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阳,金晓斌,魏东岳,管 栩,李朝旗,周寅康
(1.南京大学地理与海洋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2.荆州市国土整治局,湖北 荆州 43400)
宅基地整治对农村耐用消费品购买影响分析
黄晓阳1,金晓斌1,魏东岳2,管 栩1,李朝旗1,周寅康1
(1.南京大学地理与海洋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2.荆州市国土整治局,湖北 荆州 43400)
研究目的:在宅基地整治内涵分析的基础上,以农村家庭为单位,分析了宅基地整治对农村耐用消费品购买的影响。研究方法:建立多元线性回归模型,测算宅基地整治对农村家庭耐用消费品的影响因素及其显著性关系。研究结果:新房面积、社保覆盖情况、人均纯收入和家庭生命周期对家庭耐用消费品购买具有正向影响,宅基地置换剩余金额对家庭耐用消费品购买具有负向影响;其中新房面积和家庭人均纯收入的影响最为显著。研究结论:宅基地整治对增加家庭耐用消费品投资、改变农村消费结构和扩大国内消费需求具有显著作用。
土地整治;宅基地整治;耐用消费品;农村;无锡市
党的十八大提出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将提高质量和效益作为推动发展的立足点,依靠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来拉动经济增长。中国是农业大国,受收入水平、消费环境、消费习惯、农村基础设施以及城乡二元结构等因素影响,农村居民消费能力和消费水平受到较大抑制[1]。随着农村持续发展和农村居民消费能力的不断增加,农村拥有比城市更具潜力的消费市场[2]。
近年来,土地整治从增加耕地为核心的制度设计[3],逐步拓展为促进资源保障、粮食安全、资源集约、统筹城乡、环境友好与社会和谐的综合功能[4-5],已经成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统筹城乡发展的重要抓手和平台[6-7]。宅基地整治是土地整治的重要内容,通过规划引导、退宅还耕、拆旧建新等手段将布局不合理、闲置、废弃的农村居民点进行整治,促进土地利用集约化,并改善了农民生产、生活条件和农村生态环境[8]。宅基地整治后农村居民以中心村或小区形式集中居住,与原来零散的居住形态有较大差别,农民的生活习惯在适应新环境的过程中逐步改变,消费观念和消费习惯也随之变化。农民对耐用消费品(指单位价值较高,可多次使用且使用寿命较长的消费品)的需求从实用性向享受性发生转变,客观上增加了对家具、家电等产品的需求,一定程度上扩大了农村耐用消费品市场,使宅基地整治成为新一轮拉动农村消费需求的重要动力[9]。
传统的耐用消费品购买行为研究多着眼于城市,影响因素多针对居民收入、消费环境、消费习惯等[10-11],近年来,随着“家电下乡”政策成为推动农村耐用消费品购买的新亮点,相关专项研究也不断涌现[12],与“家电下乡”等消费刺激性政策相比,宅基地整治对耐用消费品需求的影响持续且多元,同时由于覆盖面广,可以在整体上撬动农民的购买力。本文拟以无锡市惠山区“万顷良田建设工程”为例,建立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定量测算宅基地整治对农村家庭耐用消费品购买的影响。
1.1 研究区概况
无锡市位于江苏省南部、长江三角洲经济发达区,2010年城市化率达69%,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78万元,农民平均年纯收入1.40万元。但随着经济发展,无锡市土地资源稀缺现象日益严重,建设用地供不应求情况尤为突出;而农村宅基地却呈现规模大、集聚度低、布局零散的特点,土地利用率较低。为增加耕地、缓解建设用地矛盾、推进农村改革、统筹城乡发展,2008年无锡市以“万顷良田建设工程”为平台,通过对田、水、路、林、村综合整治,结合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政策,以解决耕地经营分散、生产方式落后、村庄布局凌乱、保障水平较低等问题和矛盾,实现耕地规模化、农业集约化、农村城镇化、农民市民化,宅基地整治是万顷良田建设工程”的核心组成部分,对优化建设用地布局、增加耕地面积、改善农村人居环境等都具有重要作用。
惠山区“万顷良田建设工程”项目区位于洛社镇和前洲街道(图1),共涉及9个行政村,55个自然村落,总面积712.69 hm2,整理后新增耕地71.89 hm2,新增耕地率为10.09%。共搬迁农户782户、农民2342人,拆迁农民宅基地建筑面积达12.17 hm2,项目于2009年7月至2012年2月分三期实施。整治前项目区内农业主要种植水稻、小麦等粮食作物,少量种植蔬菜、水果等经济作物。区内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口比例为25%,其他居民在就近乡镇企业工作或从事自主经营等非农活动。
1.2 数据来源
本文所需数据分为内业资料收集和实地调研两部分,其中内业资料包括1999—2011年《江苏省统计年鉴》、《无锡市统计年鉴》、《无锡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等;实地调研通过对惠山区国土资源局、建设管理单位走访和农户访谈,采用一对一深入访谈和多户座谈的方法了解整治前后家庭人口、收入、房屋面积及耐用消费品(包括沙发、餐桌、衣柜等家具以及电视机、空调、冰箱等家用电器)变化等情况。共发放问卷162份,回收有效问卷146份,有效率为90.12%。
图1 项目区位置示意图Fig.1 Position schematic diagram of the project area
2.1 分析模型
宅基地整治后农户家庭耐用消费品购买主要受宅基地整治因素和农户家庭特征因素的影响,本文以整治后农村家庭耐用消费品购买金额作为因变量,以宅基地整治因素及农户家庭特征因素为解释变量,以研究区农民为调查对象,尝试建立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式1)。
式1中,Yi为第i个家庭在搬入新居后耐用消费品的新增消费总金额;Ci为第i个家庭的宅基地整治因素;Fi为第i个家庭的农户特征;α为Ci的变量系数;β为Fi的变量系数;ao为常数项;ε为残差项;i为调查农户数。
2.2 影响因素分析
宅基地整治后对家庭耐用消费品购买的主要驱动力来自家庭购买需求和购买力。宅基地整治后家庭新房面积增加、流动资金增加以及人均纯收入变化对家庭耐用消费品的购买产生巨大影响,同时社会保障制度的健全与完善也进一步促进了农民消费能力的释放[13],故本文主要选取以下因素为自变量(表1)。
(1)新房面积(area):研究区农村户均宅基地面积较大,在等面积置换①《无锡市市区集体土地房屋拆迁管理条例》第二十二条:“被拆迁住宅房屋合法建筑面积小于等于200平方米的……,可以按实际被拆迁住宅房屋合法建筑面积最接近的户型进行产权调换……,被拆迁住宅房屋合法建筑面积大于200平方米的,可按实际超出面积的50%折算增加产权调换面积”。的政策下,农户在宅基地整治后仍能取得较大面积的安置房。本文假设房屋面积越大,居民所需要置办的耐用家电的数量越多,即购买需求越大。
(2)宅基地置换剩余金额(spare):农民开展宅基地整治会得到一定的补偿,但大部分家庭获取新房需要缴纳一部分购房金(低于市场价),这笔资金支出会降低居民购买耐用消费品的消费能力。本文假设剩余的金额越多,耐用消费品的购买力越强。
表1 变量定义与反映内容与期望符号Tab.1 Variable defnitions refect contents and expected signs for explanatory variables used in the models
(3)社保覆盖情况(allowance):社会保障制度的健全与完善会促进农民消费,由于目前农村社保体系尚不健全,区内农民通过增加储蓄来保障养老、医疗及失业等生活中不稳定因素。
(4)家庭人均纯收入(income):耐用消费品种类繁多,由于家庭收入不同,高收入家庭的购买力更强。同时,耐用消费品因档次不同价格差异较大,本文假设收入高的家庭更倾向于购买档次和价格高的耐用消费品。
(5)家庭总人口(population):家庭总人数越多,对电视机、空调等耐用消费品的需求量也就越大;另一方面,家庭人数越多,对应的家庭成员的偏好更加复杂,对耐用消费品需求的种类需求也更多。
(6)家庭生命周期(cycle):家庭周期的不同阶段,其消费决策的侧重点也有所不同,家庭耐用消费投资在整个生命周期中呈驼峰状,即在生命周期的早期阶段支出较低,然后大幅上涨,其后又再次下降[14]。
为了避免解释变量间出现共线性,首先进行各解释变量间的相关性分析,结果表明家庭总人口数和家庭生命周期相关性较高(0.74)且在0.5%的水平下显著,故该指标在因素分析中予以剔除。
3.1 模型结果
用最小二乘估计法(OLS)在Stata软件估计模型参数,模型估计结果见表2。
表2 模型结果估计Tab.2 The estimated results of model
F检验值为24.79,对应的P值为0.0000,R2为0.51,其中新房整治后面积(area)和家庭人均纯收入(income)的置信度均在99%水平上显著,拟合结果较好,估计结果具有一定的解译意义,建立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如下:
3.2 结果分析
宅基地整治后,新房面积、社保覆盖情况、人均纯收入和家庭生命周期对家庭耐用消费品购买有正向影响,与预期一致,而宅基地置换剩余金额具有负向导向作用。根据解释变量对宅基地整治后家庭耐用消费品购买影响显著性的大小,将这些因素分为显著因素(P≤0.01)、较显著因素(0.01<P≤0.2)和非显著因素(P>0.2)。
(1)显著因素。新房总面积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家庭对耐用消费品的购买需求,模型结果显示,新房总面积每增加1m2,可增加家庭对耐用消费品支出0.0128万元。宅基地整治后,农民实现集中居住、社区化管理,多层小区居住格局和环境的改变促使家庭增加必须耐用消费品,如传统厨房中的土灶和烟囱被煤气灶和抽油烟机代替;另一方面,生活条件改善刺激农民更换已达或即将达到使用期限的耐用消费品。
家庭人均纯收入反映了家庭耐用消费品的购买力。宅基地整治后,耕地的平整和基础设施的完善大大降低农业活动的成本,间接增加农民收入;而居住区位的改变也促使部分农民开始从事非农生产活动。研究区有72.23%的农村家庭在宅基地整治后收入提高,人均年纯收入增加0.18万元。随着人均纯收入增加和家庭购买力上升,重生活的意识增强,家庭消费观念、消费结构和消费文化进一步改变,整体生活水平上升,特别是非食品投入在家庭中支出的比重提升,耐用消费品作为消费服务和贷款抵押品的性质,成为农民消费热点。
(2)较显著因素。家庭生命周期决定了家庭在某一时期的消费重点,家庭周期的不同阶段,其消费决策的侧重点也有所不同,是家庭消费的内在驱动因素。研究区内新婚期、扩大期、收缩期、空巢期和鳏寡期的比例分别为4.11%、47.95%、28.77%、20.55%和2.74%,家庭耐用消费品户均消费分别为3.11万元、2.44万元、2.70万元、1.93万元和0.87万元,农民在新婚期、扩大期都具有比较强的投资意愿。究其原因在于新婚期和扩大期内,家庭生活稳定且收入增加,是耐用消费品的主要购入时期;扩大期家庭新成员增加促使耐用消费品购买增加;在收缩期内,家庭工作能力和经济状况达到高峰,耐用消费品也处于更新时期。而当家庭处于空巢期和鳏寡期时,家庭成员减少和收入降低,耐用消费品的购买意愿显著降低。
(3)非显著因素。社保覆盖情况对家庭耐用消费品购买影响不显著。无锡市实行“双置换”,即以土地承包经营权置换城市社会保障,以宅基地使用权置换城镇住房。由于随着无锡市经济发展,农地对农民生存发展保障能力在不断弱化,其资本效益却日益凸显,以土地承包经营权换社保是土地价值的实现,社保可减少可能预见风险,但由于无锡市经济比较发达,农民非农就业率较高,社保对农村家庭经济影响较弱。
宅基地置换后剩余金额为负向驱动因素,主要是由于中国的传统文化崇尚节俭,提倡“量入为出”和“无债一身轻”式的消费模式,强调储蓄和积累,在消费上呈简朴性的状态,当获得巨额资金时,农民更倾向于投入教育或用以储蓄。然而,近年来随经济发展无锡农村农民消费模式开始发生转变,农民逐渐注重生活品质,在这一过渡时期,当家庭有较多宅基地置换剩余资金时,部分农民会选择提高生活质量,故此变量对家庭耐用消费品购买的影响不显著。
宅基地整治通过为农民建设安置小区,并配套商业、公共服务设施和一定的工业发展用地,即通过半城镇化地域建设兼顾农民非农生产与农业生产的需求,实现集中居住、节约土地,促进农业产业化经营。这样的安排方式一方面改变农村人居环境、合理布局建设用地、改善农村基础设施、完善农村保障制度,为农民增加耐用消费品消费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另一方面为增加农村就业、提高农民收入、减小城乡差距、增强了农民购买力,对改变农村消费环境、消费文化和消费习惯发挥了重要作用,扩大了区域耐用消费品市场。
通过建立家庭耐用消费投资金额与其影响因素间的计量经济模型对无锡市惠山区万顷良田建设项目进行案例分析,得到以下研究结果:宅基地整治后,家庭人均纯收入和新房总面积对家庭耐用消费品购买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一方面,宅基地整治促使农民就业方式转型,农民整体收入提高,家庭消费结构发生变化,非食品投入增加,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家庭耐用消费品的购买;另一方面,宅基地整治改善了农村居住环境,间接改变了农民生活习惯和消费观念,增加了农村居民对耐用消费品的需求,扩大了农村耐用消费品市场。
但受数据资料的限制,本文仅分析了宅基地整治对家庭耐用消费品购买的影响,而宅基地整治对家庭消费的影响是一个多因素复合的动态系统,对于宅基地整治对农民生活方式、农村消费市场、国民经济的影响程度,仍有待进一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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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郎海鸥)
Impacts of Rurual Residential Land Consolidation on Farmers’ Durable Goods Consumption
HUANG Xiao-yang1, JIN Xiao-bin1, WEI Doung-yue2, GUAN Xu1, LI Zhao-qi1,ZHOU Yin-kang1
(1. School of Geographic and Oceanographic Sciences,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 China; 2. Jingzhou Land Reconsolidation Centre, Jingzhou 43400, China)
The purpose of this paper is to analyze the impacts of rural residential land consolidation on farmer households’durable goods consumption. Method of multiple-linear regression was employed to analyze the quantita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durable goods consumption and the factors of residential land consolidation.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new land area, the remaining amount of residential replacement, social security coverage, net income per capita in each household and life cycle will affect the consumption of durable goods during residential land consolidation. Each factor can be divided into the primary driving factors, the secondary driving factors and uncertainties according to significance of the impacts. The paper concludes that residential land consolidation has a positive effect on household durable goods consumption, which can further change the rural consumption structure and expand domestic consumption demand.
land consolidation; rural residential land readjustment; durable goods consumption; rural sector; Wuxi City
F301.24
A
1001-8158(2014)06-0073-06
2013-03-18
2014-03-14
国土资源部公益性行业科研专项(201011016)。
黄晓阳(1988-),女,江苏江阴人,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土地资源管理。E-mail:jy.xiaoyang@163.com
金晓斌(1974-),男,甘肃兰州人,博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土地资源管理。E-mail:jinxb@nj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