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诗词中的“ 西方”

2014-04-09 03:22杨理沛
关键词:富士山高旭诗词

杨理沛

(华中师范大学 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高旭诗词中的“ 西方”

杨理沛

(华中师范大学 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高旭与近代中国的风云演变紧密相连,他在诗词中择取与言说“西方”,并不是源于欧美的直接经验,更多是日本的“影响”或日本化的西方知识,主要包括先进的西方政治形象、志士仁人及开拓者形象、理想化的新女性形象、秀美的自然风物与淳朴的风俗民情、瑰丽雄奇的富士山等。他突破古典诗词的局限,结合自己的生活经历与情感体验,智慧地利用中日两国相似的文化背景,曲折地表达了晚清知识分子在中日关系逆转中反观自我的苦闷与焦虑,同时强烈地折射出他们欲借现代化转型重构民族个性和未来中国的心理诉求。

高旭;诗词;西方;文学转型;心理诉求;价值判断

19世纪末20世纪初深刻的社会变革促使近代知识分子开始关注民族与国家的命运。作为南社的重要成员,高旭与近代中国的风云演变紧密相连,特别是他在诗词中言说的“西方”,从一个侧面折射出晚清知识分子开眼看世界的心路历程。

1904年秋到1905年底,高旭留学日本,开始系统地接触西方资产阶级思想与文化,其间及其后创作了大量诗词,①本文中所选的高旭诗词均出自郭长海、金菊贞《高旭集》,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记录了他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这类诗词中的“西方”不是局限于地理方位的划分,而是以西方现代性为参照,寄寓了诗人“未来中国”的构想。

(一)先进的西方政治形象

“创新哲学即卢骚”、“泪洒自由树”、“三闾与基督,万古两灵魂”、“放出毫端五色旗,国民主义始萌芽”、“民权发达最高潮,难得黎洲识相超。试读中华《民约论》,东方原亦有卢骚”、“自由空气战妖魑”、“宁为自由死,不作牛马生”、“自由钟铸声初发,独夫台上风萧萧”、“中夏侠风太冷落,自此激出千卢骚。要使民权大发达,独立独立呼声嚣”、“做人牛马不如死,漓淋血灌自由苗”、“飒飒三色旗,忽竖骚坛里”、“我爱俾士麦,叱咤风云裂”、“路德革宗教,阁龙航海洋”、“脑兵铲除巴士的,自由权利悉夺回”、“我爱自由如爱命,铸金愿事此先锋”、“眼底一般青年愁若狂,口谈自由声洋洋”、“试游于欧美之乡,吸自由之空气,撞独立之警钟,吊华盛顿、克林威尔,与夫马志尼、加富尔诸英雄,莫不豪兴勃勃”。这些诗词中出现较多的词语是:卢骚、自由、基督、国民、民权、独立等,表现出高旭对西方新思想、新事物的主动接受,对资产阶级所宣扬的自由、民主、平等与博爱的向往。他在诗词中倾注理想化的情感,选择与言说日本及欧美先进的一面,以此反观晚清王朝的落后,意在激励国人能够尽快寻求救亡革新的力量和途径。

(二)志士仁人及开拓者形象

1902年高旭发表的《题日本松阴先生〈幽室文稿〉即次其韵》:“丈夫厉大节,成仁当杀身。矫矫松阴君,合作第一人。”这里提到的“松阴先生”是指吉田松阴,他是江户幕府末期的思想家、教育家、尊王攘夷派志士。《幽室文稿》是吉田松阴在狱期间所作的文章、书简、诗歌等的集成,是他后期思想的反映,充满了豪气和爱国主义精神。高旭大力赞扬吉田松阴,而规避了他鼓动日本侵略中国的野心,旨在唤醒民众共同抵御外侮的爱国情感。此外,高旭在《伤时事》中力赞彼得大帝,“彼得雷轰真出类,松阴电掣不凡才”。在《俄皇彼得》中写到:“输进文明革蛮野,广揽八极英豪收。精密阔达擅其胜,雄心直欲吞全球。昔时列强屏不齿,今日侧目遍五洲。”高旭在这些诗里着意提到彼得大帝,是因为他是使俄国摆脱落后,逐渐步入西方强国之列的开拓者。在中国处于民族危亡之际,晚清知识分子急切地希望能够树立一个力挽狂澜的榜样,借此唤醒国人的救亡之心,增强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彼得大帝恰好符合这一时势,而对于他在改革过程中强化专制统治的做法则有意忽略。

(三)理想化的新女性形象

作为资产阶级革命派和进步知识分子,高旭在其诗词中塑造了大量理想的新女性形象。如《女子唱歌》:“批茶女,玛利侬。彼何人?竖奇功。女杰黑暗昏蒙蒙,妖云怪雾来无穷。谁为女英雄?我泪欲红!”《〈桃溪雪〉题诗》:“若论世界女菩萨,贞德批茶是一流。”《报载某志士宋其未婚妻北行》:“娶妻当娶苏菲亚……”等,批茶女、玛利侬、贞德、苏菲亚都是近代中国家喻户晓的西方新女性的代表人物。东方新女性在高旭的诗词中也有体现,如《咏日本奇女子六首》:“索还二妹气如虹,十九红颜尔许雄。汝不杀余余杀汝,厉声叱贼剑光红!”(阿龙)“壮士登场尽激昂,妙人排难不张皇。朅来故事鸿门会,放出男儿象次郎。”(小仲)“攘夷壮志痛难酬,慷慨高谈百步楼。嫁个关公真快婿,拼将铁血一齐流。”(泷本)“逃生混迹乞儿中,地棘天荆壮士穷。多谢三条桥上女,竹苞抟饭日初红。”(几松)“满耳警涛不耐听,老尼只影吊伶仃。蛮风瘴雨穷荒岛,血写心经泣鬼灵。”(望东)“穷途慧眼放光明,料识山阳一代英。值得美人单凤老,一生常作女门生。”(细香)上面写到的6名日本女子都是来自社会底层,但她们在明治维新中却都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有力地促进了民族与国家的进步。总的来看,这些东、西方新女性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与阶层,但她们的共同点就是努力为民族与国家的兴盛而抗争。高旭盛赞新女性,更多的是从争取民族独立与国家复兴的角度出发,为扩大救亡图存的民众基础而进行的策略性书写。

(四)秀美的自然风物与淳朴的风俗民情

高旭的诗词中多处描绘了日本的自然风物和民风民俗等,如《长崎泊舟》:“民性勤劳号朴诚,衬将风物绝清明。青山两岸成都市,半日闲从画里行。”作者在诗中,描绘了日本国民的勤劳淳朴及自然风光的清新明朗,城市与两岸的青山融为一体,好像水墨画一样。《登浅草凌云阁》:“愧兹都会真繁华,满眼欢虞万灶炊。”诗人向国人展示了繁华的都市与欢乐和睦的日常生活。《上野公园看樱花》:“樱花满上野,游兴一时揭。深入画图里,漫天飞绛雪。濯濯屐齿声,断续难分别。姿容美窈窕,要眇宜修洁。衣香人影间,万念时起灭。名花与美人,秾艳两超绝。余情苟信芳,对景自怡悦。”樱花是日本的象征,它的素雅和短暂烘托出其生命的绚烂,体现了大和民族“物哀”的传统。诗人描绘樱花启示人们惜时惜今,时不我待。《避暑小石川植物园中》:“参差修竹绿回环,流水潺湲心自闲。一缕脑丝天样远,浑疑身不在人间。微风隔水暗香传,如是声闻净土缘。万木森森人迹少,尽情游遍蔚蓝天。”高旭笔下的“日本”简直就是一个静心禅灵的理想胜地,让作者发出“浑疑身不在人间”的感叹。

高旭诗词里写到的日本,不仅是知识分子寻找救国之路的最佳境地,而且是人间仙岛,可以净化人性、陶铸品格。《至川越参观少年监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行行之川越,仿佛桃李场。眼底诸少年,携手如雁行。一曲国民歌,四面春风香。跳舞应音节,琴声清以扬。制度除阶级,教育大发皇。佛子与众生,形影淡然忘。一切大自在,同游平等乡。终使狡顽儿,性质化善良。朝则为鸱鸮,夕则为凤凰。人云此地狱,我说是天堂。”在常人看来监狱本是忏悔赎罪的地方,已无人生趣味可言。而在高旭眼里,日本的监狱四面春风,少年犯们在这里生活井然有序,沐浴在国民歌声和清扬的琴声中,“狡顽儿”在这个“桃李场”中“性质化善良”,“众生”“平等”,如同“天堂”一般。

(五)瑰丽雄奇的富士山

在《游富士山杂诗》中这样写到:“远行不必裹余粮,当暑无需薜荔裳。小宿清樽松下屋,水云泼墨比秋凉。”(宿御殿场松下屋)“林光摇乱杂山光,一路浓阴引兴长。恰好淡云微雨候,赏心茶话太郎坊。”(太郎坊小憩)“梦中胜迹快探寻,石室更深拥冷衾。败壁棱棱人悄坐,忽看星斗落衣襟。”(第八合石室中) “横空一白接微茫,隐约迷离落日黄。脚下云烟起波浪,顿疑身渡太平洋。”(登虎岩)“枯坐空山断俗缘,偶来对石学参禅。芙蓉八朵悉清静,妙历华岩第一天。”(富士山顶八峰环绕,故有八芙蓉之目)在节选的这几组诗中,诗人把富士山描绘成一个“世外桃源”,“一路浓阴”,风轻云淡,令人心旷神怡。

诗人同时展示了富士山气势磅礴、震撼人心的一面。“惊波倒卷水弥漫,大壑高悬百亩宽。十丈奔流纵奇态,此种定有怪龙蟠。万船梭织浪飘摇,洪水掀天景廓寥。自笑囊无枚乘笔,又教一度枉观涛。”(游富士山杂诗·二之宫火车中观海)诗人面对这样壮观的风景“自笑囊无枚乘笔”,从而难以记下由观景引起的激动与敬畏。在《登富士山放歌》中诗人则用饱蘸热情的笔向国人展示了富士山的雄奇:“不见乎富岳盘旋地轴撑天起,山势蜿蜒疾走如游龙。造物磅礴凝结此物质,横绝东亚海国气象雄。”“火云烧天天色变为赤,朱霞片片飞散光熊熊。六鳌扬鬐怒触霹雳斧,血花万缕喷吐五色虹。”“此山雄伟难描状,诗人到此往往笔力穷。”诗人开篇写下“盘旋地轴撑天起”、“蜿蜒疾走如游龙”,从纵横两向勾勒出富士山的全貌,实为赞美日本明治维新后壮阔的社会图景。“撑天起”则点出富士山崛起的动态,正契合了晚清知识分子仰视日本成功变革的心理。“霹雳斧”、“五色虹”是力与美的结合,从而锻造出“横绝东亚”的雄伟气象,而它却令“诗人到此往往笔力穷”,赞叹之情隐含其间。

甲午海战之后,中日两国的世界地位出现了明显的对调,由此在晚清国民中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反差与情感错位。近代知识分子由于文化与地缘接近中国的原因开始重读日本,并从反抗侵略的民族激情中理性地意识到学习西方的重要性与紧迫性。高旭欲借“日本”这面生动的镜子反观“自我”,却不迷恋“他者”。这是作为公共知识分子和资产阶级革命派基于个人话语逻辑的思考与言说,是对于国家现代化构想的一种身份必然。

《登浅草凌云阁》开篇虽然写到都市的繁华与和谐,但结尾处转为自省:“西风瑟瑟水迢迢,苦忆花开故国遥。独倚危栏人不识,百端哀感集今朝”。《上野公园看樱花》起兴“身入画图里,漫天飞绛雪”,下半部分“沉沉怀古国,风光正凄切。愁思忽中来,泪迸流泉咽。浩荡怨灵修,谁使金瓯缺。岂无美妙花,惜供他人折。东风恣狂荡,啼洒杜鹃血。日暮登高邱,怅望无言说”。“凄切”、“金瓯缺”、“啼洒杜鹃血”表现出作者伤时忧国的情感。“返观病夫国,惨淡无日光。不教而杀戮,政治真荒唐!酿成血世界,人命贱犬羊。哀哉蚩蚩氓,犹说天降殃。静言以思之,泪落难斗量。”这是《至川越参观少年监狱》的后半部分,我们已经完全看不到前半部分描绘的“四面春风”的桃花源了。这一部分展示了晚清中国政治的荒唐,社会的混乱,生灵涂炭,犹如天降灾祸。《登富士山放歌》赞美日本之后,“警叫一声中华大帝国,天声隆隆震动轩辕宫。无奈偌大睡狮沉醉颓卧终不醒,垂头丧气爪牙脱落双耳聋。”高旭在《好梦》中描画了一幅中国社会的未来图景:“昨夜有好梦,疑假复疑真:梦入一乐园,景象焕然新。山水绝清妍,草木露精神。原隰相连接,秩然如莘鳞。行行村市间,仿若画中人……一片太和气,团体乐国春。嬉嬉复皞皞,疑是无怀民。此梦亦复佳,与我倘前因。乐园在何许?思之泪沾巾。”但在诗的结尾,作者清醒地认识到这种理想的社会只能出现在梦里,晚清的腐朽和无能令人无法控制内心的痛楚,只得“思之泪沾巾”。

高旭同时也理性地认识到日本的侵略野心。如《力山东渡话别海上》:“西方白狄骄无比,东海黄龙荡不收。”这里,诗人不仅点出了西方列强的骄横,而且把日本比作东海黄龙,隐喻对中国主权和领土的觊觎。《游东三省动物园》:“俄鹫英狮日蟒蛇,一齐攫啖到中华。思量此际无言说,满目凄凉恨岂赊。”由于帝国主义入侵,中国遭受豆剖瓜分,满目疮痍。因此,诗人的各种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

显然,高旭笔下的日本不是对现实简单的描摹或复制,它是根据话语者自身立场想象出来的,与真实的日本存在一定的差距。高旭将主观化后的“日本”与中国互比对照,“在审视和想象‘他者’时,也在进行着‘自我’反思,因此,我注视‘他者’,而‘他者’同时传递出‘我’的某种信息。”[1]高旭的这种书写策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晚清士人的共识,他们认为日本在面临跟中国相似的遭遇时,能够凝聚民心与民力,成功地抵御西方的侵略,并逐步走上现代化的道路,进而成为近代知识分子构建未来中国的“理想寄托”[2]。

高旭笔下的“日本”除了上述以一种有形的形象出场外,还潜在地影响了中国文学的近现代化演进。这种经由日本的文化外推作用,虽不具备具体的形象特征,但从某种意义上讲仍可看作是一个隐形的“西方”,进而促成近代文人创作观念、文体范式、审美旨趣等方面的转变。

高旭留日期间,日本的新体诗已经发展得较为成熟,明显区别于以往的“汉诗”、“和歌”及“俳句”,中国诗歌的近代化也从中得到启示。这一时期高旭的诗词在形式和韵律上不再拘泥于体式的规整,而是长短不一,任意挥洒自己的情绪,有新杂谣、歌体诗等,如《〈桃溪雪〉题诗》《上野公园看樱花》《登富士山放歌》《游富士山杂诗》等。题材上的突破也是这一阶段诗歌发展的一个重要体现,这是文学自身发展和社会现实变化综合作用的结果。中国诗歌随着封建社会王朝更迭、由盛到衰,也逐渐走到了自己的暮年。即便还有诸如南社与“同光体”的论争等,但已经无法使诗歌重获光辉。通过黄遵宪、梁启超的努力,诗歌的选材不再局限于“载道”的传统,开始涉及社会生活、风土人情和人生感悟等,描写的成分明显增多了。樱花、温泉、富士山、工场、警察、监狱、志士仁人以及大量的新名词、日本语等都出现在诗词中。

诗人所处的外部环境发生了变化,他们的生活经历与情感体验也会相应变化,而这种“变化”就成为他们了解、适应和接受新环境的切入口,更重要的是成为他们观察、选择与言说异域的内在基准。在此前提下,外来文学的影响自然地牵引出著述者的创作灵感、个体情感与民族国家意识。“它是作家们面对传统中国形象因西方的殖民侵略而逐渐衰微、模糊时,民族主体意识觉醒后愤而跃起,自觉地以文学方式回应西方现代性挑战的结果。”[3]

因此,高旭在跨际语境的潜对话中更多关注的是文学与现实及未来的关系,文学已然成为言说的手段,主要承担的是自身以外的社会使命。东渡日本后,由于进化论、《民约论》《独立宣言》等对高旭影响很大,他开始把诗歌作为启迪民智的有力工具,关注国家与民族的前途。但古典诗词随着封建社会的由盛及衰,已经在形式和内容上难以满足诗人的启蒙诉求与救国愿望,“到梁启超提出诗界革命的口号之时,高旭已经通过写诗的途径紧紧和诗界革命连在一起了。”[4]作为诗人和资产阶级革命派的高旭,以创作诗词的方式参与时代命题的探讨,他的作品隐含了公共领域代言人身份规定下知识分子的话语逻辑与叙事方式,因而在一定程度上伴有思想凸显和审美淡化等特点。

高旭在诗词中择取与言说的西方形象,并非完全源于欧美的直接经验,而主要是日本的“影响”或日本化的西方知识。他突破古典诗词的局限,结合自己的生活经历与情感体验,智慧地利用中日两国相似的文化背景,曲折地表达了晚清知识分子在中日关系逆转中反观自我的苦闷与焦虑,同时强烈地折射出他们欲借现代化转型重构民族个性和未来中国的心理诉求。

[1] 孟华.比较文学形象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4-5.

[2] 王向远.比较文学学科新论[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02:242.

[3] 方长安.中国近现代文学话语转型与日本文学的关系[J].求索,2004(2).

[4] 郭长海,金菊贞.高旭集[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11.

(责任编辑:毕光明)

收稿日期:2014-05-26

作者简介:侯敏(1981-),男,辽宁朝阳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博士研究生,鞍山师范学院文学院教师,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代文学与文化,中国现代文学与俄罗斯文学比较。

“TheWest”inGaoXu’sPoems

YANG Li-pei

(SchoolofInternationalCulturalExchange,CentralChinaNormalUniversity,Wuhan430079,China)

As Gao Xu was closely linked with the evolution of modern China, “the West” selected and interpreted in his poems is not based on direct experience from America and Europe but is derived from the “impact” of Japan or Japanese-style Western knowledge, mainly including the advanced western political image, people with high ideals, the image of pioneers, the idealized image of new women, beautiful natural scenery, simple ethnic customs, splendid Mount Fuji, etc. By breaking through the limitations of classical poetry and making good use of similar cultural backgrounds between Japan and China, Gao Xu, in line with his own life history and emotional experience, was able to indirectly express intellectuals’ agony and anxiety in the reversed relation between Japan and China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In the meantime, he expressed that they had strong psychological appeal to reconstruct national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image of new China by way of modernization transformation.

Gao Xu; poems; the west; literary transition; psychological appeal, value judgments

2014-07-09

杨理沛(1979-),男,湖北武汉人,华中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讲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20世纪中外文化与文学研究、对外汉语教学研究。

I206.5

A

1674-5310(2014)-08-00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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