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超
戏曲表演与舞台艺术
郭文超
中国戏曲是一个完整的艺术体系,其独特的表现手法——综合性、虚拟性和程式性,凝聚着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美学思想的精髓。并由此构成了独特的东方戏剧观,使中国戏曲艺术在世界舞台上独树一帜,成为具有代表性的东方演剧体系。
中国传统戏曲的舞美,具有举世公认的艺术美学价值,它把传统戏中瞬息万变的时空关系,处理得十分巧妙和可信,故其简朴的传统中性景物才得以延续流传千百年。戏曲舞美的综合性因素与其程式化的表演、时空转换等特色,彼此互助,浑然一体。
在近代中国戏曲舞台上,出现过很多优秀作品,其舞台美术也个性突出。戏曲以表演为中心。为了塑造人物,它全力以赴在舞台上使用色彩斑斓的服饰和载歌载舞的表演。以景托人,虚实得当。
梅兰芳先生等老一辈表演艺术家,早年为戏曲的发展和革新都曾积极地探索和运用新的舞美表现形式,曾经用西洋布景改变中式舞台的面貌,繁杂的景物喧宾夺主,反而淹没了演员,为戏曲革新帮了倒忙。这也是至今一些戏曲艺术家对舞美改革持谨慎态度的重要原因之一。
戏曲舞台上的一桌二椅,在科技日趋发展、高新材料不断出现的今天,仍然占领着舞台,由于中国戏曲的写意美学传统所致,民族审美观念内因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戏曲艺术与体验派相比夸张虚拟,节奏感强烈、形式感丰富;与强调理智的间离派相比,艺术感染力更强;与质朴的贫困戏剧相比,综合作用和光影运用更加鲜明生动。
中国戏曲特别注重舞台表演的“神似”,戏曲表演艺术家以神似为艺术追求的最高境界。由于表演艺术家们对舞台形象的塑造,再加上观众心目中的意会,使二者融为一体,形成了人们认可的艺术偶像,如盖叫天演的活武松,郝寿臣演的活曹操等等。
作为戏曲综合体中的舞美设计,必须既讲究内心体验,又注重外部体现。既有摹拟性,又有表现性。舞美为舞台上的戏曲表演者服务,为烘托人物起到恰如其分的作用,只有掌握了戏曲表演的个性特色,才能创作出与之相适合的成功的舞台美术作品。
近年来,随着中国戏曲事业繁荣发展,外来文艺作品的引进和现代文化思潮的影响,使艺术观演双方都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中外各种大型演唱会、商业演出、电影、电视艺术等,都对传统戏曲艺术舞台带来重大的冲击。
戏曲艺术工作者要正视现实,迎接时代潮流的冲击,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对传统戏曲进行科学的剖析,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在国内外一切有益的艺术品种中吸取营养,对传统戏曲进行多种实验性的探求,探索艺术革新的多种途径。
戏曲舞台表演艺术,是数代艺人的智慧结晶,决不能简单地认为是封建社会孕育出戏曲艺术就是封建的文化。应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相待。哪些该肯定,哪些该批判,哪些该扬弃,哪些该继承,要一分为二,不能采用千篇一律的态度。
传统戏曲舞美中的服饰和砌末中的假定性,为戏曲舞蹈化的虚拟表演及时空千变万化的表现创造了条件,也为舞蹈化表演起到了辅助作用,成为戏曲表演的一种外延。同时,它极具观赏性,在造型和色彩上赋予舞台装饰美感,成为戏曲艺术中不可分割的有机部分,并有相对独立的观赏价值。
当然,由于中国戏曲的孕育发展都与当时的社会条件不可分割,某些戏曲服装、砌末过分简陋、粗俗,有的舞美道具的内容与形式尚不能达到完美统一,尤其与当代观众的审美标准有相当大的距离。因此,在传统戏、古装戏、现代戏中,舞台美术都有发展、改造、创新的必要。
戏曲舞美对景物的处理,不求其逼真,而是采取以虚代实,虚实结合的手法。故其不同于一般话剧舞美,观众视觉上的能见物,有一大部分会转移到演员的唱、做、念、舞,以及观众的意会联想上去。通过艺术家的创造和观众的联想,不断地进行时空转移,得到了巧妙完美的艺术综合体现。如在《秋江》水中划船的表演,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通过二人的表演,让观众仿佛就在江水中一样。艺术家把水、船融为一体,惟妙惟肖,正像有些观众观看演出时所体会的“有点儿晕!”。通过演员表演,使戏曲艺术更生动反映了现实生活。戏曲艺术体现景物的手法是与中国书法、绘画等同出一脉,它讲求变形求神,气韵生动,反映了中华民族的审美追求和欣赏习惯,这正是民族戏曲艺术之精华所在。
中国戏曲与其它表演体系,在戏剧观念上有很大的区别,但在“假定性”这个概念上中外是相通的。外国戏剧毫不掩饰地向观众暴露着舞台上的一切隐秘,当众换景和调换灯光色片,他们主张演戏就是演戏,布景就是布景,甚至把布景骨架和材料本色都揭示给观众。中国戏曲同样也不制造生活的幻觉,甚至把琴师、鼓手和检场都暴露给观众。看戏时观众可以跳出剧情,单独为演员的精彩演唱和琴师拉的“过门儿”大声喝彩。这些观众的反应,已成为戏曲艺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观众参与戏剧演出,是现代演出所潜心追求的一个重要方面。
从这个角度看,中国的戏曲艺术已经走在世界戏剧发展的前列。间离派戏剧用抽象的中性景物为表演提供支点。中国戏曲的一桌二椅蒙上装饰性的桌围椅披,同样以“中性身份”参与演出,通过表演,使观众悟出它的含义。戏剧大师梅耶赫德看过梅兰芳的演出之后,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中国戏曲的假定性是最宝贵的,失去他,戏剧生命会枯竭。间离派大师布莱希特,也吸收了中国戏曲的养分而形成他的体系。国外戏剧大师评价中国的戏曲艺术都认为,是自己多年追求而没有得到的。
试想,如果把中国戏曲舞美中宝贵的传统一脚踢开而拜倒在他人脚下,岂不是“端着金碗要饭”。我认为中国传统戏曲中有许多闪光的东西有待于挖掘和重新评价。开发与保护、保留中国戏曲传统的艺术精神,再将其它艺术有益的部分吸收进来,溶化在戏曲本体之中,探索戏曲舞美的新景物、新服饰,其前途无量。
戏曲表演与戏曲舞美休戚相关。如想在戏曲舞美上有所突破,不是单方面努力所能奏效的。景物、服饰、化妆的改变,都牵涉到演员怎么演,作者怎么写,导演怎么排戏。戏曲若想推陈出新,改变现状,必须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创作集体,要创造新程式,发展新演技,塑造新人物,表现新时代。
优秀的传统戏可以使观众从历史的长河中得到启示,但它只能反映中华民族的过去,丰富多彩的现代生活迫切要求我们以观众喜闻乐见的新形式去反映,这是戏曲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近年来中国戏曲舞台上涌现许多优秀作品,如:《曹操与杨修》、《廉吏于成龙》、《太真外传》等等,传统戏曲同舞台美术的有机结合,相互辉映,大气磅礴,让观众融入其中,为中国戏曲舞台添上辉煌浓重的一笔。
戏曲表演要创新要突破,戏曲舞美也应推陈出新。我们需紧跟时代的步伐,无论在服饰、景物、化妆、砌末、灯光等方面,都要根据作品的需要不断创新,走自己的路,用科学态度和发展的观点来对待戏曲艺术,既尊重传统的美学思想,又对现代生活加以提炼,不断发展中国戏曲艺术。
责任编辑 刘 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