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性同体”视角下的儿童文学翻译研究

魏乐琴

（武夷学院人文与教师教育学院，武夷山 354300）

“双性同体”视角下的儿童文学翻译研究

魏乐琴

（武夷学院人文与教师教育学院，武夷山 354300）

“双性同体”翻译论强调在翻译活动中译者要同时具有男性和女性的视角，能根据原文语境的变化灵活地转换视角。儿童文学翻译中的 “双性”视角不仅能帮助译者更全面客观、生动形象地阐释原文，而且有助于儿童从作品中接收到正确的性别社会化信息，实现儿童文学传播知识和文化的功能。

双性同体；转换视角；儿童文学翻译

一、“双性同体”翻译论

“双性同体”也称 “双性共体”、“雌雄同体”、“雌雄共体”，该概念源于英国著名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1882—1941）于1929年问世的的女性主义作品A Room of One’s Own。伍尔夫指出“任何作家在写作时只想到自己的性别是致命的，做一个纯男性或纯女性都是致命的。人必须是具有女子气的男性或是具有男子气的女性”［1］。“只要个人学会培养大脑的阳刚（masculinity）与阴柔（femininity）的两个方面，他／她就会越来越接近整体性（wholeness）。”［2］因此，在创作过程中，作家应该要超越其本身的性别，实现两种性别在精神上的和谐合作，达到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的共存一体的状态，只有这样才能充分发挥作家的创造性和想象力。此后，作为一种文学创作观点，作家和评论家分别从文学写作及文学批评的角度发展了对 “双性同体”的认识。

20世纪90年代开始，翻译的女性主义研究在加拿大迅速崛起，传遍了北美乃至全世界。2000年我国学者开始介绍西方女性主义对翻译的影响［3］。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为翻译研究引入了独特的视角，性别因素进而成为翻译研究中一个新的考察维度。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主张 “让翻译的主体——女性——被看到，让女性不再隐形”［4］，“女性通过翻译找回自己的词语及声音，书写女性身体并描述女性经验”［5］。通常，在翻译过程中，有性别意识的女译者会自觉地采取策略提高女性地位，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译文与原文的忠实度。随着女性主义翻译研究的发展，学者们开始关注 “双性同体”意识对翻译研究的积极作用。“双性同体”的翻译理论强调 “译者可以像作者一样超越自己的性别身份。在翻译中从异性的角度解读原文、进行阐释”［6］。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不仅从自身的社会性别视角审视翻译中展现的种种性别问题。而且随时保持他／她者的视角。这是译者有意识的行为，是译者通过发挥其主体性而达到的境界，跟自然状态的双性同体不同”［7］。因此，“双性共体”的翻译理论为译者提供了一个更为全面、更为客观的视角。在翻译活动中始终坚持这一理论，将会使译文更准确，更忠实于原文。

二、“双性同体”与儿童文学翻译

“儿童文学是专为儿童创作并适合他们阅读的、具有独特艺术性和丰富价值的各类文学作品的总称。”［8］儿童文学译作所面临读者的特殊性，要求译者在翻译活动中始终能站在儿童的角度，语言浅显易懂、生动形象、有吸引力。同时儿童文学作品具有教育引导、文化传递的重要功能。“儿童文学作品对于儿童的成长起着直接作用。它通过文学形式对儿童的心理、性格、品行，甚至生活习惯等各个方面都起到潜移默化的影响。”［9］优秀的儿童文学译作会带领孩子们充分领略原作故事的文字、情感、意境及价值观，为孩子们的心灵打开一扇扇窗户，看见外面五彩斑斓的世界，对日后的成长产生积极作用。而粗糙的儿童文学译作则会使儿童读者失去阅读的兴趣，甚至排斥。

在儿童成长的过程中，“儿童性别社会化即儿童性别角色的社会化，是儿童个体社会化的重要内容之一。儿童性别观念的形成与发展是最值得和最需要关注的，因为他们的观念行为最有可塑性”［10］。“真正的性别角色（gender）是随着儿童年龄的增长，在社会中学会的适应男性或女性的个性、态度、言行举止和情绪反应等，从而产生的具有社会文化认同的心理性别。”［11］在现实的学校及家庭的教育中，由于母亲及女性教师在孩子的儿童期成长过程中发挥着更主导或更多数的作用，因此，这一时期的儿童所接受的性别意识的引导不可避免是比较单一的。

由于儿童文学是儿童获取信息的重要媒介，译者在儿童文学作品翻译的过程中不能受自身的性别所限，采取单一的性别视角来解读原文。“译者在同一译本中既能从自身也能从异性的性别视角来进行翻译”［12］，让儿童读者在阅读中全面、客观、准确地接收原作所要传达的信息。这种 “双性”的视角既保证了译者能从自身角度出发，充分发挥其主观能动性，又允许其能根据原作的客观需要及时地转变视角，从而在最大程度上再现原作的精髓。

三、儿童文学翻译中的 “双性”视角

（一）女性视角的特点：温柔、细腻

1.还原音美、传递童趣

“翻译儿童文学作品，要使译文语言能表现出原作儿童口语的特色，使之切合儿童个性。同时，要注意保持原作的儿童情趣，才能抓住童心，使小读者爱读，感兴趣。”［13］儿童读者的年龄特点、口语化的语言特色和较低的认知水平，使得叠词能更好地实现与儿童的交际目的。因此，儿童文学作品中叠词的使用会更容易拉近小读者与作品的距离，使其产生阅读兴趣。而女性独具的温柔、细腻和母爱会让女性在与儿童的交际中更擅长运用叠词以实现亲近、平等的沟通效果。

例1A little way off was a small brook，rushing and sparkling along between green banks，and murmuring in a voice very grateful to a little girl who had lived so long on the dry，gray prairies［14］.

译文1离不多远有一条小溪，沿着绿色的斜坡奔流着，泛起泡沫，发出淙淙的声音来。小女孩感到惬意，因为她在那干燥的、灰色的草原上住得太久了［15］。

译文2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溪，波光粼粼地在绿地间潺潺流过，喃喃地唱着歌儿，那声音对于一个长年生活在干巴巴、灰蒙蒙的大草原上的小女孩来说，是多么悦耳动听啊！［16］

原文中，对这一段景色作者用“rushing”，“sparkling”，“murmuring”的尾韵生动描绘出溪水流过，悦耳动听的声音，两段译文也都很美地描绘了这一景色。受译者性别的影响，译文1同样描绘了美景，但对于儿童读者而言，语言更正式，因此吸引力会稍弱。译文2中，译者从自身的女性视角出发，发挥女性温柔、母性、更擅长与儿童沟通的特点，利用叠词 “粼粼”、 “潺潺”、“喃喃”不仅形象再现原文的韵律美，及多萝茜雀跃、兴奋的心情，同时和 “潺潺”、 “喃喃”、“干巴巴”、 “灰蒙蒙”等叠词一起使用，使译文更符合儿童读者的年龄特点和语言习惯，从而实现了亲近、平等的交流目的。

2.实现儿童文学翻译的对话功能

“从语体学和交际理论的分析可以看出儿童文学翻译要求以明白如话、形象具体的语言，建立译者和儿童读者之间稳定的合作关系，以保证这一特定交际活动的成功。”［17］因此，译者在翻译中选用更形象具体、更接近儿童生活的语言将有助于儿童读者更好地阅读和理解译文，从而顺利地完成与译作之间这种特殊形式的对话。

例2The girlwashed herself carefully，dressed herself in the clean gingham，and tied her pink sunbonnet on her head［14］.

译文1小女孩用心地洗了脸，穿上了这件干净的格子布罩衫，把淡红色的遮阳帽系在头上［15］。

译文2小女孩仔细地洗了洗脸，换上干净的方格布裙子，并把她那顶粉红色的宽边遮阳帽系在头上［16］。

译文1中，译者选用了 “罩衫”一词，就儿童读者而言，这个词语稍显生涩，生活中并不多见，因此很难有较直观的认识，同时 “罩衫”也不具美感。译文2中，译者利用女性视角的优势，“裙子”一词不仅更接近儿童读者的生活，明白易懂，同时也更形象地描绘出多萝茜装扮的可爱与美丽。

3.客观评价

例3It was small，decayed，and rickety，but itwas packed full of w retchedly poor fam ilies［18］.

译文1那所房子又小又破，东歪西倒，可是那里面却挤满了一些穷得要命的人家［19］。

译文2房子又小又破，歪歪斜斜，挤得满满的，全是些穷得可怜的人家［20］。

对住在这些破房子里的这些人，译文1中的“穷得要命”传达出一种贬低、瞧不起的态度，而译文2中的 “穷得可怜”则更多地表达了对这样一群人的同情。在16世纪的伦敦，穷人的苦难和愚昧大部分原因是社会体制所造成的。女性视角的细腻，使得 “穷得可怜”对文中人物做出了更准确、更客观的评价。

然而，女性视角并不是女性译者独有的，在翻译活动中，男性译者同样可以转换自身视角，从而使译作具有女性视角的特点。

例4They had taken the sparkle from her eyes and left them a sober gray；they had taken the red from her cheeks and lips，and they were gray also.She was thin and gaunt，and never smiled now［14］.

译文1它们从她的眼睛里夺走了光辉，留下了一种沉重的灰色；从她的面颊上和嘴唇上掠去了红润，也只剩灰色了。如今她消瘦而且憔悴，不再微笑［15］。

译文2她现在又瘦弱又憔悴，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16］。

这段对艾姆婶婶年轻时的描述，显然译文2因对原文中的部分内容做了删减，而使得描述更简单，更单薄；而译文1的男性译者却从女性视角出发对这一段做了详尽的描述，从而细腻地描绘出草原生活的磨砺和苦难给这位年轻、漂亮女子的容貌和心灵带来的巨大改变。

例5Itwas Toto thatmade Dorothy laugh［14］.

译文1使得多萝茜好笑的是淘淘［15］。

译文2是托托给多萝茜带来了欢笑［16］。

对小狗名字的翻译，译文2音译为 “托托”，简单地翻译了小狗的名字，不具有其他象征意。而译文1转换自身视角，从女性细腻的视角出发，用音译加意译方法，“淘淘”不仅更符合儿童读者淘气、顽皮的年龄特点，而且小狗作为多萝茜单调生活的快乐源泉，“淘淘”也表达了 “快乐”的寓意。

（二）男性视角的特点：沉着、勇敢

例6But stand close behind me，and I w ill fight them as long as Iam alive［14］.

译文1但是请你站在我后面，只要我还活着，我将要和他们恶斗到底［15］。

译文2快站到我身后去吧，我只要活着，就会跟它们拼到底［16］。

当多萝茜面临强大的卡利达危险的进攻时，原本胆小的狮子表现出了勇敢的力量，为保护多萝茜而与敌人决斗。译文1从自身的男性视角出发，用祈使句 “请你站在我后面”表现了狮子面对强敌时的沉着；“只要……”和 “恶斗到底”充分地描绘出其保护多萝茜的勇敢和决心。译文2中，虽然“拼到底”也同样描绘了狮子的勇敢，但儿童口语话的 “吧”却从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此时原文中狮子所表现出来的强大力量。

例7The lion was angry at this speech，but could say nothing in reply，and while he stood silently gazing at the Ball of Fire it became so furiously hot that he turned tail and rushed from the room［14］.

译文1狮子对于这些话很愤怒，但是它没有什么话可讲，这时，它静静地站着，凝视着那火球，它变得更加猛烈更加灼热了，它转过身从宫中冲出来［15］。

译文2狮子很生气，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时火球越烧越旺，热浪逼人，它只好调转尾巴冲出了房间［16］。

“胆小的狮子”要求奥兹给它胆量，奥兹拒绝了，并要求它先杀死坏女巫，否则它将永远是只胆小的狮子。为了获得胆量，狮子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奥兹。在听到这一番被拒的话后，它的心情应该是糟透了。但是作为 “最伟大的魔法师”，奥兹的要求并不过分，因为只有与坏女巫真真地决斗过，“胆小的狮子”才能磨练自己的胆量。译文2，受自身性别的局限，只片面地理解了狮子 “愤怒”，却忽视了其在听到奥兹要求后的冷静和暗下决心的坚毅。译文1，从自身男性视角出发，更能理解尽管此时 “胆小的狮子”极其 “愤怒”，但它内心仍明白奥兹的要求是合理的，因此 “它没有什么话可讲”，表现也仍然理智。此外，“静静地站着”、“凝视”描绘出狮子暗下决心时的坚定和刚毅。

同理，这种力量十足的男性视角也并不是男性译者独有的，女性译者在转换自身视角后，同样也可在译作中传达男性力量。

例8Let these sw ine do their w ill upon me alone［18］.

译文1让这两个畜生在我一个人身上打个够吧［19］。

译文 2让这两个畜生打吧，我一个人顶着［20］。

王子来到约翰·坎第家，在遭受恶毒的 “父亲”和 “祖母”毒打时，善良的 “母亲”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他，看到 “母亲”受苦，王子表现出了男子汉的担当和皇族的骄傲。两个译文都从男性视角出发，表达王子的勇敢。但相较而言，译文1的句子略冗长，因此稍显力量不足。译文2虽为女性，但其转换为男性视角，运用 “顶着”和两个短小精悍的分句，不仅和译文1一样同样表现了王子的勇敢，并且更有气势地描绘出王子的骄傲和担当。

例9Tears ofmortification sprung to his eyes，but he stood his ground and defied the mob right royalty［18］.

译文1耻辱激起的眼泪迸到眼眶里来了，但是他坚持着站着不动，以十足的皇家气派对抗着那群暴徒［19］。

译文2屈辱的泪水涌上了眼眶，但是他仍毫不动摇，以他的皇家气派与那群暴徒对峙［20］。

当真正的王子遭受辱骂、嘲弄时， “毫不动摇”、“对峙”更好的表现出了王子的坚持、骄傲与霸气。

四、结束语

外国儿童文学是儿童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因此其翻译的质量至关重要。本文以 “双性同体”的翻译理论为基础，探讨了在儿童文学翻译中两种性别视角在不同语境下的特殊优势，并通过不同译本的对比，指出译者的性别视角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可变化，可转化的。因此，在儿童文学的翻译过程中，译者不仅可以从自身性别视角出发，

充分发挥其主观能动性，并且可以根据语境的变化适时地转变视角，从而更好地传递原文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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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李红玉.性别与翻译——论翻译中的性别视角在国内的发展与现状［J］.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2007，18（1）：49－52.

［6］ 李文静，穆雷.翻译性别他／她者——论译者的双性视角［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8，24（3）：97－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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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Baum L F.The Wizard of Oz Series［M］.Shanghai：World Publishing Corporation of Shanghai，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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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徐德荣.儿童文学翻译刍议［J］.中国翻译，2004，25（6）：33－36.

［18］ Twain M.The Prince and the Pauper［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10.

［19］ ［美］马克·吐温.王子与贫儿 ［M］.张友松，译.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10.

［20］ ［美］马克·吐温.王子与贫儿 ［M］.曹海英，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

（编辑：巩红晓）

A Study on the Translation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ndrogyny

Wei Leqin
（College of Humanities and Teacher Education，Wuyi University，Wuyishan 354300，China）

“Androgyny”translation theory emphasizes that translators should hold both masculine and feminine perspectives，which help sw itch the perspective flexibly in linew ith the change in the context of the original text.“Androgyny”in the translation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not only helps translators interpret the original text comprehensively，objectively and vividly，but also is beneficial for children to get accurate social information of sex，so as to fulfill the positive effects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for spreading know ledge and culture.

androgyny；switch of perspective；translation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H 315.9

A

1009－895X（2014）03－0207－04

10.13256／j.cnki.jusst.sse.2014.03.002

2013－08－26

魏乐琴（1982－），女，讲师。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英美儿童文学。E-mail：monicaw lq＠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