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特罗特曼于雕刻中探索未知

刘巍巍

（鲁迅美术学院 《美苑》编辑部，辽宁 沈阳 110003）

鲍勃·特罗特曼是美国著名的雕刻艺术家，出生于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的群山脚下，1969年于莱克星顿的华盛顿和李大学哲学专业毕业，其雕刻作品被多个著名博物馆收藏。

一、作品的形式与象征意义

北卡罗来纳州广阔的林海是创作的素材。鲍勃有时会去树林里取来一株枯死的白杨木，经过塑造，成为很生活化的漫画悲剧人物形象。展览“生命如常”精选了20世纪90年代开始的雕刻，这些作品与当时经济衰退期产生出一种共鸣，不易忘怀的雕刻画面紧紧抓住了在令人恐怖的生意场中各类人物的表现。雕塑酷似“驶向炼狱之船的装饰船头的雕像”，他认为这是对自己创作的完美总结［1］。木雕人物传统上是大众文化的一部分，但在一定程度上也覆盖了大众文化。装饰船头的雕像、圣徒的雕像、木刻的真人雕像是其作品的三个主要历史来源。

在2009年货币博物馆的展览上，作品木质材料有意保留了自然的裂痕与瑕疵，以制造一种潜台词：裂痕的力量是巨大的，它能使人们感觉到恐惧。日本有一种美学观点，据说是禅的境界，它对应于具有理想之美的希腊美学，展现一种残缺美的理性价值——粗俗的、破败的、零散的、碎裂的，使人感受到心灵慰藉的沉郁和孤独感。提尔曼·雷门斯内德（Tilman Riemenschneider C.1460—1531）教堂雕刻上的裂痕令人想起圣人在哭泣时的强烈感受，即使事实并非如此。鲍勃·特罗特曼想让雕塑上的裂痕加强巨大紧张下的感受力，雕像的姿势和使用的材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2］。

鲍勃·特罗特曼的创作开始于三十多年前，那时他只是一个做家具的手工艺者。在实践中慢慢演变成为具有象征性的雕塑作品，其全部事业起始于1997年。早年曾创作过类似家具样的作品，并使之改变成为拟人化的东西。作品《委员会》集中了一系列半身像，可以转动的各种抽屉状组合的头部，眼睛和嘴能够反转，展露出不同的表情与情感。

20世纪90年代的家具系列作品具备许多拟人化的因素，但它们还保留了些许家具的功能［3］。从这一系列到木制模特、木偶和玩具系列，只是前进了一小步。为了达到表现力而改变了一些平衡的因素，但并未完全排除作品的功能性。一方面，作品《匹诺曹的故事》缩短了这一界限；另一方面，萨尔瓦多·达利的《带抽屉的维纳斯的躯干》则更加趋近于此。在《委员会》中，试图以英雄咄咄逼人的气势展现全体名人的半身像，但是也通过让观众可以操控它们逐渐消弱这种力量。事实上，他这样说过：“你可以力量强大，但是你不能独立自主，你可能比我更有能力，但是你也是傀儡。”［4］直到现在，家具系列还有一种忧郁而消极的因素。当然，在美术馆里，观众是不被允许操控装置的，但可以看出眼睛和嘴部的可移动性，这使得隐喻从这些严峻的、有判断力的半身像人物的语言和视觉功能中独立出来，就好像说这些演员自己就是工具，已经从真实的自我中被隔离开来。

相比之下，《唱诗班》里的人物更富感情色彩，尽管他们的情感属模糊不清。《唱诗班》中的人物似乎正快速下沉——由于负债、过度劳累或者处于与《掩饰》同样的原因而抗议般地叫喊。一些观众会将其视为地狱中的灵魂，但是他自己将其命名为《唱诗班》，其主要想法是用希腊式的悲剧唤醒作品中的同路人。

二、作品表达的思想概念

作品似乎都在探索一种脱离的概念，或者从空间中或者从环境中脱离，这种脱离感一部分源自个人的背景，另一部分来自所处的文化环境。像许多任性、叛逆的20世纪60年代孩子一样，他深感与生活在市郊的父母的社会价值存在巨大的代沟，因而试图从不同方向寻找生存的意义。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那个身着西装的自我体内，还有一个幽灵存在其中，如同鬼怪的肢体。他的父亲是银行家，而母亲把她的时间基本分为“桥牌俱乐部”和“乡村俱乐部”两部分。这个世界木讷、了无生机。这就是他要通过雕刻木质人物重新塑造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事情变得说不通，“做得好”的含义并不是指生活的就好。对他而言，这个世界是死亡的区域，繁荣下的阴影，一个既熟悉又感兴趣的炼狱。

梦想简单，但现实并非如此。现实中拥有大量的身着中高档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如同不断消耗的大批军队，增减其纵队的数字，就会形成公司福利的图表。他的公司已经代替了真正的人成为了民主的组成部分。法人的权利告诉我们是如此幸运地拥有着自由，这种自由只给你二选一。他不想简单化，那样很容易冲昏头脑，因为现实很复杂。利益和特权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四处延伸，一种情境下的受害者会是另一种情境下的压迫者，没有不被污染的人。权力是一种不可控制的痛苦之流，会从一处流向另一处，带来的是少数人的短期利益和多数人的长期痛苦，它不会在历史的进程中有所改变。

三、作品的构思及创作过程

他的创作思想通常来源于电影、报纸、杂志或广告，因为复杂的叙述观点总会以鲜明的视觉形式呈现，与其诸多的表达方式有相似之处。在奈特福利克斯（Netflix）网上可以搜索到任何想要看到的东西，并从屏幕上即刻拍下需要的画面，而后制作成剪辑以备创作之用。他很少凭借现实经验产生创作想法，一般是借助于数码相机和摆姿势的模特画素描，有时也会花很多时间去做一些陶土模型，在此基础上画全尺寸的透视素描，然后再据此做木制雕塑。这种方式创作速度很慢，工作强度也大，但是效果很好。最开始做黏土模型时，自由度是很大的，一旦进入到放大和制作木质雕像的环节就会相当谨慎，在初步的模型设计阶段一定要确定下自己的想法。

到了最终阶段通常要花掉几个月的时间，把初步设计的模型和计划放在一边，以使自己更清醒地抓住感觉，将作品注入生命，以一种激进的态度对待作品，例如将其倒转过来。至于着色，他很清楚作品的木质特性，并且人们已经习惯了其雕像人物暗棕色的皮肤与麻木的表情，觉得最好是保持粘土的自然色调加些白色与黑色，不是人们习惯的现实的彩色世界。使用水质颜料，如坦培拉、酪蛋白或稀释的乳胶，薄薄上色，以使木质纹理清楚地显现出来，连同材料上的裂痕以及其他缺陷共同构成了作品人物的忧郁气质，有时也会在雕塑上加些弯曲的、生锈的钉子或者其他一些金属片以增强视觉的挫败和绝望感。甚至使用砂纸和纸张填充物来减轻或舒缓裂痕的深度［5］。

四、对其艺术产生过影响的人

从历史上来说，圣像雕刻品（特别是黑门施耐德Riemenschneider）、船头雕像以及木刻人物都对他产生过影响。其面部雕像大量吸收了F.X马萨基米德的角色头像的元素，马萨基米德是一位性情古怪的威尼斯雕刻家，活跃于18世纪70年代。当代艺术家如约翰·库瑞、沃尔特·福特、卢卡斯·克拉那齐和詹姆士·奥德本等人也激发过他的艺术灵感。威廉·卡内基的论述更是强烈地吸引过他，特别是其改变自我的观点。还有其他以木质材料进行创作的艺术家们，如史蒂芬·巴尔肯霍尔、船越桂、玛丽索尔和朱迪丝·希。他和希在20世纪90年代末有过个人接触，并且受到过她的一些影响［4］。

五、创作所受的哲学启发

哲学对他的影响很大。20世纪60年代，他接触过大学中的存在主义，接受了它的激进与不可逃避的的自由观念以及生活是由行动来定义的思想，并学习结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的思想。布迪厄的《文化生产领域》一书对他很有裨益。他通常会读一些经济和政治类读物，特别是马克思的著述。

他看理论读物好像在审视艺术，到处都是可能性，自然不再相信能够获得什么“真理”的认知，阅读如同去别人的思想中旅行，其收益就是一种新的想法会突然降临到脑海里。《委员会》中视觉障碍物的想法就是在阅读拉康时带来的灵感，只是说不清楚在逻辑上是如何运作的［6］。

卡夫卡在文学上的表述清晰、明了，追求克己般的生活方式，用黑色幽默解读现实中的挣扎，鲍勃与之产生了深深的共鸣，因为他在中级公务员的沉闷世界里注入了梦想。亚瑟·米勒的《销售员之死》和戴维·马梅的《拜金一族》加深了其对美国资本主义噩梦的想象力。

最近受北卡罗来纳美术馆委托创作完成了作品《眩晕》，被该馆永久收藏。这是一个被悬吊于天花板之上、身高7.5英尺的商人雕像，客观效果像是从空中跳下，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漫画头像。这件作品是他回顾展“颠倒的乌托邦”中的一件。

［1］Koplos Janet.Bob Trotman at Franklin Parrasch［J］.Art In America，2001（10）：168－169.

［2］Campbell Omnese.Bob Trotman／Ginny Ruffner［J］.ARTPapers，1995（19）3：54.

［3］Brown Patricia Leigh.They Ride the New Wave in Furniture［N］.The Philadelphia Inquirer，1985－04－21（9－10）.

［4］Hanzal Carla.Interview with Bob Trotman ［J］.Smithsonian Institution：Archives of American Art，2005.

［5］Herman Lloyd E.Art that Works：The Decorative Arts of the Eighties，Crafted inAmerica［M］.Seattle：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1990：35.

［6］MacDougall Frances M.Philosophical Furniture［J］.Southern Accents，1995（11／12）：116－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