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忠元
(临沂大学 传媒学院,山东 临沂 276000)
破茧化蝶:俗文学研究现代转型的多元文化突围
周忠元
(临沂大学 传媒学院,山东 临沂 276000)
20世纪初期俗文学研究之所以出现现代性转型的中兴局面,主要得益于近代文学革新运动对传统文学格局的改变和对俗文学地位的抬升。此外,西学东渐的影响、国外汉学的刺激以及科举制度的废除等外在因素,也都对传统文学格局的转变产生了直接或间接的影响作用,现代性的俗文学研究明显是受此多方面的刺激而逐渐走上全新发展道路的。
俗文学;现代转型;近代文学革命
中国文学的发展从俗到雅,从雅到俗不停演变转化,尤其是隋唐以来,俗文学的发展日益繁荣,而至宋元明清,以小说、戏曲为代表的俗文学无论从创作群体还是接受群体都开始走向成熟,在晚明王学提倡个性解放的时代思潮影响下,已经不断有人把小说、戏曲与士大夫奉为圭臬的经书诗文相提并论。但是直至此时,先贤的努力依然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社会轻视小说、戏曲为“小道”的风气,一切的文学研究都还囿于传统的文学批评机制中,俗文学特有的性质、价值、生成特征、传播机制等都没有得到研究者应有的重视。因此,严格意义上说,现代性俗文学理论的萌芽和产生最早可追溯到19世纪末期和20世纪初期兴起的近代文学革新运动。除此之外,此时期的西学东渐、国外汉学的研究以及科举制度的废除等因素,都对传统文学格局的转变产生了强力影响作用,现代性的俗文学研究明显是受此多方面的刺激而逐渐走上中兴局面的。
近代以来,西方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碰撞和其强有力的渗透,对中国文学变革的影响是巨大的,特别是在中国文学观念由古代向现代转型方面更具促动性。当然,我们不否认中国文学自身的转化,但是倘若没有西学东渐这个外在因素的刺激,中国文学的变革将会缓慢得多,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在西方的文学范畴中,小说、戏曲等一直是其主要文体,西学传统中并没有视其为“稗官野史”“丛残小语”的鄙薄观念,这与中国传统文学观有着天壤之别。中国传统的文学结构中只有诗文,俗文学、民间文学诸文体都被排斥在外,即使在近代早期的一些小说改良者那里,也仅仅是小说与诗文并举。但随着西学东渐的深入,西方大量的文学理论著作此时陆续传入中国,以小说、戏剧、诗歌、散文为主体的现代文学观在很大程度上冲击着国人的文学思想,中国文学结构开始出现整体性的位移,即由以诗文为正宗的传统文学观转向以小说、戏曲等俗文学为中心的现代文学观。梁启超在1898年刚到日本时发表的《译印政治小说序》中还仅仅是把小说与文学对举:“今中国识字人寡,深通文学之人犹寡,然则小说学之在中国,殆可增七略为八,蔚四部而为五者矣。”[1](P21)到1902年发表《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时,梁的文学观点已转换为“小说为文学之最上乘也”。小说不仅进入了文学领域,而且是“最上乘”的文体,在到日本短时间内文学观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夏晓虹曾经撰文《梁启超与日本明治小说》,研究梁启超倡导的“小说界革命”与日本明治“小说改良”的关系问题,通过细密的对照分析,该文结论是:梁启超在“小说界革命”中所提出的种种理论观点以及他在此期间文学理论观念上所发生的种种变化,都与他当时所处的明治文坛有密切关系。[2]严复、梁启超等人受西方文化的浸染,接受了西方视“小说为国民之魂”的全新文学理念,并以西方和日本诸国重视小说的具体实例,来倡导文学革新和改良。“今欲易之,不可不求之于欧洲。欧洲之意境、语句,甚繁富而玮异,得之可以陵轹千古,涵盖一切,今尚未有其人也。”[3](P191)梁启超等人倡导的“文界革命”的口号明显得益于“欧西文思”;“小说界革命”的文本样板也主要取自日本和西方的政治小说,“西国教科书之最盛,而出以游戏小说者尤夥。故日本之变法,赖俚歌与小说之力,盖以悦童子以导愚氓,未有善于是者也。”[4](P56)至于“戏剧改良”,更是要求以中国传奇演外国故事,还要“捉碧眼紫髯儿,被以优孟衣冠,而谱其历史”。[5](P756)与梁启超同时期的夏曾佑、陶祐曾、狄葆贤等学者在阐述其小说理论时,也大多以欧美重视小说和戏剧为论据,把小说、戏曲与社会进步、开启民智结合,从而肯定小说、戏曲的社会作用和文学地位。在大量的引进和宣传西方的纯文学观念和美学观念的影响下,近代的文学观念正在“破杂文学体系而建纯文学观念”[6](P8),而在现代意义上的“纯文学”范畴中,以小说、戏曲为代表的俗文学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如果没有西方文学观念的冲击,小说、戏曲等俗文学是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入传统文学结构领域中的。由此而论,文学革新运动显然是在西学东渐背景下近代社会变革思潮在文学领域中的一种文学观念变革的反映,也是文学思想启蒙和“新民”需要的一种调适。
另外,翻译文学对文学格局的改变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大量翻译文学的涌入,也会在很大程度上为近代文学革新运动提供参照和刺激。近代翻译的外国文学主要是西方自文艺复兴以来的小说、诗歌、戏剧,其次是寓言、童话、散文。这些西方通俗文学源源不断地涌进中国,会让人们直观上认为俗文学是西方文学体系的主流文学。对西方作品大量的翻译,无疑开拓了中国文学界乃至文化界的视域,纠正了几百年来封建文人轻视小说、戏曲等俗文学的正统文学观。陈平原认为:“域外小说的输入,以及由此引起的中国文学结构内部的变迁,是二十世纪中国小说发展的原动力。”[7](P23)其实,域外文学的译介多以俗文学为主,这个中的原因还有文学市场的导向问题,俗文学以自身特有的审美情趣和传播机制在一个社会意识形态极其混乱的年代主导着市场,同时下层民众固有的追求通俗性、娱乐性的审美文化心理造成的审美需求也在不断地调控着市场。这样,以俗文学为主的翻译文学带来的文学格局的变化,无疑在很大程度上改变着国内人们的文学观念,抬高着以小说、戏曲为主的俗文学的地位。
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对汉学的重视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法国、德国、美国、英国等纷纷建立中文教学、译介与研究的系科或所室,在法国、美国还成立了全国性的“汉学学会”,并定期出版学报。西方汉学家对中国文学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是以西方文学观念为参照系的,因此国外汉学的研究对象自然包括各种俗文学、民间文学文体,而且“他者”视角的介入为我们研究俗文学提供了一个新颖独特的角度,让20世纪刚刚起步的现代俗文学研究具有了较强的开放性和创新性特征。
近代以来,汉学研究成就最大的当数日本。日本汉学尤其是对俗文学研究用力之勤,超出中国人的想象。一方面源于中国传统文化对日本文化影响的历史久远,使中国传统文化的各个领域在日本都有广泛的存在,文学自不例外;另一方面,在西学文学观念的影响下,日本文学观念对待俗文学的价值评判有着与中国完全不同的宽松的文化接受和批判心理,中国传统文化在异国的存在构成了一个新的境域。尤其是鉴于中日传统文化交流的频繁密切,在俗文学的保存整理完整性和重视程度方面,日本都要优于中国,这就使日本汉学家对俗文学的研究,无论在治学环境还是材料的占有,都有了更大的优势。因此,近代以来日本汉学对俗文学的研究远远走在了中国的前面,成绩也非常显著。早在1897年,日本学者笹川种郎就出版了《支那小说戏曲小史》一书,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早的有关中国小说戏曲的分体史。越年,他又出版了《支那文学史》,在金、元、明、清部分都重点提到了小说,且给予较高的评价。1903年,中西书局译印笹川种郎的《历朝文学史》,这部中国文学史不但较早地把小说、戏曲纳入文学史叙述中,还较早提出“平民文学”和“贵族文学”的对立和离异。这样一种文学观念直接影响了20世纪以来国内俗文学研究者对中国文学史的研究策略和研究视角。此外,狩野直喜、青木正儿、盐谷温、森欧外、铃木虎雄等都是日本著名的小说、戏曲研究专家,狩野直喜还是世界上第一个使用“俗文学”这一概念的学者,仓石武四郎更是研究目连戏的专家。《支那学》《支那文薮》《艺文》等重要的汉学杂志都大量刊发了有关俗文学研究的文章。
除了日本汉学对中国文学的影响之外,西方很多国家在俗文学研究方面也都有较大的成绩。俄国、英国、法国和德国等国的汉学家对我国的俗文学、民间文学都有着浓厚的兴趣,法国的《学术杂志》、德国的《中国学》、英国的《中国评论》等刊物不断刊发与俗文学相关的学术文章。早在1838年,法国汉学家巴赞就著有《中国戏剧》,此后他在《亚洲杂志》《近代中国》等杂志上刊发了大量中国小说、戏剧的研究文章。1892年,在圣彼得堡出版的C·M·格奥尔吉耶夫斯基的《中国人的神话观与神话》一书,是世界上第一部研究中国神话的专著。该书第一次提出了“中国神话”与“中国人的神话观”的概念,并认为中国人的神话观是“在全部民众中形成的。”[8](P22-23)这一民间文学生成观,对我国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民间文学研究者产生了深远的影响。①详可参阅徐蔚南的《民间文学》、王显恩的《民间文艺》等著作。不仅如此,在当时中国学者还没有顾及的西域研究、敦煌研究等方面,俄国汉学界早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就有所涉猎,这对20世纪中国俗文学、民间文学研究学者无疑是一个更大的刺激。1896年,驻京意大利使馆华文参赞卫尔太男爵搜集北京歌谣170多首,编成《北京歌唱》一书;1900年,美国何德兰女士搜集歌谣152首,编成《孺子歌图》,成为20世纪北京大学发起歌谣学运动的先声。1911年法国出版了葛兰言的《中国古代歌谣与节日》,该书从社会民俗学的角度进行研究,对中国俗文学、民俗学研究都很有启发。中国敦煌文学被发现之后,首先产生研究兴趣的也是慕名而来的国外汉学家伯希和、斯坦因等人,正是国外学者对敦煌俗文学的重视,才引起国内对敦煌俗文学研究的注意。
显然,国外汉学研究热潮的兴起,极大刺激了国内学者对俗文学、民间文学的关注,域外全新的文学理念又为研究者提供了新颖独特的研究视角。20世纪以来,学者知识分子纷纷借鉴西方的研究方法来研究中国俗文学,西方汉学的推动功不可没。
从社会结构与功能来看,从汉到清两千年间,知识分子在文化与政治方面所占据的中心位置是和科举制度密不可分的。通过科举考试,知识分子可以直接进入权力世界的大门,他们的仕宦前程也就取得了制度的保障。然而,延续了上千年的科举制度在1905年被废除了,科举制度的废除造成了两个方面的变化。一是“人”的改变,从“士子”到“学者”,近代知识分子的身份悄然发生了位移。传统科举制度的取消和新型学校的建立,不仅改变了中国知识分子的身份、地位及发言姿态,而且对知识生产方式也产生了巨大影响。二是“文”的变化,代表知识分子身份象征的传统“古文”变为开启民智的“白话文”。科举制度的废除,意味着八股文的废除,试帖诗、策论的废除,也就意味着几千年以来文人学士一直视为正统的文言文市场的丢失,取而代之的是通俗易懂、便于普通民众接受的白话文学。随着科举的改革和废除,“书经不如八股、八股不如小说”的文坛局面彷佛一夜间便呈现在人们的面前。
在20世纪初期的文学革新运动中,“士子”的文化传统决定了梁启超等近代先进知识分子首先确认自己是政治家、改革家或革命家,身份的使命决定了他们选择“文学改良”或“文学革命”作为救亡图存的道路,这样的“文学功用论”的策略势必会造成研究方向走向极端,会出现“一叶障目,不见森林”的缺陷。而当1905年科举制度废除时,“士子”不再是他们追求的身份象征,“学而优则仕”不再是人生唯一的追求目标,这无疑造成了知识分子奋斗目标的极大缺失和必然转向,从孜孜追求“立德、立功、立言”到今日的“启蒙”“新民”,从原来埋头八股的枯燥乏味到面对俗文学的新鲜活泼,都极大刺激着他们将更多注意力投向市场更为开阔的俗文学、民间文学领域。胡适谈到科举制度的废除对国语运动的推动时说:“元朝把科举停了近八十年,白话的文学就蓬蓬勃勃的兴起来了;科举回来了,古文的势力也回来了,直到现在,科举废了十几年了,国语文学的运动方才起来。科举若不废止,国语的运动决不能这样容易胜利。这是我从两千年的历史里得来的一个保存古文的秘诀。”[9](P12)事实上,随着科举制度的废除,传统以诗文为代表的高雅文学也失去了创作主体群(士大夫),失去了接受主体群(宫廷、达官贵人、士子)。与此相反,俗文学沿着宋元明清以来的发展道路无论从创作群体还是接受群体都走向成熟,俗文学的繁荣发展已成必然之势,对俗文学的关注自然也开始走上现代轨道。如果说1905年之前,知识分子苦读圣贤书,视文言文为生命,是因为那缥缈的人生仕途之梦,但科举的废除宣告了梦想的破裂,也同时宣告了他们与古文的决绝。这种文化身份的陡然转向,促使新的知识分子群体在新的文化环境下既要不停地接受外来文化,西为中用,更要从内心深处去梳理传统文化,挖掘、发扬传统文化中有利于新的文化体制建设的内容,在新旧更替的特定历史环境中生存的知识分子的本色决定了他们既要否定传统,又要高扬传统的矛盾心理。在这种矛盾心理的支配下,曾经被视为不登大雅之堂的俗文学就成为他们关注的主要对象,成为他们治学的最佳选择。
由于中国对于民间文学、俗文学关注的传统,以及当时特殊的历史境遇,在知识分子卷入到中国近代的民族国家建设洪流中的同时,关注民间、启蒙民众成为当时社会思潮的主流。当“民间”“下层”“启蒙”等成为被关注的焦点话题时,近代以来各类文体的地位升降就逐渐成为一个令人瞩目的现象,中国历来以诗文为中心的传统文类格局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小说、戏曲等向来为士大夫轻视的文体,因着与民间的深厚血缘关系,其地位得以迅速飙升,这其中当以梁启超等倡导的“诗界革命”“文界革命”“小说界革命”和“戏剧改良”为中心,构成了早期文学革新运动的先声。这场与资产阶级政体改良密切相关的文学改良革新运动,它要求彻底冲破旧文学的藩篱,并有着明确的建立新文学的目标,直接造成了中国传统文学结构的变更,为俗文学、民间文学研究走上前台提供了崭新的理论平台。
从语言入手进行文学革新运动,可以看作是近代文学革新运动的时代策略和时代的深刻,它既是继承宋元明清以来白话文学的历史潮流顺流而下,同时又紧紧抓住了当下启蒙民众的时代脉搏,较好地利用了俗文学、民间文学的自身资源优势。梁启超在《小说丛话》中提出:“文学之进化有一大关键,即由古语之文学变为俗语之文学是也。各国文学史之开展,靡不循此轨道。中国先秦之文,殆皆用俗语,……故先秦文界之光明,数千年称最焉。……自宋以后,实为祖国文学之大进化。何以故?俗语文学之大发达故。宋后俗语文学有两大派,其一则儒家、禅家之语录,其二则小说也。小说者,决非以古语之文体而能工者也。本朝以来,考据学盛,俗语文体生一顿挫,第一派又中绝矣。苟欲思想之普及,则此体非徒小说家当采用而已,凡百文章,莫不有焉。”[1](P65-66)该文明确强调“由古语之文学变为俗语之文学”是文学发展的必然规律。在《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一文中,梁启超把小说提升到空前崇高的地位:“欲新一国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故欲新道德,必新小说;欲新宗教,必新小说;欲新政治,必新小说;欲新风俗,必新小说;欲新学艺,必新小说;乃至欲新人心,欲新人格,必新小说。何以故?小说有不可思议之力支配人道故。”“诸文之中能极其妙而神其技者,莫小说若。故曰:小说为文学之最上乘也。”[1](P33-37)这使人们从根本上改变了自班固以来视小说为“稗官”“小道”“史余”的观念,提高了小说的地位,也打破了几千年间以诗文为正宗的文学内部结构模式,明确肯定小说的“文学”性质及其在文学中“最上乘”的地位,把小说定位于“文学”领域,而不再象以往的学者那样把它排除在“文学”之外。这是一个打破传统文学观的“石破天惊”之举,它表明近代以来,随着西方文化思潮的侵入,近代知识分子的文学观已经体现出鲜明的现代性特征,俗文学不但进入了文学领域,而且成为“文学之最上乘”,这一新学观念实为20世纪俗文学研究现代性转型提供了理论的可靠保证。在梁启超、狄葆贤、陶祐曾等人的影响下,19世纪末20世纪初,小说、戏曲理论获得了空前的发展和普及,研究者纷纷从不同的角度阐释小说与社会的关系,重视小说在改良政治、社会改革的巨大作用,消解轻视小说的传统观念,注重小说等文体的审美特征,把小说提高到文学之上乘。更为可贵的是,除了对小说、戏曲等文体的重视外,黄遵宪、蒋观云、刘师培、柳亚子等学者对民间歌谣、神话传说、民间戏剧等也加以重视和倡导,共同为俗文学研究领域的拓展、地位的提升开创了一个崭新的局面。
不可否认的是,尽管以上理论家对俗文学的价值和地位的褒扬和肯定,主要从它的普及性、群众性、社会影响性等方面来阐述,更多出于政治目的和需求,而不是基于对俗文学本身的深刻认识,反应在文学批评中多为意识形态的呐喊和倡导,而缺少对具体作品文本的价值评判和艺术分析,还只是一种功利性、工具性的文艺观,带有明显的时代局限性和片面性,这种政治解读模式忽视了俗文学的审美特质,影响了研究的学术品格,但在当时的语境中,确实需要这样的功利性“比附”来破除僵化的陈旧观念,对小说、戏曲的推崇和对俗文学地位的提升改变了传统文学的结构,加速了俗文学研究现代性建设的进程,具有了去旧图新的时代意义。因此,近代文学革命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它给理论观念本身带来的革命,更重要的是它为新的文学审美观能在中国传统文化体制下开辟一个新的领域所体现出来的理论价值和先导意义。
在这样多元文化思潮共同的冲击下,以小说、戏曲为主的俗文学地位陡然飙升,随着传统文学格局的颠覆和重构,俗文学开始逐渐从文学的边缘走向中心,再加上20世纪初敦煌俗文学的发现和研究,也适时地开拓了俗文学研究的视野和领域,解开了困惑多年的文体沿革问题,并因此而让众多俗文学文体拥有了共同的学科命名——俗文学。而王国维、鲁迅等学者更是在小说、戏曲等主要的俗文学研究领域开荒拓源,创建了现代性的学术规范和史学典范,这一切都似乎说明俗文学研究的学术时代已经来临,现代性的俗文学学科的建设已经起步。
[1] 梁启超.译印政治小说序[A].陈平原,夏晓虹编.二十世纪中国小说理论资料:第一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
[2] 夏晓虹.梁启超与日本明治小说[J].中州学刊,1987,(2).
[3] 梁启超.夏威夷游记[A].饮冰室合集:第7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9.
[4] 梁启超.《蒙学报》《演义报》合叙[A].饮冰室合集:第1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9.
[5] 柳亚子.二十世纪大舞台·发刊词[A].王运熙主编.中国文论选:近代卷[C].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6.
[6] 黄霖.近代文学批评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
[7] 陈平原.二十世纪中国小说史:第一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
[8] 刘锡诚.20世纪中国民间文学学术史[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6.
[9] 胡适.白话文学史[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9.
责任编辑:潘文竹
The Multi-cultural Breakthroughs in the Transition of the Studies of Ancient Chinese Folk Literature
ZHOU Zhong-yuan
( College of Mass Media, Linyi University, Linyi 276000, China )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20th century, the studies of ancient Chinese folk literature experienced a modern transition due to its rising position in the world of literature. Besides, the eastward dissemination of western learning, the development of sinology in western countries and the abolishment of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 system exerted certain infl uences over literature. All this led the studies of ancient Chinese folk literature to a new path.
ancient Chinese folk literature; modern transition; modern literary revolution
I207
A
1005-7110(2014)06-0023-05
2014-08-30
本文为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20世纪中国俗文学研究的兴衰与变迁”(批准号:12CWXJ05)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周忠元(1972-),男,山东临沂人,山东临沂大学传媒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俗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