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死去活来》中沈玉兰的宿命意识

2014-04-29 00:44唐叶华
青年文学家 2014年32期

唐叶华

摘  要:《死去活来》作为韩思中的代表作,深入展现出在转型时期人民的痛苦与悲凉的挣扎,充满了浓郁的宿命色彩。本文主要围绕《死去活来》中主人公沈玉兰的宿命意识展开探讨。

关键词:沈玉兰;宿命意识;深层原因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32-0-02

一、沈玉兰的宿命意识

宿命意识是《死去活来》中的主旋律。这种神秘的力量总是在冥冥之中主宰着故事中的每一个人的命运,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主人公沈玉兰传奇的一生便是最好的诠释。

在沈玉兰的命运沉浮中,始终伴随着一个秘密——便是她的双重身世。前世张浩,注重义气,身负绝学,在历经家族兴亡、兄弟背叛后,依然没有逃脱命运的掌控,死于非命。但似乎冥冥之中尘缘未了,他又转世为女子沈玉兰,在滚滚红尘中开始了或前世或今生、或男或女的双重人生旅程。沈玉兰在妓院度过童年,在不谙世事的豆蔻年华阴差阳错地嫁给了亲生父亲焦世勋作妾,并在父亲莫名殒命后,生下一子,名叫灰灰。沈玉兰在生下儿子灰灰后,本以为可以安然地度过此生,可是上天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她。儿子灰灰被同父异母的哥哥,自己的舅舅——焦宝成,推进了滚滚黄河,此后沈玉兰又在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欺骗下,重陷妓院。在历经磨难后,又身不由己地嫁给了“抗日英雄”傻子常万春,生儿育女,开始了另一段人生的悲剧旅程。更难以置信的是,沈玉兰在七十岁死后又活过来,并且伴随着一系列身体的变化及令人不可相信前世记忆。因此,子孙都离她而去。只有转世为山羊的儿子和转世为骡子的父亲陪伴着她,在黄河岸边的窑洞里消磨着今生的最后时光。

沈玉兰正是在历经世态冷暖中逐渐成长起来,在“人的命,天注定,如何赢得过命”的宿命观念中,涉过千转百回的命运长河。《死去活来》中弥漫着的深重的宿命论思想,正是通过沈玉兰这传奇的一生体现出来的。由此,我们不难可以看出作者韩思中在主人公沈玉兰身上投注的感情是无奈的,也是深沉的,同时也能体会到作者似乎是要通过主人公沈玉兰来告诉读者:“人可以和人争斗,如何能和“命”争斗?”这样悲观的思想意识的形成原因。

二、沈玉兰宿命观形成的解读

改革开放以来,西方资本主义纷纷侵入,不仅传统的社会格局被打破,原生态的乡村受到严重的冲击,而且社会也出现了各种严重的问题。面对这些沉重的社会问题,关注着底层人民生活的知识分子韩思中,找不到一条可行的解决办法,于是将他对人民的关心的满腔热血投注于《死去活来》这部作品中的主人公沈玉蘭——这个底层妇女的缩影的身上,深入展现出在转型时期人民的痛苦与悲凉的挣扎,充满了浓郁的宿命色彩。正如唯物主义思想信奉“物质决定意识”,任何思想意识的形成都有一定的物质基础,那么体现在沈玉兰身上的宿命意识是如何形成的?

1.家庭环境的影响

在《死去活来》中无论是沈玉兰的前世还是今生,家庭环境都对其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前世的她出生在一个绿林世家,可是却遭到家族的灭门,为了重振家业,他过早的涉世,过早的感受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今生的她是个私生女,从小寄人篱下,后反复陷身于妓院,在不谙世事的少年时代就承载了太多的苦难和太多的不公。正是这样不完整的家庭背景,使沈玉兰看淡了世态纷扰,学会了从容面对一切,任世界如何变化,依然每天守护在老河边,消磨着生命最美的时光。也正是这样悲哀的人生观,使沈玉兰的自我主体意识逐渐地丧失,成为一个性格不健全的女人,从而将一切归结于“命”,如沈玉兰把她的儿子灰灰抛进黄河,造成她悲剧的刽子手焦宝成的想法,“不记仇了,人死灯灭的事,还记仇做什么?”看上去是一种心胸宽广的表现,实则正是这样的“坦然”与“宽容”注定了她的悲剧命运,体现出深沉的宿命观。因此,家庭环境是沈玉兰宿命意识形成的根基。

2.社会背景的投射

《死去活来》中双重身份的沈玉兰,穿越了清朝、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三个历史朝代,跨越了一百五十多年的时光,经历了资本主义列强的侵略、民国的混乱、国民政府的批斗、文化大革命的风潮等具有深刻历史意义与现实意义的历史事件,反映了社会的黑暗与腐朽,从侧面深化了沈玉兰的宿命意识。沈玉兰就是在1946年的批判大会上被“抗日英雄”傻子常万春救下后,无奈的嫁给这个所谓的“抗日英雄”的。焦宝盛在文革期间因批斗再次见到沈玉兰时,与沈玉兰的对话,真切的刻画出了沈玉兰的无奈。文中这样写道:

焦宝盛由不得道:“姨娘您说什么?这个女娃她姓常吗?敢情,您后来果真是嫁给了常万春不成?”

“是啊,不嫁他,我又能嫁哪个?”沈玉兰莫名地长叹一口。

这样的回答真切的细致的表达出沈玉兰的无奈和身不由己的悲哀。正如“力是相互作用的”一样,沈玉兰的宿命意识又和社会背景紧密联系着,无论如何挣扎,始终都逃不出时代与社会的枷锁。可以说,社会背景的影响是沈玉兰宿命意识形成的催化剂。

3.传统文化的渗透

尽管中国的传统文化受到五四新文化运动风潮的冲击,但是“三从四德”、“夫为妻纲”这些以男性为核心的传统观念的地位并未动摇,尤其是在儒家文化根深蒂固的黄河流域,男权意识依旧处于主导地位,以尊严、权威、力量为标志压制着女性,而女性在这样的限制与压抑下,却总是不自觉地承认了男性强加给自己的不公平待遇,从而失去了本性。正所谓中国传统女性的人格在父权、夫权的压制下,独立的人格无从谈起。在某种程度上说,女性的自我主体意识正是在这种不公平的压制下丧失的。沈玉兰就是最好的解释,她在这种不公平的压制下,逐渐失去自我,将不幸归结于命,从而体现出她悲凉的宿命观。

沈玉兰的儿子常子宏暴亡后转世为狗后被亲生儿子勒死,这包涵着“生死轮回”、“因果报应”的含义,在文化大革命时,常子宏不顾亲情,唾弃自己的亲生母亲,因此受到报应,转世为狗后被自己的儿子勒死。沈玉兰对此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她觉得这就是报应。由此可以看出,佛教文化中“生死轮回”、“因果报应”的思想,对沈玉兰的宿命意识的形成也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在沈玉兰为转世为骡子的感慨中,这样说:“荀不二说得对,后人出自祖坟。万事不由人,凡事不由人。” 由此可以得出,民间的谚语与沈玉兰的宿命意识的形成也有着密切的联系。

确实,传统文化可以说是沈玉兰宿命意识形成的文化基础。

4.地理位置的限制

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中华民族形成了以“重生意识”为核心的民族性格特征,而这种独特的民族性格对一个人的人生观与价值观的形成有深刻的影响。中国东临大海,南面大洋,西南有云贵高原和“世界屋脊”之称的青藏高原,西北部是浩瀚无垠的大沙漠,北抵蒙古高原,虽然不可以阻挡外部侵略,但在封建君主专制建立之初,就修筑了绵延万里的长城,中国人民就是在这样围合的地理环境中,自我封闭,自我完善,很少与外界交流。生活主要依赖于农业与土地。长期以来,中国人民形成了安分知足,崇尚和平的生存原则和容忍的人生态度,正是由于这种高尚的生存原则和人生态度,中国人民更加注重“生”,于是民间到处流传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俗语和“宁忍辱,不惡斗”的生存原则。就是在这种特殊的“重生意识”的民族性格,使人民习惯了顺从,也就衍生出了宿命思想。  韩思中将《死去活来》传奇性的故事活动选在黄河流域,让沈玉兰在这特殊的地理环境中生活,这就使沈玉兰的宿命意识更深入。由此可以说,特殊的地理位置是沈玉兰宿命意识形成的间接因素。

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人没有选择命运的自由,却又总是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和命运发生着冲突。在这种冲突中,人却总是处于被动的地位,尤其是女人。沈玉兰的宿命意识正是在这各种因素的共同影响下形成的,深刻地体现出了人类的渺小及命运的不确定性。从这里不仅可以看出作者韩思中对中华民族性格特征的深刻挖掘和中华儿女真切的关怀,也表现出了作者对社会现实的不满和对传统文化中不合理部分的批判,流露出作者对完美家庭的渴望,告诫新时代家长——健康成长的家庭环境对孩子的健康成长至关重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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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高行珍.在冲突和迷茫中凋零——浅析苔丝的悲剧命运根源[J].山西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学报,2009. 21(3):122-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