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中国边缘化的原因及主流化的对策

和燕杰

（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旅游与经济管理系 云南·丽江 674199）

一、问题的提出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自建国以后一直处于主流地位，但是到了改革开放时期却面临着丧失主流经济学地位的危险。”[1]55-58“几乎失去了对各部门经济学或应用经济学提供理论基础的地位和作用。如果这种势头得不到及时和有效的遏制，那么，在不久的将来，中国经济学的教学、研究乃至政策服务，将由现代西方经济理论或西方主流经济学所垄断。”[2]183-186到那时，“中国必将简单重复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和沦为国际垄断资本主义势力的附庸。”[3]因此，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我国重新恢复主流经济学的地位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我国许多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认识到了这一问题及其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后，开始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重新恢复主流地位的研究。许多学者分析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逐渐边缘化的原因。刘国光、卫兴华等认为“克思主义经济学被边缘化的原因主要是高校领导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态度消极，教育方针不正确，教材乏味，教师自身教学水平低，教学方法不科学等。”因此，他们认为“在课程安排、高效经济学教材建设、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教师水平提高等方面采取一些有效措施，以改进经济学教学与研究工作”[4]23-30。

但是，本文提出了不同的观点。本文认为以上学者论述的原因只是从主观方面的，并不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逐步边缘化的根本原因。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被边缘化的根本原因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自身出了问题。本文认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重新占据主流地位，不仅要解决主观方面存在的问题，更要解决其自身问题。为此，本文从这一角度粗略的论述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迅速边缘化的原因，并提出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中国重新成为主流经济学的对策。

二、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边缘化的原因

虽然，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科学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经济的实质和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从本质上解释了市场经济的运行原理，具有更加符合现实经济现象的理论硬核，具有更大的应用价值和发展前途。但是，由于我国的马克思主义工作者长期以来坚持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教条，不善于接受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批评和吸收外部新鲜的思想，使得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自身出现了许多问题，以至于在西方经济学进入中国后逐渐被边缘化显得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本文认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中国逐渐被边缘化具有如下深刻的原因：

（一）概念不明确

虽然许多学者正在努力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拉回主流经济学的位置，但是国内仍然有许多学者和学生不清楚何谓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时常将其与马克思经济学、马克思的经济学等名词混淆。蓄意攻击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也总是将《资本论》或马克思、恩格斯等经典作家的其他经典著作或笔记作为攻击对象，好像指出了其中的某些过时的或与中国当前现实不符的段落或句子就可以证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是过时或错误的。而拥护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也只是一味的对《资本论》或马克思的其他经典著作和笔记进行辩护。概念不清则方向不明。在这种概念不清的情况下，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不仅更容易受到恶意攻击，而且也不利于其创新发展。长此以往，必然会使众多原本拥护和热爱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劳动人民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失去信心。当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逐渐失去其阶级基础和群众基础即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群众的支持之时，必然也会失去其在中国经济学中的主流地位。

（二）理论与现实脱节

“马克思批判的吸收了他生活的哪个年代的全部经济成果，”[5]63-66因此成为了十九世纪经济学的集大成者。但是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基本上都是对马克思、恩格斯等经典作家经典著作和笔记的解读，“把严密的研究这些东西作为理论的发展，而对经济学的其它流派不进行研究，不进行马克思曾经进行过的‘经济学批判’”[6]39-43，使得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能够直接从可操作性层面说明宏微观市场经济运行动态的技术性理论不多。比如，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几乎没有与当前经济学前沿相衔接的国际金融、资本市场等理论。因此，改革开放后，西方经济学在中国凭借其与客观现实联系密切的优势一路攻城略地，如今几乎已经控制了整个社会经济的话语权。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中只关注传统的经济运行模式，而很少涉及现代经济运行模式，不去关注现代金融市场、资本市场的缺陷，“使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边缘化的倾向在步步加深[7]”。

（三）定量分析缺乏

定量分析可以使经济学研究对象由模糊变得更清晰、由抽象变得更具体，并可以得出比纯定性分析更加深入的结论。因此，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大量使用了这种分析方法，使《资本论》“能够透过纷繁复杂的社会经济现象，揭示资本主义必然被社会主义替代的现象，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和其发生、发展、灭亡的历史规律”[8]62-66，并使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创立之后迅速受到欧洲广大工人阶级欢迎。而在中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长期以来一直没有很好地将定量分析准确定位，甚至曾经一度完全放弃了这一具有巨大优势的分析方法。就是改革开放之后的十几年中，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定量分析方法应用也不多见。相反，西方主流经济学却在其发展过程中，越来越注重定量分析。如今，定量分析已经成为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著作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定量分析方法的运用上比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更为广泛和深入。可以说，定量分析方法在当代西方主流经济学中的广泛应用，在相当程度上推动了其主流化。

（四）形式堪忧

一种经济理论只有被人的感官所感知后使人产生美感才有发展前途。从目前情况看，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形式方面已经输给了西方主流经济学。西方经济学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本来共同来源于欧洲的古典经济学。但是，西方主流经济学在不断演进过程中，其形式也在不断优化，特别是经过萨缪尔森等人的数学包装，西方主流经济学已经成为了一门看似逻辑严密且令人着迷的学科。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至今仍然沿用着100多年前的极为绕口而又难以理解的词语和句子，不能不说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传播。

（五）宣传误导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作为马克思主义的一部分在中国一直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导向而存在。“长期的宣传使得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人们心目中形成了一种偏见，认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只是一种意识形态”[1]55-58，或者认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容不得其有半点错误。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要求也必然是能够解释和预测一切经济现象。当其暂时不能解释某一经济现象时就会产生信仰危机，从而无情地将其打倒。对西方经济学则不会有这样的态度。因为西方经济学从来没有将自己标榜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导向，不会因为西方经济学错误而产生信仰危机。而且西方经济学流派众多，研究人员多、观点多习以为常。这样人们就自然而然地用双重标准对待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这就使得“大量的学生和学者被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的假象所蒙蔽了，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成就被忽略；马克思主义传统学说的弊端被夸大、甚至歪曲；”在这种情况下，“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要想不被边缘化都很困难。”[2]183-186

三、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主流化的对策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虽然面临着这么多的问题，但这并不代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成不了主流。这是因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拥有更加符合现实基础的内核，具有能够从本质上比西方经济学更好地诠释经济运行的潜力。但是，要成为主流，必须经过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的艰苦卓绝的努力。最基本的还是应当做到如下几点：

（一）明确定义与百家争鸣

只有明确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马克思的经济学的含义，人们才不会认为批倒了《资本论》就批倒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现在没有人认为只要《国富论》、《经济学原理》和《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出现了错误就认为西方经济学无用了。因此，澄清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马克思经济学、马克思的经济学等概念，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创新、发展以及斗争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不仅如此，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内部还应当鼓励“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建立各种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流派，相互争论、相互批判、共同发展。中国研究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人众多，不可能要求每个人的观点都相同，这对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发展并无益处。当前，日本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非常发达，与其流派众多不无关系，比如他们“有重视黑格尔洛济学的见田派、树立马克思主义的置盐派、新的新古典派马克思主义、伊藤诚领衔的宇野派、市民社会派和八目的调解派等[9]5-10”。当前的海派经济学应当说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发展树立了榜样。可惜的是在中国能够打出这种学派的旗号发展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人少之又少。

（二）理论与应用双管齐下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之所以被边缘化，其主要原因还在于其日益脱离现实经济社会的需求，逐渐失去了对迅速发展和变化着的社会经济生活的解释功能，“在技术层面提不出比西方经济学可操作性更强的理论和可选择、可验证的技术上的解决方案”。[10]4-11因此，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坚持其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导向功能，代表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的同时还应当研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内部具体经济体制的形式和变革方式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具体运行方式。具体应做到以下两点：

一是，建立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虽然从本质上揭示了市场经济运行的一般原理，但是其具体到某一经济形态的可操作性并不强。更重要的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所揭示的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一般原理，而中国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具有自己的特点。这就使得马克思经济学对中国的市场经济既有指导作用，又不完全适用于中国经济。因此，应当重新建立适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这就应当借鉴西方主流经济学的理论体系，建立马克思主义理论经济学和应用经济学。比如，根据当今中国和世界的实际情况，重新建立内容更加丰富的马克思主义国际贸易理论、国际金融理论、资本市场理论、产业组织理论、产业经济学、发展经济学等可以直接用来指导实践的理论与应用相结合的理论体系。

二是，注重定量分析和实证分析。定量分析和实证分析都是超越一切主观的思维定势来分析社会经济是如何运行的。它们不把主观的价值判断作为基础，而只是考虑各经济现象之间的联系，分析和预测人类谨防及行为的后果。因此是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一种有效的工具。马克思在其《资本论》、《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等著名的经济学著作中就广泛使用了定量分析和实证分析的研究方法，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起步阶段就具有了比西方经济学更加科学的研究方法。因此，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应当继承马克思注重定量分析和实证分析的优良作风并发扬光大。特别是进入21世纪后，中国经济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必须更加注重具有巨大优势的定量分析与实证分析方法，使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更具有时效性、应用型和操作性。这就要求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将西方主流经济学的一些技术性方法如数量经济学、计量经济学等引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以使其尽快赶超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最新研究成果，增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说服力和广大劳动人民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兴趣。

（三）意识形态隐形化

虽然在中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一直作为一种维护意识形态的工具而存在，但是在当前形势下没有必要将这一目的表现得如此强烈。主流的西方经济学也具有维护意识形态的作用，但是并没有过分地暴露在外面，在“资本主义的基本制度和分析工具中研究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意识形态并不是需要时刻标榜的内容[2]183-186。”主要是因为西方经济学很好地将意识形态隐藏在了西方经济学的逻辑思维和内容当中，若不是从马克思主义的视角分析，很难发现其阶级性并且极为容易接受其意识形态。这表明西方经济学的意识形态隐形化已经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一部分学者没有认识到西方主流经济学意识形态的隐形化，便认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要想成为主流必须除去其意识形态和“阶级性”。这是非常危险的，因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是代表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利益的学说，‘阶级’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一个有利‘武器’，如果被废弃了，那资产阶级真的可以不战而胜了，因为无产阶级手中已无武器，必然不战而降[8]62-66”。因此，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要想战胜西方主流经济学必须将意识形态隐形化，而不是将其暴露在外或者除去。

（四）注重外在形式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要想摆脱边缘化的命运，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在论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时必须充分考虑并遵循广大劳动群众一般性的思维方式，以及广大劳动群众所能接受的语言文字。因此，必须使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外在形式不断美化，更加具有吸引力，以扩大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队伍。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要做到如下两点：

一是，改善文字表达风格。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发展到现在仍然未能改变100多年前的那种晦涩难懂的文字表达方式，使得马克思自护翼经济学在与西方经济学的斗争中时常被诬蔑为“过时”，并且也因此使得许多原本属于马克思主义及功能济学阵营的学者转而投靠了西方主流经济学。因此，马克思自护翼经济学必须改善其“过时”的文字表达方式，重新使用现代语言和论证技巧来表述和论证，并使高深的学术化语言与通俗的大众化语言相结合。这样，既不会使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失去其真理性和科学性，又容易使广大劳动人民理解和接受，既有利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斗争，又有利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广大劳动人民中的传播。

二是，模型化。模型化也是经济理论的一种语言形式，其除了能够用精密的经济模型拟合各经济因素之间的相互关系，使我们可以对经济现象的本质变化趋势有一个更清晰的认识，还会使经济理论的表述变得极其容易理解，使经济理论披上更加华丽的外衣。从西方经济学来看，披上华丽的外衣之后，就会使得一些极其荒谬的经济论点和政策具有科学性的假象，使人们被其外表所迷惑。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也必须采用模型化的语言。西方经济学拥有庸俗的本质，其模型化只是为其庸俗的理论制造令人信服的科学的假象，并“剥夺掉许多普通人对于经济问题的发言权，使一般人对重大的社会经济问题和经济政策问题望而生畏。这样可以使经济问题易于被既得利益集团所收买的专家用晦涩的语言操纵和控制[11]”。因此，西方主流经济学模型化主要是通过其华丽的外表掩盖其庸俗的本质和丑陋的目的。而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具有合理的硬核和从本质上揭示了市场经济运行规律的优势。其数学模型化除了具有西方经济学模型化后的华丽外表之外，还可以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科学抽象的方法相结合，从经济本质上更加科学地分析经济运行的原理。

（五）大量翻译外国文献

国内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发展也迫切需要研究和引进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以借鉴其科学理论观点和研究方法。马克思主义的特点之一就在于开放性，它从人类的一切优秀科学文化中吸取合理的成份，来丰富、充实、完善自己。因此，我们对于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态度，应当改变以往极左思潮的影响，不应当先验地把它们当成马克思主义的异端和反叛而简单否定，而应该对它们产生的社会历史条件、文化背景和理论变形进行实事求是的具体分析，善于吸收和借鉴它们的正确观点和研究方法，来促进、繁荣我们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推进我国的经济建设和改革开放事业。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百余年的发展过程中，完成了一系列理论观点的创新，拓展了传统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研究方法和研究领域，这些都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同时，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直接生活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亲自观察、体验到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种种矛盾。他们对资本主义发展，甚至社会主义国家经济发展的新情况、新特点的分析，许多是十分深刻的。他们对马克思著作的理解也不乏中肯、独到之处。他们的工作对于推进世界各国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具有一定的启发、开拓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说，必须加强对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或左翼经济理论的研究，如日本和韩国的社会经济学，美国的激进政治经济学，俄罗斯的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法国的调节学派等等[12]29-31。

四、结束语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到虽然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西方主流经济学相比具有诸多优势，但是在改革开放后迅速被西方经济学所取代也是有其深刻原因的。而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自身不能从改革开放前计划经济时代迅速转变过来与快速发展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比如，自身概念不清、理论与现实脱节、可操作性差等。但是，本文仅仅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自身的角度概述性地分析了其在中国逐步边缘化的原因，并提出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中国重新战胜西方主流经济学逐步摆脱边缘化的对策。然而，还有许多富有挑战性的问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比如，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的的角度看，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如何更好地解释当前中国出现的各种经济现象；从教学的角度看，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如何重新在课堂上受到学生们的欢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应如何数量化、现代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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