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四面关及朱阳关考

陈习刚

（河南省社会科学院 历史与考古研究所，郑州 450002）

卢氏县属河南省三门峡市，位于河南省西部，洛河上游，豫、陕交界处。北邻灵宝县，东连洛宁、栾川县，南接西峡县，西和西南与陕西省的洛南、丹凤、商南三县接壤。地处深山区，北有崤山，南有熊耳山、伏牛山。最高峰玉皇尖海拔近2060米，为黄河、长江的分水岭地带。主要河流有洛河、老灌河、淇河。卢氏县历史悠久，西汉武帝元鼎四年（前113）建县。卢氏县特殊的地理条件使其在历史上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光绪十八年（1892）《卢氏县志》卷二《地理》载：

卢邑四塞之地，严险甲于诸邑。东据高门，西隘白华，熊山峙其南，铁岭镇其北，外而群山环绕，内而洛水中流，此一邑之形胜也。但地处全省西偏，南通襄、郧，西接关陕，虽曰弹丸，实系秦豫楚三省之咽喉，其于河洛亦犹秦之子午、蜀之阴平、赵之井陉。故□□以来修城置戍，诚以斗城之关一邑者，小而关全省者，重耳。[1]

“卢邑四塞之地”的确名副其实。下面在简述卢氏县四面关的基础上，拟对仍存至今的朱阳关的时代、关名、置废易徙、地望及其历史地位等做一系统而简要梳理与考证，其他诸关另具专文详考，此不赘论。

一、卢氏四面关

古代卢氏县域关隘四布。据雍正八年（1730）《河南通志》卷八《山川下·关津桥梁附》河南府条，卢氏县东有栾川镇关，西有白华关、青石关，西南有朱阳关，北有杜馆镇关：

栾川镇关，在卢氏县东四十五里；朱阳关，在卢氏县西南；白华关，在卢氏县西；杜馆镇关，在卢氏县北六十里；青石关，在卢氏县西沙窝社，路通陕西。[2]

据《读史方舆纪要》卷四八《河南三》河南府卢氏县条所载，清代社管镇关、栾川镇关、朱阳关都设有巡司，白华关也有兵戍守；铁岭处关外，卢氏县东南土刬处也有故关；县西有葭芦戍。[3]据《（光绪）卢氏县志》卷二《地理·关津》所载，杜馆镇关又称杜关，县西青石关似为故关，县东还有虎豹关；据同书卷一三《古迹》所载，县东虎豹关也是故关，铁岭处关即铁关。[1]由上亦知，《读史方舆纪要》所云“社管镇关”应是《河南通志》所说的“杜馆镇关”，《卢氏县志》所云“杜关”为其简称。

据《水经注疏》，早在三国魏时，卢氏县就有蒯关，北魏时有隖渠关。该书卷四《河水四》云：

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然《通典》于新安县下云，魏明帝景初元年（237），河南尹卢延请却函谷关于崤下。宏农守杜恕议以东徙潼关著郡下，省函谷关，徙蒯关于卢氏。[4]蒯关似在卢氏西北。同书卷十五《洛水》“东北过卢氏县南”注云：

洛水迳隖渠关北……守敬按：隖渠关虽无考，然蠡城有坞水，有金门坞；宜阳有一全坞；偃师有桥，有谷阳，是洛水左右以坞名者甚多，隖渠关及山水当因之立关……洛水出其间，是亦总名矣。其一水东北迳隖渠城西，故关城也。其水东北流注于洛。会贞按：二水俱在今卢氏县西。[4]

隖渠关则在卢氏县西。

据上所述，卢氏县东有栾川镇关、虎豹关；东南“土刬”附近也有关隘。西有白华关、青石关，还有隖渠关、葭芦戍；西南有朱阳关；西北有蒯关（？）。北除杜关、铁关外，还有柳关。《（光绪）卢氏县志》卷首《城池山川全图》里铁岭处标注有“柳关”，同书卷二《地理·驿铺》载有“柳关铺”。[1]可见，古代卢氏县至少有以上十余处关戍①李啸东主编《卢氏文物》,河南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27页提及卢氏县西之“铁索关”，不知何据。，卢氏关隘四布的确名不虚传。今卢氏县北仍有杜关镇，东南仍有朱阳关镇，这是古关隘名在当今的延续，其关隘之影响不可谓不深远。

二、朱阳关出现的时代与得名

朱阳关设立的年代，前引《读史方舆纪要》有载，说是在北魏时期（386-534）。该书卷四八《河南三》河南府卢氏县：

白华关……朱阳关，在县西南五十里。县有朱阳山，后魏时置关于此。唐武德八年（625）废，后复置。今亦有朱阳关巡司。[3]

朱阳关最早记载见于《新唐书》，但没有具体设立的年代。[5]《玉海》卷二四《地理·关塞》沿袭了《新唐书》之记载。[6]

唐初废朱阳关，说明唐前已经有朱阳关。《隋书》卷三〇《地理志中》弘农郡卢氏县条载“有关官”[7]，说明隋代有朱阳关应该没有疑问的。清代地理学家杨守敬在《隋书地理志考证附补遗》弘农郡卢氏县“有关官”条亦推测指朱阳关。[8]

北魏未见朱阳关记载，但有朱阳郡、朱阳县的设立。朱阳关最初的设立是否与朱阳郡、县的设立有关呢？据前引《读史方舆纪要》卷四八《河南三》河南府卢氏县条所载，朱阳关置于卢氏县朱阳山。因此，朱阳关应该得名于朱阳山，因山而名。

朱阳山早期见于北魏地理学家阚骃 《十三州记》，与之有关的地名还有朱阳郡、朱阳县。《北周地理志》卷七《河南上》义川郡朱阳县条：

今河南卢氏县东南朱阳关。

旧置，并置朱阳郡，北周郡废。魏书地形志：析州朱阳郡，领黄水、朱阳二县。隋书地理志：朱阳，旧置朱阳郡，后周郡废。元和郡县志：朱阳县，本汉卢氏县，后魏太和十四年（490），蛮人樊磨背梁归魏，魏立朱阳郡并朱阳县，令樊磨为太守。（西魏）大统三年（537），属东义州。 周武帝保定二年（562），又省郡。宣帝大象元年（579），割卢氏西界以益朱阳县。寰宇记：朱阳，本汉卢氏县地。按十三州记，卢氏有朱阳山，因别立县。后魏太和十四年（490），蛮人樊磨背梁归魏，魏于今卢氏县南百五十里立朱阳郡，以樊磨为太守。孝昌二年（526）省郡。（西魏）大统二年（536）又立，属东义州，仍于理所置朱阳县以属焉。 后周保定二年（562）省郡，大象二年（580），移县于今卢氏县西南邬渠谷中。[9]

《隋书地理志考证附补遗》弘农郡朱阳县条亦注云：

今灵宝县西南一百里。元和志：后魏太和十四年（490），蛮人樊磨背梁归魏，魏立朱阳郡并朱阳县，令樊磨为太守。周大象元年（579），割卢氏西界以益朱阳县。隋开皇四年（584）属陕州，大象三年（581）属虢州。 寰宇记：周大象二年（580），自今卢氏县南一百五十里移于今卢氏县西南渠谷中，隋开皇四年（584）移理洛水北，大业二年（606）移理于芹池川，即今县也。[8]

据上引《太平寰宇记》，到隋代，朱阳县理所已有三次迁移，从县南150里处先后移至县西南渠谷、洛水北、芹池川。检《元和郡县志》卷六《河南道二》虢州朱阳县条，卢氏县西界的割让，也为朱阳县治所的迁移提供了条件。[10]卢氏县朱阳山，北宋时《太平寰宇记》有记载外，《元丰九域志》亦有记载[11]，《金史》卷二六《地理志下》京兆府路虢州卢氏县亦载有朱阳山。[12]

据北魏地理学家阚骃《十三州记》，朱阳郡、朱阳县因卢氏县之地而设，也因朱阳山而名，因此，北魏时卢氏朱阳山应划归了新设立的朱阳郡、朱阳县境内，朱阳郡、县理所距朱阳山应不甚远，朱阳山应是朱阳郡、县辖域。因理所的迁移，隋代以后，朱阳县与朱阳山已无关涉了，朱阳山又在卢氏县境。这从上述隋代以后地志所载可知。因此，笔者认为朱阳关的设立，极可能与朱阳郡、县的设立在同一年代或稍后一点，即北魏太和十四年（490）或稍后。

三、朱阳关的演变

朱阳关自北魏太和十四年（490）或稍后设立以后，直至隋代，这期间是否有所废置，史籍无明确记载。但从当时南北相争之形势来看，南北朝时朱阳关应该说仍存在。唐武德时，朱阳关废，但武则天时，应该又两度复置。据《玉海》卷二四《地理·关塞》：唐代河南关津十五座，原注云：“《张知泰传》：武后时奏置东都诸关十七所，讥敛出入。”[6]《新唐书》卷一百《张知謇传》：“武后革命，（张）知泰奏置东都诸关十七所，讥敛出入。百姓惊骇，樵米踊贵，卒罢不用，议者羞薄之。”[5]可见当时神都附近置建关防规模很大，高达17座。所置关防应当多是前朝及武德、贞观时期所废弃的关防。因关卡过多，且“讥敛出入”，致使物价上涨，百姓不安，这些关防很快停罢。到圣历元年（698），神都四面复置关防。圣历元年五月十九日《却置潼关制》云：“其神都四面应须置关之处，宜令检校文昌虞部郎中王玄珪即往检行，详择要害，务在省功，斟酌古今，必令折衷，还日具图样奏闻。”[13]这次复置关防，据其强调“详择要害，务在省功，斟酌古今”原则，应主要恢复、修缮旧关。从实施情况来看，这项制令得到迅速有效的落实。如潼关、风陵关的恢复，表明神都洛阳四面的关防得到加强。这两次神都洛阳四周旧关的恢复、修缮，当包括朱阳关。

宋元时期，朱阳关的废置情况，史籍缺载。明代朱阳关是一处重要关隘。《胜朝殉节诸臣录》卷五《通谥烈愍诸臣（下）》载有明崇祯八年（1635）起义军高献忠部攻杀朱阳关守将徐来臣之事。[14]《明史》卷二六九《尤世威传》载有“以世威部下皆劲旅，令与参将徐来朝分驻永宁、卢氏山中，以扼雒南兰草川、朱阳关之险”。[15]清代，朱阳关的地位得到进一步提升。 据《（光绪）卢氏县志》卷二《地理·署廨》、《地理·营汛》，清代朱阳关处还设有千总署、巡检署、陕州通判署等重要军事机构；除卢氏县城关外，在该县正南路、东南路、正北路、正西路等设防中，朱阳关所置兵马又为最多（详后）。[1]

四、朱阳关的地望

关于朱阳关的具体地望，有不同的观点。一是认为朱阳关在今卢氏县东南的朱阳关镇。《河南大辞典》所载朱阳县、朱阳郡条，都说其治所均在今卢氏县东南朱阳关（详后）。[16]《河南大辞典》所说的“朱阳关”即是“朱阳关镇”，朱阳郡、县初期的治所就是在今天的朱阳关镇。如前所述，朱阳关设置于朱阳山，朱阳县因朱阳山而名，朱阳关镇应因朱阳关而得名。这里没有说今天的朱阳关是否就是古代的朱阳关。如果有这层意思，就说明历史上的朱阳关应在今天县东南的朱阳关镇。中国历史地图集编辑组《中国历史地图集》（上），朱阳关即标注在今卢氏县东南。[17]《卢氏文物》“朱阳关遗址”云：

位于朱阳关镇朱阳关街西南，唐、清时期遗址，县文物保护单位。据《唐书·地理志》载，朱阳关唐武德元年（618年）设。清道光元年（1821年）宋之睿筑关门、寨墙、驻兵以控襄樊。现存数段残石寨墙及关口遗址。[18]

这里也是说朱阳关在今县东南的朱阳关镇。至于说《唐书·地理志》载“朱阳关唐武德元年（618年）设”，通检两唐书《地理志》，未见有此记载；宋之睿筑关门等事，也不知何据？

二是认为朱阳关在今卢氏县南。《（光绪）卢氏县志》卷二《地理·驿铺》载朱阳关在卢氏县南120里：

南路通朱阳关州判署：桐树店铺，五十里；汤河铺店铺，八十里；朱阳关铺，一百二十里。[1]

志中南路与西南路分开来说，也说明南路与西南路应该也是不同的。同书同卷《地理·营汛》载：“正南路分防朱阳关千总一员，马守兵丁四十名（原注：内马兵四名，嘉庆七年（1802）三月添设）。”[1]同书卷一三《古迹》载县南路朱阳关有关帝庙、栢林寺、万安寺。[1]

三是认为朱阳关在今卢氏县西南。前引雍正八年（1730）《河南通志》卷八《山川下·关津桥梁附》河南府条载朱阳关在卢氏县西南。顾祖禹说得更为明确，前引《读史方舆纪要》卷四八《河南三》河南府卢氏县条载朱阳关在卢氏县西南50里。[3]

笔者认为，朱阳关与朱阳关镇的地望应该不一样，今人往往混淆为一处。朱阳关与朱阳山相关，置于朱阳山，而朱阳山在卢氏县西南，朱阳关亦应该在卢氏县西南。检《太平寰宇记》卷六虢州卢氏县条：

夔牛山自商州洛南界逦迤向县西却入朱阳山，去县一百四十里，山形似夔牛。朱阳山，自夔牛山逦迤向县西南经县界入西石门山，去县一百里，出檀木为弓材。[19]

从《十三州记》和《太平寰宇记》记载可知，朱阳县治从卢氏县南先后移向西南、西、西北，朱阳山在卢氏县西南县界。《明史》卷四二《地理志三》河南府卢氏县条载“西南有朱阳镇”，校勘记：“朱阳镇，原作‘南朱阳镇’，据明史稿志一九地理志、明会典卷一三九删。读史方舆纪要卷四八作 ‘朱阳关’，无‘南’字。”[15]据前引《明史》卷二六九《尤世威传》、《钦定胜朝殉节诸臣录》卷五《通谥烈愍诸臣（下）》等载，有明一代设有朱阳关。无论是朱阳镇还是朱阳关，方位都在卢氏县西南应该无误。《明史》卷二七三《左良玉传》还具体指出朱阳关在焦村。[15]

《（光绪）卢氏县志》虽说朱阳关在县南，但也记载有在县西南，有矛盾之处。该志卷首《城池山川全图》里，朱阳里下朱阳关、汤河店、五里川、毛坪、温口、桐树等，都在县南偏西处。[1]同书卷一四《艺文·记》所载刘栋橒 《创修卢氏县砖城记》：同治三年（1864）卢氏县砖城，“朱阳里居西南”。[1]朱阳里在西南，朱阳里下的朱阳关也应在西南。该志卷八《人物》载：“贺铨，朱阳关人。楚匪至，率乡勇守清关岭隘口，战败，被牋。”[1]该志卷一一《职官》载有宋之睿“在朱阳关创建书院”。[1]这时的朱阳关不仅是一处关隘，似乎还是一个行政村落，属朱阳里。

顾祖禹说朱阳关在卢氏县西南50里似有误。《钦定大清会典事例》卷六六五 《兵部·邮政·设铺七》载河南省陕州卢氏县额设朱阳关铺东距县城只70余里。[20]但据《（光绪）卢氏县志》卷一四《艺文·记》所载李烆乾隆十二年（1747）六月朔日《山行锁记》，朱阳关在县西南130里的卢氏与内乡两县交界处，关为上下关：

余赴官卢氏，闻卢在万山中……而县西南入横涧川，过七寸沟、桐树坡，夹山而行，石路嵚崟。至元帝庙，双峰对峙于庙之左右，其形若耳，故号熊耳……由此而下石蹬……十里蛮子营，汤河由东涧出，折而南流，傍水茅薝数家，汤河店也。过此历小岭……前路循水涯傍山行，宛转二十里，越岭，魏王坪，隋魏先生隐居兹山，千载下想见高风。再十余里马儿崖……又数里为温口川，与汤河交流。前过岭渡河行，书家营城子村。再渡河即朱阳，越上下关，界岭下则五渡河，去县百三十里，南通襄、郧，为卢氏、内乡壤界，每岁道宪会巡于此。[1]

此为李烆在卢氏为官实地勘察卢氏辖域山川形势之记载，应该可信。李烆西南之行，先后经过七寸沟、桐树坡、元帝庙、汤河店、魏王坪、马儿崖、温口川、书家营城子村，最后到朱阳关。关在界岭之上，一关置上下关口，关下有河。关卡地形险要，又靠近水源，的确是置关理想之所。

这在《仁宗睿皇帝实录（二）》卷八七嘉庆六年（1801）九月己亥条所载也得到印证，该实录亦云朱阳关距卢氏县城130里。[21]这与前引《太平寰宇记》卷六卢氏县所载朱阳山方位与距县城里距也相当，朱阳山在县西南县界迤逦蜿蜒，距离也在100-140里范围，朱阳关距县130里也正好在此范围之内。

由上可知，今天的朱阳关镇并非历史上的朱阳关传承而来，只是历史上朱阳关名称的传承，就地址来说，一在东南，一在西南，相去甚远。今天的朱阳关镇应该是古朱阳县城演变而来。如上所述，朱阳郡、县至隋代已有几次废省与迁移，其郡、县初始治所应该是今天的朱阳关镇之源。《河南大辞典》所说的“朱阳关”即是“朱阳关镇”，朱阳县初期的治所就是在今天的朱阳关镇。《卢氏文物》所说的“朱阳古城”可能是历史上朱阳郡、县城之遗迹。

朱阳郡、县、关均因朱阳山而得名，而朱阳关镇应因朱阳关而得名，由废省和迁移后的朱阳郡、县古城发展而来。名称的相同也导致了古代朱阳关与今天的朱阳关镇地望的混同，如上引 《卢氏文物》“朱阳古城”、“朱阳关遗址”的解释。

五、朱阳关的历史地位

如前引光绪十八年《卢氏县志》卷二《地理》所载，“卢邑四塞之地”，“南通襄、郧，西接关陕，虽曰弹丸，实系秦豫楚三省之咽喉”，其关隘之险具有重要地位。南北对峙时，卢氏为四战之地，当时用兵乃利用卢氏这种地利“据险自固”。如《宋书》卷七七《柳元景传》载南朝宋军北伐，以卢氏为进军的基地。[22]后来卢氏辖域设置的重要关隘朱阳关，其重要战略地位，从中也可窥知一斑。

明代，朱阳关是明末农民起义军与官军攻防的重要军事要地。《明史》卷三百九《李自成传》载崇祯八年（1635）起义军高献忠部攻破官军朱阳关守军，向东进军；李自成部亦出朱阳关，两部会合，向洛阳进军。[15]《明史》卷二六九《尤世威传》、卷二七二《曹变蛟传》均具体提及朱阳关之险。[15]清人李天根辑《爝火录》卷一顺治元年（1644）三月十九日条对明末农民军自北南、东西、西东进出卢氏抗击官军亦有详细记载。

清代，朱阳关的地位进一步加强。清代朱阳关设有千总署、巡检署、陕州通判署等重要军事、行政等机构，除城关外，在正南路、东南路、正北路、正西路等设防中，朱阳关所置兵马又为最多。《高宗纯皇帝实录（二）》卷一二二载：乾隆五年（1740）七月己卯，“陕州所属卢氏县之朱阳关，亦系要区，请将陕州州判移驻朱阳关”。[21]《（光绪）卢氏县志》卷二《地理·署廨》记载更为详细：“千总署在朱阳关……巡检署在朱阳关，康熙□□年奉文改移栾川镇。陕州通判署，乾隆八年奉文在朱阳关旧巡检署址创建……式同县署。 ”[1]

朱阳关的官兵配备、设施，《仁宗睿皇帝实录（二）》卷八七嘉庆六年（1801）九月己亥条载：“军机大臣议覆河南巡抚颜检请添设营员一摺……其县属朱阳关，距城一百三十里，只有州判，并无武职，请添千总一员。”[21]《钦定大清会典事例》对朱阳关的官兵配备、设施亦有记载。《钦定大清会典事例》卷一四八《吏部·各省吏额》载河南卢氏县典吏12人，其中朱阳关巡检、典史、儒学、攒典各一人。[20]同书卷五四八《兵部·官制》河南绿营条载嘉庆六年（1801）增设“朱阳关千总一人”。[20]同书卷六六五《兵部·邮政·设铺七》河南省陕州卢氏县额设朱阳关等十三铺，“铺司铺兵共五十八名”。[20]同书卷八七三《工部·营房·各省营房二》载嘉庆十六年（1811），河南省卢氏营朱阳关汛“添建兵房一百五十闲”。[20]《（光绪）卢氏县志》卷二《地理·营汛》亦载：“正南路分防朱阳关千总一员，马守兵丁四十名（内马兵四名，嘉庆七年（1802）三月添设）。 ”[1]

清代朱阳关也是农民起义军与清朝官兵攻防的重要关隘。如嘉庆元年（1796），川楚陕白莲教大起义爆发。次年，襄阳起义军王聪儿等率军分三路攻入河南，转战陕西，又渡过汉水，进入四川。《清史稿》卷三五八《陆有仁传》：（嘉庆）二年，“匪由河南窜朱阳关，逼雒南。疏请偕西宁镇总兵富尔赛驰赴潼、商，又调甘凉镇兵会剿”。[23]

又如嘉庆十一年（1806）的宁陕镇新兵起义，朱阳关也是清军围剿的重要据点。[23]《仁宗睿皇帝实录（三）》卷一六六嘉庆十一年（1806）九月己酉：“谕军机大臣等：前因德楞泰奏逆贼仍折回宁陕，有向东奔窜之势……恐该匪等窜往东北，随密札田永秱、蔡鼎各挑兵八百名前赴西坪镇及朱阳关、官坡各处驻扎堵截，所奏俱与前次谕旨相合。”[21]

朱阳关的重要军事地位也体现在太平军与捻军的反清斗争中。《穆宗毅皇帝实录（一）》卷四一同治元年（1862）闰八月癸卯，“又谕：郑元善奏，粤逆纷窜唐邓，捻股纷驶内乡……其捻匪姜台淩等股，经多隆阿于商南击败后，窜及内乡；另股窜过卢氏朱阳关，杨长春督队进剿”。[21]《穆宗毅皇帝实录（一）》卷四七同治元年（1862）十月癸卯、丙午等条[21]，《穆宗毅皇帝实录（三）》卷九七同治三年（1864）三月己未条[21]，《穆宗毅皇帝实录（四）》卷一二六同治四年（1865）正月辛丑条[21]，《（光绪）卢氏县志》卷一二《详异·附事变》[1]等亦有记载。

可见，朱阳关是清朝官兵围追堵截太平军与捻军的重要关防，也是太平军与捻军抗击清朝官兵的重要关隘，在义军与官兵的争战中具有重要的作用。

[1][清]郭光澍，李旭春.（光绪）卢氏县志[O].台北：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据清光绪十八年（1892）刊本.

[2]田文镜，孙灏纂修.河南通志[O].河南教育司长史宝安1914年5月督工重印：27.

[3][清]顾祖禹著.贺次君，施和金点校.读史方舆纪要[M].北京：中华书局，2000.

[4][后魏]郦道元注.杨守敬纂疏.熊会贞参疏.水经注疏[O].科学出版社影印线装本，1957.

[5][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6][南宋]王应麟.玉海[O].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7][唐]魏征.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3.

[8][清]杨守敬.隋书地理志考证附补遗[C]//二十五史刊行委员会.二十五史补编（四）.北京：中华书局，1955.

[9]王仲荦.北周地理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0.

[10][唐]李吉甫著.贺次君点校.元和郡县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3.

[11][宋]王存著.王文楚，魏嵩山点校.元丰九域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4.

[12][元]脱脱.金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5.

[13][北宋]宋敏求.唐大诏令集[M].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

[14][清]舒赫德，于敏中撰.胜朝殉节诸臣录[O].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5][清]张廷玉.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

[16]邵文杰主编.河南大辞典[Z].北京：新华出版社，1991.

[17]中国历史地图集编辑组.中国历史地图集·五册[Z].北京：中华地图学社，1975.

[18]李啸东主编.卢氏文物[Z].

[19][宋]乐史.太平寰宇记[M].北京：中华书局，2000.

[20][清]会典馆编纂.钦定大清会典事例[O].上海：商务印书馆线装本，光绪三十四年.

[21]清实录：册二九[M].北京：中华书局，1986.

[22][梁]沈约.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23][清]赵尔巽.清史稿[M].北京：中华书局，1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