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商船与中日文化交流

2014-04-01 14:54马春兰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14年12期
关键词:长崎僧侣幕府

马春兰

(广东财经大学华商学院 外语系,广东 广州 511300)

日本“岛原之乱”之后,德川幕府先后发布了五次锁国令,从此日本进入了长达200多年的锁国时代。幕府严禁日本人出国,偷渡出国者处死;在国外定居的日本人不准回国,一旦回国处死;只允许发誓不在日本传教的中国和荷兰两国商人在日本从事贸易,禁止这两国之外的其他国家来日贸易;中国商人只允许住在长崎的唐人屋敷,荷兰商人则住在长崎港外的一个人造小岛——出岛上。

江户锁国时期,幕府严禁日本人出国,偷渡出国者死罪,因此日本人不敢出国,导致中日之间的贸易和文化交流落在了清朝商人的肩上。日本东方史学者中山久四郎(1874-1961)曾指出“‘锁国令’颁布后的日本江户时代,是一个通过中国商人定期前往日本这一方式来接纳中国文化的特殊时期。”由此也可以看出清朝商人通过贸易获得利益的同时也推进了中日两国间的文化交流。本文将以这一“特殊时期”为范围,来研究清朝商船承载的中日两国的文化交流及其特征。

一、日本人设法接触中国商人

德川幕府实行锁国政策后,把中国商人与日本进行贸易的地点限在长崎一港,还命令中国商人必须住在唐人屋敷里,导致日本人接触中国商人的机会大大减少。这阻碍了日本人学习中国的机会,但阻断不了日本人对中国文化的热情。他们来到长崎,通过接触中国商人触摸中国文化。据史料记载及他们的作品可知来到长崎跟中国商人学习的日本人有长久保赤水(1717~1801)、司马江汉(1738-1818,日本洋画的创始人)、平贺晋民(1722~1792)等人。

长久保赤水是江户时期具有代表性的地理学家,1775年出版了《日本舆地路程全图》。长久氏借奉命领回漂流到中国的水户藩难民来到了长崎的机会,想方设法接触中国商人,并留下了《长崎行役日记》《清槎唱和集》《大清广舆图》等资料。《长崎行役日记》中记录到“唐人奉我等品尝赏味。闻游朴庵兼备学识才能,然未经许可不可笔谈,唯行目礼而退。堪恨恨也。”表达了他很想跟才识兼备的中国商人游朴庵进行笔谈,却因未经许可而不能实现之时的愤恨之情。后来文久氏通过唐通事实现了与游朴庵的文书往来,还“意外之喜”收到了另两位清朝商人张蕴文和龚廷贤的诗文,并将这些诗文编撰成《清槎唱和集》。可见在锁国时期,在日本人心中,中国是世界文化中心的地位没有改变,日本人对中国的崇拜之情没有改变。幕府严禁日本人出国,日本人不敢亲自来到中国跟中国人交流,但却阻挡不了日本人学习中国的热情。他们千方百计接触赴日贸易的中国商人,借以跟他们的接触来了解中国文化,并积极记录在册。

二、僧侣的东渡

从古代开始,中日两国的文化交流史中就一直存在僧侣的身影,如唐代的入唐学问僧有最澄、空海等,中国高僧鉴真及其弟子东渡日本弘法;宋元时期有荣西、道元等入宋求法。僧侣的积极活动大大促进了中日两国的文化交流,特别是对日本的文明进步做出了重大贡献。

到了江户锁国时期,日本严禁日本人出国,一出国就处死。所以基本上不存在前来中国求法的日本僧侣,但是是否有日本僧侣为了求法不顾处死的危险偷渡到中国的,那还需要查阅更多的史料去求证,到此为止笔者暂未发现。那么这个时期如果有僧侣交往的话就是中国僧侣东渡日本了。

有记载1719年6月23日,邱永泰(船长)、何定扶(船客)无牌进港,他们的船上搭载着僧侣道本禹亭。1715年德川幕府颁布了正德新例后,日本就给前来长崎贸易的每艘商船发放“信牌”,规定该船此次来长崎时必须携带,若不携带信牌便不允许贸易。按照正德新例,邱永泰、何定扶的商船不可以驶进长崎港,但他们带来了日本想要的僧侣,故允许无牌入港。据记载1721年7月19日第二十番船带来了唐僧杲堂净昶。1722年1月7日第一番船何定扶入港,这次他带来了卉木际润和年仅14岁的大成际呈两位僧人。同年7月21日第十四番船吴子明带来了僧人道徽其俨。1723年7月15日第十七番船搭载来了竺庵万宗。其中杲堂净昶、竺庵万宗先后担任了黄檗住持。这些僧侣在日本长崎为佛教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三、日本漂流民与中国观

漂流民是指在日本江户时代,日本国民乘坐船只在近海航行时遭遇海难,所幸存活下来却越过国界漂流至其他国家的日本难民。漂流至中国又被中国商船载回日本的漂流民接受了江户幕府的严格管理,“先由长崎奉行对其漂流经过及在海外逗留期间的活动进行严格讯问,并做详细记录送往江户幕府备案;在明确其未接受基督教思想之后再将其送回家乡,并遣官役进行监视。”按照“偷渡出国者处死,回国者处以死罪”锁国令,这些被送回日本的漂流民本不允许回国,一回国就处以死刑,但是幕府考虑到漂流民漂流至国外是被动的无意识地漂流至他国,而给予了宽容的处理。

有文字记载漂流至国外的至少有105起,其中漂流至中国的居多,至少45起。通过日本漂流民,中国和日本之间架起了另一座的文化交流的桥梁。1826年10月7日“宝力丸”漂至中国长江口附近的川沙厅,船上有九名漂流民。他们受到了川沙厅官民的厚待,当他们离开川沙厅时,官民还作《赠倭国难民诗》相赠,以作纪念,诗文包括诗前小序和分别由顾文光、李梼、胡志坚、姜佑昌、顾心舆作的诗。其中任川沙“抚民同知”一职的顾文光作诗道:“番舶乘风碧海头,凌波岂计怒潜蚪。三秋爽簌来中土。万里乡心忆旧酋。逐利几忘身是我,重生应以喜消忧。何如挥手三山去,渺渺凭虚不系舟。”据了解,在中国辽宁发现了日本漂流民的回赠诗。1815年8月14日奄美大岛的官吏从岛上出发前往鹿儿岛的时候,遭遇风暴,最后漂流至中国广东省惠州府碣石镇。这26名的漂流民回国后的报告,收录在《文化萨人漂流记》《粟园漫抄》《萨州漂客见闻录》等中。这些漂流民看到19世纪的广州港的繁荣昌盛,也亲眼见到了紧接广州城的外国商馆的特殊风景。

漂流民作为江户锁国时期的特殊群体,为日本了解中国打开了另一扇窗。如果说通过日本人与清朝商人的接触得到的中国认识是不全面的、非感性的、属于少数文人的。那么日本漂流民在中国的所见所闻用文字记录下来的和口头传播的认识是较全面的、立体的、生动感性的、属于大部分日本人的。他们的中国观对日本人的中国认识的影响更加深刻。另外,日本对漂流民的宽容处理方式也体现了幕府希望了解中国的心态。

四、结语

江户幕府实行了锁国政策,但是锁国并没有隔绝中日两国的贸易及文化交流。通过中国商船实现了两国国民的交流,通过清朝商船载入书籍,实现了中国文化在日本的传播发展。在接受中国文化方面,从日本幕府到普通百姓,自上至下日本都是呈现出一副积极主动的态度来吸收中国文化的。江户幕府为获取中国情报,设置了唐通事一职,从而有了唐人风说书,并编纂成《华夷变态》。中国商人必须住在唐人屋敷,日本官民却千方百计地接触中国商人。输入日本的汉文书籍在日本广受欢迎,日本人不惜重金购买。另外幕府宽待漂流民体现了幕府希望从漂流民中得到中国的情报。江户时期日本虽然实行了锁国政策,但却一直积极主动开放地接受中国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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