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野亭瓷板画的生态智慧论

2014-03-29 09:49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瓷板画画作山水

易 璐



汪野亭研究                                                               主持人:黄念然

主持人语:“珠山八友”在立足于地域文化的基础上,面对主流文化和主流艺术对陶瓷文化的同化,将古代“文人画”的艺术传统和现代文化意识交汇、融合在一起,同时也追求着瓷板画艺术风格的多样化展开。珠山八友的作品多用粉彩颜料表现国画意境,无论是青绿山水、雪后山景、花鸟虫鱼、松竹梅兰、人物仕女,无不生动灵秀。在具体的创作中,又各有所长。比如,同为擅长花鸟创作,徐仲南有高雅清朗之气,田鹤仙有古朴豪放之势,毕伯涛有别致淡雅之韵,刘雨岑有清新典雅之风,程意亭有华丽重彩之神。同为擅长人物画创作,王琦的人物画画法自由奔放,王大凡的人物画则工整细致,自成一格。而以山水见长的汪野亭,则别出机杼,卓然独立。其山水画呈现出鲜明的精致浓丽,细润秀雅的艺术风格和独特的秀润苍郁、超然出尘的艺术追求。汪野亭的这些艺术风格与艺术追求具体体现在其审美境界与生态智慧中。本栏目第二期这两篇文章对此作了较为详细的阐述。

汪野亭瓷板画的生态智慧论

易 璐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 430079)

民国时期瓷板画艺术家汪野亭是“珠山八友”代表人物之一,他善于在瓷板上作画,工于山水自然,巧用佛理禅趣,其画具有很深的文人书卷气。他在瓷板画这一艺术形式上取得了较高成就,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从他笔下的山水花鸟、渔樵耕读的生态系统中,我们提炼出其瓷板画作包含的生态智慧,涉及到自然—社会—精神—文化领域,体现出生生之美的生态智慧、天人合一的广大和谐、宁静致远的艺术心境和知有所合的审美追求。

自然生态;社会生态;精神生态;文化生态

中国绘画艺术源远流长,从彩陶到宣纸、从人物画到山水画,脉络贯穿古今,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身为“珠山八友”之一的民国画家汪野亭一生致力于瓷板画创作,推崇新粉彩青绿山水画。他寄情于山水,执笔于腕下,在瓷板上挥毫泼墨,指点江山。他多产的瓷板画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开创了“汪派山水瓷画”的新格局,展示出文人山水画的新风貌,闪烁着丰富而深刻的生态智慧。近年来,汪野亭的瓷板画在社会上逐渐受到认可和推崇,其画作的地位与价值也大大提升。通过欣赏与研究其众多的艺术作品,可以发现在处理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自我三大核心关系上,汪野亭瓷板画作品都给予我们全面而多样的启示。他的瓷板画作品中所形成的自然—社会—精神—文化生态体系,对于解决当代生态危机有着重要启迪作用。本文通过探讨其瓷板画的描写对象、绘画风格、审美情趣、艺术追求等多方面的特点,提炼出其中所蕴含的生态智慧。

一、生生之美:汪野亭画作的自然生态智慧

中国绘画发端于远古的岩画、陶画,历经悠悠岁月传承发展至今,描写对象囊括天地、社会、宗教、人物等。其中,从宋元开始,山水花鸟题材一跃成为画坛的主流。在千年的画坛中,艺术家们将天地之间的山水、树石、花鸟等都看作是具有独特审美价值的有生命之物,体会其中流动的生命气息,寄托心中的审美理想。名山大川以其雄阔之势眩人耳目,浮花浪蕊以其暗香浮动沁人心脾,江河湖海以其潮涨潮落耐人寻味。在自然中,艺术家们涤荡心灵,发现山水之妙处,心灵便得到安息之所。正如徐复观所言:“山川是未受人间污染,而其形象深远巍峨,易于引发人的想象力,也易于安放人的想象力的。”[1]自然因其处于本真、原始的原生状态,启迪着艺术家们的思维与想象,引发着艺术家们的欣赏与颂扬。名山胜水向艺术家们打开怀抱,等待其中所蕴含的生机和趣灵被人解读,艺术家们便将心中之所思所感寄托于天地山水的生生不息之中。正是在人与自然生命气息的相互沟通中,天地变得玄妙,变得有大美而不言。由此,对画作中山水题材生命意蕴、生机内涵的凸显也就成为了历代绘画艺术家们孜孜不倦的追求。

在这样一种传统画理和审美意趣的影响下,汪野亭秉承着石涛“搜尽奇峰打草稿”(石涛《画语录》)的宗旨,遍访山山水水,得造化之功,集天然意趣。他将青山绿水、花草兽石、烟云草亭揽入胸中,挥于笔下。在他的画中,祖国南方山川河流,少了几分凝重,多了几分生趣,独有一派“鸟兽禽鱼自来亲人”(刘义庆《世说新语·言语》)的和谐之境。他紧紧抓住山水画的精神,描绘出江南山水的清新、俊秀、灵动,显得生机勃勃、妙趣横生。他的泼墨山水画以有限的篇幅描绘自然无限的生机盎然,以山花烂漫的一瞬表达出自然恒久的生生不息,真可谓是“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或咫尺之图,写百里之景;东西南北,莞尔目前;春夏秋冬,生于笔下”。(王维《山水诀》)他的画作给观者以含蓄蕴藉、宣畅无遗之感,短短的瓷板之上承载的是无限的生命意识,纤毫微墨之间浓缩的是大千世界的勃勃生机。

生态以“生”彰显其存在。自然本是一个创生不已、丰润饱满的生命整体,在艺术家的妙笔下,其中所蕴含的生命气息更是得到提炼与升华,展现出一派生生不息,熠熠勃发之态。老子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取法自然。”[2]庄子有所谓:“圣人者原于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3]中国古代的传统思维和智慧观很大一部分都是建构在天地自然之上,天道人理本位一体,山水天地之美教会人们领悟宇宙创生的智慧,通达人生之至理,中华民族的根脉中所孕育的智慧力量表现在艺术创造中,正是那生生不息之美态,即方东美概括的“生生之美”。自然是美的乐园,生命的场所,艺术家们唯有体会到其气韵生动才有可能通过自己的艺术语言尽情表达自然的色彩、轮廓、生态、精神。在汪野亭的圣手之下,山石、树木熠熠生辉,灵动有质,从其代表作《红树青山图》、《青绿山水图》、《苏堤春晓图》、《溪楼听雨图》、《桃榴春光图》中总能感受到自然的勃勃生机与翠意盎然。青山俊秀,或高远、或平远、或深远,有明有晦,或飘渺恍惚,或清明可见。山林耸立,云烟缭绕,遥见瀑布倾势而下定格在一瞬之间;江水滔滔,飞鸟翔集,孤帆远影游子归客渐渐消逝在画布之中。在他的构图中,树木挺立,高山巍峨,红花盛开,一派生机,自然生命创生不已、生生不息之精髓跃然纸上。静观其画作,我们可以参悟生命之妙智,油然生出心旷神怡之意态,了悟生命情蕴之神奇。

汪野亭透过其瓷板画要透露出来的首先就是对于自然生态美的感受与发现,在他的挥毫泼墨、精心构图中,一切自然都变得生香活意。从古至今,我们正是从自然中感受风云变幻,学习这种山水精神。研究汪野亭的画作,我们发现中国艺术的生生不息,创造不已的生生之美。美学大师方东美如是说:“凡是中国的艺术品,无论他们是任何形式,都是充分表发这种昂然生意。一切艺术都是从体贴生命之伟大之处得来的,我认为这是所有中国艺术的基本原则。[4]”汪野亭正是抓住天地之大美就在普遍生命之变化流行,创造不息的原则,清醒认识到这天地之美在于寄予生命,在于灿然活力与浩然生气,在他的画作中我们处处得以寻见这种生生之美的自然生态智慧。

二、天人合一:汪野亭画作的社会生态智慧

人生天地间,时刻与自然接触,甚至人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人作为生态系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必然和自然生态有着密切联系。人与自然的关系向来就是生态研究的核心内容,如鲁枢元所说:“生态作为问题,也早已越出自然的边界,蔓延进社会领域和人文领域。[5]”可见“生态”已不是狭义的自然生态,而是拥有更广阔的内涵和外延——社会生态领域。山水画宗师郭熙《林泉高致》中说道:“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者,其旨安在?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鸣,所常观也。”(郭熙《林泉高致》)我们生于自然,长于自然,人与自然亲和的审美意识使人投入大自然的怀抱,在欣赏美的过程中涤荡人们心中的尘滓,使自然与人类默契忻合。

发掘社会生态智慧,调整人与自然的关系,有利于纠正人在天地间错置的位置,达到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天人合一。汪野亭山水画中体现的人与自然关系是与我国传统文化推崇的天人合一的社会生态智慧精神相契合的。儒家提出天人合一、天地合德的终极命题,《易经》曰:“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凶吉。”[6]人与天地万物同生同德,人要顺其自然规律而发展。道家也企图创立一种和谐美好的图景,实现“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3]的目标,即自然与人之间犹如母子,亲密无间,天地人合成一片,共同谱写宇宙美妙的乐章。

在汪野亭的泼墨山水画中,呈现出天人合一、人与自然和谐相亲的天然生趣,强调天人合一与万物统一的思想,顺应自然本性,倡导人与自然圆融相处,时时闪烁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相亲相爱的和谐画面。渔、樵、耕、读是汪野亭画作的常有之物。江河流淌,斯人岸边独钓,游人泛舟江上,悠闲漂流。在这青山绿水怀抱中,偶尔错落着几处房屋、几个凉亭,我们可以想象生活在这样风景如画的自然中会是多么的悠然自得与快意爽快。《江南水乡图》中山石嶙峋,树木茂盛,瀑布挂在岩壁之上,烟云袅绕,却见几点帆影由远及近的铺散开来,近处有人撑杆划船。山水画不再只是一种纯粹的风景,而因为人的出现,多了些许人气和生气,画面一下子生动起来。汪野亭晚年创作的《古刹钟声》图瓶,只有黑白泼墨,笔力苍劲,给人一种枯寂之感,画面中山石茂密,郁郁葱葱,用黑墨点染极其肃穆。中间江河蜿蜒,零星几点帆船顺流而下,渐渐消逝在云天相接的尽头。近处有一独木桥,樵夫正从桥上扛锄走过,整幅瓷板画含蓄蕴藉,给人以浓重之感,总觉有种不可言传之深意蕴含其中。汪野亭为此题诗:“古寺晨钟响入云,客帆风筝喜潮平,林泉到处皆名胜,山水之间有妙人。”自然已不是单纯的自然,而有人声、人影、人气,自然景物到处打着人的烙印,晨钟因人而响,山川因人而名,江涛因人而动,就在这一派人与自然的和谐共融之间我们领悟画作的诗情画意和笔墨情趣。“人与自然那种愉悦亲切和牧歌式的宁静,成为它的基本音调,即是点缀着负薪的樵夫、泛舟的渔夫,也决不是什么劳动的赞歌,而仍然是一副掩盖了人间各种痛苦和不幸、懒洋洋、慢悠悠的传统农村的理想图画。”[7]可见,在这样的画作中,因为人与自然相亲相融,谱就了一曲和谐的田园牧歌,充满着生活的气息,给人以宁静和喜悦。

“山水之间有妙人”正可谓汪野亭画作社会生态智慧的集中概括,天人合一的古老命题通过其艺术作品得以完美呈现。在自然中我们避开尘世的喧嚣,沉醉在空灵的化境,徜徉山水之间,寄情天地之中以此完成人与自然的和谐相亲。

三、宁静致远:汪野亭画作的精神生态智慧

艺术本身就是一种精神活动,它有可能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对人类的生活,乃至整个地球生态系统的平衡发挥重要作用。雅思贝尔斯说:“人就是精神,而人之为人的处境,就是一种精神的处境。”[8]就个体而言,我们不仅是生物性的、社会性的,更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如果说西方的绘画艺术注重对外在事物的模仿,那么中国绘画则是出色地表达艺术家的精神情感。在中国特殊的文化背景之下,一切中国艺术一直都作为人们精神的栖息地而存在,包含浓厚主观精神情感在内的中国画更是具有着情感宣泄、陶冶情操、净化心灵的功效。“我国的绘画,是要把自然物的形相得益成立的神、灵、玄,通过某种形相将其画出来,所以最高的画境不是模写对象,而是以自己的精神创造对象。”[9]艺术家就是借艺术表达自身,因此好的艺术作品不应仅仅停留在表层,同时也要深入到精神层面,融贯艺术家的审美情趣、艺术追求和人生顿悟。

汪野亭晚年经历世事动荡,时局变革,逐渐皈依佛门,修性论道。他喜交僧人、道人,平日念经打坐,致力于修身洁行。汪野亭瓷板画中还融入了儒、佛、道家的思想。[10]每到深山写生,必到寺庙歇息,与大师谈经论道,探讨如何将佛教的意趣融入绘画实践。其晚年心境的冲淡平和反映在艺术上便呈现出追求笔墨形式简淡、不复雕琢的特点,这一时期他的画风突变,山水画多有清淡枯寂之风。《高士待渡图》、《秋山论道图》、《修竹苑亭图》以黑白两色加以渲染,毫不设色,呈现出一种萧瑟冷寂之感、静穆枯淡之境。他将古寺、远山、野渡、小桥,寒江引入画中,构成浩淼空寂的冷寂之感。单色水墨是极其朴素的颜色,正因为其朴素不加修饰,才得以接近自然,还原自然山水之本色、本真。在画家手中,我们只见墨的枯湿浓淡,点的疏松繁复,却仍然可感其山川巍峨耸峙,江湖蜿蜒流淌,云雾虚无缥缈。在画家笔下只有黑白浅淡,虚实相生,却使我们有如看见广袤无垠之宇宙,窥见其不争、无为之心境。

将佛理、禅意寓于画中是汪野亭瓷板画的一大特色。参禅悟道的汪野亭内心平静,已然进入虚静状态,不争不执,不畏不惧,不烦不闷,有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宽慰豁达,有着“问我何以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的怡然自得,以此达到宁静可以致远的逸格。其晚年代表作《古刹钟声图》也为墨彩绘制,毫无色彩渲染,古刹钟声一语已带人入化境,有着不可言说之妙趣。参禅悟道的山水画家在中国绘画史上比比皆是,如王维、苏轼,正是因为禅宗的超然忘我与自然山水相融合,艺术家真如本性与画家追求恬淡空寂的境界相贯通。明末禅师画家担当说道:“画中无禅,唯画通禅,将谓将谓,不然不然。”禅学修养渗透入他的创作实践,将画与禅融合,不仅使画家内心平如明镜,又可以增添画作的深意和意境,使得汪野亭瓷板画脱颖而出,使我们从有限的篇幅中见到了无限广袤的山水实体,从画面的一瞬定格,悟见了超越时间的永恒的艺术魅力。

当尘世俗人心浮气躁、我独闲闲;当凡夫俗子急功近利,我独察察。汪野亭似乎懂得更深层的生态危机发生在人的精神领域,因此选择了隐逸,选择了佛理、禅意,将对生命的顿悟与凝想凝聚于瓷板画中,尽情抒发。汪野亭沉醉在自己的艺术世界中,将他对生命所有的感悟化于笔下的创作,而幸运的是,他妙手天成,从他的瓷板画中我们已然读出其宁静致远之精神生态智慧。

四、知有所合:汪野亭画作的文化生态智慧

生态已经融入人文领域直至开拓出文化生态这一范畴。文化生态借用了生态的概念,在关注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的同时,文化生态也应该受到重视。中国传统绘画是中国画家们创造的文化财富,历久弥新,其中文人画凝聚了丰富的艺术形式,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特有之物,是中国民族绘画传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文人画大多是古代社会文人士大夫的绘画,它的产生与发展与封建文人的艺术修为、兴趣爱好分不开。注重笔墨情趣与书法篆刻的结合,具有浓郁的抒情性和文人气,带有明显的文人情趣和文人思想是文人画的特色。所谓“诗不能尽,溢而为书,变而为画”诠释了画能言诗所不能言之妙趣。在文人画家笔下,诗、书、画、印为一体,多种艺术形式相得益彰。但文人画不是诗、书、画、印的简单相加,而是哲学、文学、艺术的融合,将社会、自然、文化恰如其分的升华,这是中国绘画区别于西洋绘画的突出特点。

文人山水画家汪野亭的创作,深得文人画之精髓。他将文人书卷气跃然于瓷板之上,其作品将文人绘画与瓷绘技艺相结合,提高了瓷绘艺术的文化内涵,开创了山水文人瓷画的先河,为日后的山水瓷绘奠定了重要的基础。汪野亭能文、能诗、能书、擅画,以传统文人画的旨趣入画,文人气十足。通过它们表现出画家的闲情野趣、隐逸淡远、文质彬彬的审美趣味和思想品格。文人画区别于传统的绘画,讲究简约书写,诗书配画,画面意境上有文人的淡雅和归正,题材上多梅兰松石对象,聊写心中逸气,追求萧疏淡远、天然清新的审美格调,达到诗词、书画、篆刻等多种艺术形式完美结合。

且看汪野亭瓷板画的诗画合璧。有时尽管没有题诗,也本着“诗画一律”的宗旨,将诗情画意巧妙融合,表达感人的情致和幽远的意境,如孤帆远影、流水人家、江边独钓等,无不使人浮想联翩,只有经历了素材的积累和视野的开阔,才能将外在的山水与自身内在的审美理想相融合。[11]另外汪野亭常在画作上题诗,“谨将笔墨写秋山,点缀烟霞尺幅间,欲访高人在何许,寒林渺渺水潺潺”一首七言绝句已经勾勒出一派意境深远、清高淡泊之感,寥寥几句可见汪老先生的文字功底,既帮助我们理解画意,又为绘画增添一层旨趣。汪野亭早期书法细劲娟秀,中晚期则刚劲丰腴,作品很少长篇题款,一般都是题写一两句诗文后再落干支姓名款,但格式变化较多。有行书、隶书、篆书落款,在内容上表现画家的画意,在形式上配合画作,表现出力度和美。通过运笔节奏可以感受画家当时的心境、状态,通过书法风格也可加深画作的理解和印象。提款不仅要求诗文精美,书法精妙更可体现画家的修为,题字、提款与绘画相和谐,补充和深化了绘画的意境,也增强了绘画的表现力和感染力。

印章也是汪野亭瓷板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它以鲜红的色彩补充了画面的单调呆板,增添一丝生气,配合画面的虚实,调和了构图的整体氛围。汪野亭印章有方有圆,有中规中矩,有圆形随意,或简洁或繁复,配合着整幅作品的风格韵致。

真正的智慧一定是包罗万象、海纳百川的。荀子曰:“知之在人者谓之知。知有所合谓之智”。[9]汪野亭文人瓷板画的艺术形式继承了中国传统的绘画艺术,又融合了瓷板这一特殊材质,在守护传统的基础上开拓创新,不仅有诗的抒情、书法的笔意、印章的色彩、更有陶瓷的质感,丰富了绘画的文化内涵和艺术表现,是中国传统绘画艺术的继承和发展,集中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内蕴和品格。汪野亭瓷板画所体现的正是这种知有所合的文化生态智慧,是画家多方面文化素养的集中体现。

五、结 语

本文立足于汪野亭瓷板画描绘对象、艺术追求、文化内涵的研究,着意探讨其瓷板画中蕴藏的生态智慧。通过对其画作中表现出的自然生态、社会生态、精神生态、文化生态的梳理,提炼其生生之美的自然生态智慧,天人合一的社会生态智慧,宁静致远的精神生态智慧和知有所合的文化生态智慧。汪野亭虽然在当下并非家喻户晓也非瓷板画艺术造诣最高者,但他通过自己的画作展现出的艺术世界和艺术境界却足以使他在中国画坛占有一席之地。他不仅有画家的艺术才能,也有工匠的技巧,将中国传统文人山水画与瓷板这一特殊材质相结合,开创出新的艺术天地。本文对其瓷板画的研究还有一定不足,在探讨汪野亭画作的道路上还有漫长的路要走,汪野亭瓷板画更多的艺术魅力和艺术价值尚待我们发现与赏识。

[1]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2]高明.帛书[M].老子集注.北京:中华书局,1996.

[3]郭庆藩.庄子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61.

[4]方东美.生生之美[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5]鲁枢元.生态文艺学[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

[6]李道平.周易集解纂疏[M].北京:中华书局,1994.

[7]李泽厚.美的历程[M].南昌:江西文艺出版社,2010.

[8][德]卡尔·雅斯贝尔斯.当代的精神处境[M].上海:三联书店,1992.

[9]王先谦.荀子集解(下)[M].北京:中华书局,1988.

[10]王小梅.论汪野亭瓷板画之渊源[J].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13(6):65.

[11]夏斯翔.浅析汪野亭瓷板画艺术的风格特征[J].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13(6):67.

(责任编辑:郑宗荣)

On the Ecological Concerns in Wang Yeting’s Porcelain Paining

YI Lu

Wang Yeting, representative of “Eight Friends of Zhushan” in Republic of China, was a master of porcelain Painting. His works centrally reflect the harmony of nature, the Buddhist spirit, and profoundly a scholarly type. His attainments in his respect highlight his unique artistic style. The mountains, rivers, flowers, birds and the agricultural planting scenes all reflect his ecological concerns--covering natural, social, spiritual and cultural domains. All these are his pursuits of ecological concerns of a ceaseless life, heaven-human unification, quietude running far and knowledge-reality unity.

natural ecology; social ecology; spiritual ecology; cultural ecology

2013-10-11

易 璐(1990-),女,湖南岳阳人,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研究生,主要研究文艺学。

华中师范大学横向项目“汪野亭及珠山八友研究”成果之一

J217

A

1009-8135(2014)01-006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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