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玲
(延安大学 外国语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
“红色”陕北民歌英译研究
——兼评《东方红》两种英译本
田 玲
(延安大学 外国语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
“红色”陕北民歌是革命历史时期所产生的民歌,具有革命性、纪实性、口语化等特点,这些特点及陕北民歌歌唱的特性决定了在翻译“红色”陕北民歌时应遵循以下三个原则:语义上力求忠实于原文,以直译为主、意译为辅;译文音节数尽量等于或少于原文;译文语言力求口语化。用这三个原则分析对比《东方红》两个英译本,可以看出以上原则在两个译本中都有所体现,从而印证了三原则的可行性。
“红色”陕北民歌;翻译;《东方红》;革命斗争
“红色”陕北民歌,即陕北革命历史民歌,指20世纪20年代至1949年这一历史时期所产生的陕北民歌。本文通过分析“红色”陕北民歌的特点,探讨“红色”陕北民歌的英译原则,并以《东方红》为例,通过两种英译本的对比研究,验证以上原则的可行性。
“红色”陕北民歌产生于特定历史时代背景下,在内容方面,与传统的反映情爱与生活的民歌相比,“红色”陕北民歌或描述历史事件,或歌颂历史人物,或通过百姓生活反映革命思想。总之,“红色”陕北民歌都与革命历史有关;在语言风格方面,“红色”陕北民歌与其他陕北民歌一样,惯用口语化的语言,多用叠词、衬词等,语言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具体而言,其特点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红色”陕北民歌具有革命性与阶级性的特点
“红色”陕北民歌的题材具有集中性与单一性的特点,总是紧扣着革命斗争与阶级斗争这个主旋律,直接反映这一时期军民的革命与阶级斗争生活。如《刘志丹》里的“刘志丹真勇敢,他率领队伍上横山,敌人完了蛋。”这些歌词都反映了鲜活的革命斗争生活。此外,“马列主义的阶级和阶级斗争学说在陕北的广泛传播,使陕北人民对那十分复杂、混沌的社会现实生活有了一个科学、明晰的认识”。[1](p161)老百姓也开始有了阶级意识,逐渐开始反抗地主阶级,反抗不平等的社会制度,反抗各种形式的压迫。如《人人脑筋开》里的“地主家坐下吃,讨租子讨得些谷。压迫穷人没吃的,实实活不成。”
(二)“红色”陕北民歌具有纪实性特点
“红色”陕北民歌的功能是反映革命事件与革命时代的人民生活,旨在激励人民的斗志,唤醒人民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因此,“红色”陕北民歌里记载的多是真人真事,具有写实的特点。如《打开南沟岔》里的“一九三四年,腊月二十八,打开了南沟岔,老百姓欢迎它。”
(三)“红色”陕北民歌具有口语化的特点
“红色”陕北民歌虽然反映的是革命事件或革命背景下的百姓生活,但还是百姓口口相传的一种民间艺术形式,脱胎于百姓的日常娱乐。因此,其语言具有口语化的特点,并非文绉绉的书面语,这在“红色”陕北民歌里到处都有反映。正是因为这一口语化的特点,“红色”陕北民歌经常使用叠词、方言,同时还大量使用衬词以配合演唱的需要,如《当红军的哥哥回来了》里的“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哥哥(的那)跟的是刘志丹。”
(一)语义上力求忠实于原文,如实再现当时的历史事件与社会背景,方法选择上以直译为主,意译为辅
前面讲过,“红色”陕北民歌具有革命性、纪实性等特点,民歌里所讲之事基本都是历史事件、革命生活的真实反映。如果在翻译过程中随意篡改原文所反映的历史事件,将会导致信息的失实,那么这样的译文也就不称其为“红色”陕北民歌。因此,在翻译过程中,应尽可能如实再现当时的历史事件与社会背景。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些民歌中同时充斥着大量的陕北文化,有些文化是时代背景的缩影,所以在翻译时也应尽可能保留,在策略选择上尽量直译或异化,如王宏印所译的《想延安》:[2](p212-213)
毛泽东朱总司令,领导咱们闹革命。
Mao Zedong and Zhu De the commander,
Lead us in making the revolution.
译文都用了直译的方法,尽可能保留原来的历史背景。
但是,凡事都不应过于绝对化,当异化或直译造成理解困难,或考虑到陕北民歌语义的连贯性,也可以忠实于全局,淡化细节,适当意译或增译,如陕北民歌反映了大量的陕北文化,有时直译确实难以保证交流的有效性,这时应适当意译。再如陕北民歌惯用比兴,经常是上句先言他物,以作起兴,后句写实,以此类比,在翻译时如纯粹直译,外国读者或听众可能无法理解前后两句的关系,这时也应辅以一定的意译,如王宏印所译的《山丹丹开花红艳艳》:[2](p192-193)
满天的乌云风吹散,
毛主席来了晴了天。
Now the sky is clear of the dense clouds,
For Mao comes to clear our way for liberation.
“clear our way for liberation”采用的是意译的手法,因为原文的“晴了天”本就具有象征意义。另外,在第二句译文的开头增加了介词for,这就把前后两句的比兴关系说清楚了,读者看了不会觉得诧异。
(二)为了便于演唱,译文的音节数与原文尽量相当或更少,句末多用开口音(多用元音,少用辅音)
陕北民歌的翻译有两种,一种是只译歌词,不考虑演唱性,这种翻译可称为歌词翻译;另一种是考虑到歌曲的传唱性,既要传达原文语义,又要使译文便于演唱,这种翻译可称为歌曲翻译或歌曲译配。“歌曲翻译不同于歌词翻译,最根本的一条,歌曲翻译首先应立足于‘可颂、可唱、可听’,因为歌曲最终同审美主体接触时以听觉形象出现”。[3](p221)因此,“红色”陕北民歌的英译,其最终归宿还在于译文的演唱上。考虑到这一点,笔者认为,译文的音节数与原文应尽可能相当或更少,这样才便于演唱,否则音节过多的话,好多音节无法唱出,即或唱出,显得非常匆忙,顾此失彼,失却了原歌曲的韵味。且陕北民歌多数较为高昂、激越,句末若用开口音,则有助于这一效果的传达。具体到英语而言,则是句末多用元音,少用辅音。
(三)译文语言尽量口语化,符合民歌的文体风格
陕北民歌是劳动人民有感而发、即兴而作之曲,并未经过刻意的雕琢与润色,所用语言较为口语化,“红色”陕北民歌也不例外。这类民歌充斥着大量的方言、叠词、衬词等,语言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反映出浓郁的陕北风情。有鉴于此,在“红色”陕北民歌的英译中,译文语言也应尽量口语化,避免文绉绉或过于正式的语言。具体而言,所用词汇应为常见词汇,即用词非正式化;句子应尽量短小精悍,避免过于复杂、冗长的句式,这样才能符合陕北民歌的文体特征。
东方红
东方红,太阳升,
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呀),
他是人民大救星。
毛主席,爱人民,
他是我们的带路人,
为了建设新中国(呼儿嗨呀),
领导我们向前进。
共产党,像太阳,
照到哪里呀哪里亮,
哪里有了共产党(呼儿嗨呀),
哪里人民得解放。
The East Reddens Bright(杜丽萍译文)
The east’s reddening;the sun’s rising.
China’s brought forth Mao Zedong.
He’s found a new surviving way for Chinese people.
He has saved the whole nation.
Chairman Mao loves his people.
He’s the one who leads the way for us.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new country,
He leads us to march forward.
The party’s the sun in people’s hearts.
Where there’s sunshine,there’s brightness.
Wherever and whenever the party arrives,
People there will surely be happy.[4](p138-139)
The East Is Red(文世龙译文)
The sun rising,the east becomes red.
Born in China was Maozedong,
Seeking happiness and bliss for the Chinese people.
He is the people’s great savior.
Chairman Mao loves the people.
He is the people’s great leading guide.
To build a brand-new China in the world,
He leads the people to march forward.
The Communist Party is just like the sun.
Wherever it shines,a bright world there’ll be.
Wherever the Communist Party arrives,
The people there will win liberation.[4](p186-187)
以上两个译文分别选自杜丽萍与文世龙译文,下面笔者依据上述原则来分析这两篇译文。
首先,从语义的角度来看,在标题的翻译上,二者基本都取直译的方法,都出现了“east”,“red”或“redden”这类字眼,而杜译在直译的基础上还采用了一定的意译,增加了“bright”一词。这一词汇的添加使读者进一步体会到,东方不止红了,而且照亮了世界,因此有一种很好的比喻义,但从语法上讲,这种表达法似乎不能成立。在第一行的翻译上,杜译用了两个并列句,使“东方红”与“太阳升”并列、平行;而文译则用了分词短语做状语,表示伴随着太阳的升起,东方变红了,这一处理方法似乎更能揭示出原文的那种意境与逻辑关系。在第二行的翻译上,杜译采用了直译法,保留了原文的语序;而文译则采用了倒装语序,将短语“born in China”放在句首,这样译文的侧重点就放在了“China”上,而非“毛泽东”上,这与原文所强调的“毛泽东”不符。在第三行的处理上,杜译用了意译法,将“幸福”译成了“a surviving way”,而文译则采用了直译法,将“幸福”译成“happiness and bliss”,完全能被读者理解。在第四行的翻译上,文译采用了归化译法,将“救星”译成了“savior”,这一词虽能表达“救星”之意,但还会与基督教中的救世主联系在一起,给人一种文化错位感,因此,杜译的“save the whole country”较好。第五行、第六行、第七行、第八行的译文,二人在处理方式方面大体相同,只是在翻译“新中国”时,文译用了“brand-new China”的表达法,强调“全新”这一概念,能够反映出该中国与以往剥削人的任何一个社会都不同,与原文的意境更为吻合。第九行的翻译,二者相差无几,只不过一个用了暗喻,一个用了明喻。第十行的翻译,在传达语义方面,二者皆可,但是杜译用了“Where there’s sunshine,there’s brightness”的表达法,不禁让人联想起类似结构的英语习语“Where there’s a will,there’s a way.”这个仿拟用得很成功,增添了语言的魅力。在最后两行的处理上,在翻译“得解放”时,杜译用了“be happy”这一概略化处理方式,而文译则采用了直译的方法,直接译成“win liberation”。前面我们已经分析过,红色陕北民歌具有纪实性的特点,因此,在涉及革命事件等方面,还是以直译为佳,因此,文译在这里的处理方式较好。
其次,从演唱的角度来看,译文的音节数宜与原文相当,或略少于原文音节数,这样才便于演唱。原文的音节数除去衬词之外,分别为6、8、7、7、6、8、7、7、6、8、7、7;杜译的音节数分别为9、7、13、7、7、9、10、7、9、7、12、9;文译的音节数分别为9、8、13、8、7、9、10、9、11、10、11、10。可以看出两位译者都竭力在控制译文音节的数量,但就音节数的多少而言,杜译的音节数整体较短,应该比文译更便于演唱。
再次,就文体风格而言,民歌的翻译应当尽量口语化,因为陕北民歌往往是人民即兴而歌的,采用的是人民的口语化语言,而非文绉绉的书面语。因此,译文的选词与句式也应尽可能口语化。杜译与文译在用词上基本较为口语化与通俗化,采用的多是一般的常用词汇,只有杜译的“brought forth”,文译的“brand-new”,“savior”较为书面化。在句式方面,二者的句式都较为简单,但文译的“Born in China was Maozedong,seeking happiness and bliss for the Chinese people.”句式较为复杂,不够口语化。
通过以上对比分析,可见笔者所论“红色”陕北民歌英译三原则在二人的译文中都有所体现,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中皆是可行的。谨以此文抛砖引玉,期望引起更多人对陕北民歌英译的关注,从而使陕北民歌真正地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1]吕政轩.民歌·陕北[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9.
[2]王宏印.西北回响:汉英对照新旧陕北民歌[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9.
[3]薛 范.歌曲翻译探索与实践[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2.
[4]首届陕北民歌译介全国学术研讨会文集[C].西安:2009.
(责任编辑:舒娜)
TheTranslationofRevolutionaryFolkSongsofNorthernShaanxiAreas——A Comparative Study of Two English Versions ofDongFangHong
TIAN L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Yan’an University,Yan’an,Shaanxi 716000,China)
Revolutionary folk songs of Northern Shaanxi areas,produced in the certain revolutionary periods,are characterized by being revolutionary,documentary and colloquial.Those characteristics,together with the ways of singing,decide that the translation of Northern Shaanxi folk songs should follow three principles.First,the translation should be faithful to the source text in meaning,giving literal translation priority over free translation.Second,the syllables of the translated version should be the same or fewer than those of the source text.Third,the language of the translation should be colloquial.With the three principles as the guidance,the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two English versions ofDongFangHongcan be carried out.The result shows that the three principles are all reflected in the above versions,so a conclusion can be drawn that the three principles are feasible.
revolutionary folk songs of Northern Shaanxi areas;translation;DongFangHong;revolution
2014-02-20
陕西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延安红色旅游英译现状、问题及对策研究”(编号:11L053);延安市科技计划发展项目“以红色旅游英译促进延安经济发展的策略研究”(编号:2011ks-22)
田 玲(1977-),女,陕西延安人,延安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与实践。
H315.9
A
1000-579(2014)02-013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