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研究重点问题回顾

杨 熙

大学英语写作教学是外语教学研究中最炙手可热的研究领域之一，每年国内外的写作教学研究层出不穷。研究的热度固然令人欣喜，但有人认为英语写作教学的研究新瓶旧酒，少有让人耳目一新的研究出现，也有研究指出非英语国家的外语教学研究者对二语写作(主要指英语写作)研究不够关注(王立非、孙晓坤2005)。人们众口铄金，国内英语写作教学研究经历了怎样的发展，又将何去何从，是现实而亟待解决的问题。要从百家争鸣的发展局面中，准确把握发展脉络，预测未来发展的方向，就需要博古通今，对过去的研究进行系统详尽的回顾整理方能知其始终。总的来说，这类高质量综述性研究并不多见，结果也是莫衷一是。秦朝霞将早期关于英语写作综述研究中存在的问题总结为以下四点:其一，对国内英语写作研究现状描述缺乏统一性。其二，这类文章数据较陈旧，一般基于2003年前的文献，这影响对当前写作研究概貌的真实了解。其三，这些文章对写作研究内容界定不一。其四，这些文章一般以研究内容、研究方法为视角探讨写作研究现状，但缺乏对各类主题的研究特征及其发展变化趋势的分析，因此无法详尽描绘国内写作研究的发展情形。秦朝霞在借鉴其他研究的基础上，对英语写作研究类型进行了整理，分成了写作教学、写作结果、写作语境因素、读者反馈、写作研究回顾、写作评估、评分与测试 、写作过程七大类，但此种分类本身也存在重复，因为写作教学本身就是一个复杂全面的过程，其研究不同程度地涉及到其他六类研究的内容。因此，笔者将2000年至2013年间CNKI收录的大学英语写作教学文献作为源数据，在借鉴以往研究的基础上对文献整理归类，进行了研究视角、研究主题、研究类型、研究方法等多维度分析。研究结果显示，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研究在我国起步晚，从2000年到2013年，研究发展曲折动荡，整体趋势先升后降，当下正处于研究发展的瓶颈或低谷期;鲜有文章对这一时期的英语写作教学研究进行回顾性综述，而综述性研究对写作教学研究发展的重要性是不言自明的，不仅能对研究进行系统和科学的总结，避免研究重复和研究类型比例的失衡，也能推动英语写作教学研究的发展进步。

一、当前研究

1．研究工具。本次研究的检索工具是中国知网(CNKI)网络数据库，研究对象是2000年以来关于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的研究，检索年限为2000－2014。具体检索步骤包括以下三步。

(1)明确查找目的:查找 2000—2014年中国知网(CNKI)中所收录的关于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研究的文章，重点了解核心期刊中登载的相关论文，得出2000－2014年总的研究发展脉络。(2)确定检索途径:网络数据库检索。(3)查阅文献，整理标题、摘要和关键词，并对文献进行进一步分类。

2.检索过程。首次检索，设置检索式为“主题=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精确搜索，发表年限不限，来源期刊为核心期刊，共得到127个检索结果。通过对检索结果进行统计，得出文献数量的逐年发展趋势。

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研究在我国的发展并不稳定，1992年到2000年属于起步阶段;自2000年至2009年整体研究呈上升趋势，但发展波动较大;2010年以后研究发展有所回落，现今正处于发展曲线上的低谷期。研究取得较大发展和变革主要开始于2000年，因此重点回顾此段时期的工作。通过检索，2000年至2013年间CNKI所收录的国内核心期刊上的此类文献共116篇，其中登载在八家外语教学类核心期刊上的文献(不包括各种书评和访谈)共23篇，它们分别是:《外语教学与研究》、《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外语界》、《外语与外语教学》、《外语研究》、《山东外语教学》、《外语学刊》和《外语教学》。

3.研究主题分类。通过对2000－2013核心期刊上发表的116篇文献的题目、摘要、关键词进行整理，分类总结了文献的研究视角、研究主题、研究类型和研究方法。研究视角分门别类，主要可概括为二语习得理论、语篇理论、计算机辅助教学等三大类;另外，还有少数基于语言学、认知心理学、经济学等理论的研究。研究主题可大致分为写作教学法、计算机辅助写作教学、影响写作的因素、作文评改法、写作教学问题及对策、写作教学改革以及交互式研究七大类型，并逐渐向交互式、多元化发展。研究类型以理论研究为主，实证研究共34篇，只占总数的30%;研究方法较为单一，以文献研究为主，实证研究中问卷调查、写作测试等传统研究方法占主导，新型研究方法，如采用语料库研究有6篇，行动研究方法的论文仅有一篇。

二、研究结果

1.研究概述。1992年到2000年属于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研究的起步阶段，在将近十年间发表在核心刊物上关于大学写作教学的论文仅有12篇，这说明当时中国学者对英语写作教学的研究没有足够的重视和研究经验可循。一方面，人们认为英语写作教学费时耗力，但收效甚微;另一方面，由于缺乏相应的理论和实证研究，在提高写作教学成果的进程上举步维艰。

2000年至2009年，研究呈现出整体上升趋势，具体来说是从2002年开始，可谓风生水起，百家争鸣。研究数量有了显著增长，但发展跌宕起伏，2010年以后研究发展有所回落。这十多年中，中国学者通过自我探索、借鉴外国学者的研究经验，并通过和外语研究其他领域的珠联璧合，使得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的研究呈现出多样化发展的局面，每年大量的理论和理论实践研究涌现在各个学术期刊上，在2009年达到研究数量的巅峰，此时的研究主题最为丰富，理论背景多元。然而在理论研究蓬勃发展的同时，实证研究乏善可陈，研究发展极不均衡。人们过多地追求理论探索，缺乏对实证研究的重视，难逃纸上谈兵之嫌。此时研究最主要的三条思路分别为语篇研究、二语习得研究、计算机辅助研究，其中二语习得研究思路中的实证研究相对来说较为丰富，其余两种研究中的实证研究案例难得一见。2010年至今，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研究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瓶颈，理论研究热潮的退去，和实证研究发展步伐的滞后，造成了研究数量上的青黄不接。由于难以在理论上追求进一步的改革创新，研究者更应思忖研究方法的革新，并投入更多精力进行实证研究。笔者在阅读文献的同时发现，2010年后，鲜有高质量的综述类文献，这也应该是该领域研究发展搁浅的一个重要原因。以古鉴今，人们唯有对前人研究的概况和发展方向有了大致了解，才能更好把握进一步探索的方向。

2.研究视角概述。2002年以来，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研究发展迅速，从之前的研究主题单一、理论依据贫乏，向研究理论和研究方向的多样化发展。这一时期的研究涉及到的主要理论背景可概括为二语习得研究、语篇理论、计算机辅助教学、认知心理学、以及语言学理论等其他研究方向。

二语习得理论背景下的研究最为丰富，包括有关策略的研究(张义，2009;庞晖，2012等)，母语迁移研究(叶堃，2011)，个体差异的研究(郭燕，秦晓晴，2010;韩丽萍，2010)。从语篇理论出发的研究包括语块理论(管秀丽，仇中海，2013)、衔接连贯理论(谈政华，2005;蒋丽平，杨彩云，2008;杨传鸣，2009等)、形式图式(崔丽杰，高华，2010)、体裁教学法(王露华，2005;钟敏，2003)。计算机辅助写作教学多包含利用网络多媒体技术进行网上写作教学和写作评改(何培芬，2007;张艳红，2008;王淑雯，2012)，也有博客等新技术在写作教学中的应用(王林海，杨玉李，2011等)，也有小部分研究是关于网络协同平台的开发(王彩虹，高旭阳，2011)，总体来说以计算机辅助写作教学为研究视角的文章可以称得上该研究领域的新贵，吸引着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

除了以上三大类研究视角，写作教学研究还涉及到更广阔的领域，虽然其他研究视角下的文献数量很难与以上三大类平分秋色，但也不乏立意新颖、论述充分的研究，并且对今后研究方向有一定的指导作用。核心期刊上发表的语言学视角下对写作教学的研究屈指可数，孙岩梅，高江梅(2011)对概念语法隐喻在大学英语写作教学中的优势进行研究，但其研究仅通过调查和访谈的形式，对非英语专业二年级学生的英语写作现状进行了分析和探讨，强调了概念语法隐喻在英语写作教学中的重要作用，并未探讨具体的教学实践中如何进行该理论的讲授与训练。鲁阿凤(2008)从中西思维视角探讨思维差异对大学英语写作的影响，分析了由思维差异引起的英汉语言在句子结构和段落篇章方面存在不同，提出注重中西思维模式的差异教学对学生克服母语负迁移并提高英语写作能力的作用，当然文章也没有就此类训练与写作教学结合进行详细论述。也有研究从心理学的相关理论入手对学生写作的认知过程进行分析，如刘昕子(2012，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英语意识形成与写作程序训练”)借鉴安德森心理学，对写作这个复杂的思维过程进行了分析，认为写作是从深层结构到表层结构的言语产出过程。文章指出在大学英语写作教学中培养句子意识的重要性，并提出行之有效的方法。通过以上分析可知，新型的研究视角的发掘尚处于开荒阶段，缺乏深入细致的挖掘和教学实践当中的实证报告，还存在很大的研究空间。

三、重点研究问题回顾

核心期刊上2000年至2013年间发表的以大学英语写作教学为主题的116篇文献，在借鉴过往文献的分类方法上，研究主题可大致分为七类:写作教学法、计算机辅助写作教学、影响写作的因素、作文评改法、写作教学问题及对策、写作教学改革、交互式研究。

1.写作教学法。以写作教学法为主题的研究共53篇，占总数的45．7%。这类研究总数大是由于写作教学法本身可着手的角度多，相对传统的研究主题包括探讨某种教学模式(李绍芳，2009;卜囡囡，2010)，如过程型教学法、混合型教学法、体验型教学法、任务型教学法、体裁教学法的优越性或问题;分析研究具体教学策略(贾得雄，2009等)的重要性、具体操作方法及作用。这种传统研究主题在国内研究发展较为成熟，但并不意味着没有更多的研究价值。实证研究的发育不良，研究方法相对保守都要求在旧的研究土壤之上推陈出新，使该研究系统日臻完善。回顾近两年来的研究，一些对写作教学法研究的新思路值得借鉴。首先，可以看到研究工具的创新。奚丽云，赵常友(2013)通过自建的大学英语学生作文语料库，实证分析了解学习者语言的运用，探索了自建语料库在大学英语写作教学中的运用模式，并结合实例论述了其在大学英语写作教学中的具体应用。其次，研究理论的创新。管秀丽，仇中海(2013)认为语块教学法是大学英语教学方法改革的一种有效方法，在文章中分析了语块教学法的理论基础，并指出了语块教学对于克服母语负迁移的显著作用，从而将语块训练衍生成一种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策略。朱晓莉(2012)将框架语义学引入到说明文写作教学，框架是指人脑在感知世界的过程中形成各种概念结构，由彼此相关联的概念构成。把这两领域相结合探索大学英语写作教学，这类跨界理论的互通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往往缺乏相应的实证研究与其相辅相成，使理论研究略显单薄，更有的研究如昙花一现，很快被其他研究湮没。最后，研究方法的创新。谢桂玲，索明茹(2012)在研究词块教学法在对语言使用的连贯性、地道性、流畅性的作用时，通过阶段性的课堂教学行动研究调查学生的词块掌握能力;并在不断调整和改进教学活动之中寻找一种更有效的方法来提高学生的词块意识及其在写作中的词块运用能力。国外优秀的行动研究比比皆是，相比之下国内高质量的行动研究论文寥若晨星，本次检索到的116篇中仅此一篇。

2.计算机辅助写作教学。计算机辅助写作教学的文献最早出现于2004年，但自2008年起取得长足发展。计算机网络技术对写作教学的辅助作用从一开始单一表层的作用(刘红梅，2004)，向系统化全程性发展(王懿，2011)，不仅涉及写作教学和写作评改的全过程，甚至建立起学生自评协作系统(王彩虹，高旭阳，2011)，帮助学生在课余时间进行自主自助写作训练。因此，也有研究提出计算机网络技术给大学英语写作教学带来革命性变革(徐秋波，2011)，同时也是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研究的重要问题。

3.影响写作的因素。影响写作的因素包括学生主体因素和教学环境等客观因素，有关学生主体因素的研究相对丰富，有的关注学生个体差异(韩松，2008;郭燕，秦晓晴，2010;韩丽萍，2010)对写作水平的影响，常见研究重点有元认知、自我效能感、焦虑等因素。也有些研究发现培养文体意识、句子意识等写作意识重要性(高芳，2002;)。写作教学环境等外围因素的研究发展较晚，但是这方面研究范围广且主题新颖，包括教学资源开发的研究(王立非，2002;李丽，2012)，比如影视资源辅助写作教学，在写作课堂加入语篇知识学习的重要性。还有少数对写作教师话语的研究(吴秀芳，2005)、课堂建构的研究(卢晓丽，柯建华，2009)、写作衔接教育的研究等，这些研究拓宽了影响写作因素的范围，但这些研究由于起步晚，人们关注不足，需今后研究投入更多精力，使影响写作因素研究遍地开花。

4.作文评改法。作文评改法是写作教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写作评改质量对学生写作水平的影响不容小觑。随着计算机网络技术的普及，研究方法的多样化，对于作文批改的研究也一直处于竿头日进的状态。早期的该类研究较多从错误分析入手，关注作文评改过程中的评价指标的选择对写作教学的作用，如连贯性评价，缺陷分析等(简庆闽，陆建平，潘珣祎，2003)。2008年开始，研究的重点几乎全部投向作文评改模式的探索，先后出现了建立网络写作教学的动态评估模式的研究(张艳红，2008)，形成性评估的实施运用(谢敏，2008;陈芳，2009)，教师评阅、同伴反馈在英语写作教学中的应用研究(孟晓，2009;韩冰，2009;葛丽芳，2011)，探析自动作文评价系统对大学生英语写作能力发展的影响(蒋学清，蔡静，唐锦兰，2011)等，最后发展到多样性评改反馈的研究(姚欣，万静然，2012)。研究发展迅速，但存在重复研究、实证研究疲软等问题，作文评改方法整体趋向智能化，但尚未出现能完全替代人工评改的手段。

5.其他研究主题。写作教学问题及对策类的研究在写作教学研究起步之初讨论较多，现今随着研究发展的系统化和各研究流派的分立，该类研究稍有无人问津之势。建议今后研究可采用专业具体的视角，对特定的策略、评价方法等进行问题反馈研究，反思类的实证研究对推动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研究各个方面的发展都举足轻重，但国内此类研究并不多见。在当下大学英语写作教学研究的瓶颈期，交互式研究是一条可行之路，一些尝试者已给我们树立很好的模板，但研究仍不成熟，需更多努力和尝试。写作教学改革及综述类研究的文章如前文所述，数量不多且研究结论不一。

今后研究可遵循的几条思路:第一，理论创新，将更多新的理论融入写作教学课堂的理论实践研究，如将语类理论、经济理论、叙事教学理论等引入到写作教学研究均是具有突破性的尝试(郑瑶菲，陈松菁，2014;米卫文，2014;牛霄，2014)。对影响写作的客观因素的相关理论、实证研究仍需进一步探索。第二，交互式研究，大学英语写作教学和心理学、认知语言学、计算机网络技术、外国文学等学科的交叉研究。第三，实证研究，作为检验理论可行性的唯一标准，同时也促进理论研究的发展，是不可或缺的。第四，研究方法创新，将行动研究、基于语料库等研究方法等新型应用到研究工作中，丰富完善研究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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