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旭红
(江苏大学 中国近现代史研究所,江苏 镇江 212013)
北宋四明地区教育述论
孙旭红
(江苏大学 中国近现代史研究所,江苏 镇江 212013)
宋代四明地区的教育发展经历了一个曲折的过程,北宋前期基本沿袭唐代的教育规模,庆历兴学才是明州教育走向繁荣的转折点。在朝廷政策的鼓舞下,特别是在王安石的直接推动下,“庆历五先生”相继执教乡里,四明地区的教育迅速发展起来。四明地区通过教育及士人的交游,逐渐激荡成为一个文风鼎盛的地区。
宋代;庆历五先生;四明;教育
宋代自庆历兴学以后,宋廷努力于地方教育、兴修学校,受惠于学校教育而崛起科场的四明士人家族,逐渐积极兴修办学以回馈乡里,他们广筹经费,协助地方官兴建教室,杨适、杜醇、王说、王致、楼郁等五先生讲明儒学、教育乡人子弟,从此开启四明地区的学统,充分体现了四明士族关怀乡土、热心教育、提振文化的胸怀。
四明地区的教育发展经历了一个过程。唐初“武德七年(624)诏诸州县并令置学”。*赵宏恩等.乾隆江南通志[Z].文渊阁.四库全书.卷八七.安史之乱后,两浙虽不似中原等地陷于战火,但于“所在学校废绝”的大环境下,学校发展亦只能处于停滞状态,仅部分州县学校因守臣重视文教而得以维持。此时四明地区学风未起,儒林阙如,据《宝庆四明志》载,明州于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始建学,广德(763-764)时毁,贞元四年(788)重建孔庙。幸而浙东地区于五代及宋初太祖时期,割据两浙大部分地区的吴越国钱氏为保境守土,注意兴修水利、发展生产,故其疆域虽颇狭仄,但经济相对较丰裕,为宋代两浙地区教育的发展打下了很好的物质基础。
北宋建立伊始,虽然太宗时宋朝已基本控制中原及其以南大部分地区,但对北方的异族势力始终不敢稍怠,因此,宋初两朝尚无更多精力和财力兼及于学校教育。如《燕翼诒谋录》卷五所云:“国初凡事草创,学校教养未甚加意。”此时的地方州、县学很少,州、县也不能随便立学。即便是中央的国子监,至开宝八年(975)年学生亦仅有70人,且有“系籍不至者”。国子监尚且如此,地方官学数量更少,且多为前代遗留。淳化元年(990),朝廷颁赐九经于新附各郡,这被看作是宋廷在四明地区推行儒家教化的肇始。绍兴十八年鄞县高闶所撰的《重建九经堂记》曰:“逮太宗朝,诸所僭伪造悉归舆地,车书既同,乃改元淳化,诏颁国子监九经于新附诸郡。”郡守陈充为重建九经堂,“自时厥后,袭衣裳,吟典籍,少而习之,长而安之,自谓性禀固然,殆不知帝力之所自也。”*张津.乾道四明图经[Z].宋元方志丛刊本.卷九.此后,一些四明地方官员开始着手推行州县学以推行教化,鼓励士子学习儒家经典、参加科举考试从而迈入仕途。淳熙二年(991),朝廷颁赐国子监本九经,以示崇儒教化之意。
即便如此,此时的明州只有部分庙学,州、县学尚未建立,甚至一些州县原有的文庙被移为衙司筦库也无人过问。至“澶渊之盟”修订,北宋边境获得了难得的安宁,宋廷对学校的教化政策才逐渐重视起来,对此,夏竦《景德五颂》的《广文颂》明确记载了当时“益重儒术,专用文章……学馆渐海,儒官越境”的重大变化。*夏竦.文庄集[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卷二四.故宋初以来废颓的各地官学渐次得以兴复、修善,浙东地区州县学也因此得到较快的发展。雍熙元年(984),慈溪县令李照文在县西建儒学,二年(985),定海(今镇海)县主簿李齐又在县东建儒学。真宗大中祥符二年(1009),诏许曲阜先圣庙立学,又赐应天府书院额,可谓州县立学之始。五年(1012),宁海县令苏季成即庙建学,“修礼文而落之”。*李庆孙.宁海重修儒学记[M].光绪《宁海县志》卷四.而庆元府学于李唐时建,天禧二年(1018),知州李夷庚“崇庠序”,*张津.乾道四明图经[Z].宋元方志丛刊本.卷九.因此迁建于子城东北,并造明伦堂,浚泮池,合庙学为一。并拨灌顶山隶学襄助办学经费,以普济寺僧租佃,岁入钱三百贯,以供州学养士。*罗濬.宝庆四明志[Z].宋元方志丛刊本(卷十三).至此,州学已经初具规模。尽管如此,此时明州的学校教育总体上并未尽洽人意,王安石就曾对此状况描述道:“当此之时,学稍稍立于天下矣,犹曰县之士满二百人,乃得立学。于是慈溪之士,不得有学,而为孔子庙如故,庙又坏不治。”[2]307由这段话可以看出,宋初虽然推行文治,但“县之士满二百人”才许立学的禁令,又限制了慈溪地方的教育仍然停留在唐代的庙学阶段。
仁宗朝社会经济文化发展较快,宋廷为满足各地士子对学校教育之需求,放宽对地方兴建学校之规定。景祐(1034-1038)时,“诏非藩镇不立学”。*张铉.至大金陵新志[Z].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卷三中之中.奉化县令于房废石夫人庙以增学宫,“区学徒”,*罗濬.宝庆四明志[Z].宋元方志丛刊本(卷十六).楼郁也自此开始在县庠任教。宝元间(1038-1039),“诏许明州立学,给田五顷。”*余寅:《农丈人文集》卷二《开府刘公新置宁波府暨五县学田颂》.至此,明州立学终于获得了“法定”的认可,这是明州教育走向兴盛的转折点。
即便如此,大规模的州县兴学还要从“庆历新政”开始,这次对学校教育和科举制度的改革掀起了北宋第一次兴学热潮,其引领人物是范仲淹。在朝廷众多士子的支持下,仁宗于庆历四年(1043)三月下诏天下州县立学校:“今朕建学兴善,以尊士大夫之行;更利革弊,以尽学者之材……其令州县皆立学,本道使者选部属官为教授员,不足取乡里宿学有道业者。”[1]此诏意为朝廷未置教授员额的地方,由乡里推择教授。此外,还对学校规模、教师任职升迁、学生入学及学规等都作了约定,并特别规定了学校面向本地全体士人开放,没有门第限制,只要品行方面没有大问题即可。于是,全国范围内很快形成兴学高潮。自此,“州郡不置学者鲜矣”,南宋李潢有“郡旧学制度甚伟”之叹。*张津.乾道四明图经[Z].宋元方志丛刊本.卷九.
据徐松《宋会要辑稿·崇儒》载,北宋庆历四年(1044)的县学尽管有“如学者二百人以上,许更置县学”的限制。如慈溪县令李昭文于雍熙元年(984)建文庙,庆历兴学“犹曰县之士满二百人乃得立学,于是慈溪之士不得有学,而为孔子庙如故”,但于庆历八年(1048)徙建孔庙于县治东南,四旁为学舍,聚徒授学。当时的两浙县学却因此而大兴,于庆历兴学至英宗间创置的县学达16所之多,几占两浙县学总数的十分之二;总计当时已建置学校的县已过了半数,*余寅:《农丈人文集》卷二《开府刘公新置宁波府暨五县学田颂》,转引自:张如安.北宋宁波文化史[M].北京:海洋出版社,2009:178.而当时州学皆早已置立,如苏、湖两州学,在大教育家胡瑗的主持下已经闻名海内。
庆历七年(1047),王安石到鄞县任知县。为了缓和当地社会矛盾,王安石在鄞县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四明乃至浙东地区的教育才逐渐发展起来。如余姚(属越州)令谢景初“饬学宫,化诲子弟”。嘉祐中,象山县令顾方“建学舍,率子弟之秀敬之,亲为讲解”。*张津.乾道四明图经[Z].宋元方志丛刊本(卷六).普通群众也积极支持地方办学,如庆历年间慈溪县民就聚资作孔子庙,“为学舍,构堂其中”[2]307。两浙地区县学,除部分“附郭”县的县学遵政令可附设于州学外全部建置,而且规模、教学成果等方面均超越前朝,并领先于当时其他地区。奉化县学先于景祐中初建于石夫人庙,治平三年(1066)迁于县东,宣和初重建,运作顺利。*罗濬.宝庆四明志[Z].宋元方志丛刊本(卷一四)..上述慈溪县学于庆历八年(1048)林肇移至县治东南[18]。定海县则于崇宁中增修先圣殿为学宫;*罗濬.宝庆四明志[Z].宋元方志丛刊本(卷一八).州县学校的广泛设置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成为四明地区学术文化发展的基础,因此,张其昀盛赞王荆公始创县学之功:“四明学风之盛自此始。”*张其昀.宋代四明之学风[C].《宋史研究集》第三辑[A].台北:国立编译馆,1966:34.
王安石在鄞县的改革和他后来执政后的改革思路基本一致,即先选拔廉洁奉公、精明干练的能吏到职能部门任职,然后才能实施改革措施。而当时的官吏多“不才苟简贪鄙之人”,因此,他积极主张通过兴办学校教育来培养人才,他认为教学须学以致用,“所学必皆尽其材”[2]307。在此观念指导下,王安石在鄞县任上积极筹办县学,于庆历八年(1048)在夫子庙的基础上创办供本县子弟读书的县学宫,学子逾二百人。他还十分重视县学教师,认为“君不得师,则不知所以为君;臣不得师,则不知所以为臣。”[2]51杜醇、楼郁等人便因为在地方享有盛名而受到王安石的礼遇。他对当时的隐士杜醇更是多次延请,曾对他说:“愿先生留听而赐临之以为之师,某与有闻焉。伏惟先生不与古之君子异意也,幸甚!”[2]34杜淳先是婉拒了王安石的邀请,于是,王安石在第二封信的一开始就说:“惠书何推褒之隆,而辞让之过也”,勉以“传道授业解惑”,为家乡县学任教。《临川文集》中也有两篇文章涉及到王安石和王致的交往,王安石在《答王致先生书》中说:“某顿首先生足下,久不见颜色,倾渴无量。蒙赐手笔,存奖尤过。新将颇慰民望,固幸甚足下无事于职,而爱民之心乃至于此,可以为仁矣。”“久不见颜色”一句可知王安石与王致早已相交,王致虽未做官,但对民间疾苦十分关心,王安石因此非常欣赏王致的人品。同样,在王致去世后,王安石也写《悼王致处士》诗予以悼念。
对于以“儒学师表乡里”的楼郁,王安石更是赞叹有加:“足下学行笃美,信于士友,穷居海濒,学行笃美,自乐于屡空之内,此某所仰叹也。”[2]45这封信当是王安石在收到楼郁信后的回复,不难发现楼郁此时的影响力已远非仅“以财雄于乡”的祖辈可比。他拥有“学行笃美,信于士友”的声名,具备“教诲”县宰的能力,门下士人辈出。楼郁成了楼氏身份转变的起始点。因此,鄞县于庆历八年(1048)建县学后,楼郁便应聘掌教县庠数年。楼郁致仕之后,又被延请教授郡学10余年,这样楼郁为县、州士子师,前后凡三十余年,号称“楼先生”。楼郁与杨适、杜醇、王说、王致一起致力于地方教育事业,是甬上最早出现的儒学教育家群体,所提倡的儒学尽管还“不出于章句诵说”的模式, 但开始有意识地提倡以自己的主体体验来把握、领悟孔孟的微旨精义,并初步开始注意对儒家经典中义理成分的阐述与发挥。他们黜佛道、斥时文、尚道德,重言也重行,以亲身的践履树起了崇高的人格风范。*余寅:《农丈人文集》卷二《开府刘公新置宁波府暨五县学田颂》.楼郁“学以穷理为先”,“病汉儒专门之见”,“其讲解去取,必当于道德之意”,这都说明他们突破了汉唐以来唯守训诂章句的经学藩篱,致力于发明儒典精义,这与胡瑗治经“必论其大体,其章句破碎不足道”的“以义理解经”的方法是一致的。因此,宋代四明地区的教育和学术的真正发展,则是导源于北宋庆历时期杨适、杜醇、王说、王致、楼郁等五先生教化乡里的长期教学。
仁宗庆历之际是中国儒学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的转变时期。汉唐以来饾饤锱铢的注疏之学遭到了士大夫群体的普遍抵制,直寻经典本义,探求经典义理的治学风气蔚然成风。以胡瑗、孙复、石介为首的“宋初三先生”基本奠定了宋学的基石,范仲淹、欧阳修等儒林巨擘身先示范,极力崇儒重教、培育人才,并以怀疑的精神重新解释传统经典,掀起了一股疑经辨古思潮。在这股思潮的推动下,讲求义理,注重经世致用的宋学特征基本形成。四明地区庆历五先生的出现,正是与这时期的儒学风气遥相呼应。全祖望称:“庆历之际,学统四起。齐、鲁则有士建中、刘颜,夹辅泰山(孙复)而兴。浙东则有明州杨、杜五子,浙西则有杭之吴存仁(师仁),皆与安定(胡瑗)湖学相应。”[3]
杨适,字安道,慈溪人,隐居大隐山。“为人醇厚届特,议论辩博平正”,袁桷.延祐四明志[M].宋元方志丛刊本.卷四乡人尊称为大隐先生。杨适治经不事章句,反对浮屠老氏之说。仁宗时知州以其高节表奏,嘉祐年间太守钱公辅荐之于朝,授将仕郎、试太学助教,杨适辞官不受,遁去。年七十六。
杜醇,越之隐君子,居慈溪,与杨适同里,学者称其为石台先生,以孝友称于乡里,耕桑钓牧,以养其亲。经明行修,学者以为楷模。杜醇曾为国子学录,且“笃志穷经”,经明行修,不求闻达,学者以为楷模。庆历中,经王安石延请,相继教学于鄞县、慈溪县学,开启两县文风之盛。
王致(?—1055),字君一,鄞县人,人称鄞江先生。其先睦州桐庐人,五代时仁镐仕为明州衙推,因家于鄞之桃源乡。与杨适、杜醇二先生为友,俱以道义教化乡里,诸生子弟尊称三人皆为先生。宋仁宗时,召为秘书省校书,不就。仁宗至和二年卒,年七十余,所著有《鄞江集》9卷。殁后宰臣陈执中奏录其文,得180篇,藏之秘阁。
王说(1010-1085),字应求,鄞县人,王致从子。受学于杨适、王致,与弟王该皆著名,教授乡里三十余年。无田以食,无桑麻以衣,怡然自得,作诗有“闲来培灌经纶种,念起澄清贤圣基”之句。神宗熙宁九年(1076),以特恩补明州长史,辞。著有《五经发源》五十卷,奏议、书疏、诗文二百十一篇,*宋濂.宋学士文集[M].《四部丛刊》初编本(卷二八).已佚。元丰八年卒,年七十六。去世后,在其家塾敕建桃源书院,神宗手书赐额,不久废去。
五先生皆家境贫寒,杨适“衣食自给,非义之馈,一介不取,躬耕养亲,族之贫者分赈之”,杜醇“耕桑钓牧,以养其亲”,王致“乐道安贫,妻收遗秉,子拾堕樵,浩然无闷”,王说“无田以食,无麻桑以衣,怡然自得”,楼郁则“处穷约,屡空自乐”。*袁桷.延祐四明志[M].宋元方志丛刊本(卷四).他们长年教授后学,以道德、学问受到乡人的尊重,在当时浓厚的佛教风气中提倡儒学,讲明经术,对于四明地区的儒学风气有开创和培固之功[4]。
需要指出的是,五先生除了讲授经史之学外,还讲授词赋,这自然是为了服务以诗赋取士的科举制度的需要。楼郁的几位弟子都是以精彩的赋文而一举及第的。“秋赋之年……舒试于乡,袁试于开封,罗试于丹丘,三人皆在魁选,实为一时之盛。”*楼钥.攻媿集[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卷七七).舒亶、袁毂、罗适三人在科场上的成功,充分显示了五先生的教育自信和教育之功,为乡里树立了长久的脍炙人口的教育典范,也标志着四明儒士开始进入了通过“决科”而入仕的群体自觉状态。自此之后,四明的科举人才才成批涌现出来。楼郁学行笃美,信于士友,一时英俊,皆在席下,“成就一时人物甚众丰,尚书稷舒中丞亶、俞待制充、袁知府毂等,皆其门人。又罗提刑适,自天台来学,诸公学业既成,舒公试乡里、袁公试开封、罗公试台州,一举三处皆魁选。其亡也,舒公为墓铭,丰公书丹,袁公篆额,罗公以仕北方不得预,后为这栋提刑,拜墓下,用阙里故事,手植数木,今有存者,祭文见《赤城先生集》中。郡邑学中,皆立祠碑志,登载甚备。”此外,著名弟子还有周锷、黄东、史诏、吴矜、盛侨等。楼孝谦回顾说:“当此之时以儒衣冠游者方鹜于浮靡,而先生身化之。盖鄞之士人知学之所以为学者,先生实有力焉。”*楼孝谦等《鄞塘楼氏宗谱》卷六舒亶传,转引自俞信芳:鄞县楼氏研究中若干难点试释——读《宋代明州楼氏家族研究》、《鄞塘楼氏宗谱》札记[J].《鄞州文史》2007(3).由此可见,楼郁是桃李满天下。兹简录楼郁诸生徒事迹如下:
俞充(1033-1081年),字公达,明州鄞县人。嘉祐四年(1059)进士,任虞乡县令,宋神宗熙宁初,擢都水丞,升为成都路转运使,集贤殿修撰。元丰元年(1078),王圭计划出兵西夏,命俞充为右正言、天章阁待制、庆州知州和怀庆路经略安抚使,集贤殿修撰。元丰四年(1081)卒,“有奏议五卷、边说二卷藏于家”*张津.乾道四明图经[Z].宋元方志丛刊本(卷二).
丰稷(1033-1107),字相之,明州鄞县人,仁宗嘉祐四年(1059)进士,历任要职,清苦廉直,人颂“清如水,平如衡”,反对权臣擅改。又博学多闻,遍注经传。文章典雅得体,诗歌亦寓情言志,为后人所推崇。 高宗大观元年(1107)十二月二十九日病卒,终年75岁。至高宗建炎三年(1129)追复枢密直学士,赐谥清敏,今存有《丰清敏公遗书》为后人所辑。
舒亶(1041-1103)字信道,号懒堂,慈溪(今属浙江)人。治平二年(1065)试礼部第一,卒年六十三。《宋史》、《东都事略》有传。舒亶的文学成就较高,由于他积极参与了王安石变法,与苏轼作对,所以他的诗文多不传。现在只能在《天台前集·续集》中见到他的诗歌八首,赵万里辑《舒学士词》一卷,存词50首,直到民国时期上海光华大学校长张寿镛才把他的诗文从古书堆里整理出来,辑成《舒懒堂诗文存》三卷。
袁毂(生卒年不详),字容直,一字公济,嘉祐六年(1061)中进士,受学于楼郁,曾知邵武军,元祐五年(1090)任杭州通判,后知处州,终朝奉大夫,赠光禄大夫。毂博观群书,擅名辞藻,*罗濬.宝庆四明志[Z].宋元方志丛刊本(卷八).“为人磊落明白,推诚自信,急人所不足”。*张津.乾道四明图经[Z].宋元方志丛刊本(卷二).毂勤于著作,以文章名,有《文集》七十卷藏于家,又编纂《通题》九十卷、《韵类》一百卷行于世。今仅存《多福院记》一文,系元祐二年(1087)所撰 。*楼钥.攻媿集[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卷七七).
罗适(1029—1101),字正之,号赤诚,溪南罗家人,宋治平二年(1065)与舒亶为同殿进士。早年从学于乡先生朱绛,旋求教于知贤、禹昭两僧。后长途跋涉,求教于奉化学者楼郁及吴中名儒胡瑗,并结识陈贻范、徐中行、苏轼等学士名流。博学群书,尤精理学。遗憾的是他的文集已不传。他的成就主要在经学上,曾著述有《易解》、《赤诚集》、《伤寒救俗方》药书。其文集《天台集》也已失传。
盛侨,浙江嘉兴人。先求学于楼郁,后师事胡瑗。胡瑗被任命为国子监直讲,盛侨为堂长。元祐中(1086-1094)以名儒拜为国子司业。著有《中庸讲义》。
庆历兴学以后,四明州县学普遍得到兴建,这对于促进当地教育的普及无疑起到了积极作用。但州县学的盛衰一般取决于朝廷的兴学政策、地方官员对教育的重视程度以及当地的经济水平、学风等,由于政策、经费、师资方面的原因,州县学经常处于失修、失教的状态。在“五先生”的经营之后,风气为之丕变,“为士者日众,善人以不教子为愧,后生以无闻为耻,故负笈而从师友、执经而游学校者踵相接焉,举州进士,较艺决科者又相继而辈出”。*张津.乾道四明图经[Z].宋元方志丛刊本(卷九).以楼郁等为代表的庆历五先生全力发展地方教育事业,并利用讲坛把自己的思想传播开去,他们“最早主动切入中原儒学的精髓,可以说是宋代儒学地域化进程中明州新儒学的发端,他们的学术思想同样带有强烈的笃实品格。自此,宁波开始了新儒学的建设,而这一波的新儒学建设虽然仍然是输入式的,但它通过教育手段植根于地域,化入地域主体的血液中,因而成为明州学术文化的全新生长点”[5],这些都影响了四明地方不止一代的学人士子。正如袁燮所说:“及庆历兴学之后,虽陋邦小邑,亦弦诵相闻。而课其绩效,乃有愧于私淑诸人者,何耶?道义相根于中心之诚,而法令从事,则与有司无异,本末固不侔也。”*袁燮.絜斋集[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卷十).论及对四明后学的影响,自以庆历五先生最为重要。全祖望亦对五先生开启四明学风,尤为推崇:“夷考五先生皆隐约草庐,不求闻达……年望弥高,陶成倍广,数十年以后,吾乡遂称邹鲁。”[6]说明在五先生的努力下,四明地区透过教育及士人的交游,逐渐激荡成为一个文风鼎盛的地区。这其中楼郁无疑是最突出的,楼钥曾自豪地说:“吾家自高祖正议先生以儒学师表乡曲。”又说:“先生以古道为乡里师表,一时名士咸出其门,儒风蔚然。”南宋宰相史浩在《四明十二先生赞·西湖楼公先生》一文中也赞扬说:“公以是教,作成吾鄞。逮今士子,儒学彬彬。收功贻厥,世有显人。” 其中“公以是教,作成吾鄞”八字,包含有楼郁以儒家教育造成鄞地为儒学文化之区的极高评价。
[1] 脱脱.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5:3658-3659.
[2] 王安石.王安石全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3] 黄宗羲等.宋元学案[M].北京:中华书局,1986:316.
[4] 陈晓兰.南宋四明地区教育和学术研究[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8:21.
[5] 张如安.略论北宋“庆历五先生”对宁波的文化贡献[J].中共宁波市委党校学报,2008(2).
[6] 全祖望.全祖望集汇校集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865-866.
(责任编辑 周感芬)
On the Education in Siming Area in North Song Dynasty
SUN Xu-hong
(The institute of Chinese modern history, Jiangsu University, Zhenjiang, Jiangsu, 212013)
In the Song Dynasty, the education in the Siming area went through a devious development, with the first period of North Song following Tang dynasty’s education scale and setting up schools in the period of Qingli as the turning point. Encouraged by the imperial policies, and directly promoted by Wang Anshi, five scholars in the period of Qingli successively taught in the countryside, making the education in Siming fast developed and the area becoming a place of flourished style.
Song Dynasty; five scholars in the period of Qingli; Siming; education
2013-12-14
孙旭红(1982-), 男,安徽庐江人,江苏大学中国近现代史研究所讲师,历史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中国传统学术史
K245
A
1674-7615(2014)01-002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