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月娥
(湖南理工学院 公共外语教学部,湖南 岳阳 414006)
任溶溶,我国当代儿童文学翻译家、作家。任溶溶能用俄、英、意、日四种语言进行翻译。他翻译的外国儿童文学作品多达300多部。这些作品都是经过任慎重、周密的挑选。不仅能让中国小读者受益匪浅,对中国儿童文学整体质量的提高也能起到促进作用。任溶溶有着严肃、认真的翻译态度。他的译作充分考虑儿童文学作品读者的认知水平,在译作的文字选择上下了很大功夫。译文通畅易懂,朗朗上口,小读者们往往都爱不释手。
翻译目的论为儿童文学翻译提供了理论基础。该理论是由德国功能派翻译学家Reiss、Vermeer、Holz-Manttari和Nord等从翻译行为的目的性出发提出的一种较新的翻译理论。
源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目的论包括三个原则:“目的原则”(Skopos rule),“连贯性原则”(Coherence rule),“忠实性原则”(Fidelity rule)。其中,“目的原则”被认为是翻译中的最高法则。“任何翻译行为都是由翻译的目的决定的,简而言之,就是‘翻译的目的决定翻译的手段’。”[1]“翻译的目的决定翻译的手段”这句话可以理解为:翻译试图达到的效果决定了我们采用什么翻译策略、手法、语言表现形式。儿童文学的读者对象主要是儿童,因此,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一定要站在儿童立场上,充分考虑儿童读者的理解能力、阅读习惯和儿童心理来分析译文该采取的翻译策略。儿童文学翻译的目地是服务读者,使他们收获阅读文学作品所具有的教育、娱乐、美感等诸多意义。
E.B怀特是美国著名的散文家、儿童文学作家。怀特一共写了三部影响全世界儿童的童话:《精灵鼠小弟》、《夏洛的网》、《吹小号的天鹅》。怀特的三部童话作品任溶溶都有翻译,赞誉颇多。美国作家约翰·厄普代克说:“在怀特的三部童话里,《吹小号的天鹅》最无拘束、娓娓而谈,这故事给了小朋友一个最有说服力的关于成长的寓言。能有此本书,实在是我们的幸运。”[2]本文将以目的论为理论依据,以任溶溶汉译本《吹小号的天鹅》为研究对象,着重从措词方面分析任溶溶的翻译技巧。
措词,是指人们在说话、写作等活动时,经过反复思量,精心选用恰当的符合受众的思想、情感、心理特征、个性特点、学历背景、生活习惯等因素的词语、句子来有效表达自己的意思。进而让受众理解、接受、相信的一个互动过程。
翻译活动中,由于译者受自身语言、文化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要使译文符合译入语语言文化规范绝非易事。儿童文学的主体读者是儿童。儿童的思维以具体形象的思维为主要形式,形象的事物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如:形状,颜色,声音和形象。[3]儿童由于其认知能力有限,文学接受能力相对较弱,因此,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如何选择符合儿童接受水平的词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任溶溶作为儿童文学翻译的代表人物,在译作的措词选择上极其严谨。其主要采用了以下几种翻译策略:
叠词极具美感。概括起来有音韵之美、形象之美、达情之美。在儿童文学作品中使用叠词,符合儿童语言表达习惯,能更好的激发儿童读者的阅读兴趣,带来非常奇妙、特殊的效果。《吹小号的天鹅》译文中,译者就用到了大量的叠词。
例1:On unsteady legs, it pushed its way up until it stood beside its mother, looking around at the world it was seeing for the first time.[2]
译文:它两腿颤颤抖抖,拼命挣扎,直到最后在它母亲身旁站了起来,东张西望地看它第一次看到的世界。[2]
译文里运用了“颤颤抖抖”这一叠词来描述刚从蛋壳里出来的小天鹅走路摇摇晃晃的场景,生动逼真,把小天鹅的柔弱描写得淋漓尽致,读起来朗朗上口,富于节奏感。除此之外,任溶溶在该段还运用了“毛茸茸、软绵绵、小宝宝”等叠词,使译文充满生机与活力,读者对于小天鹅的怜爱之情油然而生。
例2:They felt sleepy and serene and happy——all but Applegate Skinner, who didn’t care for birds at bedtime.[2]
译文:他们觉得迷迷糊糊、安安心心、快快活活——只除了平果.斯金纳,他睡觉时不喜欢鸟。[2]
孩子们在小天鹅的号角中酣然入梦。原作中的三个形容词sleepy,serene,happy译者分别用叠词“迷迷糊糊”、“安安心心”、“快快活活”来译。这三个叠词读起来极具音律之美,更能渲染号角声带给孩子们的幸福、安心、快乐的感觉。
顾名思义,拟声词就是摹拟声音的词。拟声词能渲染气氛,生动传神地刻画事物、动作、人物的状态以及人物的心情。在文学作品中,拟声词的运用能增加内容趣味性,增强形象生动的表达效果。使读者不由自主产生联想,产生如闻其声、身临其境的感觉。任的译文中就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
例3:He kept bumping into trees and rocks, and the can went clank, clank, clank.[2]
译文:他老是撞上树木和岩石,罐头也就一个劲儿哐当哐当响。[2]
译文中运用了“哐当哐当”这一拟声词来描述臭鼬钻进洋铁罐头分不清东南西北滑稽搞笑的场景。小读者读着这一句子,脑子里面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一有趣场景,耳边也会响起罐头的哐当声,犹如身临其境。
例4:Louis beat him over the head with his wings, striking terrific blows and knocking the poor fellow off his feet.[2]
译文:路易斯用翅膀打他的头,两个翅膀噼噼啪啪地狠打,把那可怜家伙打倒在地。[2]
路易斯的爱人就要被剪羽,路易斯又焦急又愤怒。译文中,任非常巧妙的将terrific blows翻译成既是拟声词又是叠词的“噼噼啪啪”,直观地传达了路易斯的心情。这一词的运用还能让读者感受到路易斯为爱不顾一切的勇气。
对话经常是即兴的,这也就意味着说话者需要时间来组织他们的语言。儿童由于其词汇量有限,思维能力尚未发育完善。在组织语言时,他们会需要更多的时间。思考的间隙,他们会自然而然的使用一些语气词,如“啊,哦,嗯,这个,那个”等。
例5:“Did you see anything over there?” asked his father.
“See anything?” repeated Mr.Beaver.[2]
译文:“你在那里看见什么了吗?”爸爸问他。
“到底看见什么啦?”比弗先生再问一遍。[2]
这两句译文中,译者先是用语气词“吗”表示询问。没有得到回答之后,爸爸又问了一次。这时,译者就很巧妙的将语气词改为‘啦’。很明显,后者比前者更能加强语气,更加让人明白此刻爸爸迫切想知道的心情。
儿童文学翻译,最忌就是生硬、文绉绉。童话翻译口语化是任溶溶一贯坚持的原则。《吹小号的天鹅》译文中,译者用到了大量的口语化语言使故事生动、活泼,读起来朗朗上口。
例6:“Never heard of her,” said the grain man.“But she must be a darned good teacher.”[2]
译文:“这个名字倒没听说过”,那人说,“不过她一定是一位好得要死的老师。”[2]
在口语中,我们经常用“……得要死”这样的表达来增强语气,如:冷得要死、烦得要死、喜欢得要死等等。此处,译者用“好得要死”来表达,妙趣横生。
例7:And presently, wonder of wonders, there were seven swans in the air---two pure white ones and five dirty grey ones.[2]
译文:说时迟那时快,真是奇迹中的奇迹,空中飞着七只天鹅——两只雪白,五只灰不溜秋。[2]
在汉语中,“……不溜秋”是后缀,只是为了表达更加生动些,无明确的意义。类似的表达有:酸不溜秋、黑不溜秋等。此处,译者用非常口语化的“灰不溜秋”来描述小天鹅的颜色,使得小天鹅可爱的样子跃然纸上。
除了措词方面极其用心外,任溶溶在句子、修辞、文化翻译方面也花费了颇多心血,篇幅有限,文中就不一一讨论。
总的看来,任溶溶在翻译过程中时刻以儿童读者为中心,充分考虑儿童认知水平、理解能力、阅读习惯、思想感情等因素,采用多种翻译策略服务读者,成功的为读者呈现了一部外国儿童文学作品。
当然,这一译本也并非完美无缺。在原作中,配有多达37幅精美插图。这些插图形象具体,富有趣味性和启迪性。能更好的激发读者的兴趣和情感,帮助读者更深刻的理解故事。遗憾的是,原作中的这37幅插图无一例外的在译作中被删除。13章开头有一处原文为:They look like this.下有一幅小号的图片供读者直观感受。译者直接照原文翻译成:“它们看上去是这个样子。”但下面却没有相关图片。删除图片也许不是任溶溶本意,而是出版社为了自身利益降低成本而为之。这样的处理方式无疑会让读者感到很困惑,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读者的阅读趣味。尽管如此,瑕不掩瑜,这一译作本身毋庸置疑是成功的。
[1]Nord,Christiane.Translation as a Purposeful Activity—Functionalist Approaches Explained[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1.
[2][美]怀特(任溶溶译).吹小号的天鹅[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
[3]编写组.儿童文学概论[M].成都:四川少年儿童文学出版社,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