夫人梁红玉,她作为名妓的历史鲜为人知,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武将出身,受家庭影响,梁红玉自小习武,随父亲练就一身武功。方腊起义,梁红玉的祖父因为贻误战机被杀,红玉也沦为营妓。红玉天生丽质,入乐籍之后又学会了歌舞弹唱,名声大噪,当时流传一句话:南有梁红玉,北有李师师。梁红玉虽落入风尘,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希望嫁给像祖父一样的热血男儿,遇到韩世忠后坚信韩世忠有朝一日终能成才,她与韩世忠结成夫妻,在生活上互相照顾,事业上互相扶持,后来随韩世忠四处征战,并在关键时刻为韩世忠献计,大败金军。绍兴五年,梁红玉出战楚州,遭遇金军围攻,战死沙场,巾帼英雄名副其实。梁红玉是幸运的,她没有陷入妓女垂死挣扎、无法扭转自己命运的境地,反而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并且英勇的承担起了时代赋予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赛金花原名赵彩云,她是一个既富有传奇色彩又备受争议的女性。作为曾朴《孽海花》一书的主人公,她十三岁堕入风尘,十四岁嫁与状元洪钧,陪洪钧出使欧洲。洪钧死后,相继来到上海、天津、北京重操旧业,挂牌应客。“出国镀金”加上“前状元郎夫人”这两个头衔,让赛金花在北京八大胡同迅速走红,朝廷官员、各地富商都相继前来追捧。对于赛金花褒贬不一的源头一是因为她与瓦德西的关系。二是因为她为德国军官提供妓女,自己坐收渔利。很多人认为赛金花在随洪钧出使欧洲时,便与瓦德西互相倾情。但是赛金花“是个缠脚女子,走动起来是如何的不方便,便是在使馆遇着请客,也只是出来打个招呼,同他们握握手,就退回去”。赛金花在自述中提到洪钧是一个精明但古板固执的人,虽然作为使节访问欧洲,但是一路上所食皆是中餐,“到了欧洲一点洋物也不肯用,还是穿三道云式的福子履,布袜子,要照相时怎么也不肯,德国人要为其做蜡像也是不肯”。这样别扭的一个人,怎么会放纵赛金花游走在欧洲交际场中呢?更别提对瓦德西一见倾心了。至于赛金花为德国军官提供妓女一事,她在自述中坦言,曾经为德国士兵找了二十几个良家妇女。不仅如此,经瓦德西的介绍,各国的粮食也都由她包办。赛金花与瓦德西的事情一直未被历史学家承认。在八国联军侵入中国的那一段历史中,中国人民受尽杀戮、凌辱,在国难面前赛金花与瓦德西的事如浩瀚宇宙中的微尘,不值一提。
自古风月与政治的结合,是人们一贯好奇的,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大众的文化心理走向。众多文学作品都以赛金花为模板,赛金花的关注度如此之高,当然还与庚子事变有着密切的关系。德国公使被义和团杀死,公使夫人要慈禧太后偿命,赛金花这时被当做“外交官”推了出去,国降大难,只能靠一个妓女救其于水火,真是莫大的讽刺。赛金花娴熟的交际手腕,让她成功说服了克林德夫人。她首先将矛头指向义和团,接着又提出为公使建立一座大碑坊。最终赛金花不辱使命,以机智的言辞救了老佛爷。也许命运的微妙之处就在于有时毫无关系的人会成为决定你一生命运的人。赛金花在自述时难免会为自己粉饰,但不论真相是什么,她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名妓,更像是一面镜子,折射出了历史。
董小宛,字青莲,金陵人。因父母离异生活贫困沦落青楼。与柳如是、陈圆圆、李香君等同为“秦淮八艳”。余怀《板桥杂记》:“董白天资巧慧,容貌娟妍。性爱闲静,遇幽林远涧、片石孤云,则恋恋不忍舍去。至男女杂坐,歌吹喧阗,心厌色沮,意弗屑也。”可见董小婉性情喜静不喜闹。红颜薄命,董小宛27岁早亡。除了其天仙之美外,董小宛的才情也令人称道。她著有《国朝闺秀正始集》和《清诗汇》,还编成了《奁艳》一书。不仅擅歌舞,还酷爱临摹,《中国美术全集·清代书法》称其“行笔俊快清劲,鋒颖秀拔,备尽楷则,可称书法精品”。冒辟疆的《影梅庵忆语》中写道小宛在读史时,“一一求解其始末,发不平之色,而妙出持平之议。”“姬午夜衾枕间犹拥十家唐诗而卧”,可见其并不是空有才情之名。董小宛死后,当时吴梅村、陈文述、何兆瀛等文人名士都为其悼亡,怀念董小宛。冒辟疆与董小宛之间的爱情,一直为人们羡慕。董小宛大胆的追求所爱,也让我们看到了青楼文化在这一时期的转变,明末清初,时代交替,士大夫不能再停留在安逸之中,有的坚决抵抗,有的归隐不问政事,有的苟且偷生,但是像董小宛这等流落风尘的女子却能坚守信念,表现出了“我民族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董小宛不受封建礼教的束缚,自由、大胆主动地追求爱情正是这一精神的体现。冒辟疆出逃时,董小宛和他颠沛流离,同进同退,相濡以沫。《影梅庵忆语》中冒辟疆回忆这一段历史时曾写道:“小宛语辟疆当大难时,彼即颠连不及,死深箐中无憾也。脱有不测,前与君纵观大海,狂涛万顷,是吾葬身之处也。”董小宛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却有男儿豪情万丈,将身死置之度外,“使须眉愧忿而让懦夫立志也!”在董小宛死后,冒辟疆为其写的《影梅庵忆语》,满满的都是丈夫对妻子的一片深情,读来也能体味出冒辟疆深深地哀恸和惋惜之情。据吴定中先生的《董小宛汇考》中所述,小宛死后,清康乾以来,约有70余家为其以及《影梅庵忆语》作诗文词赋,共计200多篇。董小宛这样的奇女子在当时的社会影响多大,可见一斑。
历代青楼文化折射出的都是社会的一个缩影,青楼的存在是一个必然的社会问题,“青楼不仅仅是争逐性欲的风月场,而是兼有文化沙龙商业交往,乃至政治的起承转合作用的场所。”。妓女自古以来就被视为最卑贱、最下等的人。古代这些名妓的故事成为文学作品的蓝本流传至今,除了自身有通达的智慧,过人的才艺,出众的外貌,最重要的是她们与士的结合,与文人的结合,与政治的结合。历代名妓都需要文人与高官的追捧,而名妓也不单单只满足文人与高官的性欲。古代包办婚姻的制度,让文人的精神需求无法得到满足,似乎只有风月场中所谓的红颜知己才能解其忧愁。而妓女孤苦的身世也能让他们产生共鸣。一方面名妓满足了文人对文化的内在要求,另一方面文人的文学作品又以名妓为模板,加大了妓女的知名度。不管是备受争议的赛金花,还是为宋徽宗、宋江牵线的李师师,她们身份卑微,却无意间成了历史上的焦点。也许这就是青楼文化成为中国文化不可或缺的原因,青楼文化若隐若现的渗透力不容忽视。
参考文献:
[1]王书奴,《中国娼妓史》[M],团结出版社,2004年
[2]刘半农,《赛金花本事》[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
[3]刘半农,《赛金花本事》[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
[4]余怀,《板桥杂记》[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