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验与埃及教训
——埃及宪政危机的再思考

2014-03-29 02:37朱小姣张小虎长沙航空职业技术学院湖南长沙4024湘潭大学法学院湖南湘潭400
长沙航空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4年4期
关键词:威权穆巴拉克宪政

朱小姣,张小虎(.长沙航空职业技术学院,湖南 长沙 4024; 2.湘潭大学法学院,湖南 湘潭 400)

中国经验与埃及教训
——埃及宪政危机的再思考

朱小姣1,张小虎2*
(1.长沙航空职业技术学院,湖南 长沙 410124; 2.湘潭大学法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0)

以动荡持续时间最长、革命最为激烈的埃及为例,“阿拉伯之春”的教训发人深省。西方民主宪政是否具有普世性,威权统治模式是否具有合法性,伊斯兰世界教俗关系如何处理,新型媒体与青年运动对社会稳定造成怎样的冲击。总结埃及变局的历史教训,可以为中国的政局稳定提供具体启示。

阿拉伯之春;埃及;宪政民主;威权统治;新媒体

在西方媒体看来,2011年推翻穆巴拉克可称之为“革命”,而2013年夏天军方的夺权可认为是“第二次革命”。那么,面对急速蔓延的局势,在一些西方或非洲的主流媒体中,他们纷纷提出“谁是下一个?”的疑问。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大多将答案指向一个,那就是中国。这种假设虽没有现实根据,但不无其中的道理。然而,混乱局势在阿尔及利亚开始减弱,后在“叙利亚”被成功的阻截,使“阿拉伯之春”没有穿越西亚便逐渐平息。最终,我们看见下一个倒在革命大旗下的国家是“乌克兰”,而不再是那些教俗关系冲突或是国内形势危急的西亚北非阿拉伯国家。可见,颜色革命的形势已经得到好转,埃及也在6月3日宣布塞西以96.91%的压倒性优势当选为新总统。现如今,埃及国内基本恢复稳定,马赫莱卜完成组阁。三年的宪政变革实现轮回,军人总统回归政坛,威权统治或将再现[1]。埃及作为政治转型中的北非国家,由于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缺陷,社会冲突不断发生,国内局势持续动荡,宪政危机全面爆发,这与我国近年来政治经济的稳定快速发展形成鲜明对比。但也应看到时有发生的暴力破坏社会秩序和群体性事件让我国的国家治理面临着新的挑战。因此,埃及国家治理的失败为转型国家留下了深刻的历史教训。

一、从新型媒体与青年人说起

失业率极高是引发革命的首要原因,居高不下的失业率来源于北非国家对教育的高度重视。突尼斯、阿尔及利亚、埃及,甚至是卡扎菲时期的利比亚,他们对教育和人才的投入相当巨大,这导致毕业生数量日趋增加、就业困难和失业常见。正是这一批国家辛苦投入并培育的知识分子,成为了政权的掘墓人。北非各国政府可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国家培养了革命队伍。与此同时,许多失业青年滞留家中,互联网和电视台便成为了他们每日消遣的最佳工具。于是,突尼斯爆发“阿拉伯之春”运动中的第一场游行示威,大学生布瓦吉吉不满社会而引火自焚。是什么引发了突尼斯青年对社会产生如此大的愤慨呢?不是别的,正是突尼斯执政者本·阿里家族的腐败生活。公开这些信息的正是新型媒体的代表之一“维基解密”。同样,埃及前总统穆巴拉克经济问题的曝光也始于维基解密,这也是大规模反抗示威的导火索。随后,facebook、twitter等成为了组织游行、传播革命的重要媒介,而谷歌还为游行队伍提供了路线和地图支持。[2]此外,在阿拉伯国家,各种建筑物或民房的顶端都有一个卫星电视接收器,不同于中国对卫星电视的控制,阿拉伯国家几乎人人都会观看半岛电台,其影响的广泛无法想象。这在革命中起到了重要的媒介作用,使得革命思想从青年人逐渐深入至每一位能够看到电视新闻的中年人,甚至是老年人和妇女。这就是新型媒体与青年人在颜色革命中的具体作用与影响。

之于中国,我国已经有一系列成熟的大学生就业政策和创业支持,虽然也有困难的就业形势压力,但个别专业的困境毕竟不是全国的主流,国家也正在进一步加大对青年就业创业的支持。良好的青年培育与扶植计划,可以将广大青年的易叛逆、易冲动的心理转化为对事业的追求和对人生价值的实现上来。此外,加强青年的心理健康、道德素质、服务意识、团队精神等内容都是我们教育的重点内容。故,中国的青年人应当更加具备理性和素质。另一方面,对于新型媒体的控制大家都有目共睹,无论是微博、微信、互联网站,我国都有严格的管控方式。而在电视节目的改革中,我国对于国外影视作品的引进有着严格的审批制度,虽然上述做法引发了些许不满,但不能否认这将对社会安定和国家稳定发挥出积极的作用。

二、从威权统治在埃及说起

从穆巴拉克1981年的执政算起,威权统治在埃及正好存在30年。如今塞西已竞选总统成功,也许威权统治还有延续之势。但在威权统治背后,我们应当理性的观察到,执政者与欧美等国的利益瓜葛才是支持威权统治的力量根源。穆巴拉克可以维持他的威权统治,来源于美国每年13亿美元的军事支持,来源于媾和以色列所带来的经济财团利益,来源于欧洲对埃及的开放政策。但2008年后,美国次贷危机、欧洲债务危机以及全球性金融危机,让穆巴拉克威权统治的根基彻底坍塌,而这种危机同样体现在摩洛哥、突尼斯等国的执政者中。此外,由于地理因素和历史因素,北非国家几乎每一个家庭都有1至2名成员在欧洲的法国等国家务工,所以,不论是统治者还是举国民众,他们都与欧美国家关系密切,这些国家是维持高层威权统治、维持底层基本生活的重要保障。因此,埃及等国家威权统治就在表面上具备了合理性与稳定性,在穆巴拉克执政的数十年间从未爆发过大规模的冲突。然而,除了2008年后全球性金融危机割断了穆巴拉克威权统治的利益链条之外,还有一个政治事件是导致威权统治在埃及垮台的关键要素就是穆巴拉克在即将任满退休之际,欲任命其子贾迈勒·穆巴拉克为国家的接班人。此举遭致举国上下的一致反对,认为这是威权统治与长老统治的结合,是对民主宪政制度的巨大破坏,这才最终促使埃及爆发“第一次革命”穆巴拉克引咎辞职并深陷牢狱之灾[3]。

之于中国,我国不存在威权统治的土壤和环境,在国际经济交往中我们不会过渡依赖进出口贸易,更不会期待欧美等国的经济援助或武器支持。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用经济的快速发展杜绝了政治的专断集权。同时,自邓小平执政时期以来,我国已经完全实现了民主选举制度,在领导人接班和任命问题上,中国的领导人均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提名并选举产生,不存在指定、委派或继承等问题。在政治制度上不会给威权统治任何存在的空间。然而,我国的民主法制建设仍有待加强,对官员的腐败现象必须坚决查处。同时,在国家管理的各项活动中,必须紧密的联系群众、依靠群众。当前群众路线教育的开展有助于我国民主法制生活的建设,有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这些都是埃及威权统治的失败留给我们的启示。

三、从教俗矛盾的反复说起

在阿拉伯世界各政治势力和宗教团体的出现,往往来源于民众日益高涨的对自由民主的呼声。上世纪七十年代始,萨达特开放党禁不久,面对民众对公民权利、国家发展的关切,伊斯兰复兴主义和穆斯林兄弟会纷纷走向政治前台。然而,在随后穆巴拉克执政的30年中,虽有宪法保障的多党制和总统竞选制,却鲜有政治势力、政党团体或个人能够对穆巴拉克的执政起到制约与监督作用。与之相反的是,穆兄会作为一个宗教性团体,它的实力和影响力不断壮大,从平民阶层到社会精英阶层都布满了穆兄会的成员,用当地人的语言概况为:“每一个清真寺都是穆兄会的党支部”。这样一来,穆兄会在埃及便成为了一只具有雄厚实力的、能够与现行执政集团对抗的“反对党”,这就是埃及的政治环境下所产生的特殊教俗矛盾。另一方面,穆巴拉克世俗政权被穆尔西的穆兄会势力所取代,宗教团体首次站在政治舞台的最前沿,但是集权化、宗教化的立宪和执政被穆巴拉克世俗政权的继承者军方给推翻,塞西的当选表明,教俗冲突作为一种对立性的矛盾体,二者势力都很强大,谁都无法完全替代谁。未来埃及局势势必充满着挑战与不安,“教俗分歧演变为政治认同上的激烈对抗,造成当前政治转型缺乏共同(共识)的思想基础。”[4]因此,缓和台上的世俗派别与台下的宗教派别的对抗,除了妥协、放权、退让,别无其它选择。

之于中国,当前中国的民族问题尤为突出,一些恐怖主义支持下的激进回族势力,打着宗教的旗号,破坏民族的安定团结和社会的稳定秩序,造成了积极恶劣的影响。从大背景来看,中国当下面临的恐怖主义与“教俗冲突”有一定的相似性。首先,都是对国家政权进行攻击,以暴力的手段破坏正常的生产生活和社会安定;其次,都是在所谓伊斯兰“圣战”的口号下展开的激进活动,以宣扬宗教极端主义为特征;最后,都体现出一种宗教势力对世俗政权的冲突与对抗,二者相互对立、互相抗争。综上,埃及教俗冲突给我们以现实的启示:一方面,制定缓和与互利的民族政策,在协商的基础上平等赋予少数民族各项权益,切实保障他们的生存权、经营权等,以少数民族自身的发展促进其整体的进步;另一方面,加强社会舆论建设,将暴力冲突的社会影响降到最低限度,有效管理新闻网络言论,切忌出现大规模的群体性报复和民族间冲突;此外,加强预防,提高安保,切断激进势力与境外恐怖组织的经济联系,维护我国公民的人身安全和国家的稳定局势。

四、从照搬西方民主宪政说起

北非阿拉伯国家在近代时期大多沦为西方的殖民地或者保护国,自那时起,西方民主宪政制度就开始了其移植北非的进程。然而独立以来,在经济全球化的趋势下,北非国家为了加快发展步伐,接受了欧美国家“附条件”的经济援助。于是,西方民主宪政制度开始了第二轮移植北非的进程。以埃及为例,在20世纪20年代建立了君主立宪制探索西方的议会民主制度,又在20世纪70年代以后引入了多党制和投票制等,在21世纪初则将总统竞选制和任期限制等写入宪法,但其结果不仅没有给埃及带来繁荣和稳定,反而爆发民主革命,人民遭受摧残,国民经济崩溃,社会倒退混乱。可见,被西方津津乐道的埃及民主政体,实则是个巨大的“豆腐渣工程”。因为,西方民主宪政的竞争性特点,本身就容易导致分权和党争,而中东北非各国由于普遍存在贫富分化、教派林立等先天不足,民主化很容易导致政治激化和教派政治现象。此外,西方宪政模式过分强调形式、程序,而忽视了内容、实质,搞形式至上、程序至上,使宪政程式化、公式化,实际上导致宪政的异化。那么,在西方推崇的“普世价值”下,埃及军方以“准军事政变”的形式推翻一个“民选总统”,这又是否符合他们的“民主宪政观”呢?从欧美各国纷纷向当选总统塞西表示支持的新闻来看,至少他们默许了埃及所移植的、那套虚伪的“西方民主宪政”经验。

之于中国,西方民主宪政的“普世价值”从来就没有超越过现实的政治利益。历史和现实证明:当西方将自身意识形态植入某个国家之时,往往就是该国冲突动荡、加剧撕裂的开始。以埃及为例,在这一年时间里,其经济受到重创,政治陷入混乱,流血事件频发,社会裂痕越来越大。西方式“民主”非但没能成功解决其社会矛盾,反倒使民主精神失去了原有价值。如此鲜活的教材,应该给我们足够警示。当然,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上,中国人一贯善于总结经验,我们能够以“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方式吸收那些有益于国家和人民发展的观念和制度,也善于在别国政治发展中汲取历史教训,例如,在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的“hard landing(硬着陆)”中我们得到了启示,所以,在90年代初中国的政治经济改革中才会提出“soft landing(经济软着陆)”的有效政策,成功避免了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对中国的消极影响。同理,在“阿拉伯之春”运动中,我们知道西方民主宪政经验不具备普适性,至少不加以本土资源改造的照搬西方宪政会给社会造成巨大的冲击甚至颠覆政权,因为“宪政是形式,国计民生才是治国理政的实质性内容,形式大不过内容。任何国家,制定和施行宪法的目的都应该是为了国家好、人民好,是为了保证良政善治。宪法可以修正,而人民是永恒的,宪法归根结底是为人民利益服务的。任何政治制度,如果不能持续增进人民福祉,都注定要被改变;任何政治变革,如果不能有效改善国计民生,都注定不会成功。”[5]埃及移植西方民主宪政的失败告诉我们,公投、普选等都保证不了宪法的权威和政权的稳定,形式终究大不过内容,徒有其表的宪政是根本靠不住的。因此,埃及的教训提醒了中国——领导的艺术在于“平衡”,政治的艺术在于“妥协”,这才是宪政之道的精髓所在。

[1] 张小虎. 埃及政局陷入轮回 塞西执政阻力重重[N]. 法制日报, 2014-07-15.

[2] 周明, 曾向红. 埃及“一·二五革命”中的信息瀑布与虚拟社交网络[J]. 外交评论(外交学院学报), 2012,(2).[3] Hamad, M. The Constitutional Challenges in Post-Mubarak Egypt[J].InsightTurkey, 2012, (1).

[4] 王林聪. 埃及政治转型的困境和出路[J]. 当代世界, 2013,(11).

[5] 郭纪. 埃及宪政变局带来的启示[J]. 求是, 2014, (2).

[编校:杨英伟]

China's Experience and Egypt's Lesson——Rethink on Egypt's constitutional crisis

ZHU Xiaojiao1, ZHANG Xiaohu2*

(1.ChangshaAeronauticalVocationalandTechnicalCollege,ChangshaHunan410124;2.LowSchoolofXiangTanUniversity,XiangtanHunan411100)

To take Egypt as an example, which is most lasting in turmoil and most intense in revolution, the lessons of theArabSpringare thought-provoking. Whether does the western democratic constitutionalism have universality? Whether is the Authoritarian rule model not illegal? How are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the secular and the religious dealt with? What impact do the new media and the youth lay on social stability? The paper summarizes historical lessons of Egypt's constitutional crisis so as to enlighten social stability of China.

ArabSpring; Egypt; constitutional democracy; authoritarian rule; new media

2014-10-15

朱小姣(1986- ),女,湖北郧县人,法学硕士,研究方向为宪政与法律文化。*张小虎(1986- ),男,湖南衡阳人,在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外国法制史。

本文为国家社会基金项目“埃及宪政发展研究”(编号:13BFX030)阶段性研究成果。

D741.1

A

1671-9654(2014)04-07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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