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股东张铁生是这样炼成的

罗明丽 陈 玲

七月流火的最后一天，作为振兴东北概念、我国北方农业板块中农牧公司系列的禾丰牧业，终于在上交所按部就班地完成了IPO发行。除了业绩表现靓丽之外，引人关注的还有其大股东张铁生，他是40年前文革时期的风云人物。仅以股票的发行价计算，他的身家已高达1.89亿元。禾丰牧业的官网显示，张铁生除了是上市公司大股东，还是禾丰牧业的名誉副总裁。在淡出公众视野多年之后，由于他参股的禾丰牧业叩开了上市融资大门，张铁生的身价也因此而暴涨。

遇到了两位贵人

张铁生何许人？“文革期间”他作为下乡知青参加了1973年的高考，因为在考卷的背面写了一封信，诉说自己高考时的心理冲突和情绪：在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发生矛盾时，因不忍心为了复习功课躲到小屋里去，放弃农田里的集体生产，而导致了文化考试的成绩不理想……他因这封信被四人帮标榜为勇于交“白卷”的反潮流英雄。当年，他顺利地被辽宁铁岭农学院畜牧兽医系录取。后来又当选为全国人大第四届常委，升任铁岭农学院领导小组副组长、党委副书记。江青称他是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并说“我要用这块石头打人了”。他后来被紧紧地绑在时代的战车上，再也无法左右自己。1976年文革结束后，他被撤销了所有职务、开除了党籍。并以阴谋颠覆政府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

他一生遇到的两个“贵人”，最终转变了自己命运：他的夫人董礼平和夫人的学生金卫东。一个给了他爱情，成就了他出狱之后的新生；一个将他带到了事业的起跑线，金卫东是他进入饲料行业的领路人，成就了他的创富人生。

董礼平是他的大学同班女同学，共同学习了三年是要好的朋友。四人帮垮台张铁生被押送回母校批斗，临走时只有董礼平一人默默相送。服刑期间她一直等着张铁生。出狱后张铁生本想和董礼平悄悄地结婚，但家人坚决反对说董礼平等了他15年，悄悄地娶进门这么对不起人家。弟弟拿出自己两居室的房子给他做新房。出狱两个多月之后，张铁生和董礼平在弟弟承包的饭店举行了婚礼。

婚礼上有家人、亲戚和几位同学，以及他当年服刑的辽宁劳改二支队的政委、大队长等人，政委说：“我们是作为朋友来祝贺的。”他们带来了一条毛毯作为贺礼。张铁生站在亲友们面前郑重地说：“我是一个坐过大牢的人，由于我的原因使很多亲友受到牵连，你们身心遭受的损失我无力偿还。在这里只能向我所有的亲朋好友们表示深深的歉意！”张铁生接着又说，“我要特别感谢同学董礼平，她给了我莫大的安慰和珍贵的爱情，她对我情重如山，我又和以为报呢？从今后我们要相亲相爱，相依为命，手拉着手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1992年初张铁生忍受不住等待工作的漫漫无期，终于鼓足勇气走出家门找一位在政府工作的亲戚询问想找一份工作的事。那位远亲语重心长地说：“铁生啊，难就难在给你安排工作是政府一件为难而又敏感的事情。依我看你还是不要寄什么希望了，自谋生路去吧！”一番话使张铁生的希望彻底破灭。然而失望以后他得到妻子怀孕的喜讯！高兴之余43岁的张铁生痛感七尺男儿再也不能靠妻子养活了！这个家需要他走出去创出自己的事业。他下决心要当一名好丈夫、好父亲。

不服输 爱拼才会赢

金卫东的创业史在禾丰牧业的招股书中有这样的描述：硕士毕业后留校任教不久，辞职加盟了“正大康地”——中国第一家饲料外资企业，做预混剂（畜牧饲料）的市场销售，成为当时的全国销售冠军。后应聘成为美国大陆谷物公司东北区销售经理、全国销售经理。1995年抱着打破外资企业垄断中国饲料市场的志向再次辞职，邀请背景相似的同事放弃待遇优厚、令人钦羡的工作回到了沈阳。1995年与辽宁农垦商贸、农垦沈阳实业两家公司合资成立了辽宁禾丰(辽宁禾丰牧业有限公司)，由两家公司出资100万元，占有股83.33%。金卫东以无形资产出资占股16.67%。第二年金卫东等人成立了和辽宁禾丰“同名”的沈阳禾丰。就这样金卫东凭借辽宁农垦的100万元启动资金，开始了创业之路并越做越大，直至IPO过会。

禾丰牧业一路走来并非一帆风顺，甚至可以说是一波三折。张铁生的“创富”经历从一个侧面见证了来自不易的事业。

张铁生找到了其妻的学生金卫东，希望一起创办属于自己的饲料公司。很快由金卫东、张铁生等四人控股的“天地饲料”公司在沈阳成立。公司就设在农业科学院附近，总经理由金卫东担任，丁云峰主要负责饲料的配方，而张铁生和汪洋则负责市场销售。认识到了知识重要性的张铁生并不甘心只做一名推销员，他认为既然在做饲料生意，就必须懂得饲料的配方和原理。为了搞懂饲料生产与经营，张铁生虚心向金卫东和丁云峰学习，谦虚的让两位年纪比他小一两个年代的合伙人感到不好意思，他们将饲料配方知识和技术全盘教给了他。张铁生不仅精通了饲料的配方，而且掌握了系统生产线的操作与管理。

正在张铁生1993年底准备大干一场时，北京“正大康地”为了留住人才，决定提升金卫东为东亚地区的销售部经理。金卫东为了谋求发展机会作出决定退出天地饲料，只留下张铁生和汪洋继续打拼。张铁生得知这一消息心头非常沉重，那时他手头最缺的是钱，资金不足令这个刚刚起锚的小公司生存艰难。

面临的第一件难事就是老的厂房租用到期被收回了，再租厂房缺资金。就在张铁生四处求贷无门的时候，恰好辽河有一个养鸡厂的老客户汪文平来订购一批饲料，向张铁生打来了预付的10万元货款，但他要的那种饲料原材料十分紧缺，一时还没办法弄得到，张铁生向汪文平说明了情况，准备将货款打回给辽河养鸡厂。汪文平说货款就先存在你那里，什么时候有货了就什么时候给我发货。于是张铁生便用这笔钱在郊外先租了一个厂房，此时沈阳市第三粮库有了需要的原料，就又购进了两吨原料以后，而要聘请配制饲料的技术人员就付不了工资了。张铁生只有自己动手来试验配制。因为是第一次自己上手，配得不好就会砸了“天地”的牌子，他就特意数次跑到了北京，去请教先前的合伙人丁云峰，几经周折终于初步掌握了配制饲料的数据。

张铁生的天地牌饲料终于进入了市场。然而命运乖张成事艰难，1994年7月的一天他正在生产车间检查生产出来的饲料颗粒。突然有几个农民冲来工厂讨说法，他们的鸡因为吃了天地牌饲料而生了重病。小雏鸡不但没有长大，反而一只接着一只地出现了瘫痪的症状。张铁生赶到事发地，将瘫在地上的小雏鸡带回来进行检验。结果发现是因为饲料在加工产线上出了问题，因添加元素的数据控制不好，引起了氟含量持续超标，造成的饲料毒性超标的严重后果。张铁生无言以对全额赔给遭受损失的农民共6万多元现金。消息一经传出，供销商纷纷要求退货。他再次站出来承诺，天地饲料将全部承担责任。为了稳住市场，张铁生不得不立即停止饲料的生产，将自己关在家里全心研究饲料新的配方。一个星期后终于又配制了一种新饲料，解决了生产线元素投料不均衡的问题。

虽然有了新的饲料，但因为氟元素超标造成的事故，推销饲料的难度陡然加大。加上当时国际知名品牌饲料——台湾大成饲料已进入东北的市场，销售形势进入艰难时期。张铁生非常清楚在这个时候如果跟大成饲料正面竞争，结果只能是鸡蛋碰石头。于是他采取了“跟进”策略，将天地饲料的价格定位于比大成的价格再低50元，而大成饲料销售到哪里，天地饲料就跟进到哪里。由于天地饲料的价格低、原料新鲜具有一定优势，更重要的是天地饲料的配方经过改良，取得了看得见的成果。因此一年后天地牌饲料便在沈阳市场站稳了脚跟。到1995年天地饲料开始占据了沈阳和辽宁全省绝大部分饲料市场，并尝试拓展了黄河以北的北方市场。

1995年6月18日，张铁生的前期合伙人金卫东等人在沈阳注册成立禾丰牧业股份有限公司（禾丰牧业）。1998年初张铁生的天地饲料公司正式并入了禾丰牧业，他与合伙人汪洋（后来撤股）以参股10%的形式进入禾丰牧业的管理层。1998年金卫东等人向张铁生转让了禾丰牧业前身沈阳禾丰10%的股权，张铁生的天地饲料被用作了转让的对价。彼时张铁生的持股量为450万股。2003年张铁生、金卫东等7人再次以沈阳禾丰的资产出资，发起设立了禾丰牧业（新）。其后数年间，经历了多次股权转让和受让，以及增资和转增股本，今年上市前，张铁生的持股量达到了3224万股的规模。

禾丰牧业正在成为农业概念在北方的龙头公司。她在国内外拥有34家全资或控股分（子）公司，产品覆盖国内25个省市及地区，对外出口到朝鲜、越南、伊朗、俄罗斯，实现销售收入25亿元。目前已经拥有37家饲料实验室，能完成饲料行业要求的所有分析检测项目。禾丰牧业成为我国最早有能力检测三聚氰胺等违禁添加物的企业之一。禾丰牧业还建立了凌源生猪国家试验站、大连肉鸡试验基地。由于重视技术团队建设，公司已拥有3500名员工，由60余名博士、硕士、专家组成了技术骨干队伍。公司7名创始人中有1名博士、3名硕士，均具有动物学科专业背景。公司将继续引进国内外高端技术人才，力争三年内将研发团队规模扩大至两百人，以提高研发效率，加速科技成果的生产转化。保证研发能力达到国际领先水平。从53岁那年开始，张铁生除了担任集团公司商政总监外，还兼任了禾丰牧业监事会主席一职。

现象背后的追索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国饲料工业开始步入了风起云涌、高速发展的黄金时期，许多外资企业纷纷淘金，来中国投资建厂。我国一批刚刚走出校门高学历的人才，为了求得更好的发展，甘心从普通的业务代表做起，为外企老板打工，学习管理经营。动物生理化硕士毕业的金卫东就是其中一员。金卫东说以我的生理学硕士的知识背景，尚不能全面勾勒出生物技术及饲料领域的全景。然而在中国百名富豪排行榜上，生产饲料的希望集团刘氏兄弟曾经名列榜首。美国也是如此，第一私人公司Cargill也是以饲料为主业的农业企业，前几年Cargill收购了全美第一大饲料企业普瑞纳公司，年销售额已经接近约1000亿美元，成为名副其实的饲料巨无霸。至于泰国正大集团的地位就更不需要赘述了，事实证明饲料业是产生商业巨子的神奇行业……他对饲料行业的前景充满了憧憬。

笔者却认为成就企业家张铁生、金卫东们的事业，还有更大的背景值得我们去研究：

首先，能助农民致富的基础。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以全球7%的土地养活了全世界22.5%的人口。中国实现经济腾飞，跨入发达国家的行列，必须解决农村城市化、农业现代化、农民富裕化的问题，其中农民富裕是核心。中国广大农民致富，试图依靠种植业的道路基本走不通，因为首先要受到生产规模的限制，中国人均只有1.63亩土地，为世界人均土地占有量的43%，且66%的土地为中低等级的土地，亩均收仅每人几百元，不可能让农民富裕起来。同时种植结构调整受地域的限制较大，陕西、山东等地改植苹果后销售困难即为一例，其本质的原因还在于种植业生产是初级的生产，只依靠自然界的光合作用就能完成。劳动的简单性决定了种植业不可能有较高附加值，不可能带来超额利润。而加人WTO后中国的畜牧业，应该尝试成为优势产业，中国的畜牧产品将逐步具有国际市场的竞争力，在走出去的同时，畜牧产品能够把大部分的外国产品拒于国门之外。历年的价格统计表明正常年份养一头猪可获利200元，一只蛋鸡获利20元，养5头猪或50只蛋鸡就相当于种了一亩地。因为饲料工业的发展，现在在农村一个家庭养300头猪、2000只鸡并不难，养殖业正在变成了一项具有科技含量的简单劳动，不但进入国际市场有很大的空间，国内市场在世界也排名第一位，随着中国现代化进程的深入，动物产品的需求还将增大。饲料行业的兴盛，将帮助农民通过养殖而实现致富。

所以，饲料行业尽管利润水平看似微利，但容易形成大规模经营。资金周转率高是它的优势，经营资金年周转次数可以达到十次以上，生产资金也不会低于三次，年资产回报率自然超过了其他行业。更兼有的另一个优势是，饲料行业逐步形成了善于精细管理的企业家队伍，因此才创造了今日一个个的商业奇迹。

其次，技术应用潜力最大。“二十一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何谓生命科学？生命有即动物、植物、微生物三种形式。饲料行业就是以植物生命的产品为原料，通过微生物产品的添加与应用，为动物生命服务，饲料行业是涵盖了所有生命领域的特殊行业。目前已经应用的生物技术包括：动物育种转基因技术，优良基因克隆技术，不良基因的修饰技术；动物营养领域的酶工程技术，微生态平衡调节技术，微生物发酵技术，氨基酸生物制取技术，抗菌促生长剂生产技术；饲料原料方面的高油高赖氨酸玉米育种技术，BT育种技术，低毒油菜育种技术；饲料加工过程的发酵技术，防霉抗氧化技术；畜牧生产过程的胚胎移植技术，人工免疫技术，疾病预防和治疗技术等等。未来可应用的技术将包括生物芯片技术，特殊功能产品生产技术，利用动物完成生物制药技术等等。总而言之一切刚刚开始，从规模实力来看，饲料行业是规模优势较为明显的行业，在行业整合中以大吃小强者恒强的趋势将越来越明显。

再次，东北的背后是全国、全球。目前，禾丰牧业主要工厂均设立在北方地区，主要生产能力扎根东北，为在上游原料和下游需求方面带来了得天独厚的区域优势。东北地区是我国重要的商品粮基地，玉米产量约占全国总产量的1/3，大豆产量约占全国总产量的40%。近年来饲料行业品种结构中，配合料的占比越来越大，配合料中玉米添加的比例为60%左右、豆粕的添加比例为15%左右。下游需求方面东北地区畜牧业发展速度高于全国平均水平。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2001年至2012年，东北地区的猪肉产量年均复合增长率为5.75%，而同期全国猪肉产量年均复合增长率仅为2.55%。随着养殖业结构调整和生产方式的转变，东北地区畜牧生产的优势将更加明显。

金卫东表示在东北地区，小规模养殖户传统上习惯于购买浓缩料和玉米自配饲料，配合料在饲料总产量中的比重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但在养殖业规模化、专业化的大趋势下，越来越多的大养殖户和养殖场更倾向于大量购买成品配合料，养殖户使用配合料的比重开始增加。未来公司将在市场潜力大、交通便利、具备生产条件的区域，加快布局投资新建工厂生产线，或通过兼并当地现存饲料企业进行改造扩建，实现属地生产、降低运营成本、提高市场占有率，进一步巩固产品在东北、西北、华北及河南、山东等重点区域的优势地位。

2011-2013年公司原料贸易和屠宰加工收入合计分别为15.68亿元、16.45亿元和21.81亿元，实现了稳步增长。下一步将以饲料业务为核心，向产业链上下游进行适度拓展和延伸，向上游延伸开展原料贸易业务，向下游延伸开展屠宰加工业务。目前十分关注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国家的肉品短缺的现状，多方寻找投资机会进一步拓展海外市场。

同时，禾丰牧业始终关注饲料技术新的发展和趋势，与知名外国企业和高等院校开展合作，加强信息与技术交流活动。荷兰最大私人饲料企业——皇家德赫斯集团成为公司股东后，禾丰牧业通过技术交流，技术实力已经得到了明显的增强。

结束语

经过了人生大起大落的张铁生曾说，这些年拼命干事业只是想过普通中国人的日子。今年64岁的他已经退休，常年居住新西兰。在很多人眼里当年的“白卷先生”蝶变为亿万富翁是最具有广告效应的。尽管禾丰牧业刚刚发行，张铁生已经为其“纸上富贵”何时落袋排定了时间表。招股书称锁定期满后两年内，张铁生拟减持股份不超过1500万股。在禾丰牧业正式上市以后，他的身家超过4亿元并不是没有可能。即使以发行价5.88元计算，张铁生的套现金额也将达到了8820万元。但两年后禾丰牧业的股价还会在多少价位上，那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